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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行歌》第8章


  狩獵期間,樓仲康幾次不滿,嫌賀時渡帶了個女人過來。賀芳年平日就看不慣樓仲康,樓仲康說一句,他必定回懟一句。賀芳年是打小跟在賀時渡身邊的人,若說樓仲康跟著賀時渡是狐假虎威,那他是真的借著賀時渡的威武,從小就高人一等。

  賀時渡未從軍前,是太學最優等的學生,諸子百家信手拈來,賀芳年跟著他也見慣了南池來往的文人墨客,對樓仲康這樣粗鄙武夫出身之人極為排斥。

  更何況,樓仲康為人粗鄙,卻是個不喜歡女人的。

  「樓將軍喜歡男人,八成是當天下女人都為敵人。」

  眾人哄笑一成一片,樓仲康礙著賀時渡的面子,才沒當下拔刀,他的臉色青紅一陣,卻也不掩飾自己不喜歡女人的事實,而是大大方方承認說:「老子就算喜歡男人,也看不上你這種陰陽怪氣的。」

  有人駁斥道:「那柳玉安是個閹人,可不算什麼男人啊。」

  他們越說越粗鄙,更有人說:「只要身上有洞不就行了?」

  芳年氣惱不過這些人的粗俗,但見賀時渡跟著笑,他就不好再說什麼。

  等大夥兒分散開來去狩獵,他才與賀時渡吐露心中不快:「世子,這些武夫如此粗俗,不知禮法何物,你不能總這樣放任他們。」

  賀時渡慢悠悠地牽馬前行,「你不覺得往來直言,很有趣嗎?」

  賀芳年想不通,賀時渡從小便受名士薰陶,自他八歲會做文章,到十八歲建功立業,從來少不了歌頌他的詩文,怎麼他卻會寵信一幫字都識不全的武夫?

  平日他雖會厭棄這些人讀書識字少,逼他們去讀寫文章,但又寧願與這些胸無點墨的庶人出身的武人交好,而不願重用文士。

  賀芳年不解的事,檀檀就更不懂了。

  下午他們狩獵歸來紮營設宴,篝火通明,又來了一幫助興的歌姬,場面亂作一團,檀檀只想快些結束,回到自己的營帳裡。

  賀時渡飲下一杯西域佳釀,只覺回味無群,但看這些部下,怕是沒人懂得酒釀裡沉澱著的韻味。他看向一旁的檀檀,傻姑娘一夜都沒抬頭,他擔心她是快要睡著了。

  下巴被忽然勾起來,入眼的是晃動明火下賀時渡深刻的輪廓。

  「張口。」

  他其實壓根不顧檀檀會不會聽話地張開口,便已經捏開她的口,將一杯葡萄釀灌了進去。淺淺幾滴瓊漿流經喉嚨抵達胃裡,腦子都發熱了,檀檀被苦得皺起了臉,可苦澀只有一瞬,最苦最辛辣的時刻過後,溫和的餘香蔓延開來。

  檀檀雙眼一亮,「怎會有這樣的味道?」

  賀時渡如同發現至寶一般開懷道:「我果真沒有錯看檀檀。」

  他正欲帶檀檀回帳中,好好「品味」佳釀,樓仲康卻沒有絲毫眼力價地過來,他右手提著一隻兔子,「大司馬,我剛逮到的,你看這兔子毛這麼厚,扒了皮毛給燕國小公主做個護領不正合適?」

  雪白的兔子兩隻紅眼四處觀望,還不知道危險臨近。

  「不行的!」檀檀道:「都要入春了,我又不缺領子。」

  賀時渡懶散倚著榻,一手搭在檀檀肩上,見檀檀這樣說,便將她緊樓了幾分:「檀檀既然惋惜這小東西,你就不要自討不快。」

  樓仲康冷笑:「也不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身份,還惋惜這小牲畜。」

  檀檀忍了忍,沒能忍得住,便把心思說了出來:「是牲畜,才看什麼都是牲畜。」

  她雖是對著樓仲康罵的,但賀時渡怎麼聽都覺得是在說自己。他臉色沉了下來,檀檀覺得自己被他箍得緊了,意識到自己說了讓他不快的話,也不敢掙扎反抗。

  樓仲康沒想到一個小丫頭敢這麼明目張膽的罵自己,因為向來只有他在朝堂上指著人的鼻子罵別人牲畜的。

  「你...」

  「夠了。」賀時渡煩躁地翻著眼皮子,「多大的人了和一個小姑娘較勁,也不嫌丟臉。」

  他指著樓仲康的鼻子:「再讓我聽見你多說一句,便把柳玉安賞給別人。」

  他用的「賞」這個字,落在檀檀耳根裡,比樓仲康奚落自己千百句還要難受。

  夜裡回去別苑,檀檀也是皺著眉頭的。賀時渡飲過酒,身子發燙,他去沐浴的途中又折回來,將檀檀抱起一同去浴房裡。

  檀檀不想和他一起下水,推脫道:「我今夜不想沐浴。」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多臭麼?」

  檀檀委屈的別過臉,臭死了也不想和他一同下水。

  賀時渡吸了口氣,突發地靜謐了起來,只有湯池裡的熱氣流動。

  賀時渡一掌捧住檀檀的後腦勺,將她的腦袋壓向自己,他低頭問:「又與誰置氣呢?」

  「來日,你會不會也把我賞給別人?」

  「呵呵...」他倡狂笑出聲來,「你倒真會拿自己當個物件,你娘的那些本事,你連皮毛都沒有學到。」

  檀檀隻曉得大司馬對娘其實是不錯的,大司馬在世的時候,她們母女兩雖遠離故國,卻也衣食無憂。

  娘雖時常避諱著她,但她也能隱隱聽說宗室裡那些姐姐姑姑們,被還苟且偷生的那些哥哥們當做貨物贈給列國權貴,從前燕國最尊貴的女子們也要憂衣慮食,這些苦她和娘從沒受過。

  檀檀現在有些明白了,如果不是還有自己,娘大抵早就殉國給大燕了。

  賀時渡傾身向檀檀壓去,她躲著,扶著身後的小幾後退,可人又不是沒骨頭的,想彎折成什麼樣就能成什麼樣,很快,她再下不去了,便被賀時渡摟住了腰杆,他的手摸索在她腰後的地方,成年男子手上的力道大得出奇,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被他撐在一方手掌之上。泛光的眼睛眨了眨:「你不嫌我臭嗎?」

  「不臭,騙你的。」他得意笑了出來,親昵吻上檀檀豐潤的唇瓣。淺淺一吻並是不能夠滿足他的,他的舌頭伸進傻檀檀的口中,勾出她的小舌,誘著她與自己唇舌交纏。檀檀睜著雙目,卻看到賀時渡閉著眼,他的睫毛長而密,眉骨很高,不似她見過的尋常男子。她好似能感受到他舌尖上的小小顆粒,甚至覺察到了自己的津液流進了他的口中...她隱隱約約想到了「淫靡」二字,卻也不知淫靡的真意是什麼。

  按著娘給她請的教養姑姑教的話,男女歡愛,是人倫,是人本性,食色性也,是與吃飯沒有區別的事。可是...她吃飯時可不會吃到渾身發燙的地步。

  她傻氣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根,像是冬日裡燒的炭火般燙手。

  自己的衣帶不知何時就被賀時渡解開了,他也著實費了好大一番力。檀檀雖穿得是他少年時的衣物,可那個時候,他的衣食住行都有婢子伺候,哪裡用自己穿衣呢。

  檀檀身下一件藕色的肚兜是她自己的,面料不是很細潤,針腳也有一些粗糙,上頭繡著的一枝桃花也歪歪扭扭。

  賀時渡撕扯開那礙眼的兜衣,檀檀聽到了布帛裂開的聲音,她忽然抗拒地去推搡賀時渡,想要看看兜衣是不是被撕壞了。

  「又怎麼了?」

  要不是顧念她沒什麼經驗,又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蠢貨,賀時渡可不願意在調情上與她花這樣多的時間。

  檀檀沮喪著臉:「那是我自己縫的,你把它給弄破了。」

  大司馬死後賀時渡便克扣了他們母女的用度,自然他們沒有能力去請繡娘縫這樣貼身的衣物。偏生檀檀是個倔強的人,不肯穿秦地的樣式,便自己偷著縫兜衣,醜雖醜了些,但好過別人的施捨。

  賀時渡心懷惡意,他故意將手覆蓋上檀檀身下芳草萋萋的一處,手指似無意地擠進她的甬道中:我不早就將你弄破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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