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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觸即燃》第54章
第54章 日落

  于燃寫童話故事,一寫就寫了好幾天,親自給楚眠念不算完,他還要楚眠給出評語,全方面地分析他的文采。

  這天上午,楚眠遲遲不肯開口,出於私心,他挺願意給于燃一個滿分;但出於良心,他覺得認可于燃的故事水準是對真正童話大師的褻瀆。

  “你們在說什麼玩意兒,評語?”午飯時,方昭一頭霧水地聽著這倆人對話,“你們參加作文競賽了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崔荷嘴角歪了歪,道:“于燃親自寫童話故事哄楚眠睡覺,楚眠聽完都感動哭了,對吧?”

  夜希手掌擋住臉,悄悄笑起來。

  楚眠沉默不語,低頭吃飯。

  方昭對于燃刮目相看,“厲害啊于燃,寫的什麼,你講出來讓我也聽聽?”

  崔荷筷子一頓,趕緊瞪眼踢他,“沒你的事,人家倆人的秘密。”

  方昭仍然很好奇,他不懂于燃為什麼會突然給楚眠寫故事,便猜測這是他們打賭後的懲罰。吃完飯,他還跟在于燃身邊,問:“你寫的什麼類型啊,別不是那種不可告人的……”

  于燃沉浸在自我陶醉中,沒理會他的疑問,拍著胸口感歎:“我,靈氣逼人。”

  然後又拍了拍方昭肩膀,“你,逼人。”

  “滾!”方昭甩開他胳膊,琢磨過來了,“合著你是自願寫的啊,圖什麼?楚眠給你稿費嗎?”

  “嗯?不給啊。”于燃喝下一大口檸檬水,咂咂舌頭,“他說他沒聽過睡前故事,所以我就想給他講,讓他每天能安心睡覺。”

  方昭一臉困惑,聽于燃的意思還真挺像崔荷所說的“哄楚眠睡覺”,可這件事又不在朋友的職責範圍內,體貼程度好像有點過頭。於是方昭半開玩笑半試探道:“操,你夠會照顧他啊,該不會是被楚眠掰彎了?”

  于燃晃蕩著檸檬水的瓶子,不明所以地看向方昭:“掰哪兒?我倆就掰過手腕。”

  方昭壓低聲音:“我的意思就是……你對楚眠,是彎的?”

  于燃之前聽同學講過“彎”這個字的特殊含義,好像是說倆男的搞物件,但他沒細問,只知道是在形容男生的生殖器官。聽方昭這麼問自己,于燃莫名其妙地搖頭,還帶他進了衛生間。

  “你看,沒騙你吧,”于燃脫掉校服和內褲,“挺直的。”

  剛吃完飯就不小心看于燃遛鳥,方昭心情沉重地捂住額頭,“算了算了,你當我沒問過吧。”

  于燃提好褲子,跟著他出門回教室。

  夏天的太陽高懸青空,在午後變得更加濃烈刺眼,空氣被覆蓋得悶熱。他們走在亮堂的樓道,偶爾有風從外面吹來,撩動著單薄的衣領和袖口。

  方昭不經意地偏頭往外看,意外發現對面的高三教學樓有幾個人在扔試卷,“哇,于燃,快看!”

  于燃走近窗臺,看見雪白的紙頁從高處隨風飄落,在陽光的照耀下微微發亮。

  開始只有兩三個視窗掉落試卷,但沒過多久,其他樓層也有人丟出練習冊。好在高三樓下是一片露天乒乓球場,非上課時間不開放,這些書本不會砸到人。

  對面有男生在大笑著罵髒話,撕書的人逐漸多起來。高考在即,大家都趁今天盡情地宣洩情緒,緩解壓力。聽到對面教學樓的動靜,高一這邊的同學紛紛出來看熱鬧,見無數試卷從空中凌亂落下,地面宛如鋪了層雪。

  被高三生的氣氛所感染,于燃感覺身體放鬆許多。他環顧四周,沒在樓道發現楚眠的身影,便進教室拽著對方出來,兩人一起站窗臺前,看對面學生撕書扔本的壯觀場面。

  楚眠沒興趣感知別人的情緒,他凝望湛藍晴空,能隱隱聞見陽光灼燒過樹葉的味道。

  “我也想畢業。”于燃眼中帶著羡慕,“到時候我就先扔地理,再扔政治。”

  楚眠漫不經心接話:“離我們畢業還挺久吧。”

  “嗯,才剛過三分之一。”

  聽到這個確切比率,楚眠才恍然意識到他們的高一生活就快結束了。這一年裏都經歷了什麼,楚眠一時總結不出,日子在反反復複的作業與考試中度過,仔細一想似乎他們離高考也不算遙遠。

  楚眠轉頭看著于燃,心情居然從這一刻起就泛出不舍。

  相同的疑問在他腦海裏迴圈過很多次——下個月還會喜歡他嗎?下學期呢?明年呢?

  這份對同性好友的秘密情愫,到底會持續多久呢?

  楚眠強迫自己轉移視線,看向別處,提醒于燃:“分班考試前記得復習,不要忘了。”

  “忘不了的,要是考砸了,我不就得去別的班了嗎?”于燃扭過臉,緊盯楚眠說道,“那班裏還有誰能照顧好你,你要是睡著了磕到腦袋怎麼辦,誰給你扶著?”

  楚眠完全抵抗不了這種被人時刻掛念的感覺,甚至會竊喜得有點不知所措。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上課睡著時頭真的會撞到桌角,怪不得偶爾隱隱作痛。

  幸好還有于燃看著自己。

  楚眠沒有多猶豫,抬起右臂搭在于燃肩膀上,挨著他的脖子。這種行為是楚眠主動接觸于燃的極限,既能滿足他想稍微靠近于燃的念頭,又不會親密到令人懷疑,就像關係要好的普通朋友那樣,再正常不過。

  除此以外,楚眠也別無所求。

  那些高三生的喧鬧徹底蓋住了聒噪蟬鳴,楚眠什麼都不去想,只依靠手臂去感覺于燃頸動脈微弱的跳動,兩人的皮膚體溫在夏天的午後慢慢融合,漸漸發熱。

  等考生們在午休期間宣洩夠了,圍觀的群眾也不緊不慢地回教室,繼續復習化學,備戰會考。

  傍晚班會課,戴老師下發了會考准考證和條碼,還有學校提供的鉛筆橡皮。于燃跟方昭嬉鬧,指著鉛筆上的“2b”字母互相說“這是你”“你名字怎麼印在這上面了”,抬頭時,他們看見樓道有個熟悉的面孔。

  “是大神欸!”于燃一喊,其他同學都發現了薛子凡在外面。他去七中借讀了一學期,今天回原籍校領准考證。

  一下課,很多人就出去跟薛子凡寒暄,許久不見,甚是想念,大家的關係也不曾改變。薛子凡很高興,雙指併攏戳自己眉心,說要開天眼幫他們預測分班情況。

  輪到于燃時,薛子凡略微驚訝地打量著他,問:“于燃,你最近談戀愛了?”

  “沒有啊。”

  “那怎麼我看你身上有一圈兒粉光。”薛子凡若有所思地撫摸下巴,“還冒小紅心。”

  “啊?”于燃趕緊檢查自己身體,“我看不見呀,什麼東西。”

  恰好楚眠這時從教室出來前往辦公室,經過他們身邊,薛子凡忽然抵抗似的遮住眼睛。

  “哎呦。”薛子凡快速眨眼搖頭,“于燃,你剛才太刺眼了,差點晃瞎我。”

  于燃雖然聽不懂,但還是笑起來:“沒辦法,我就是這麼一個光芒四射的男人。”

  兩人在樓道裏聊天,過了片刻,楚眠請教完問題離開辦公室,再次經過他們身邊,

  薛子凡這回提前捂住雙眼,等楚眠的身影消失了,他才放下手,看著于燃,問道:“于燃,原來你是彎的嗎?”

  “嗯?”于燃一愣,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聽到這個問題,“不是啊,我去廁所檢查過了,挺直的,你要看嗎?”

  薛子凡擺手,“不看不看。”

  于燃想了想,又好奇地問:“大神,身上有光就是彎的嗎?”

  薛子凡搖頭,說:“不知道,但你眼神一直黏在楚眠身上,肯定不算直。”

  于燃很詫異,他不記得自己剛才始終盯著楚眠,大概那種注視是無意識發生的,只要楚眠出現,他的眼睛就會自動鎖定對方。

  可這不是在所難免的嗎?于燃察覺不出其中的差錯。畢竟楚眠也是個光芒四射的人……不,楚眠應該更能射,射向三百六十度。

  不過于燃還是記住了薛子凡的話,時常趁周圍無人注意,悄悄摸兩下腿間,檢查自己的器官弧度。

  放學後,男生們照例去外面打籃球,于燃回頭發現楚眠還在睡覺,就留在教室陪他待一會兒,免得楚眠醒來發現教室空了,心裏害怕。

  殷紅的夕陽幾乎燒裂了天空,霞光透過窗,點綴在熟睡的少年身上。于燃反坐著,觀察楚眠露在手臂外的臉,鼻樑旁的肌膚有淺淺紅暈。

  于燃不想在強光下玩手機,就從書包裏找出還沒看完的童話書,正是上次楚眠那本英文書的譯本。

  實話實說,于燃讀《小王子》的感受就跟之前看《秒速五釐米》差不多,明明文字很簡單,但他就是很多句子不能理解。整本書快看完,他印象最深的就是“猴麵包樹”,聽上去鬆軟香甜又可口,令他肚子餓了半天。

  當于燃胃裏又一次傳來鳴叫時,楚眠總算又睡醒了一覺,慢慢起身,雙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

  他注意到于燃捧著書,這畫面難得一見。

  “看到狐狸出場了嗎?”楚眠問。

  “不記得,這裏面角色好多。”

  “那你記住了誰?”

  “看四十四次日落的那個,還有……”于燃合上書,“玫瑰花。跟你一樣嬌氣,她有風就罩玻璃罩子,你有太陽就打傘。”

  楚眠失笑:“夏天紫外線照多了不好。”

  于燃提起書包,道:“反正你倆就是一樣的,她是小玫瑰,你是小公主。”

  楚眠喉嚨發幹,他拾起水杯,忘了它早就空了,還裝模作樣地送到嘴邊喝了一口,借此延長幾秒和于燃單獨相處的時間。

  明明只當于燃的狐狸就滿足了,但如果對方把他和玫瑰花劃上等號,他也更樂意。除于燃外,不會有第二個人叫他“小公主”,當然也沒人敢。楚眠起初討厭這個稱呼,但于燃偶爾才這麼叫一次,他反而會變得珍惜。

  離開教室前,楚眠抓住了延續這個話題的最好時機,問:“那你是什麼?”

  不等于燃答話,他給出了選擇答案:“小王子嗎?”

  “不要,我討厭他。”于燃說,“他說好多玫瑰花‘什麼都不是’,讓她們很不舒服,他也不道歉,這傻逼……”

  楚眠暗自歎息,打斷他的話:“但我挺喜歡他。”

  “噢,那他人還不錯嘛。”于燃不假思索地改口。

  外面的籃球活動也接近尾聲,大家拿好東西一起出校門。于燃又想起了薛子凡的話,走路的時候都輕輕邁開腿,生怕蹭到襠擠歪形狀。他步子慢了,就跟不上楚眠的速度,快跑兩步撞到了對方的背。

  “楚眠,我才發現你好像長高了。”于燃望著兩人肩膀的高度,“我記得我以前你不是這個位置。”

  “嗯,應該是高了一點。”

  發現兩人的身高差距果真變明顯了,于燃心有不甘,不想承認自己長得太慢。還舉起雙手按住楚眠的雙肩,邊蹦邊走,“我要把你的身高轉移到我身上。”

  這樣走出兩步,楚眠忽然彎下腰。于燃亂了節奏,下意識趴到對方身上穩住平衡,避免摔倒。

  于燃想伸手提一下書包帶子,緊接著自己的身體就被楚眠背起來了。

  楚眠背著他向前走的那個瞬間,于燃心頭兀自突突地跳,身體有幾秒過了電,好像真的在發光。

  兩人什麼話都沒說,沿著滿地橘光,出校走到路邊才分開。楚眠臉迎著夕陽,他稍微仰起脖子,連帶喉結的頸部線條就更趨向于完美。

  于燃感覺到身體出了異常狀況,不能再陪楚眠過馬路了。他看見方昭在車站,便主動跟楚眠揮手告別,話語極少,不等楚眠點頭他就朝車站奔去。

  方昭嘴裏叼著根香芋葡萄雪糕,沖于燃晃兩下,“看,基佬紫。”

  于燃沒聽他說話,獨自低頭觀察自己腿間,不知道那裏是什麼弧度。

  “看什麼呢,這麼入迷?”方昭也跟著低頭,地上連螞蟻都沒有。

  “我感覺我現在……”于燃輕輕喘息,“有一種心臟跟下身連在一起的感覺。”

  方昭猝不及防地被雪糕冰了下牙齒,他退後一步,說:“兄弟,咱們光天化日之下可別講這些有顏色的話。”

  于燃抬頭看他的表情,察覺出自己挑起了一個隱秘的話題,但既然方昭是他的好兄弟,那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小聲說:“我感覺我那兒正一點一點變彎,要不去醫院看看?”

  “啊?”方昭驚訝,“真會變形?不至於吧,沒聽說過啊。”

  “不知道,等我回家看看。”于燃開始苦惱,“跟早晨起來那樣差不多的感覺,但是特別熱,我猜它現在是個問號的形狀。”

  方昭聽了這話,大腦也不禁浮現出一個問號。

  “你是受了誰的刺激?”方昭不確定地問,“楚……眠?”

  于燃困惑地望天,看到夕陽西沉,殘留雲朵也曲裏拐彎的。

  他發現,自己跟楚眠一起看見的日落,早就遠遠超過四十四次了,這比童話裏的人物還要幸運。

  想到這裏,于燃暫時忽略掉器官變彎的緊急情況,輕輕笑了一聲。

  這笑容在方昭眼裏十分詭異,尤其在霞光的映襯下,莫名有點像心神蕩漾。

  結合于燃之前種種不同尋常的舉動,什麼往楚眠懷裏蹦啊、寫睡前故事啊……方昭慢慢琢磨過來了,于燃的形狀現在彎沒彎不知道,但手感應該是硬的。

  “操。”方昭有點震驚,關於“掰彎”這件事,他原本只是對于燃隨口說說而已,沒想到還真歪打正著被他料中了。

  他知道楚眠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也認為于燃對此一竅不通,所以他覺得他們三人會一起愉快地當單身狗到畢業……結果他拿倆人當兄弟,這倆人都快兄弟變情侶了。

  于燃感覺腿間的溫度逐漸消退,他轉頭一看,發現方昭已經離自己很遠了。

  “告辭!”方昭沖他雙手抱拳,然後頭都不回地踏上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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