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八
單超突然道,“格格,何不設法先通知哈三。”
“能麼,咱們出得去嗎?”
姬凝翠道:“出去是太容易了,難的是咱們沒有理由出去,這時候出去,也一定會令人動疑。”
艾姑娘道:“哈三最近也太過驕狂囂張了,除了皇上,他眼裡還有誰,我不打算通知他,讓他受點教訓也好。”
海珠道:“格格,怎麼‘青龍社’的人,沒有一點動靜,沒有一點痕跡呢?”
艾姑娘道:“這就不知道了,我也一直在懷疑,為什麼他們會突然銷聲匿跡了。”
單超道:“別是他們另有什麼陰謀吧?”
艾姑娘道:“那是一定的,他們沒有理由銷聲匿跡,必是在進行著一項更大的陰謀。”
姬凝翠道:“那麼,格格,咱們一直守在這兒——”
艾姑娘道:“嬤嬤是說,咱們沒有偵查?”
“是啊,萬一他們的陰謀成熟,有所蠢動,皇上怪罪下來,格格您——”
“唉,現在說這個已經太遲了,誰叫我跟著他到了這兒呢,但願在這件事完了之前,‘青龍社’不要有什麼蠢動。”
“怕只怕他們利用的就是這個機會啊。”
“真要是那樣,我也只好認了。”
艾姑娘的心情頗為沉重,說完這句話之後,她沒再說話。
因之,單超、姬凝翠也沒敢再說什麼。
李燕豪、蒲天義就站在碼頭邊。
李燕豪望著萬頃湖水,默默地。
蒲天義嘴張了幾張,才說了話:“少俠,屆時要多注意她啊。”
“幫主是指艾姑娘?”顯然,李燕豪是明知故問。
“是的!”
“幫主的意思是——”李燕豪又是明知故問。
“少俠,這是殲滅哈三的機會啊。”
“幫主是怕她有所行動?”
“如果咱們不幸言中,她一定不會坐視。”
“幫主以為她能怎麼樣?”
“以她的才能,救哈三應該不是難事,尤其——”
“尤其她掌握了中心重地。”
“是的,我沒想到無老奇兒會這麼分配法,等我想到時,無奇老兒話已經說出了口。”
“無奇老人家,無意中幫了她的大忙。”
“是啊。”
“幫主,也許咱們料錯了。”
“但願如此,但卻不能不防。”
“幫主以為該怎麼個防法?”
“能對付她的,只有少俠一人。”
李燕豪苦笑:“這個任務很艱巨啊。”
“我深信,少俠不會因私廢公。”
“蒲幫主,我不敢。”
蒲天義緩緩嘆了口氣:“這也是千古艱難的一件事啊,但願我走了眼,看錯了。”
“誠如幫主所說,寧願看錯,不可不防。”
“少俠,我很不安。”
“幫主錯了,大局為重,幫主不該有什麼不安。”
蒲天義默然未語。
“幫主,咱們商量商量,她若有什麼動靜,一定會等到那要緊的—刻行動,越是那個時候,我越得指揮全局,屆時如何分身去防她?”
“容易,少俠,無奇老兒雖是無意中幫了她的忙,可也無意中把她困在了中心重地之內,無奇老兒讓她守住中心重地不是麼,既是如此,她怎能輕離,她只要不離中心重地,就發揮不了什麼作用,只要咱們想辦法知會老幫主他們,沒有少俠令諭,任何人不得進入中心重地,不讓她掌握任何人,諒她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好主意,可若是到時候她不管一切,離開中心重地呢?”
“那也好辦,既然離開了中心重地,與少俠的距離近在咫尺,少俠還怕不好防她麼?”
“多謝幫主指點,時候還早,短時間內是不會有什麼變故的,我先去看看她去,煩勞幫主跑一趟,知會大家一聲,從現在起,任何人不許進入中心重地。”
“蒲天義遵命。”蒲天義抱拳而去。
望著蒲天義不見,李燕豪神色一黯,表情也越來越凝重,遲疑了一下,邁步行去。
李燕豪緩步徐行,沒一會兒工夫便已到了中心重地,剛進院子,便聽見單超的話聲傳了過來:“少俠怎麼來了?”
李燕豪抬眼一看,只見單超站在一間屋門口,當即強笑道:“我來看看,艾姑娘呢?”
“在這邊,少俠請跟我來。”
單超帶著李燕豪,走過兩條長廊,來到敞廳門外,他咳了一聲:“稟姑娘,李少俠來了。”
敞廳裡立即響起艾姑娘話聲:“快請進。”
單超陪著李燕豪進了敞廳,艾姑娘已含笑帶著姬凝翠、海珠,紫瓊迎了上來:“少俠有事?”
“我來看看各位。”
“那怎麼敢當,請坐。”
艾姑娘跟李燕豪落了座,單超、姬凝翠雙雙退了出去,艾姑娘道:“少俠已經讓大家部署好了?”
“他們諸位各自準備去了,我連動都沒動,他們諸位都是成名多年的老江湖,經驗功夫兩足,哪用得著我說話。”
“你很謙虛。”
“不是謙虛,是實話。”
“要不要聽我報告一下我的佈署?”
“不敢當姑娘這報告二字,我也不是來查看的——”
“我知道,走吧,我陪你到處走走去。”艾姑娘站了起來。
李燕豪只好跟著站起。
艾姑娘向二婢道:“你們留在這兒,不用跟著了。”
“是!”二婢答應聲中,李燕豪、艾姑娘出了敞廳,只見單超、姬凝翠在廊上站著。
艾姑娘道:“嬤嬤、單老,我跟李少俠到處走走去,你們不用跟去了。”
單超、姬凝翠本來要迎過來的,一聽這話,立即雙雙停住,躬身答應。
艾姑娘陪著李燕豪,順著長廊行去,李燕豪臉上沒帶什麼,心情可卻是相當沉重。
拐過一個彎兒,過了一處月形門,進了另一個院子,艾姑娘打破靜寂,先說了話:“你好像有什麼心事?”
“我,沒有啊。”
“別瞞我,我的眼力很厲害,能看入別人的心裡頭去。”
李燕豪心頭震動了一下,強笑道:“既是這樣,那索性就請姑娘猜一猜,我有什麼心事好了!”
“你要讓我猜?”
“不錯!”
“猜著了你願意承認?”
“我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
“這可是你說的啊?”
“當然,我向來說一句,是一句。”
“好吧,那我就猜上一猜——”
美目流波,瞟了李燕豪一下:“這件事讓你相當煩心,對麼?”
李燕豪失笑道:“不煩心怎稱心事,姑娘這不是猜,姑娘說的是理。”
“不見得啊,心事不一定都是煩心的啊。”
“呃,是麼?”
“我舉個例子你聽聽,待嫁女兒心,那算不算是心事?”
“這……當然算。”
“待嫁女兒心,乍驚還喜又羞,你能說那是煩心麼?”
“姑娘深長辯才,我自知不是對手。”
“你這煩心事,是最近才有的,還是很久以前就有了?”
“姑娘不是在猜麼?”
“猜你也得給我一個範圍,若干提示啊,猜燈謎還有什麼‘捲簾’、‘脫靴’格呢,這所謂格,等於就是提示,你說是不是?”
“姑娘以前看我有心事麼?”
“這麼說,這心事是最近才有的了?”
“可以這麼說。”
“既是最近才有的,就應該跟‘虎符劍令’無關了,對不對?”
“事實如此,我不能不承認。”
“‘虎符劍令’是大事,大事也即是公事,既不是大事,就該是小事,小事也就是私事,對不對?”
“一半。”
“一半?”
“不錯,一半。”
“為何一半?”
“就是說姑娘只說對了—半。”
“哪一半?”
“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