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賜藥

　沈重華神色複雜，似在思考，卻也沒再多問什麼。

　那天，沈重華並沒有為難沈七，而是給了沈七兩瓶藥。

　丫鬟們收拾好書房，沈七仍跟在沈重華身旁，她摸不准沈重華忽然問她這些做什麼，只是當那兩瓶藥呈上來時，沈重華緩緩開了口，對沈七說：“這藥給你，你……”

　“終於來了……”沈七顯然理解錯了沈重華的意思，她心想，來了也好，免得她心中一直忐忑。

　其中一瓶，是個白瓷瓶，沈七打開來看裡面裝著粘稠的褐色液體。沈七以為，這是避子藥，仰頭就打算喝下。

　“七七！”沈重華的聲音有些著急，他伸出手，及時攔住了沈七。

　沈七低垂著眼，沈重華攔她，她便沒有再動。她是他的死士，她的一切都遵從他的吩咐。

　沈重華輕嘆了一聲，從沈七手中拿過藥瓶：“這是治你膝蓋的藥，只能外塗，不能內服。”

　他在跟她解釋，同時也在關心她的傷勢。

　“謝王爺關心，只是奴婢的膝蓋並無大礙。”沈七說了慌，雖然那次在因為沈重華的意外到來，她在蘇怜雪的惜之院跪的時間並不像前世那般久，但膝蓋本身就脆弱，還是跪在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地面上，天又下著雨，沈七的膝蓋確實到現在都有些隱隱作痛。

　其實那天沈重華也找了大夫來看她，大夫也開了藥，甚至還有丫鬟替她將藥給煎好了。

　只是……

　想必沈重華這樣做，已是知道，之前大夫開的那些藥，沈七都沒有用吧？

　那些藥，都被沈七倒在了床邊的盆景裡。沈七沒有用，是不敢用，誰知道沈重華給她的是什麼藥？

　上一世，蘇怜雪身中奇毒，沈重華便讓她替蘇怜雪試藥。不，不止是上一世，這件事在這一世同樣也發生了。

　就在半年以前，蘇怜雪中了七蟲七花毒，解這種毒，需要知道是哪七種毒蟲和哪七種毒花，以及調配的順序和用量，都不能有絲毫偏差。沈重華擔心蘇怜雪的安危，便將那剩下的毒酒讓沈七喝了，他讓沈七中了和蘇怜雪一樣的毒，再讓華神醫用沈七一一來試藥。

　整整一個月，沈七好幾次痛苦的都快要死掉了，又被華神醫救了回來。救回來，繼續試藥，生不如死。

　若是那時死掉了也還好，好過之後，他又讓她替蘇怜雪遠嫁和親，親手遞給她的那一杯毒酒。

　沈七跟在沈重華身邊十五年，多少次死裡逃生，也多少次身中奇毒，命懸一線。可她都是心甘情願，趨之若鶩。

　唯有這最後一次……

　沈七的手，不自覺地抓緊著自己的腹部。一滴淚，從沈七低垂的眼眶滑落，摔在地面上。

　沈七哭了，她陷入回憶，眼淚便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她忽然清醒過來，睜大了眼，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將眼淚逼回去，將眼眶裡剩餘的淚水風乾，她不能哭，更不能讓沈重華看到她哭。

　沈七覺得，沈重華應該是沒有註意到她流下的眼淚，因為她忽然聽沈重華的聲音說道：“這個小盒子裡裝著的藥……也是外塗……沐浴之後……”

　沈重華的聲音乾澀，卻不僅僅是因為接下來說的話羞於啟齒。

　沈重華對沈七道：“用手指沾藥後，伸入穴中塗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