☆、第78章 坦誠六

　　既然決定要在帥府留到謝時生日宴，這個生日禮物自然是要用心準備，霍顏本來還在發愁，不知道送什麼合適，可是昨天晚上在帥府見到了虎斑貓，她忽然就想出了一個主意，於是叫春巧回家，讓她把她要的東西拿過來。

　　二姨太她們聽說霍顏身體不適，需要在帥府借住幾日，中午全都聚集到小花園來看她，在聽五姨太說完謝時幹的傻事之後，二姨太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二姨太：「哎呦喂，可不得了，我們老虎真是天天在軍營裡和男人們廝混，都給混傻了。這也就是咱們霍小姐，換個小姑娘，只怕早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五姨太卻有點意外：「誒？原來少帥叫老虎嗎？」

　　二姨太還在用手帕抹著眼淚：「哎，小五你進門晚，還不知道，因為老大小時候長得虎頭虎腦的，所以外號叫老虎。只是這幾年長大了，不讓人叫了。」

　　五姨太認真想了想，覺得少帥外號叫老虎好像也沒什麼奇怪的。

　　畢竟，花紋真的很像老虎呢。

　　幾個姨太太正圍著霍顏打趣談笑，這時外面忽然有個士兵進來，見了幾個姨太太，先是軍靴一磕，敬了個禮，然後對霍顏道：「霍小姐，少帥吩咐我給您送來幾樣東西，傳話說：您儘管在帥府好好修養，不必急著回去，就把這裡當自家。」

　　士兵說完便叫人將大箱子小箱子搬進院子，四個姨太太好奇地湊過去看。

　　三姨太：「當歸，黃耆，益母草，生薑，紅棗，桂圓，川穹，丹參……嗯，都是暖宮滋養的東西。」

　　二姨太看得嘖嘖稱奇，「不容易，真不容易呀，老大這是終於開竅了嗎！」

　　四姨太笑著牽起霍顏的手，細聲軟語地說：「霍小姐，您別怪少帥他昨天處事不當，實在是因為他從來不和同齡女孩子交往，在帥府裡又沒有姐妹，所以很多事都不懂，您多包容一些。」

　　五姨太也道：「是啊霍小姐，你看少帥今天送來的東西，就知道他心是好的，只是嘴巴笨，不會哄女孩子。」

　　三姨太聽到這裡，忽然插嘴：「嘴巴笨好啊，總比能說會道天天打扮得人模狗樣去外面騷浪的強。」

　　另外三個姨太太詭異地沉默了一瞬，彼此交換了一個諱莫如深的眼神。

　　幾個姨太太裡，就屬土匪女兒出身的三姨太脾氣最火爆，如果不是其他幾人攔著，只怕這帥府裡早就多了一隻花心太監貓。

　　四姨太知道霍顏是個聰明人，一定能聽出三姨太在影射大帥，趕緊替謝時找補，「我們帥府裡的人常說，少帥和大帥的性情脾氣就像是剛好反過來的，大帥善言，少帥寡語，大帥喜歡熱鬧，少帥為人清冷，大帥喜歡新鮮東西，少帥卻從來都是認準了一樣不撒手。所以霍小姐，您別看大帥接連娶了四房姨太太，但是我能以性命擔保，以後若是少帥娶妻，一定會從一而終。」

　　二姨太：「是啊，這一點我們家老虎沒得說，一旦對誰用了心啊，那就是死心眼，掉進去就出不來的。」

　　霍顏見幾個姨太太說得越來越直白露骨，就差把謝時用絲帶打個蝴蝶結送給她了，便只能裝糊塗地笑著附和：「以後不知道哪個女孩子能嫁給少帥，那可真是有福了。」

　　四位姨太太見她們都說得這麼明顯了，霍顏還是無動於衷，甚至連臉都沒紅一下，不由在心中歎氣。

　　老虎啊，我們也只能幫你到這裡了，看來想要娶霍家的小姐，你還有好一段路要走呢。

　　幾個姨太太又陪著霍顏說了會兒話，二姨太見霍顏肚子好像沒有那麼疼了，便想拉她打麻將。

　　霍顏卻抱歉道：「五姨太幫忙聯繫了一個做皮影的大生意，這些天我正在趕工，早上便讓小丫頭去家裡取製作皮影的工具，這會兒她就該回來了，只怕是沒時間奉陪各位。」

　　二姨太：「哎，何苦讓自己這麼辛苦呢。」

　　還不等霍顏說話，四姨太卻拉住二姨太的袖子，又給其他兩位姨太太遞了個眼神，「霍小姐是有正經事的人，正是現在所倡導的新女性典範。咱們在這裡鬧騰了一下午，還是別給她搗亂了，快讓霍小姐休息休息，說不定晚上還要熬夜趕工呢……」

　　二姨太一聽霍顏要熬夜，當即不放心了，「霍小姐，男人靠吃女人靠睡，熬夜那可是熬心血的，你可千萬別……」

　　然而還不等二姨太說完，已經被三姨太乾脆利落地捉住手腕，強行拖出去了。

　　五姨太揮揮手帕示意霍顏趕緊回屋裡躺著：「你快歇了吧，我們明兒個再來看你！」

　　二姨太被三姨太一路拖出小花園，差點扭了腳，好不容易才掙脫三姨太的鉗制，揉著手腕抱怨：「哎呀，你們這是幹什麼？怎麼急火火就走了？」

　　「噓——」四姨太將食指豎在唇邊，沖不遠處指了指。

　　二姨太順著四姨太所指的方向一看，頓時悟了。

　　此時正向這邊小花園走來的，不是咱們少帥嘛！

　　四位姨太太趕緊順著花園側門離開，忍不住又躲在遠處向這邊張望。

　　四姨太心裡拿不定主意地問：「你們說，霍小姐若是知道少帥是隻貓，以後生出的孩子也是貓，會不會無法接受？」

　　三姨太面無表情：「就算不是貓，好像也沒有要接受的意思。」

　　二姨太和五姨太同時用無奈地眼神看三姨太。

　　做人非要這樣一針見血嘛？

　　霍顏剛送走四位姨太太，正準備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就在門口看到了謝時。

　　他還是那樣一身筆挺的軍裝，沐浴著夕陽的餘暉站在那裡，好像如果霍顏沒有剛巧回頭看到他，就準備一直安靜地站在那裡。

　　兩人對視的一瞬，不知是不是都想到了昨天的事，竟是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再次變得尷尬。

　　以前幾次像是這樣的情景，破冰的任務都在霍顏身上，然而今天破天荒地，竟然是謝時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謝時：「霍小姐覺得好一些了嗎？」

　　霍顏：「哦，好些了，多謝少帥關心。」停頓了一下，「少帥要不要進來坐？」

　　謝時抬起頭看了一眼，發現屋裡只有霍顏一個人，常跟在她身邊的小丫頭不在，沉吟片刻，才回身看了一眼外面的花園：「現在外面陽光照得人暖和，霍小姐要不要出來坐一坐？」

　　霍顏明白謝時的顧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麼，畢竟傳出去不太好聽。雖然她自己並不在乎這些，但是謝時能為她著想，她心裡還是領情的。於是她便和謝時一起去花園，在涼亭裡坐了下來。

　　就如謝時所說，此時夕陽傾斜，花園子裡的石頭墩子被烤得暖洋洋的，兩隻貓正躺在光線足的地方曬太陽。

　　這兩隻貓霍顏昨晚也看到了，居然沒有像以前那些流浪貓一樣，見到她就跑，結果謝時靠近，兩隻貓一瞬間打滾翻起來，被謝時淡淡看了一眼，便夾著尾巴麻溜跑了。

　　帥府裡的貓還真是多啊……

　　如果這些貓都和魏小千一樣，能變成人……

　　霍顏正在胡思亂想地出神，就聽謝時道：「霍小姐。」

　　霍顏側過頭。

　　「後天便是我的生辰，你既然在府中，不如來宴會上小坐。」謝時臉上還是冷冰冰的表情，但是有意移向別處的眼神卻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似乎生怕霍顏會拒絕，他又一本正經地補充道：「我已經邀請了英國領事，他已確認會赴宴。」

　　霍顏有點意外地看向謝時，謝時也將目光重新移回來，四目相對，那專注而認真，似乎總想看明白她在想什麼的目光，忽然讓霍顏心跳快了兩拍。

　　真是……太像了。

　　霍顏終於露出笑容，微微點頭行禮：「能被少帥邀請，這是我的榮幸。」

　　謝時鬆了口氣，緊繃的嘴唇線條也變得柔和下來。然後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坐在霍顏對面，像坨大冰塊，最後可能連他自己也察覺出自己是個尷尬體，最好在兩人之間難得的和諧友好氣氛被破壞掉之前趕緊消失，於是起身，扶了扶軍帽算是行禮，然後匆匆告辭。

　　「少帥。」霍顏卻忽然叫住了謝時。

　　謝時腳步停下，轉過身，在逆光中看向霍顏。

　　霍顏：「少帥那天說有事要和我說，是什麼事？」

　　謝時愣了愣，垂下眼眸，「還是……等霍小姐身體恢復一些再說吧。」

　　晚上春巧把處理好的驢皮和刻刀等物給霍顏送了來，還忍不住不滿地嘀咕：「又不差這幾天了，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嗎？阿顏姐以前來親戚的時候從來都不疼的，這次會疼，肯定是這一個月把身體熬壞了！」

　　霍顏卻懶得聽春巧嘮叨，強行將人攆出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坐在桌案前，握著一把精緻的小刻刀出神。然後她開始在紙上描畫，簡單幾筆，勾勒出一隻貓的圖案。

　　不多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虎斑貓便從窗戶外面溜進來，悄無聲息地跳到桌子上，四隻貓爪輕踏湊近，一雙貓眼睛認真地看著霍顏畫貓。

　　是一隻虎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