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黎垣當時只是隨口說的一句話，可是沒想到，最後竟然真的一語成災。

　明明嚴若準備了那麼久，也為此下了許多的心思，可最終還沒拿到《赤海》男二的這個角色，詹導演給出的理由是嚴若的戲感不足。儘管技巧上已經到位，情感上也有一定的爆發力，但是呈現出來的畫面效果依然還是達不到要求。《赤海》這部電影注重的意境，是最為考驗演員的，對演員的演技也是最為嚴苛的，男二角色最終給了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演員，雖然才三十多歲，但出道得早，也算是一個老戲骨了。

　黎垣雙肘搭在桌上，若有所思地看著《赤海》公佈出來的角色信息。

　王立站在一旁，說：“他們居然當天才見完演員當天就公佈出演的演員了，都不用先談談片酬的嗎？”

　這其中確實感覺有些問題，明明嚴若今天才見過導演，可嚴若才剛回來多久，男二的角色就直接公佈了，就好像……

　“角色是提前內定好的。”黎垣說。

　王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隨後又替嚴若感覺不值。

　詹森林讓國內幾個導演幫忙選角大概只是個幌子，就像很多導演都會的那樣，雖然放話出來要面試角色，可實際上心裡已經有了最佳人選，最後起到一個宣傳的目的。

　黎垣從一開始將角色從樂娛拿過來之後，就沒再操心過這裡面的事。

　他想，嚴若總要靠一回自己，不能什麼事情都指望著他。

　可就是因為他的放任不管，才讓嚴若平白無故的去蹚了這趟渾水……

　***

　嚴若早上去見完導演，離開的時候就被告知落選了，再到下午就看到《赤海》的角色已經全部定下來了。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他的心情從一開始的緊張、激動、興奮到後來的失落、難過，再到現在的心如死灰，就跟淹水里似的，身體逐漸往海底下沉，不帶給他一點喘息的機會。

　虧自己還跟黎垣誇下海口，絕對會拿到這個角色，可沒想到……沒想到……

　嚴若感覺自己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悶氣，出不來進不去，特別難受。

　門口傳來動靜，扭頭看去，是黎垣回來了，手裡還提著一袋什麼東西。

　嚴若提起一口氣問：“你買什麼了？”

　黎垣提起手裡的袋子，“蔬菜和肉，今天晚上吃燒烤怎麼樣？”

　嚴若最喜歡吃的就是燒烤，無肉不歡、無辣不爽，可現在因為打擊導致他連燒烤都吃不進去了。

　他氣奄奄道：“不想吃，沒胃口。”

　“好吧。”黎垣也沒勸他，自己提著東西進去廚房了。

　嚴若躺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半晌，黎垣拿著一個電烤架放到陽台上，隨後進去廚房抬了一碗肉和一碗蔬菜出來。

　那肉的切工像是超市里切好的片肉，不是黎垣切的，拌在肉裡的醬汁很紅，看上去也是超市裡買的袋裝醬汁。

　黎垣也沒喊嚴若，坐在露台上烤肉。

　嚴若鼻子動了動，聞到了從陽台飄進來的肉香味，肚子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了幾聲。

　他皺眉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抬手往上拍了一巴掌。

　黎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肉的味道挺不錯的。”

　嚴若：“……”

　嚴若掙扎了幾秒，慢慢的挪著步子走到了黎垣的對面坐下。

　黎垣家的露台很大，有準備好的全套桌椅，完全可以隨時舉行一個小型聚會，比如說現在，兩個人的小型烤肉聚會。

　嚴若還沒坐下之前，桌上就已經放好了兩幅碗筷。

　黎垣用下巴點了點烤肉，“隨便吃。”

　嚴若看著賣相還不錯的烤肉，夾起一塊餵進嘴裡，嚼了半天才嚼動，“太硬了，時間少烤長一點。”隨後，他又重新夾起一塊，“你看，都焦了。”

　“挑好的吃不就行了？”

　“那焦的不吃多浪費。”

　“烤焦的食物裡含有致癌物質。 ”

　嚴若默默將快到嘴邊的筷子放了下來，將那片烤焦的瘦肉放到一邊。

　黎垣雖然已經坐了好一會兒，但是碗裡卻依舊是乾乾淨淨的，只見他在不停的翻著烤肉，卻不見他餵進嘴巴里一塊。

　“小侄子，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嚴若難過地說，“我真的特別沒用。”

　黎垣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我可沒說過'你沒用'這種話，是你自己說的。”

　“我覺得我不會演戲。”嚴若說，“或許我應該換個其他的工作。”

　“你想換什麼工作？”

　“去工地搬磚吧，能賺點是點。”

　黎垣打量了他一會兒，“就你這個身板，一個磚就能把你壓垮，所以別想了。”

　“會不會安慰人呢？”

　“實事求是的說，你的演技確實比不上李堂。”李堂就是《赤海》最終定下來的男二號。

　嚴若：“……”

　黎垣：“所以說明你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這部戲不行就下一部，下一部再不行就再下一部，總有能行的一天。”

　“太遙遠了。”嚴若說。

　“誰說不是呢，可誰不是努力個三五年才能有個成就？”

　“……你不是。”

　“那你是我嗎？”

　“……”嚴若被堵得啞口無言。

　黎垣看著嚴若那幅失魂落魄的樣子，敲了敲筷子，“吃東西。”

　“不餓，你吃吧。”

　“那我全吃光好了。”

　“……算了，你還是給我留一點吧。”嚴若最後還是挨不過餓拿上筷子大快朵頤起來。

　黎垣看著恢復了精神的嚴若，把桌上的抽紙往他那邊推了推。

　第二天中午，嚴若正在睡午覺的時候，被王立半路攔下帶去了辦公室，說是黎垣找。

　走在路上，嚴若不禁疑惑地問：“王哥，黎總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立的臉上帶著欣喜，“大事！”

　“大事？？”

　嚴若不知道這個大事到底是什麼，剛剛睡醒的他還迷迷糊糊的，後腦勺的幾根頭髮還翹了起來，看上去有些呆萌。

　走進辦公室，黎垣遞給他一小摞由A4紙裝訂起來的紙張，“你看一看這個。”

　嚴若翻看了兩眼，隨後眼中逐漸升起疑惑，“這是劇本？”難道王立口中所謂的大事，就是讓他來看劇本？？

　“嗯，你仔細讀一讀。”

　嚴若坐在沙發上，認真的讀起劇本來。

　過了一會兒，黎垣問：“你覺得里面的男二號怎麼樣？”

　嚴若邊琢磨著邊說：“嗯，男二是個很暖的角色，很吸引人。”

　“這個角色給你怎麼樣？”

　嚴若隨口道：“可以啊……”說完，他突然愣了一下，而後才慢慢反應過來話裡的意思。

　他抬起頭看向黎垣，難以置信道：“小、小侄子，你剛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