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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行歌》第52章
要求

  夏日裡一道雷電將檀檀從夢中驚醒,阿琴敢過來陪她:「姑娘,無事的,我們都在呢。」

  檀檀失落問道:「阿琴,平昌是不是很久沒來看過我了?」

  阿琴一邊點燈,一邊莞爾衝她笑道:「公主生病了,要養病,不能常常來看你。」

  檀檀下床自己倒了杯茶喝,她壓下心頭的驚慌,對阿琴說道:「若我生不出小阿囡,生個小郎,他認平昌做母親我也放心的。」

  「姑娘的骨肉,當然只有姑娘一個母親。」

  「你不要哄我開心啦,我一個燕國人,怎能做南池世子的母親?只要他平平安安,他叫誰做母親,我都樂意的。」

  「姑娘一定會是個好母親的。」

  檀檀會心一笑,她迫不及待地想生下自己的小阿囡呢。

  急雨擊打著南池,池水漣漪不斷,一棵樹被大雨衝斷枝頭。

  第二日清晨,平昌公主的院子裡傳來哭聲,賀時渡兄弟二人正在商議要事,平昌公主的婢女求見,芳年去與她交涉。

  「公主清晨時...病逝了。」

  平昌公主嫁入賀公府六年後,病逝在一個寧靜的清晨裡。

  她的胞弟廢太子日日服用寒食散,已成為廢邸中的廢人一個,聞此消息,不見他悽楚,反倒麻麻木木,質問宮中來使何時給他送寒食散。

  她人已去,至於究竟是患病而死,還是心哀而死,都不重要了。死在深宅裡的女人比比皆是,不論是公主還是農家女,都不值得成為一樁緊要的事。

  公主與南池大夫人的喪儀雖也隆重,但都與長眠的那個女子無關。

  因平昌逝世一事,賀時渡也幾日未曾踏出房門,他與平昌少年夫妻,形似陌路,更是暗中勾心鬥角,許多算計。

  平昌若非是女子,她會更有作為。

  他對平昌之死沒有哀傷,亦如當年娶她,並無欣喜。

  平昌給蘭娘下藥,令蘭娘不能生育,他得知真相後,憎恨過她的惡毒,但也僅此而已。他害了平昌的胞弟,害死她的父親,冤冤相報,平昌於他,更像一個敵人。

  平昌的喪葬很隆重,長公主與南池夫人之禮相疊,他親自送她入葬,也只是盡了一個名義上丈夫該盡的義務。

  平昌的身後事有時複操辦,他未操心太多,只在平昌下葬回府時吩咐了芳年:「不要讓檀檀知道平昌離世的消息。」

  木石居山上山下層層重兵看守,是無法得到任何外來的消息的。

  夏日時山間鳥語蟬鳴,流水淙淙,山林之間處處是勃勃生機。檀檀想光腳去泉水裡玩,又記得大夫叮囑過,她體內寒氣重,不得近冷水。

  她幾月未曾下山,已耗盡所有的消遣,她懷念和平昌一起去逛街的時候,她們在人聲鼎沸的市集上和小商販討價還價,別人眼裡,她們就只是兩個小氣的女孩子,沒有秦國的公主,也沒有燕國的公主。

  檀檀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阿琴拿來給幾件衣物讓她挑選:「今日真巧,姑娘好不容易早起一回,大司馬還正趕早上山了。」

  賀時渡也有小半月沒來了,檀檀心想,雖他不准自己下山,好歹也是個稀客,便讓阿琴替自己仔細打扮了一回。

  她自己選了件素色的襦裙,阿琴道:「姑娘,今天日頭這麼好,穿件鮮豔些的吧。」

  「倒也好啦。」

  她這段時間被腹中的小傢伙折騰,夜裡總睡不好,面色有幾分憔悴,阿琴細心地替她用胭脂遮掩住,之後也不忘誇耀一番:「姑娘略施粉黛就很美了。」

  檀檀抱了她一下:「阿琴,你每天都誇我,我都不好意思了呢。」

  阿琴柔柔一笑,「姑娘一定要每日都這樣開心。」

  檀檀許久沒見賀時渡,她不曾察覺自己幾乎是小跑著去前屋的。

  穿過庭院,屋室裡一道頎長挺拔的剪影在盆景邊踱步,他三步一轉身,似等了已經許久。

  「你今日,來的真早。」檀檀放慢步子,走到門口提高聲音道。

  她不是個多麼細緻的人,忘記了腳下的門檻,邁步時被門檻絆住,眼看著半個身子都要跌下去,賀時渡箭步上前扶住她。

  「我平日都很小心的。」她知道賀時渡這脾氣,見他蹙眉就連忙解釋。

  她才不會告訴他,她是因為太想見他,又想裝作不想見他,只顧著裝模作樣而忘了腳下的門檻。

  今日倒是稀奇,她以為他要例常地罵自己一句蠢,他卻沒出聲,甚至多幾分體貼地扶著她去搖椅上坐下。

  「你還沒告訴我,今天你怎麼來的這麼早?」

  「想來看看你。」

  檀檀聽到這句話,本能地不信他。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我才不信你會想我。」

  他蹲下身,雲鶴相繞的袍子一半落在地上,溫柔地目光對著檀檀:「平昌給你繡了隻荷囊,她要南下閔洲養病,最近忙著收拾行囊沒空上山,便托我把荷囊送給你。」

  他將荷囊遞給檀檀,蓮粉色的荷囊上繡著大片荷葉,極應夏日的景。

  秦地的民俗中,女子間相贈荷包有致歉的意思。

  檀檀眼睛一眨,微微有了濕潤,她將荷囊放在心口,喃喃道:「這個平昌,我早就原諒她了。」

  她極其慶倖平昌沒真如她的意思給她喝斷子絕孫的藥,這才有了小阿囡,她也有了新的生活和希望。

  「我可以給平昌寫一封信嗎?你若不放心,可以盯著我寫的。」

  他何時是那等心胸狹隘之人了?他本能地想要譴責她,見她目光裡滿是希望,心腸軟了下來:「那你寫快一些,寫完帶你去後山散步。」

  檀檀警覺他有預謀,挑高眉毛:「是不是有誰惹你不快?」

  他怕被檀檀察覺出什麼,便做出不耐煩的模樣:「再不寫就不幫你送信了。」

  檀檀不露聲色地腹誹他,這位公子脾氣一套一套的,也就她好心腸能忍得了他。

  她寫字時的模樣很端莊,下巴與手肘之間的距離都是當年嘉甯皇后嚴格教訓過的,燕國的公主,不止應寫一手端正的字,更應該有著端正的姿態。

  只看她身姿,賀時渡看出了幾分嘉甯皇后的模樣,但檀檀與她母親其實並不相似。

  檀檀像她的父親燕文帝,一個淹沒在歷史浪潮中的普通亡國之君。

  那年燕國亡國,若檀檀沒有隨她的母親一起前往南池,於她,她也只是一個再普通與渺小不過的亡國公主。

  檀檀很仔細地在落款處寫上自己的名字,檀檀兩個字筆劃複雜,她寫了很久。

  他起了好奇心:「為何你的小字是檀檀?」

  「我父皇起的呀,他似乎告訴過我用意,可我現在連他是什麼樣子都不記得了呢。」她將信封封好,在封皮處寫下平昌二字。

  自上次他來過木石居,就不准檀檀再去後山散步,後山地形略險,這粗心大意的小東西磕著碰著,傷到他南池血脈可如何是好?

  泉水潺潺,清澈見底,檀檀被水裡遊著的黑色小魚吸引,她身形漸顯,蹲不下去,想坐在泉邊的石頭上,有怕著了寒氣。

  她偷偷揪住賀時渡的袖子,含羞道:「我想看小黑魚,可不能直接坐石頭上的,你能不能把你衣服鋪在石頭上?」

  他稀裡糊塗地點了頭,當世最精細的繡工被她坐在屁股下,他顧不上心疼。

  「這些小黑魚會遊去哪兒呀?」

  「此水向城下濟水彙聚,這些小魚游到濟水,會被濟水裡的大魚吃掉。」

  檀檀打了個寒顫,原來魚界也這麼殘酷。

  在流水之音的靜謐中,她察覺到今日的賀時渡反常地厲害。她認識他許久了,也未見過他是這樣的。

  「你能不能給小阿囡吹笛子?明明我吹的不好聽,阿琴他們還要誇我。」

  她隨時都帶著短笛,吹樂曲給小阿囡聽。

  賀時渡接過笛子,他習慣性地先打量一番,竹笛的邊緣處被磨得平滑圓潤,他腦海裡立刻勾勒出她在簷下琢磨樂譜的畫面。

  這短笛還不足他一掌的長度,他十指握在其上顯得又幾分局促,他試了兩個音,因手指位置是在擠仄而未能找到合適的音,檀檀聽了一陣覺得曲不成調,略顯失望。

  她一垂眸,他心就憂了起來。

  她是個比泉水還要清澈的檀檀,她的哀傷像水底的水草,糾葛不休,顯而易見。

  怕頭飾礙著走路,檀檀的髮髻空蕩蕩的,少一分修飾便多一分天然,正巧他手邊是一朵充滿生機的野花,他摘下花別在檀檀頭上。

  以前在雁北,他也喜歡往她腦袋上插花花草草的,檀檀不覺得反常,但她看到水面映出她別著花的模樣,立馬摘了下來:「白花是喪禮時戴的,太不吉利了。」

  賀時渡轉移話題:「我送你的簪花,為何從來不戴?」

  「俗氣死了。」

  她回絕得很果斷,看她如此坦蕩開朗的樣子,他反而心間苦楚,若被她知道了平昌逝世的消息,這道傷只怕是永不能癒合的。

  「既然你不喜歡,便不必戴著。」

  「你今日為何對我這麼好?」

  他是個謊話信口拈來的人,此刻卻怔住了。

  「平日對你不好麼?叫你捅了刀子,將我變成朝中的笑話我也未曾對你如何,且換做另一個人這樣對我,你看看會是什麼樣的下場。」

  檀檀心虛,不敢再提這事。

  她雙手撐在身後,仰望著碧空上的白雲浮過,漫不經心道:「我覺得,莊子一定不愛他的妻子,如果愛他的妻子,怎會在她死後盆鼓而歌?」

  「口口相傳的典故,未必是真。」

  「可總會有人當真的...」

  他冷靜下來時才發覺她的心思如此簡單,這記恨的小傢伙,分明是在影射自己。

  「昨夜老神仙托夢於我,告訴我若今日事事順由你,此胎便會是個男兒。」他隨意拈來一段謊話,見檀檀的表情將信將疑,又道:「若你在平日跟我說這些話,我可會縱容你?」

  檀檀這才信了,畢竟她隱隱也知道他想要個男孩,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是很正常的,況且,她也夢到過老神仙。

  「那真的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我?」

  「也僅此今天,你不要得寸進尺。」

  檀檀掩不住雀躍,仰面向他道:「那等樓仲康打完仗回來,你不要再讓他叫我小白眼瓤了。」

  他縝密思索了一番,明白過來是樓仲康說話的德性吊兒郎當,「小白眼狼」尾音被吞掉,就被檀檀聽成了白眼瓤。

  他一時忍俊不禁,大笑出了聲,笑罷捧著她的腦袋在她嘰嘰喳喳的小嘴上親了口,分開些許道:「他再叫你白眼瓤,我就拔了他的舌頭。」

  不顧他的調笑,檀檀鄭重地道:「那你,也不要再說羞辱我的話。」

  他笑意戛然而止,目光多幾分複雜,檀檀被他注視出了幾分羞赧。她低頭躲開他的視線,卻又熱切地想知道他眼神裡的含義,於是便盯著泉水裡他的倒影。

  泉水將他和她的軀體,還有繁枝綠葉的倒影都被衝散成歪歪扭扭的碎片,混雜在一起,隨流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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