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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觸即燃》第65章
第65章 蜜桃Pocky

  一顆光滑的雨花石在楚眠手心裏打轉兒,他心神恍惚地托著側臉,眼睜睜看于燃吃下兩大碗飯。

  食堂裏的人漸漸多了,于燃想去給楚眠盛碗番茄湯,抬眼卻發現他面前的飯菜紋絲不動,問:“你怎麼不吃啊?不餓嗎?”

  楚眠眉頭微蹙,聲音有一絲倦意:“我沒胃口。”

  他力氣放鬆,讓手掌的雨花石滑落到桌面。

  這塊石頭是于燃剛才從地上撿的,外表圓潤,觸感冰涼,洗乾淨後非要送給他,說這種石頭很稀罕。楚眠擺正了一看,只不過是桃心形狀的而已。

  眼見于燃差不多吃飽喝足了,楚眠又一次試探性地問他:“你沒別的事了嗎?”

  于燃拿紙巾擦嘴,想了想,說:“哦對,我得去小賣部蹭網。你要吃什麼,我給你捎點?”

  楚眠保持著托腮的姿勢,忽然沉重地深呼吸,眼神有些慍怒。

  他沒有發作,目光從于燃臉上移開,說:“你去吧,我先一個人待會兒。”

  于燃二話不說起身,留給楚眠一個瀟灑的背影。由於他現在的狀態十分從容,楚眠思來想去,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錯誤了。

  光獨自琢磨也驗證不出答案,楚眠本想聯繫崔荷,但又覺得她還不夠瞭解于燃,她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更感到匪夷所思。

  躊躇過後,楚眠給夜希打了個電話,喊她過來聊聊。

  夜希很爽快,不到五分鐘,就出現在楚眠面前。他們遠離班裏同學,找到個安靜的臺階並肩坐下。

  楚眠平常很少和夜希單獨待在一起,兩人私下的交流幾乎都在QQ群裏進行,可以說是因為于燃的關係,他們才有所交集。

  不過楚眠倒覺得,夜希是所有朋友裏最適合傾訴秘密的人,她性格內斂而敏感,共情能力很高,不像是崔荷那樣總置身事外。

  楚眠張開嘴,猶豫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有件事我沒告訴過別人,就是,就是我對于燃的感情比較越界,不僅是朋友那種,你明白嗎?”

  他低頭沉默,準備好接受夜希的驚詫反應。但是等幾秒,對方僅僅是淡定地“噢”了一聲。

  “就是喜歡他呀。”夜希替他說出來。

  楚眠一怔,“你不覺得意外嗎?”

  夜希面無表情地思考幾秒,忽然露出驚訝的神情。

  “算了。”楚眠臉頰發熱,無視掉她拙劣的演技,“原來你知道啊。”

  “嗯……一般這方面的事,我們女生觀察力都比較強,尤其你跟于燃還很明顯。”夜希思量措辭,“主要是因為你們很明顯。”

  她強調的重點讓楚眠感到無所適從,只悻悻點一下頭,沉聲說出自己想找她聊的事:“于燃剛才好像……跟我表白了。”

  他說完,率先遲疑,補充道:“又好像沒有。”

  夜希把“恭喜”二字憋回去,細問他經過。楚眠一五一十地告訴她,講完,他忍不住多疑惑了一句:“然後呢?”

  他越想越迷茫:“現在這樣……算什麼?”

  夜希沉思,耐心地幫他分析:“從咱們正常人的角度來看,那種對話確實是‘表白’沒錯,說不定下一秒就該接吻了。”

  楚眠沒吭聲,只睨了她一眼。

  “但是從于燃的角度來看吧……”夜希皺眉,揣摩于燃的思想讓她感到困難,“他可能覺得,自己現在可以心安理得地喜歡你了?所以就沒有再多問別的吧。”

  楚眠手裏那塊雨花石都快被捂熱了,他得出結論:“也就是說,于燃沒發現我是願意被他喜歡的嗎?”

  “嗯。他沒准以為自己在單戀你……不,他有可能以為自己還在暗戀你。”夜希說著又搖搖頭,“不對,他甚至很有可能覺得自己那個提問方式非常巧妙,你一點都沒懷疑。”

  聽她說完,楚眠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沉重地吐出來。

  氣氛開始僵冷,夜希安靜片刻,轉頭發現楚眠正扶著額頭愣神,眼眶微微紅了一圈。

  不知道他現在究竟是生氣還是難過,夜希趕緊安慰道:“哎,于燃嘛,很正常啦。他聽別人說話總聽字面意思,跟他拐彎抹角肯定行不通的,他現在有多彎,心思就有多直。”

  楚眠用力咬了下牙齒,沒說話。

  夜希又道:“所以啊,你得明明確確告訴他。”

  楚眠隨口問:“我告訴他什麼?”

  “于燃只聽得懂‘我喜歡你’這種表達,最好再加上一句‘我想跟你在一起’之類的。”夜希誠懇地說。

  楚眠攥緊那塊雨花石,慢慢垂下頭,把臉埋進膝蓋,雙臂護住腦袋。

  “欸?你別哭啊。”夜希很擔憂。

  楚眠忽然抬起臉,反駁她:“沒哭。”

  然後腦袋又埋下去了。

  主動跟于燃表明心意,還必須得用最直白的方式……這對楚眠來說無比艱難。他天生不擅長對人表露情感,寧可用含蓄的態度一點一點暗示對方,也不願拋開羞恥心速戰速決。尤其面對的還是于燃這個麻瓜,誰都預料不到這人下一秒是什麼反應。

  說不定還會用奇怪的理由拒絕他。

  楚眠緩緩抬頭,悶悶不樂地說:“他不懂就不懂吧,反正我也沒準備好。”

  他鬆開手,賭氣似的把那枚石子丟在地上。

  夜希彎腰將雨花石撿回來,塞到楚眠手裏,鼓勵道:“等什麼時候準備好了,就上吧!”

  楚眠攥住石頭,沒理她,緩緩起身揚長而去。

  中午陽光和煦,溫暖宜人。食堂附近的小賣部擠滿了軍訓學農的學生,崔荷費力地挪到冰櫃前,挑選想吃的雪糕。

  于燃掰開了一根冰棒,分她半個。他們現在無事可做,又不想回信號差的宿舍樓,就蹲在外面曬太陽,順便聽陸子垚講述她的感情經歷,什麼半夜三點離家出走、分手後看前女友坐男生大腿上、一包煙的煙嘴全寫滿了她的名字……不管怎麼聽,崔荷都覺得同性戀搞物件的方式特非主流。

  “你別叫‘陸子垚’了,你改名叫‘路子野’吧。”崔荷咬著冰棒嗤笑,還轉頭叮囑于燃:“你以後可別學這種割腕刻字之類的,貼貼你那紋身貼就得了。”

  于燃搖頭,說:“那玩意以後不用貼了。”

  “怎麼了?”

  “楚眠不介意我喜歡他。”于燃說著,用力吸光了冰棒碎渣。

  崔荷不懂紋身貼和楚眠之間有何關係,也沒興趣追問,因為她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怎麼知道楚眠不介意,難道你問他了啊?”

  她只是隨口一提,沒想到于燃還真點頭了,得意洋洋地告訴她經過。

  冰棒融化成水珠,順著崔荷嘴角緩緩滑下,她愕然地抹了一把,問:“那、那你之後幹嘛了呢?”

  “吃飯去了啊。”

  崔荷愣住,“你不該高興嗎?”

  “對呀。”于燃興奮地拍了下大腿,“我高興得多吃兩碗飯!”

  說著他還挺起胸膛,給崔荷展示自己微微隆起的胃部。

  崔荷怒不可遏地朝他腦袋抽了一掌,“你是豬嗎!”

  她抓起于燃衣領,聲色俱厲道:“楚眠的意思,是允許你追他,懂?”

  “懂啊。”于燃差點被她一掌打懵。

  “那你怎麼不趕緊追?”

  于燃“嘖”了一聲,語重心長道:“只要能喜歡楚眠,我就很開心了,‘見好就收’是做人的基本良知。楚眠這麼善良,換作是你,你忍心得寸進尺嗎?哎……崔荷,我告訴你,咱們當男人的,要懂得感恩。”

  崔荷很想抬手給他一巴掌,但看在楚眠的面子上還是忍耐下來了。她扶住于燃肩膀,認真地說:“你知道感恩最好的方式是什麼嗎?”

  “當牛做馬?”

  “是‘以身相許’!”崔荷恨鐵不成鋼地推開他,“傻逼!滾!”

  她突如其來的火氣令于燃莫名其妙。

  .

  楚眠回宿舍連藥都不吃,直接躺床上睡覺。中間斷斷續續醒了幾次,聽見教官吹哨喊大家集合,他懶得出門,索性繼續睡。

  跟于燃認識久了,楚眠發現身患睡病反而是件幸運的事,可以為了逃避而隨時進入夢鄉。

  傍晚的時候,趙無力進來喊他起床,一會兒教官要組織大家看電影。叫了幾次,楚眠都不應答,方昭只好過去拉回趙無力,小聲說:“別催了,讓楚眠休息吧,他可能不方便。”

  “有什麼不方便的?”

  方昭覺得那種事難以啟齒,隱晦道:“就今天走路不方便。”

  趙無力沒聽懂,還一個勁兒地關心具體情況。兩人正小聲嘀咕,于燃直接闖進來,抬頭招呼楚眠:“走了,看電影去!楚眠你醒著嗎?”

  楚眠始終面向牆壁,聽于燃又喊了幾聲,他總算睜開眼丟下一句:“不去。”

  “為什麼,你哪里不舒服?”于燃關切地踩梯子爬上來,腦袋探向楚眠的床鋪,“你下午還沒吃東西吧,要不要喝點粥?我去食堂給你打一碗。”

  楚眠輕輕歎氣,不想錯過和于燃相處的機會,最終還是無奈地起床,跟他們一起排隊去放映廳。

  于燃怕楚眠肚子餓,特意揣了一大袋零食進場,趁教官不注意拿出來讓楚眠挑選想吃的。楚眠搖頭拒絕,雙眼直視前方,沒多跟于燃說話。

  所有學生落座後,放映廳裏燈全暗了,大螢幕上開始播放電影《機器俠》。楚眠對這部片子有印象,基本稱得上是“爛得令人髮指”,於是他直接閉眼小憩。

  于燃在旁邊嚼彩虹糖,一個接一個往嘴裏塞,正當他想低頭辨認手心裏的糖果顏色時,左邊肩膀忽然一沉。

  他偏過頭,發現楚眠枕在自己身上睡著了,平緩的呼吸拂過脖頸。于燃怕咀嚼的聲音影響到楚眠,這下只能把糖果含軟了咽下去。

  楚眠其實清醒著,他只是想趁這個黑暗又吵鬧的環境,靜心思考引導于燃的最佳方式。

  “戀愛”這種事對他們來說本該陌生而遙遠,可在感情的激發下,它還是成為一道新鮮的難題橫在他們眼前——不知該以何種話語開始,也沒考慮過會以怎樣的方式結束,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去解答它。

  原本只靠曖昧就能把這份喜歡無限延長,無需推導過程就能接近答案;可偏偏答題人之一是于燃,那麼所有正確的可能性,就會全部化為未知數。

  楚眠靠在于燃肩上,沉聲問:“你知道人和人之間有多少種關係嗎?”

  于燃沒細聽他的問題,“你醒了?那我吃東西了啊。”

  說著就自顧自掏出一盒蜜桃味的百奇餅乾棒。

  楚眠雙手沒力氣握拳頭,他聲音透出不悅:“你就不能認真地聽我說一次話嗎?”

  于燃剛把一根Pocky含在嘴裏,下意識轉臉看楚眠,結果不小心把餅乾棒戳在了楚眠唇上。

  楚眠正心煩意亂,鬼使神差地張口,咬掉了一小截。

  隨後他才反應過來,餅乾另一端是在于燃嘴裏的。

  于燃靜默幾秒,忽然快速嚼掉嘴上的Pocky,接著取出一根新的叼好,轉臉去戳楚眠的嘴巴。

  楚眠慢半拍地理解了他這舉動的含義,配合地張嘴咬掉一口。餅乾斷裂的瞬間,他心臟也跟著沉下去。

  于燃索性不看電影,一根接一根叼著Pocky喂楚眠吃,還特意含著只有餅乾的那端,留給楚眠酸甜可口的蜜桃塗層。

  楚眠全然忘記自己之前想說的話,不停地接受于燃用嘴遞來的餅乾棒,每次咬下去的時候,他都有種兩人嘴唇更近的錯覺。

  直到最後一根Pocky被兩人分食完畢,楚眠才意識到,只憑他們所擁有的曖昧,雙唇是永遠沒資格觸碰到一起的。連每次擁抱,都必須找個恰當理由來掩蓋各自的底氣不足。

  明明當下氣氛恰到好處,明明知道自己跟他心意相通……可當楚眠呼吸時,喉嚨卻泛起一陣壓抑的酸痛。他想不起來剛才思考了哪些問題,心裏只剩下莫名的委屈和遺憾,困惑著自己為什麼不能主動要求于燃跟他在一起。

  於是他總算明白過來,“戀愛”這個問題的答案,無所謂如何開始,也無所謂怎樣結束。

  ——而是此時此刻,那種迫切地想把對方據為己有的心情。

  他枕在于燃肩頭深呼吸,小聲道:“我們出去吧。”

  于燃偏頭問:“電影不看了嗎?”

  “你覺得好看?”

  “不。”于燃說,“你想走,那就走吧。”

  放映廳的紀律並不嚴格,大門也無人看守,只是大家默認教官會巡視,所以都規規矩矩地坐在位置上觀賞電影。

  沒人發現兩個男生就這麼大大方方地離開了。

  夜幕四合,天還沒有完全黑暗,世界一片幽藍。

  這種光線之下,于燃看不清楚眠眼神裏的情緒,跟著他小心地走下層層臺階後,小跑兩步擋在他面前,問:“要回宿舍睡覺嗎?”

  “不急,時間還早。”

  兩人都站在原地沒動,于燃又問:“今天我還能不能去你床上睡啊?”

  “可以。”楚眠從口袋裏掏出那塊冰涼光滑的石頭,遞過去,“你拿著。”

  于燃伸手接好。

  楚眠調整呼吸,望著于燃的臉,緩緩道:“人和人之間,有兩種關係。”

  “嗯?”

  “一種是自然形成的,比如家人,朋友,恩人,仇人;還有一種是需要雙方確認的,比如戀愛,雇傭,婚姻,師徒。”為了讓于燃聽清,楚眠語速很慢地說著,“于燃,我們之間是哪種?”

  于燃不假思索:“朋友。”

  “對。”楚眠喉結滾動,“但我現在……不想跟你當朋友了。”

  于燃呼吸一滯,睫毛顫抖地盯著楚眠,內心翻湧起前所未有的恐慌。

  楚眠看出他在擔憂,所以抬手按住他的肩膀,像是安撫。

  “于燃,我知道你腦子不好,理解能力也很差勁,但我對你還是留有一絲希望的。”楚眠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肩膀,提醒他注意力集中,“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必須認真聽,認真動腦子想是什麼意思。”

  于燃點頭。

  楚眠指尖的力氣因緊張而逐漸流失,耳鬢紅了大片,“如果你想讓我們變成除了‘朋友’以外的關係,那我現在就可以滿足你。”

  他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繼續問:“你要不要向我確認?”

  “確認……”于燃大腦飛速運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意思是,我們可以變成需要雙方確認的關係?”

  楚眠如釋重負地鬆了半口氣,原來于燃也並非像夜希所說的那樣聽不懂暗示,“嗯,你應該也有那麼想過吧,只當朋友已經不夠了……總之,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所以現在互相認同新關係就可以。”

  于燃驚訝地看著他,“想法一、一樣的?”

  “廢話。”楚眠別過臉,不再看對方,“你到底答不答應。”

  光是這樣委婉地釋放感情,就足以讓他羞恥。若是親口問于燃“願不願意跟我談戀愛”,那他恐怕要頭昏腦熱到爆炸了。

  答不答應……于燃思維遲鈍了。

  他難以置信楚眠竟然跟自己同一個想法,甚至還主動向他確認關係。

  于燃愣愣地看著手心的雨花石,一石激起千層浪,一浪更比一浪強,前浪死在沙灘上!

  他身體像是觸了電,隨即恍然大悟:楚眠這、這是在向他……

  求婚!

  于燃驚喜地雙手捂住臉,差點把雨花石塞進嘴裏。

  楚眠遲遲等不到對方回應,幾乎羞臊得快要產生挫敗感,小聲說:“不願意就算了。”

  “願意,我願意!”

  于燃迫不及待地上前摟住楚眠脖子,緊緊抱住他,欣喜若狂地喊道——

  “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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