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海眼水19
湯臣和老楊被困在周如詩的陣術中,以兩人為中心不到一米的範圍內,地面有發著光的藍色符文閃爍,如水波流動,不時有虛影從陣中浮現出來,好像猛獸冒出的頭顱。
老楊仔細觀察那符文的圖案,大驚失色:「是水龍陣!」
湯臣如今才剛剛掌握聚攏金木兩種屬性的五行之氣,會幾個最簡單的基礎陣術,只能算是剛剛窺到了陣法門檻,至於那些有名有姓的高階陣術,腦中全無概念,因此也不知道這個水龍陣有什麼厲害之處。
「沒想到這妮子年紀不大,陣術倒是很強啊。」老楊看著周如詩不由感嘆。
「這水龍陣會讓我們出不去嗎?」湯臣盯著那不停閃動的陣術符文邊界,因為擔心郭曉飛而焦急。
「這是自然!」老楊大概是太激動了,畢生沒見過這麼高階的陣法,居然在這緊要關頭開始了科普,「水龍陣是囚禁類陣術中最高階的幾種陣術之一!只要被此陣控住,想要逃出簡直難如登天!小臣臣你記住一點哈,但凡名字裡帶『龍』字的陣術,那都是威力不可小覷的陣術!能夠施展出這種陣術的陣法師,也都是不可小覷的陣法師!很多人活一輩子也不一定能見識到,嘖,你往旁邊讓讓,我要試著破陣……」
此時窗外雨越來越大了,樓裡的電卻還是沒有來。一層有個工作人員大概是推開窗,卻被吹進窗的雨水潑了一身,喊了一句「臥槽這雨太大了」,又砰地一聲關上窗戶。
老楊說話間已經把湯臣擠到一邊,拉開架勢盤腿坐在地上,嘴裡唸唸有詞,手中開始掐弄各種法訣。而對面的周如詩卻好像根本不在意老楊在這邊鼓搗什麼,只是一直望著窗外。
湯臣看到郭曉飛距離那古井越來越近,情急之下把什麼水龍陣囚禁術全都忘到腦後,拔腿奔了出去。老楊在這邊還琢磨著如何破陣呢,卻見旁邊一陣風吹過,那啥都不懂的愣頭小子居然就這麼大喇喇直接跨出了水龍陣,轉眼消失在樓梯口!
對面的周如詩楞了一下,顯然沒有料到湯臣會從自己的陣法中逃出去,但也反應極快,立刻追出去。老楊一臉三觀碎裂的表情,也試著往水龍陣外面跨一步,卻在接觸到陣法邊界時被狠狠打了回來,險些震出一口老血。
老楊:「……」
什麼情況下一個陣法師才能完全無視掉另一個陣法師布下的高階陣術?
那就是絕對的壓制!
只有當一個陣法師掌控五行的能力,能夠絕對壓制住另一個陣法師,才能徹底無視這個陣法師所釋放的任何陣術。
那小妮子陣術已經高到讓人匪夷所思,難道說這毛頭小子的能力還要遠遠高出她?還是說,只是因為他身上附了那位大神……
老楊被水龍陣牢牢困住,無法脫身,也只能在這裡胡想聯翩,而與此同時,湯臣已經衝出了小白樓,在雨幕中奔跑。
「宗主,那個周如詩說最後一個祭品,到底什麼是祭品啊?還有她說誰要出來了?那口古井,你不是說只是海眼水嗎?怎麼裡面還會有東西出來?」湯臣一邊在雨中玩命地向著古井跑一邊問,好在他和望月宗主交流無需靠嘴,只要用精神就好,不然肯定要喘不上氣來。
望月宗主雖然平時喜歡逗弄湯臣,在這種關鍵時刻卻從來不會賣關子,「你沒看過老南橋古井的傳說麼?裡面就是應龍啊。」
「啊?傳說竟然是真的?!」湯臣驚訝。
「十個傳說九個真,這可不是說著玩的。」
湯臣問:「所以祭品是給應龍的?可是為什麼要給他祭品呢?難道他還吃人?」
望月宗主道:「不給他祭品,怎麼引他出來啊?想要收復海眼水,有條龍在裡面守著還了得?」
湯臣聽得一怔,卻什麼都沒有問。
望月宗主語氣卻突然冷了下來,「怎麼,你懷疑是我為了收復海眼水,才讓你那小室友去做祭品?」
湯臣忙搖頭:「不是啊!怎麼會懷疑宗主?」
望月宗主卻有些不依不饒,「為什麼不懷疑我?」
湯臣想也不想脫口而出:「宗主怎麼還需要給應龍送祭品?如果有祭品的話,難道不是應該讓別人送給宗主?」
望月宗主:「……」
這理所當然的語氣……不得不承認,某人現在拍馬屁的功力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望月宗主心中愉悅,總算寬宏大量地決定讓那姓郭的臭小子少受點罪。
從小白樓到古井有一段距離,可是湯臣卻覺得這段路現在走起來有點長的不對勁了,此時天地間一片漆黑,半點光亮都看不到,暴雨傾盆,湯臣是開了五行之眼,才勉強辨清方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才隱約看到前面有個人影搖搖晃晃,像是郭曉飛。
而此時,周如詩也已經慢慢追上了湯臣,在暴雨中空手一掌劈出。當然,她這一掌自然不是劈著擺造型玩玩的,自她指尖對準湯臣那一刻,強勁的藍色光波竟是一層層從她五指間激盪出,瞬時映亮了周圍雨幕。
萬點藍星在雨幕中成像,慢慢向一點匯聚。
「這個人不是你能對付的,退下!」望月宗主吩咐了這麼一句,在那些藍星匯聚成一個法陣之前,重新掌控了湯臣的身體,微微側身,躲過周如詩一擊基礎陣術攻擊,「好好看著,最極致的水系陣術,可不是那麼容易見到的。」
湯臣聽得心中一驚,水系陣術?
這大雨天,天地間無處沒有水,宗主如今卻只能完全掌控金木兩種五行之力,豈不是要吃虧?
望月宗主似乎知道湯臣在想什麼,低笑道:「怎麼還是這麼不長進?不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什麼?」
五行之間相生相剋!
湯臣腦中靈光一閃,「金生水,水生木。水為金生,所以水依附於金,水可生木,所以水為木所取。」
「總算沒有白教你。」
望月宗主說話間同時和周如詩交手,大概是那萬點藍星的陣法消耗了太多五行之力,周如詩竟沒有再丟出什麼高階陣法,只用最普通的基礎陣術攻擊望月宗主,而望月宗主竟然也沒有還手,只是在湯臣說出五行相生相剋的原理後,才平伸雙臂。
「看好了,我只做一次,下次換成你自己來。」
周如詩似乎一直在等待,等待那一個「水鬼嘯」的高階陣術匯聚成形,眼看著最後一顆藍色光點也即將就位,卻見面前這人忽然攤開雙掌,空氣中濃郁的水五行之氣居然經他掌心翻轉,源源不絕轉換為綠色的木屬性之氣,即將成形的「水鬼嘯」也功虧於潰,轉眼變成了木屬性之氣的養料。
周如詩驚駭。
這個人到底是誰!
而同一時間,湯臣也問了望月宗主一個問題:「既然水能生木,可是木也能生火啊,為什麼她不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宗主呢?」
望月宗主的回答囂張依舊,「因為我是望月宗主。」
湯臣:「……」
望月宗主道:「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看透這其中奧妙。所以你現在知道了?能讓我教你,你該偷著樂。」
周如詩看出自己根本不是面前這人對手,便學乖了,也不想著用什麼大陣法去壓制,只以基礎陣術纏住他,眼看著那邊郭曉飛如著了魔一樣,在大雨中一步一步向古井走去,周如詩原本淡漠冷冽的眼中現出幾分熱切。
誰知,就在郭曉飛走到古井邊,即將縱身躍下時,望月宗主卻忽然一甩手,給那井口加了個金光閃閃的柵欄井蓋。
周如詩見狀,眼中瞬時萌生殺意,幾次嘗試取下那井蓋,卻都被望月宗主阻攔。
「找死!」周如詩狠狠吐出這兩個字,瘋了般向望月宗主攻來。
湯臣能感覺到周如詩速度非常快,而且即便他現在還看不到水屬性的五行之氣,也能看出擅長水系陣術的周如詩,此時幾乎已經是毫無保留地透支自己的五行之氣。
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執著?難道她和上次在無梁殿見到的那伙陣法師一樣,也只是為了搶奪海眼水?
望月宗主始終沒有出手,只是躲避,也不知道是不耐煩了,還是覺得時機終於成熟了,在兩人過了幾百招後他突然出手,彷彿只是輕描淡寫般,一擊便讓周如詩徹底失去戰鬥力,躺在地上起不來,這讓兩人之前的纏鬥看起來像個笑話。
周如詩咳嗽著,沒有了陣術護體,她轉瞬便被大雨澆成了落湯雞,憤恨地看著望月宗主,正想要爬起來再戰,卻聽望月宗主淡淡說了一句:「你想讓他出來,也不至於用獻祭品這麼上不得檯面的方法,反倒是污了他的名。」
周如詩一愣,將信將疑地看著望月宗主,「你有其他辦法救他出來?」明明昨天晚上,連那個特別調查處的陣法師都沒辦法做到……
望月宗主笑了笑,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走到那老南橋古井邊,抬手在井沿邊輕輕拍了兩下,道:「七百年整,新橋已變舊橋,睡夠了,也該出來了。」
周如詩看得越發驚疑不定,只是這樣就行?
上古神獸沉睡近千年,即使咒術解除,沒有血肉為祭,又怎麼會輕易甦醒?
然而誰料,就在望月宗主說完這句話,天色驟變,大雨如瀑,好像天漏了一個窟窿,直接往下源源不斷地灌水。驚雷一個連一個炸響,閃電劃破天際,一下一下將夜幕塗為紅紫。
古井周邊的地面開始隱隱震動,那壓在老南橋石墩下的鐵鏈驀地繃直,開始不停地抖動,最終隨著一聲鏗鏘脆響,鐵鏈繃斷,古井中突然有白色水柱衝出,直入九霄!
郭曉飛被這一震的力道直接彈飛,跌在不遠處的地上,暈了過去。
而望月宗主卻一動未動,只是負手立在井邊,似乎完全不受那水柱衝擊之力的影響。
終於,井中白色水柱漸漸消退,等一切重歸平靜,井口上,居然已經站了一名渾身赤裸的長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