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沒有人訴苦的感覺太痛苦了，嚴若還是忍不住把昨晚發生的糗事告訴了王立。

　他已經做好了被王立嘲笑的準備，沒想到王立竟然沒有嘲笑他最後的醜態，而是一臉淡定，絲毫沒有多餘的情緒波動。

　這下換做嚴若驚訝了，難道其實那樣很正常？

　“很正常啊。”王立回答了他心中的疑問， “簡直再正常不過了吧？”

　嚴若：“……”他感覺自己的內心受到了一萬點衝擊！

　王立竟然覺得很正常！難道只不過短短的三十年，就已經讓人類的思想觀念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王立突然湊過來，一臉好奇地問他道：“說真的，黎總那里大不大？”

　嚴若回憶了一下，然後十分正經回答道：“比我大一點吧……”

　王立低頭往嚴若的那處看去，挑挑眉，“你確定只是一點？”

　嚴若：“……”他感受到了來自外界的滿滿的惡意，好過分。

　不對，好像岔題了吧。

　嚴若愁道：“王哥，你覺得那個真的算正常？我真的不用和黎總道個歉什麼的？”畢竟握著人家的重點部位睡了一宿。

　王立擺擺手，砸了一下嘴，說：“道什麼歉啊！你顧遠哥還摸著我的胸睡覺呢，要是這樣都得道歉的話，他得欠我一萬個道歉。”

　嚴若在王立的話中嗅到了一絲狗糧的氣味，然而他不得不感嘆現在的成年人作風真是越來越開放了，要是放在以前，這哪是能說得出口的事情？摸個小手還得偷偷摸摸藏著呢，更別說是摸胸了。

　在王立用他自己的例子來安慰自己的時候，嚴若莫名的感覺到了其中夾雜的違和感。

　這個違和感的源頭在於——

　“可你和顧遠是戀人啊。”嚴若說。

　王立“嘿”了一聲，道：“說得跟你和黎總不是戀人一樣。”

　兩人說完，都同時愣住了。

　王立咬著的煙鬆了一鬆，下一秒，兩人同時開口。

　嚴若：“我和黎總不是戀人。”

　王立：“難道你和黎總不是戀人？”

　說完，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

　王立把嘴裡的煙拿下來，蹲下身，愁道：“你的意思是，你和黎總不是戀人，但是你卻握著他的那個睡了一晚上？”

　外面出著大太陽，嚴若卻不禁冷得哆嗦了一下，顫巍巍地問：“這樣是不是很不正常？”

　王立沒有回答，反問道：“第二天起來黎總沒說什麼？”

　嚴若想了一下，：“沒說，就讓我放開。”

　王立： “放開哪？”

　嚴若：“就他的那個。”

　王立拍了拍嚴若單薄的肩膀，道：“沒事的，不是什麼大事。”

　嚴若神色期待道：“真的嗎？”

　王立：“最多黎總就是把你從十六樓丟出去。”

　嚴若：“！！”這真的叫沒事嗎？？

　下一秒，王立猛地起身，大呼道：“小若若你這是性騷擾啊！”

　果然，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王哥，你剛剛還說沒事的……”嚴若快要哭出來了。

　王立：“那得建立在有感情的基礎上！要是哪個男的敢這麼對我，我非得把他手剁了不可。”

　嚴若本來只是想來訴個苦，可是王立的話要把他嚇哭了，黎垣今天早看上去也還好吧，應該不至於真把他的手給剁了吧？嚴若真的要哭出來了。

　嚴若吸了吸鼻子，問王立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他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回去黎垣家了。

　王立給他支招，說：“要不你就把黎總追到手，讓他成為你的男人，以後想怎麼摸就怎麼摸了！”

　嚴若眼淚汪汪道：“王哥，現在不是在討論怎麼摸的問題，是在討論我得怎麼回去的問題啊。”

　“哦，對不起對不起……”王立扶額，“不過我覺得還是可以追一下的。”

　嚴若的眼淚已經止不住了： “……”

　被王立這麼一嚇，嚴若再仔細回想起今天早上，雖說黎垣看上去是面無表情，但是和自己說話的時候，聲音卻是冷冰冰的，絕對是生氣了吧？

　嚴若現在是真不敢回去了。

　王立問他，既然和黎垣不是戀人關係，那怎麼會住在一起。

　眾所周知，黎垣的潔癖是不允許他和任何人過分接觸的，就平時在辦公室裡都不准別人隨便動他的東西，更何況是在隱私性極強的家裡。

　這勾起了王立的好奇，這小若若得是怎麼樣一個小妖精才能大大方方的侵入到他家老闆的地盤裡。

　“實不相瞞，我爸和他爸是認識多年的好友。”嚴若道。

　“……世交？”

　嚴若想了一下，“算是吧。”

　王立想想，不對啊，問：“那你和黎總剛見面的時候……”

　嚴若知道王立想問什麼，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等以後有時間的時候我再和你慢慢解釋。”

　王立點頭，“哦哦。”

　此時的黎垣還不知道嚴若剛剛給他安上了一個身份——世交好友家的孩子。俗稱，別人家的孩子。

　夜幕已經拉下來了很久，已經快十點了，嚴若還在王立家裡沒有回去，王立問他要不要住下，嚴若很糾結。這會兒黎垣肯定在家了，回去兩人又得獨處，他還沒想好要怎樣面對黎垣；可是如果不回去的，光是避著卻也解決不了問題。

　嚴若掙扎著，最後還是選擇留下，雖然逃避也不是辦法，但至少不用現在面對。

　他讓王立幫忙給黎垣打了個電話，接通之後按下了免提。

　王立看了他一眼，隨後和黎垣道：“黎總，小若若現在在我這兒呢，我們今晚約了一起看電影，他讓我跟你說一聲今晚就不回去了。”

　王立說完後，嚴若靜靜的等著電話那頭的黎垣說話，試圖從他說話的語氣裡辨出他的情緒狀態。

　然而，黎垣只簡短的回了一個，“嗯。”就沒有然後了。

　嚴若心中莫名的有一種落空的感覺，他還以為黎垣會多說兩句的。

　黎垣掛下電話，空蕩蕩的房子重歸安靜，電視機的屏幕漆黑一片，只剩下頭頂的暖色燈光打在冷硬的地板上，卻絲毫讓人感覺不到暖意。

　黎垣還穿著一身沒有換下的西裝，看著手機發了會兒呆，便從沙發上起身走進了臥室。

　嚴若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客廳裡的窗簾是開著的，他翻了個身往窗外看去，他緊了緊身上的被子，感覺腦袋愈發清醒了。

　不知道小侄子現在睡下了沒有，如果沒有，那又正在做什麼呢？

　嚴若將一隻手枕在腦後，靜靜的發著呆，過了一會兒，他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短信。

　心情莫名的失落，他現在突然有點想回去了。

　看了眼時間，十一點，王立已經睡下了，不想打擾到王立，他小心翼翼的從沙發上起身。王立晚上睡覺一般不會關手機，因為要隨時等著黎垣發放任務，嚴若擔心發短信會將王立吵醒，於是就在桌上給他留下了一張小紙條，然後拿上自己的衣服，輕聲輕步的出了門。

　晚風裡帶著絲絲涼意，嚴若中午來的時候太陽還很大，身上穿的只是薄薄的外套，這會兒就覺得有些有些冷了。

　他攏了攏身上的衣服，將兩隻手摀在一起，站在路邊等待出租車路過。

　隨後打了一輛出租，晚上的出租尤其的貴，嚴若也沒心疼，直接坐了上去。

　出租車駛到小區門口停下，嚴若下了車，熟門熟路的往裡走、上樓。

　嚴若打開門，原本只想靜悄悄的回房睡覺，卻沒想到會在客廳看到正在看電視的黎垣。

　嚴若睡前最喜歡看上一會兒電視，因為他覺得這個家太空檔、太冷清了，放著電視會讓人覺得熱鬧一些，嚴若是最怕獨孤的，因為會讓他想起自己倒在雪地上孤獨無依的時刻，那似乎在他心裡成了一個烙印，以至於天一冷他就會下意識的開始害怕，太過安靜就會讓他擔驚受怕。

　黎垣不喜歡吵鬧，也不知道他心裡的想法，只是覺得電視上嘰嘰喳喳的聲音太吵，很嫌棄。

　可是這會兒，黎垣卻在看電視？

　嚴若難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細確認，才發現電視機雖然開著，但黎垣的視線卻根本不在電視上，而是放在了他面前的電腦上。

　聽到了門口的動靜，黎垣怔了一下，隨後才扭頭往後看去。

　看到是嚴若，他愣住了，隨後有些不自然的按了下遙控，電視裡的吵鬧瞬間消失了，房子裡變得安靜。

　他問嚴若，“不是說要留下和王立一起看電影嗎？”

　嚴若還沒想都要怎麼面對黎垣，原只想今天回來好好睡個覺，其他的等到明天再說，可是沒想到一回來就跟黎垣撞了個正著。看電影只是一個謊言，說了謊注定就得圓謊，嚴若背著手，心虛的回道：“哦，已經看完了。”

　黎垣正欲說什麼，卻只聽到一句倉促的“晚安”，然後就看到嚴若急匆匆的往房裡跑去了。

　那之後的幾天，黎垣發現嚴若總是在故意躲著自己。

　見了面也不說話，回到家就自己幹自己的，每次想找他談談，結果話還沒說上又跑了。

　好不容易工作這頭能輕鬆一點，沒想到嚴若那邊又出了問題。

　***

　中午，嚴若坐在王立旁邊的位置上，邊吃著大個冰淇淋邊看接下來的劇本。

　電影的拍攝進度已經過了快一半，接下來要換拍攝地了。

　換個拍攝地，也可以暫時不用每天和黎垣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黎垣，雖然黎垣看上去挺無所謂，但是他不一樣，他一看到黎垣就感覺心裡怪怪的，那種讓他覺得危險的情緒又重新跳出來了。

　他覺得自己需要冷靜一下，這次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學校裡的戲份基本已經拍完，之後要拍的是劇中角色成年之後相遇的場景，其中一個場景是在海邊。

　導演說他們要到一個風景優美的小島上拍攝至少一個星期，一直生活在內陸，從來沒有見過海的嚴若一聽可興奮了，他這一身的游泳天賦也就小時候在小池塘里施展過，這會兒終於可以將小池塘換成大海洋了，聽說海邊會有特別多身材好的外國帥哥，到時候就可以……嘿嘿嘿……

　他對接下來的行程充滿了期待。

　王立被旁邊的笑聲吸引，扭頭看了一眼樂呵得在那傻笑的嚴若，“小心冰淇淋要掉了。”

　“不掉不掉，不會掉的。”嚴若咬了一口冰淇淋。

　“你開心個什麼勁兒呢？”王立問。

　說到這個，嚴若就興奮起來了，“誒王哥，你知不知道，我們要換拍攝地了，要去海邊呢！”

　王立點點頭，“我知道啊。”

　嚴若疑惑，“你知道？你怎麼知道的？林創哥告訴你的？”

　“因為你們的拍攝地是黎總贊助的啊，你不知道嗎？”

　嚴若呆住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那座小島是黎總的？？”

　王立神情自然的點點頭，似乎在他看來，一座小島對於黎垣而言，簡直太微不足道了。

　看著嚴若驚訝的快要掉下來的下巴，王立幫他扶了扶，然後說：“別太吃驚，這只是你能看到的一小哥部分，所以說讓你趕緊把黎總追到手，以後這些東西就全都是你的了！說不准哥以後還能跟著你享享福。”王立嚴肅道：“這次去小島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一定好好把握啊，哥也會在旁邊幫你的。”

　“什麼、什麼意思？”嚴若有點懵。

　“哦，還沒跟你說。前段時間咱們公司剛辦成一個大項目，為了犒勞員工，黎總決定帶我們去度個假！”

　嚴若心中隱隱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在……在哪兒度假？”

　“就在他的私人小島上啊。”王立道：“也就是你們劇組要去的地方。”

　啪嗒！

　嚴若手中的冰淇淋球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紅顏禍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