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無梁殿8
南城英武陵傳說是殷商時期英武侯的陵寢,然而因為年代久遠,別說這位公元前大將軍的靈柩,就是他的骨頭渣子都找不到一星半點,所以南城英武陵遺址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已經完全不可考證,不過據說當年乾隆皇帝出宮溜躂碰巧經過這裡,提筆落了一塊石碑,從此這裡便被蓋章英武陵,一輩一輩在當地老百姓的傳說中成了真。
當然,那塊乾隆爺親自題字的石碑,如今也只是活在傳說中,從來沒人見過。
改革開放以後,南城市政府為了吸引遊客促進旅遊業發展,大張旗鼓修建了一座英武陵,將這裡開闢成烈士陵園館,倒也不算完全坑人騙財的虛假景點。只是這英武陵裡有一件怪事,就是供奉抗日烈士排位的墓館,當初不知道聽了哪位高人指點,居然建造了一座全木質仿古無梁宮殿,從此以後就接連有怪事發生。
首先說這無梁殿,本身就是個靈異事件,不管多熱的天,只要進了裡面,就會覺得陰冷無比。南城七八月份最熱幾乎能達到四十多度,穿著熱褲吊帶都要熱成狗,進無梁殿時卻要穿上風衣,不然會凍得媽都不認識。
還有一件怪事,也說不上會不會只是巧合使然,卻帶有更多的血腥恐怖意味。
英武陵附近有一個工廠區,每天晚上都有工人下夜班,為了回宿舍方便,很多人會從英武陵後門翻進園區,再從無梁殿正對門的一條小路穿出去。
就是這條小路,經常會發生惡性兇案,不是搶劫就是強·奸,受害者無一生還,死狀還都特別淒慘。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無梁殿門前這條幽深的小路上,每一塊石磚幾乎都被人血浸染過。
時間久了,當地人談無梁殿門前小路色變,漸漸就沒人再來走這條路了。不過或許因為這條路上枉死的人太多,即使青天白日下,路人經過這裡也覺得涼颼颼的。
《漢武》的官宣才出來半個小時,南城英武陵無梁殿一舉登上熱搜,這邏輯也是夠玄幻的。
看著那一溜齊刷刷的千萬級粉絲賬號,湯臣的名字混在其中顯得十分違和,有點像被人誤圈的。甚至還有網友好奇點進去追到湯臣的微博下,留言問他是何許人也的。
這個班底,這個製作,對湯臣來說無疑是當天砸下的大餡餅。
湯臣懵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給秦楠打電話,問他什麼時候接了《漢武》,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透風。
秦楠:「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鄭保平導演親自點名要你,從接觸到簽合同,就用了一下午的時間。」
《漢武》一看名字就知道,主要講述漢武帝的生平,湯臣對那段歷史本來就很感興趣,舔了舔嘴唇問:「那我在裡面演哪個角色呀?」
秦楠詭異地沉默了片刻,「你猜猜?」
湯臣覺得這樣的陣容,他頂多在裡面混個小配角當當,而且戲份不會太多,但是既然主創特地圈了他的微博,再考慮他的外形,應該是出演一個比較年輕的人物,而且也不會是讓人沒有印象的路人甲角色。
「難道是少年張騫?」湯臣腦洞大開,已經看見自己紮著大紅花牽著小毛驢出使西域的情景了。
秦楠:「不是。」
「少年司馬遷?」史家之絕唱啊,雖然後面獲罪被閹了,可那也是一代宗師了啊!
秦楠:「再猜猜,往戲份多了猜。」
戲份多?
湯臣眼睛亮了:「不會是霍去病吧!」
秦楠:「不是。」
「難道是廢太子劉據?」
秦楠:「也不對。」
湯臣絞盡腦汁,那還能是誰呀?最後他絞盡腦汁,大著狗蛋猜了一個:「漢武帝的少年時期?」
秦楠:「比這些戲份都多,一共八十集的電視劇,你從十五集左右開始出場,一直到七十多集才殺青。」
湯臣聽傻了,這戲份比重,幾乎要和漢武帝本人持平了呀,究竟什麼角色才能一直續航這麼長時間?
望月宗主見秦楠一直逗傻子一樣逗湯臣,忍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冷聲說了一句:「你沒完了嗎?」
秦楠在話筒另一邊抖了抖,再也不敢賣關子,乾脆利落道:「你演的是漢武帝的貼身太監春來。」
湯臣:「……」
漢武帝身邊的小太監……
歷史上著名的太監,要麼臭名昭著,要麼做了什麼救國救民的大好事,因為西漢皇權強勢,宦官對朝政並沒有什麼影響,在史書上留下名字的不多,漢武帝身邊的太監,好像也只有在晚年涉及到廢太子巫蠱之禍案時才有幾個奸宦留名。
所以這個從二十集就出現的太監春來,究竟是哪裡跑出來的?原創人物嗎?
「太監春來從小陪伴在漢武帝身邊,直到漢武帝廢掉太子劉據,血洗長安城,才因病去世。可以說是個很重量級的配角人物,而且最關鍵的是,春來從青少年到晚年,演員不換,全由你一個人出演,這在整個劇組都是頭一份的,連漢武帝都要換三個演員。」
「從青少年到晚年,確定都讓我演?」湯臣不可置信,這對演員的演技要求太高了,不過雖然困難,演好了一定是大放異彩的。
「沒錯。」說到這裡,秦楠也不禁感嘆,「看來這位鄭導演很想提攜你啊,好好加油。」
秦楠又囑咐了湯臣幾句,正要掛斷電話,他那邊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臥槽!你是誰!你他媽怎麼長得和我……唔!」
湯臣:「秦哥,你那邊誰在說話?」
秦楠波瀾不驚,「沒事,電視裡的聲音,明天接你去拍定妝照,又要忙起來了,你好好休息。」說完也不等湯臣回答,秦楠直接掛了電話。
湯臣問望月宗主:「宗主,你剛才有沒有聽見奇怪的聲音呀?」
望月宗主:「沒有呀。」
湯臣:「……」
難道是他出現了幻聽?不然怎麼會聽見兩個秦總的聲音?
週三有兩節必修課,湯臣週二晚上回到學校宿舍,居然碰到了羅啟山。
羅啟山大馬猴一樣蹲在床上,一見到湯臣就跳下來摟住他的脖子,嘿嘿嘿笑得特別猥瑣。
「咿呀,咱們的小太監回來啦?」
湯臣:「……」
望月宗主在心裡默念了十遍湯臣給他灌的洗腦雞湯: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不能隨便動用陣術傷人害人,然後咬著牙對湯臣說:「把他的髒手拿開。」
湯臣忙從羅啟山魔爪下逃出,驚訝道:「你也進了漢武的劇組?」
羅啟山得瑟地揚起腦袋,「我家老頭是總編劇,給我走後門塞了一個角色。」
走後門有這麼驕傲麼……
湯臣實在沒法理解羅啟山的腦回路,這大馬猴從來不像其他二代那樣,雖然實際上沾了父輩的光環,卻總是極力迴避提到父輩的名字,想方設法證明自己的成果都是靠天分和努力換來的。但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大家心裡都門清,也只有羅啟山,恨不能嘴上掛個大喇叭,到處說自己是靠爹上位,連羅大編本人一提到這個兒子,都有點恨鐵不成鋼。
不過說句公道話,羅啟山戲路雖然窄,專業能力卻是沒得挑。
「你要演誰啊?」湯臣好奇。
羅啟山尾巴都要搖起來,神氣活現道:「我的偶像啊。」
湯臣差點直接淌下口水,「霍去病麼?」
羅啟山很是愛莫能助地揉了把湯臣的頭毛,「羨慕不?」
湯臣問:「你能騎馬嗎?」
羅啟山瞬間石化。
湯臣微笑著拍了拍羅啟山的肩膀,拿了兩本書放進書包,出去上課了。
羅啟山覺得湯臣變壞了,心肝黑黑的。
湯臣進教室時還忍不住偷笑,羅啟山大一那年騎單車出過事故,差點壓爆了蛋蛋,從那以後對一切需要騎乘的東西產生了心理陰影,因此沒少被郭曉飛取笑。郭曉飛甚至打趣說他以後完了,沒辦法騎乘式了,被羅啟山追著揍了一個學期。
「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厚道?」湯臣笑夠了,又有點慚愧地嘀咕了一句。
望月宗主:「嗯,學壞了。」
湯臣嘆了口氣,積極做自我檢討。
望月宗主:「不過孺子可教。」
其實望月宗主心裡是很平衡的,自從附在湯臣身上,他覺得他變得越來越婆媽,只是他一個人變也不公平,總要互相影響才對,就算他這個大魔頭不把湯臣教成一個小魔頭,也總不能連半點懟人的技能都沒有。
課上到一半,中間休息時薛子林也來上課了,在教室裡找到湯臣,看他身邊有空位,直接坐過來。
「恭喜啊,湯臣,接了《漢武》的戲,還有啟山,接下來我們三個就可以一起工作了。」
湯臣意外,「嗯?你也進了這個組?」
薛子林淡淡地笑道,「是啊,我演廢太子劉據。」
第二天《漢武》的劇組拍定妝照,大製作的服化道具的確是講究,一個隨隨便便的小配角,衣服配飾都沒有半點馬虎,湯臣,薛子林,羅啟山三人都是小演員,照理說應該會被人排到最後,說不好就要白等一天,不過羅啟山的老爹是總編劇,劇組的人多少給他一點面子,找了個空隙給他們插了隊,只要等半個鐘頭就能去定妝。
「有個總編的父親就是不一樣。」在休息室裡等待時,薛子林似笑非笑地說。
羅啟山大條沒聽出薛子林話裡的酸意,還在那裡臭美,點開手游爭分奪秒刷了把排位賽。
薛子林又去看湯臣,卻見他已經蹲到角落裡去背台詞了,最後只好沒趣地低頭玩手機。
湯臣剛從秦楠那裡拿到劇本,就迫不及待翻開,陸好佳已經用記號筆給他標注出專門屬於他的部分。
太監春來的第一場戲,是和尚未被立為太子的漢武帝劉徹相遇戲。
春來因為年紀小剛入宮,經常被大太監欺負,一次劉徹無意間撞到,看見幾個大太監正逼迫春來滿地爬學狗叫,大怒之下懲罰了幾個太監,見春來長得好看,又很伶俐,便留他在身邊伺候。
湯臣看完第一場戲,開始琢磨,「還要學狗叫啊……」
望月宗主也跟著重複了一遍,只是語氣中似乎充滿期待,「是啊,還要學狗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