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斷魂碑14
不少網友都被這詭異的場景嚇到了,而湯臣的粉絲們則是恨不能衝進博物館裡,去搖肩膀提醒他們的偶像,此時正在直播,不要放飛自我。然而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原本正在不斷下滑的在線觀眾人數,居然從這一刻起開始回升,不少新加入進來的人都在發彈幕問:「這位大兄弟是幹啥呢?身後那些東西怎麼看著這老嚇人!」
其實這也不難想像,畢竟是靈異直播的板塊嘛,那自然是越靈異越有人看。
而在博物館裡,望月宗主完完整整地看完了湯臣那段採訪視頻,戲謔地問:「哦?那個人是誰呀?」
湯臣憋紅了臉,有點生氣地奪回身體的掌控權,將手機揣回兜裡。
望月宗主見湯臣急了,也不再逗他,話鋒一轉,語氣沉了下來:「不過剛才看那個機場視頻,你有沒有從中發現什麼貓膩?」
湯臣被望月宗主這樣又是調戲又是打岔,居然也把他無故掉線這回事放到一邊了,不解地問:「機場視頻有什麼問題嗎?」
望月宗主卻沒有解釋,而是重新上了湯臣的身,將自拍攝影機對準自己,目光微沉,直視著鏡頭,唇邊卻勾出一個十分得體的微笑。
「感謝收看直播,也許我剛才的舉動讓大家覺得不解,那麼現在我放一段視頻。」望月宗主說著,將那段機場視頻重新找出來,對準直播鏡頭開始播放。
高清攝像頭再加上盛世直播的完美傳輸技術,讓所有收看直播的觀眾清楚地看完了這段視頻。這種時候,除了對擁擠場合安全問題的討論,自然也少不了人跳出來痛罵腦殘粉,而且用詞極其難聽。湯臣的粉絲們自然要反駁回去,一來二去,竟是有了要撕起來的徵兆,搞得彈幕氛圍烏煙瘴氣。
「這是我今天在魯城機場遇到的變故。大家有沒有發現什麼呢?如果有人沒有看清,我再播放一遍,注意人群中的每一個人。」望月宗主繼續保持著彬彬有禮的風度,不急不躁地又將視頻重新播放了一遍。
湯臣的粉絲們自然是百分百聽偶像的話的,此時也懶得再和黑子們打嘴炮,認真看著直播裡的視頻。經過望月宗主的提醒,這回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問題,直播彈幕瞬間呈爆炸式增長!
「臥槽臥槽臥槽我看到了什麼!我好像看到那個女孩是被人從後面用力推倒在地的!」
不得不說,這大半夜的,這樣一條彈幕的出現,無疑讓人覺得汗毛倒豎,背脊發涼。很快,越來越多相似的彈幕霸佔了彈幕區,把那些罵腦殘粉的言論壓了下去。
「我的天這太明顯了!這根本不是普通的人群擁擠!外圍有人在故意推擠,在知道有個女孩摔倒後,居然還故意將人往那邊推!這分明是蓄意的!!」
「就是這幾個人,我反覆看了好幾遍,都圈出來了!」評論區裡有人很是效率地上傳了視頻截圖,用紅色標記筆圈出了四五個在人群中肆意搗亂的人。
直播中的望月宗主,就好像能看到外面的狀況一樣,給出了適當的停頓時間,讓彈幕區和評論區能夠充分地自由發酵,等到網友們言辭和態度愈發激烈時,他才重新開口:「想必現在已經有很多人看出來,這次的機場擁擠事件是有人蓄意為之。慶幸這次沒有人員傷亡,然而也正是因為沒有傷亡,警方不便介入,無從調查那幾個人的下落和身份,我們也沒辦法繼續追究。」
望月宗主說到這裡時,網友們已經是群情激奮了,紛紛猜測打探,究竟是什麼人如此歹毒,好端端要害這些還在讀書的年輕女孩。甚至有人懷疑是不是腦殘粉內部出現了矛盾,互相報復。然而望月宗主接下來一句話,卻讓大家的思路立刻向著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我還算幸運,如果今晚有傷亡事件發生,不要說能和大家在直播中見面,恐怕到現在我還在警局裡做筆錄,連去探望受傷粉絲的資格都沒有……在這裡,我只想借助於盛世直播,和那些為了一己私慾不擇手段的人說一句話: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好自為之吧。」
這時候網友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一旦今天在機場出了事故,湯臣必定無法出席直播,而放眼當下,最不願意讓湯臣順利直播的人是誰?當然是與其厲害最相關,彼此競爭得如火如荼的另一家直播公司了!
邏輯通!沒毛病!
不少人當即將這消息整理成長微博發給大V,如今兩家直播公司互掐的事正是大眾關注焦點,那些大V號都是搶著發這條驚天大八卦。為了阻礙主播直播不惜人為製造踩踏事件?這簡直觸犯大眾的道德底線,不能忍!
有激動的網友甚至是追到天王直播那邊刷彈幕罵人,那邊Super組合的粉絲們正看美男們互動看得開心,突然被打擾,自然不知發生了什麼,待了解事情原委,一部分人跑去關注更詳細的信息,更多的卻是選擇毫無理由站在偶像一邊,殺到盛世直播展開報復。
一時間,兩家粉絲打得如膠似漆,以八敵一,偶像組合粉絲的戰鬥力自然要更猛一些,漸漸地,掐架基地固定在盛世直播這邊,卻無形中增加了盛世直播的在線人數。
望月宗主做完了這些,便把身體交還給湯臣。
湯臣目瞪口呆:「宗主,你沒有證據就這樣揣測競爭對手,不會吃官司嗎?」
望月宗主:「嗯?我點名道姓了麼?」
湯臣:「沒有。可是網友們都這麼說啊……」
望月宗主:「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湯臣:「……」
其實這件事很明顯,不是天王直播搞的鬼,也和薛子林背後的天籟娛樂脫不開干係,只可惜沒有證據,視頻裡那幾個故意搗亂的人顯然是專業人士,把自己捂得很嚴實。沒有證據,湯臣也只能吃個啞巴虧。可是望月宗主又怎麼可能忍得下這口氣?居然有人趁他精神不濟休息調養時這般算計湯臣,他一定要這些人付出代價。
當屏幕外的觀眾們忙於掐架時,湯臣卻很悠閒,一邊和望月宗主聊天一邊在空無一人的博物館裡逛展廳。只是現在正值魯城最熱的時候,場館下班後又不可能只為湯臣一個人開空調,他很快便覺出悶熱。
望月宗主提議:「要不要去天井吹吹風?」
一提到天井,湯臣就想起前兩天在網上查到的有關古斷碑的傳說,他這次之所以會接受與盛世直播合作,就是聽了望月宗主的建議,於是問:「宗主,你讓我接這個直播,是不是因為這裡也有你要找的東西?是那些古斷碑嗎?」
望月宗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湯臣一聽望月宗主這語氣,還能猜不到他是什麼意思?一想到今晚可能又要收復第四件五行神器,他就有點興奮,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是加快腳步跑到博物館一層,從連通天井的中門出來。
他的這一行為,立時引起直播觀眾的騷動。
為什麼湯臣會突然跑到天井?
魯城歷史博物館裡的天井啊……那裡可是流傳著無數的靈異傳說!
此時已經是凌晨兩點多,本來因撕逼掐架生出倦意的網友們居然全都精神一振,甚至連那些追著過來罵人的Super組合粉絲也都忍不住留了下來。畢竟組合那邊再熱鬧,這些粉絲也不傻,能看出來成員們都是按照台本走劇情,什麼女人哭聲啊白色鬼影啊,那都是假的。但是這魯城歷史博物館的邪地名號可是貨真價實的啊!
尤其是那天井古斷碑的傳說,簡直太邪乎了!
湯臣來到天井,天井中孤月高懸,幾片薄煙似的雲霧在月影中徘徊,好像驅走了地上酷暑,為這一方並不寬敞的天地籠上陰涼。
剛一進入天井,湯臣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感覺有涼颼颼的風往衣服裡鑽。
他四下裡尋覓,一眼就看到了傳說中的古斷碑。不知道是真的忌憚這古斷碑的傳說,還是覺得這些古斷碑也算是珍貴的文物,博物館居然並沒有將它們剷除,而是在周圍壘了一圈石磚,建成花壇的模樣,古斷碑所在的那塊地表沒有鋪磚也沒有回填瀝青水泥,就保留了原生的裸土,只是在古斷碑外面罩了一層玻璃罩做保護,上面還詳細標明了石碑信息,推測此為隋初遺跡。
湯臣注意到,那些斷碑只剩下一指來寬露在地面外,依稀可見被利器鏟斷的痕跡。
「宗主,這些古斷碑,究竟是什麼來頭?難道真的如傳說中所言,是古代將軍的墓碑?」
「怎麼可能?」望月宗主笑,「此為斷魂碑,凡人想用來做自己的墓碑,只怕是消受不起。」
「斷魂碑?這也是你要找的一樣五行神器?讓我想想……石碑屬土,是土屬性的五行神器?!這麼說那傳說中的故事是真的?那個值班工作人員是真的見了鬼?」
「還要我和你說多少遍,這世上無鬼。」望月宗主斥道。
「哦,那故事是假的麼?」
「也未見得。」望月宗主走到那斷魂碑前,凝視了許久,才緩緩道:「斷魂碑,碑如其名,斷人生魂。普通人因為身上的五行之力太弱,接近於無,所以觸碰到石碑,甚至可能只是在石碑附近活動,也會受其影響而體弱病衰,十有九死,很少有人能熬過去。但如果是陣法師接觸此碑,因為身具強大的五行之力,自然不會受到斷魂碑影響,唯有瀕死之時,若是接觸此碑,便能暫時將靈體寄存在石碑上。那值班人員說自己見到有人在天井下棋,應該是看到了陣法師寄存在斷魂碑上的靈體。」
湯臣聽望月宗主講到斷魂碑的厲害,不由往後撤了撤,離得遠一些。
望月宗主笑道:「不用害怕,這座魯城歷史博物館前身雖然是洋人教堂,建造時卻很是費了一些功夫,恐怕請了陣法師出山,建築五行居然完全克制住了斷魂碑。再者斷魂碑已經受損,能量不如以前強大,目前不會對普通人產生威脅。不過……」
湯臣聽得專注,眼睛都瞪大了,「不過什麼?」
望月宗主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不過這建築的五行之力隨著歲月流逝而消磨,就快要克制不住這斷魂碑了。如果我沒算錯的話,就到今日丑時……」
湯臣算了一下,丑時,那不就是凌晨一點到三點嗎?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也就是說還有半個小時,這斷魂碑就要重新變成奪人性命的大殺器了!
「所以宗主是準備今晚收復這斷魂碑嗎?那我們抓緊時間!」湯臣滿懷期待。
望月宗主輕笑,看了眼湯臣手中的自拍攝像機,「猴急什麼,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收復吧?」
湯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在做直播,幸虧他一直是和望月宗主腦內交流,沒有一激動發出聲音。他又在天井內仔細查看了一圈,確認沒有其他的攝像裝備,便將手中的攝像機鏡頭背對著他,放在了遠離斷魂碑的天井另一邊。
「這回沒人能看到我們了!只是會不會還像上一次那樣,有人也想奪這斷魂碑呢?」湯臣擔心,如果是有其他陣法師來搶,那他就要考慮把攝像機關閉了,哪怕為此違反直播合同條款。
「不會。」望月宗主的回答卻非常肯定,「幾次失敗,諒那些人也不敢再來了。」
湯臣主動把身體交給望月宗主,望月宗主走到那斷魂碑面前,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麼,那罩在幾塊石碑外的玻璃防護罩居然就這麼消失了。
丑時將盡,被鎮壓了近百年的斷魂碑似乎也感覺到自己距離衝破牢籠的時候不遠了,石碑上泛著幽冷的光,好像淬了奪人命的毒藥。
望月宗主手掐法訣,天井中風忽然變大了,吹得那遠在天井另一邊的攝像機翻了個跟頭,鏡頭朝天。
「庚午辛未路旁土,戊寅乙卯城頭土,丙戌丁亥屋上土,戊申乙酉大驛土,丙辰丁巳沙中土,天下之土,皆歸我用,起!」
一串口訣念完,只聽窸窸窣窣的響聲,如萬蟻齊鳴,地上沙石滾動,風中也有細小的塵埃向那古斷碑所在地方疾馳,終於,伴隨著隱約的轟鳴聲,那幾塊零落的古斷碑竟是一點點從地下拔起,在湯臣驚嘆的目光中,緩緩懸於半空,開始向一處拼合。
湯臣這時才意識到,原來斷魂碑是一個整體,那些古斷碑只是它的一部分。不過很快湯臣就想到另一個問題,當年這些古斷碑可是被鏟斷的,那麼那些遺失的部分怎麼辦?如果找不回來的話,會不會有損斷魂碑的能量?
然而很快他的這一疑問就有了解釋,只見一點點拼合在一處的殘破斷魂碑,忽然在半空中劇烈地震動起來,空氣中不時有細小的碎石塊和砂礫向它吸附,那速度極快,幾乎像是一場風化過程的倒放,因歲月而流失的部分追本溯源地找回了本體,不多久,竟是逐漸顯現出一塊完整的,足有兩人多高的石碑。
石碑懸於空中,散發出耀眼的褐黃色土屬性光芒!
望月宗主隨手一招,湯臣以為那石碑又會像海眼水安魂木之類的神器,縮進望月宗主掌心消失不見,然而這一次他卻想錯了,只見那斷魂碑只是隨著望月宗主這一召喚,保持著原來大小轟然落下,重重砸在地面。
望月宗主看著那石碑,慢慢走上前,伸出手去觸碰石碑,掌心和冰冷石面貼合。
凌晨三點已到,湯臣驚恐地發現,好像有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從他掌心裡將什麼東西吸附出去。他猛地後退,掌心的確和斷魂碑分開了,可是好像有一縷淡淡的白光,隨著他這一退而從他身體中抽離!
湯臣被慣性帶得摔倒在地,等他想要爬起來時,卻感覺到眼前有什麼東西亮得刺眼。他慢慢抬起頭,下一刻,卻完全呆住了,只怔怔地看著那個梳著長髮穿著黑袍的男人。
他就站在斷魂碑前,向自己伸出一隻手,唇邊揚起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