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小公主
“不行。”
沒等于燃開口,楚眠就先一步厲聲拒絕。
夜希看他那雙冰冷的眼睛不敢反駁什麼,于燃這時也跟著說:“對啊,王子為什麼要幹這種事!趁人家睡覺的時候親,多不是人啊,太下流了。”
說完,他還鬼使神差地補充一句:“簡稱‘人流’。”
“你現在知道下流了?”楚眠忍著沒發作,只是用力推了一下于燃的肩膀。
“我哪知道《睡美人》是這種劇情!操,果然王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美人魚》裏的王子就是個大傻逼,這裏的也是。”于燃義憤填膺地說,轉臉看向夜希,“我不管,我要當個英勇又正義的王子!”
楚眠問他:“那你之前以為《睡美人》是什麼故事?”
于燃思考著措辭,緩緩講述自己的構想:“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公主天天喜歡睡覺。她親媽死得早,國王就娶了個惡毒王后,這個王后看公主不順眼,嫉妒她的美貌,就想趁月黑風高殺了她……善良的王子從水晶球裏看到了這一切——”
“閉嘴吧你,非要擅自理解題目。”楚眠掐了掐于燃的側臉,“走了,上體育課。”
于燃回座位拿跳繩,突然想起了件重要的事,立刻提起袖子露出手臂伸向楚眠,道:“擰我一下。”
又來了。
楚眠懶得理會,抬手用跳繩輕輕抽了下于燃的胳膊,對方白皙皮膚上迅速浮現出一道淺淺的粉色痕跡。
于燃愣了愣,對楚眠伸出另一條胳膊,“再來一次。”
“你是不是不被人打就難受?”楚眠皺起眉,攥住于燃手腕,拉著他從後門出去,“快點走,要遲到了。”
週三上午的體育課處於陽光最明媚的時間段,朝氣蓬勃的學生們更神清氣爽。
兩個班都是男女分開上課,女生們期中要考核“三步上籃”,最近在練習籃球的投擲。通常都是兩人一組,互相拋球,借此調整站姿和手勢。
夜希最怕的就是這種練習。
當老師一聲令下讓大家自由活動時,她立馬局促不安掌心冒汗。已經開學一個半月了,女生們早已組成各自的小團體,而她卻被所有人遺忘在外。
為了緩解現在獨身一人的尷尬,她趕緊蹲下去系鞋帶,顯得自己現在也有事可做。
“老師,沒人跟我組!”前方響起一道爽朗的女聲,“你給我安排一個隊友唄。”
“為什麼沒人跟你組?”
“她們都討厭我呀。”崔荷大大方方回答。
夜希蹲在地上,訝異地望著女生。
她是比自己更不受歡迎的存在,但夜希沒想到,崔荷居然會這麼乾脆地承認“被人討厭”的事實。
老師幫她大聲問“還有誰落單”,夜希這才窘迫地舉手。
兩個少女就這樣成為了練習小組,沉默地擲籃球。過了半晌,老師離開了場地回體育組休息了,崔荷丟開籃球活動肩膀,百無聊賴地說了聲“上課真他媽沒意思”。
夜希不敢附和對方的自言自語,沒想到接下來崔荷就主動道:“走,咱們找男生玩去。”
“啊?”夜希心裏一驚。
“走啊,你一個人待著,不也沒事幹?”崔荷催促她。
夜希確實不想孤零零地聽著旁人有說有笑,可她從小到大,跟班裏女生接觸久了也明白一個道理——如果一個女生在同性堆裏沒人緣,只會顯得格格不入;但如果一個女生不僅沒有女生緣,還喜歡跟男生玩在一起……
一定會被人在背後譏諷“賤”的。
“你不去我去咯。”崔荷不管她了。
夜希環顧四周,猶豫幾秒後,還是硬著頭皮跟上。
男生們這邊也到了自由活動時間,崔荷找到了于燃的位置,在他對面盤著腿坐下。夜希小心翼翼地併攏雙腿蹲著,十分擔心自己會在男生面前走光。
她一回頭,險些跌坐在地——
楚眠正熟睡著,枕在于燃的大腿上。他是側身躺,所以從夜希的角度看,楚眠那張臉幾乎快要埋進于燃的兩腿間了。
夜希覺得有點頭暈,趕緊轉過臉不敢直視他們。
“幫我抬一下他的腿。”于燃邊說話邊脫掉校服外套,然後在崔荷的幫助下,他把衣服墊在了楚眠後腰。
畢竟昨夜下過雨,早晨的足球場地面還是很涼,躺這裏睡肯定要被凍著。
夜稀有點意外,她以為于燃是個容易粗心大意的單細胞生物,至少男生平時上課就是這種形象,原來他對楚眠會自然流露出這麼細心體貼的一面。
她不由得想起之前軍訓時關於他的種種傳聞,他們到底什麼半夜去小樹林,至今都答案撲朔迷離,也沒人好意思向本人打聽。不過從兩人之前對“接吻”的反應來看,應該不像是戀人關係。
“我聽說你給楚眠報了個什麼舞臺劇,讓他演睡美人?”崔荷幸災樂禍地大笑起來,“楚眠知不知道啊?”
“他剛才知道了,操,還逼著我也報了一個。”
“他沒跟你生氣?”
“生氣是生氣……”于燃歪著腦袋笑起來,喃喃道:“可他跟老子生氣有用嗎?”
崔荷也跟著笑,她看于燃就是典型的“記吃不記打”,前一秒把人惹生氣規規矩矩道歉,後一秒就嬉皮笑臉再去招人煩,變著花樣試探楚眠的耐心底線。
所以看他仍安然無恙,崔荷不禁感慨:“楚眠對你還真是夠縱容。”
接著,她轉臉看夜希,問:“你是怎麼回事,你不是班委嗎,怎麼沒人跟你玩?”
如此直白的問法讓夜希啞然失聲,接著于燃又大聲地加重了她此時的難堪:“真的假的,為什麼?你人那麼好!”
僅僅是借一份《動漫週刊》就被他誇獎為“好人”,夜希不由得苦澀地笑了笑,無奈回答:“我太容易冷場了……怪討人嫌的。”
剛開學那會兒,很多人在班群裏積極發言交流愛好,夜希看到有人在聊當時大火的《刀劍神域》,立馬興致勃勃地加入話題:“欸?你們也是二次元啊?”
當時她沒意識到群裏氛圍有微妙變化,還繼續打字想引起別人注意:“呐呐,班裏有沒有腐女呀?”
這話一發出去,QQ群徹底涼了。
開始交不到朋友,夜希沒有氣餒,等待著軍訓集體生活時與別人增進感情。結果還沒到基地,她就被全班同學發現了愛看耽美裏番的愛好,但很多人不知道“耽美”是什麼,就認定她看的是成人影像,女生們都私下調笑她“好黃”。
時間一長,夜希也逐漸習慣了那份羞恥感,承認自己就是那麼容易令人討厭,不論何時何地,她好像都能讓氣氛陷入尷尬僵沉。
青春期的少女們聚在一起就像是一盤草莓,而她卻是藏在最下面發白變味的那顆。
“既然沒人理你,那以後就跟我們一起吃飯唄。”于燃打了個哈欠,對她說,“一個人多沒意思啊。”
夜希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于燃是在邀請她。男生語氣非常隨意,讓她不敢相信自己可以有資格“入夥”。
“于燃!”
方昭在不遠處喊他,于燃回頭,注意到一個紅色的易開罐迎面拋來,他下意識抬起雙手接住了。
是一罐冰鎮的旺仔牛奶,方昭趁老師不注意溜去小賣部,順便給于燃捎了瓶愛喝的。
最近天氣轉涼,于燃喝冷飲都要先晾一會兒,他拿在手裏嫌冰,就往楚眠臉上貼。
崔荷倒吸涼氣:“你他媽又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于燃大笑,拿著冰罐子在楚眠臉上滾,沒過多久發現楚眠臉頰全濕了,他這才感覺到大事不好,趕緊伸手抹乾淨,還不忘評價:“楚眠皮膚好滑啊,唉,不應該給他報名《睡美人》的,應該演《豌豆公主》。”
崔荷:“這話你敢不敢趁他醒的時候說?”
短暫的體育課快要接近尾聲,兩個體育老師分別吹哨子喊男女生集合,崔荷和夜希匆匆跑回去。于燃坐在原地,輕輕搖晃楚眠肩膀,試圖喊醒他。
楚眠喉結滾動兩下,眼睛沒睜開,臉在半夢半醒間無意識地往溫暖的地方蹭。
于燃不自覺收緊了雙腿,伸手捂住作為男生最敏感的部位,那裏正被楚眠的鼻尖碰得發癢。
“哎,醒醒,下課了。”于燃俯身低喊,“傻逼?傻逼你聽見了嗎?”
楚眠這次的確聽見了,倏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奇怪的視角看于燃。
他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馬上起身。接著胸口一陣驚慌似的,心跳自動加速。
楚眠扶著于燃站起來,他邁出第一步時,腳下突然不受控制,彷彿有股力量牽扯他向前傾倒。
幸好于燃眼疾手快丟下校服,張開雙臂抱緊他。
楚眠低頭一瞧,自己的鞋帶不知什麼時候被人拴在了一起。
他感到惱火,語氣陰沉地喊了聲“于燃”。
“哎,這次不是我,崔荷幹的。”于燃急忙解釋,笑著表示自己清白,“別氣別氣,我這就給你解開。”
兩人說話時臉離得挺近,于燃嘴唇都快要挨上了對方下巴,楚眠清晰地聞見了旺仔牛奶的味道。
女生們下了體育課,走向足球場做課間操。崔荷漫不經心地往前方一瞥,立即皺起眉頭嫌棄道:“他們倆人幹嘛呢?”
夜希順著目光看過去,第一反應就是捂住眼睛。
于燃此時標準軍蹲,背挺得很直,抬頭跟楚眠說話時臉正好貼近對方的胯。更令夜希意想不到的是,那兩人說話到半截,楚眠忽然不耐煩地揉了下于燃頭髮,像是在把人往腿間按似的。
女生們趕緊不約而同地默念了一聲“非禮勿視”,別過臉去。
每天一到大課間,于燃就情緒高漲,肆無忌憚地在操場撒歡兒。
“猹哥,你看咱們學校的駿馬銅像,那兩排牙多結實啊,是不是很適合樹了你?”于燃跟周維犀勾肩搭背,下一秒他就向其他人大喊:“來人啊!樹猹哥!”
他這一聲令下,其他男生也興致高昂趕過來,紛紛架起周維犀的四肢,扛著他邁向那尊太陽下光澤耀眼的銅像。
人群的熱鬧都集中在操場,安靜的教室則變成了一個棲息地。
楚眠有不做課間操的特權,崔荷則是天天藉口不舒服找班主任開請假條,逃避鍛煉。兩人在教室裏隨意聊天,慢慢談起了未來考學的話題。
“到高三再說吧,我對大學真的沒興趣,等畢業了我倒是想去做蛋糕。”崔荷漫不經心地說,她手裏端著一瓶透明指甲油,認真地塗,“你要是想考容港前十,還挺容易的吧,而且我覺得協和也要不了那麼高的分。”
“每年都有變化,誰知道到一五年什麼情況。”楚眠整理著課堂筆記,寫得手酸了,就放下筆轉頭望向窗外。
崔荷還在那邊自顧自說話,楚眠忘記繼續聽。他的視線已經穿越人潮,抵達了自己班級的位置。
于燃做課間操非常散漫,兩條胳膊無力地垂在袖子裏,只靠轉身的動作讓雙臂擺動,還時不時趁機踢別的男生。
最近學校檢查課間操的力度加大了,體育老師們正要抓于燃這種反面典型。《舞動青春》剛進行到第三節 ,音樂戛然而止,監操的老師舉著話筒點名:“高二三班倒數第五個男生,高二六班腰上系藍跳繩的男生,高一一班于燃,出列。”
于燃臉色一變:“操。”
體育老師繼續說:“你們三個來領操臺上做操,讓大家瞧瞧你們的風采。”
人群裏陣陣笑聲,于燃卻眼前一亮。
遠在教室的楚眠手托著下巴,注視著那個熟悉的身影一路小跑沖向領操台。
老師告訴全體同學:“以後誰再做操劃水,就跟他們仨一樣上前面來做,不嫌丟人就讓所有人都看看。”
課間操的音樂重新響起,于燃站在臺上,望著下面懶懶散散的同學們,他瞬間產生了一種領操員的使命感。
很快,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畫面出現了——于燃這次做操,不僅沒有像旁邊那兩個高二男生一樣態度散漫,反而還把每個動作都做得充滿力量。但是物極必反,由於他發揮的力氣遠超出正常標準,導致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誇張,尤其到了擴胸運動,他的雙臂宛如兩把利劍,在空中野蠻地砍向兩邊的學長,嚇得他們連連後退。
進行到跳躍運動時更加恐怖,于燃積極地向全校同學展示了自己那驚人的彈跳力,彷彿給他腳下點團火,他就能直接起飛沖向太陽系。所有人都被他想上天的氣勢震懾住了,等《舞動青春》的音樂進入尾聲,高一實驗班全體同學不約而同地為自家體委熱烈鼓掌。
“唉,我他媽昨天語文還沒去重默呢,你說王老師她——”
崔荷話還沒說完,她只聽見楚眠劇烈地咳嗽了一聲,抬頭就看見少年渾身無力地從椅子上滑落。
崔荷趕緊沖過去扶住他,關切問:“怎麼了?哪不舒服?”
“沒事……猝倒而已。”楚眠聲音有點顫,眉頭緊皺。
“啊?為什麼會突然猝倒。”崔荷緊張起來,她多少還是瞭解楚眠的病症,一般只會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四肢無力,剛才明明看他狀態挺平穩的……
崔荷狐疑地順著他目光望向窗外,發現于燃正在臺上發瘋一樣做課間操。
“……”
崔荷明白了——楚眠現在是活活笑倒的!
“于燃這個傻逼哈哈哈哈哈……”崔荷沒忍住大笑,然後就被楚眠嚴厲要求不許出聲。
“別傳染我。”楚眠緊鎖眉頭,用力咬住下唇,“我不想跟你一起笑……”
“行行行。”崔荷捂住臉,“你他媽也太慘了。”
一旦想大笑,楚眠就會渾身無力,必須歇幾分鐘緩和情緒才能好。
之後,他強硬地忍住了回憶于燃課間操動作的念頭,提起筆專心學習。等大課間結束了,同學們慢慢回教室,楚眠直接戴上耳塞拒絕聽于燃說話。
短時間內,他甚至都不想見到于燃這個人。
中午吃飯,崔荷趁楚眠去單獨窗口取餐,趕緊坐下來笑話于燃,在她帶領下,方昭和夜希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不是,你們知道最好笑的是什麼嗎?”崔荷笑到眼角滲出淚水,“他媽的,我聽見楚眠咳嗽了一下,一抬頭,他直接倒了。”
于燃原本也跟他們一起笑著,聽崔荷這麼說,他嘴角卻慢慢收斂了。
“那楚眠很難受吧。”他說。
于燃細想一下,就覺得楚眠每天都承受著莫大的辛苦,有什麼高興的事第一反應不是笑,而是先去忍,要想和別人一樣釋放情緒,就得經歷一遍身體無力而摔倒的煩惱,他不知道楚眠平常忍耐下來多少值得開懷大笑的事。
于燃後知後覺地明白過來,怪不得楚眠隨身帶著創可貼。
崔荷也漸漸收起笑容,“嗯,不過他差不多都習慣了。”
年紀輕輕能學會習慣痛苦,于燃並不覺得這是件好事。他轉臉,安靜地凝望著楚眠的側臉,開始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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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幾天,夜希熬夜推敲劇本,總算趕出來了《睡美人》的初稿。這是她第一次寫,經驗不足,便在空餘時間找兩位主演研究一下。
地點在楚眠的休息室,不過躺在床上的卻是于燃。
“群演不用擔心,只是劇本得早點交上去,所以你們看看還有什麼要修改的。”
夜希遞給楚眠幾張A4紙,另一份想交給于燃,對方卻拒絕了:“我懶得看,你都給楚眠。”
楚眠端詳著角色設定,“為什麼公主還是女的?”
“啊?”夜希尷尬,“不是你反串嗎……”
“我沒這麼答應過吧。”楚眠說,“我以為你會直接把公主改成性別男。”
夜希面露難色,歉疚地笑了下。
“哎呀,生男生女都一樣!”于燃躺在床上高舉手臂,“女的就女的唄,不就是讓你穿個裙子。”
“裙子”倆字一出口,楚眠就直接攥緊了紙頁,反問于燃:“給你穿你願意嗎?”
“不願意,但我很願意看你穿。”
于燃笑著露出白淨的牙齒,楚眠立刻把幾頁紙砸在了他臉上。
夜希低頭繼續說:“還有,我把王子吻醒公主的設定改成‘王子用花瓣喚醒’公主了,你們覺得可以吧?”
少年一致點頭,只要不接吻,隨便公主怎麼醒。
“那其他的就不需要糾結了,道具方面我會想辦法,等你們記好臺詞咱們再排練。”夜希看了眼時間,起身,“我去把劇本交給老師。”
她一走,休息室內陷入安靜。
于燃躺在床上,輕輕喊了一聲“楚眠。”
“嗯?”
“小公主。”
“滾。”
“楚眠楚眠。”
“嗯。”
于燃望著天花板,問:“你初吻還在嗎?”
“……”楚眠欲言又止。
他臉上有點熱,“跟你有什麼關係。”
于燃轉頭看他,“我弟才十三歲,初吻就沒了,你呢?”
楚眠別過臉,躲避于燃的目光。
在還是在的,但楚眠不想告訴于燃。在這個連初中生都開始談戀愛的年代,如果成年前還留著初吻,似乎是一件落後於潮流的事。楚眠倒是覺得這沒什麼丟人的,只不過在于燃面前,這類話題就莫名變得難以啟齒。
見楚眠不理會自己,于燃便主動回答:“我的在。”
楚眠不耐煩地剜了他一眼,說:“我沒興趣知道。”
于燃笑了兩下,又忍不住逗弄楚眠叫他幾聲“小公主”,然後就被對方扯著領子從床上拽到地上。
午休結束的鈴聲響起,于燃伸著懶腰站穩朝門走,順便催促楚眠:“回去上課了,我的小公主。”
話音一落,兩人皆是遲疑。
于燃只覺得自己脫口而出那個“我的”有些奇怪,不過想想,又沒發現哪里出問題,就不以為意地推開門出去了。
楚眠的大腦卻忽然空白,剛才自己心口明顯抽了一下,他以為要猝倒發作,連忙扶住桌角。
可是等了片刻,身體都沒有任何異樣,仍然安安穩穩地站著。
……就是臉頰越來越熱,讓他有點頭重腳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