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新學期的第一節黑魔防課，拉溫妮走進教室的時候，韋斯萊雙胞胎正在向同學推銷他們的速效蹺課糖，弗雷德坐在桌邊拋接著一顆吐吐糖，嚷嚷著要吃一顆試驗給大家看。

　　拉溫妮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

　　他看到了，撇了撇嘴，訕訕地收起了糖，解釋說：「算了，打鈴了，我下課再試給你們看。」

　　李-喬丹在旁邊期待了半天，見狀震驚地捅了弗雷德一下：「打鈴又怎麼了？我以為我們的目標是讓那個新教授也嘗嘗這些糖的滋味！」

　　拉溫妮的眼神兇狠到能吃人了。

　　弗雷德翻著白眼回到座位上，然後湊在李的耳邊敷衍了兩句。李似乎並不太高興他的藉口，表情彆扭地坐了回去。

　　烏姆裡奇正巧在這時走進了教室。

　　看到教室裡所有的學生都乖乖坐在座位上，她滿意地笑了，一邊用尖細地嗓音說著「非常好，七年級的學生，就是比那些未成年的小傢伙們懂事。」一邊埋著小碎步走到講臺前。

　　拉溫妮看到雙胞胎對著她的背影動了動嘴巴，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話，更何況坐在他們前面的李-喬丹聽到後，還忍不住笑了一下。

　　他的笑聲非常輕細，但還是被烏姆裡奇聽見了。

　　她迅速轉過身，盯著他們尖聲問道：「誰在笑？」

　　李趕緊埋下了頭，弗雷德卻把手舉了起來，大大咧咧地說：「是我，教授。」

　　拉溫妮十分想打斷他的那條手臂。

　　「請問我剛才說了什麼讓你覺得那麼好笑呢？」烏姆裡奇顯然還記得這對在開學典禮上嘲笑她的雙胞胎，笑容變得陰森森的。

　　喬治拍了拍弗雷德的肩膀，替他說：「和您無關，教授，我兄弟得了面部抽搐症，你知道，他控制不了自己不發出怪聲——」

　　說著，弗雷德很配合地抽了抽嘴角，響亮地「呵！」了一聲。

　　教室裡的學生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夠了！都閉嘴！」烏姆裡奇大聲制止了學生們的爆笑，然後憤怒地瞪向弗雷德，嘴角依然帶著假笑，「如果你真的病得那麼嚴重的話，或許應該辦個休學，回家好好治病。」

　　弗雷德挑釁地揚起下巴，正準備再說兩句什麼，然而目光一閃，他看到拉溫妮正回頭盯著自己，惡狠狠地掰斷了手裡的一根羽毛筆。

　　他不得不閉上嘴，好半天才說：「我很抱歉教授，我想我能管住自己的嘴。」

　　烏姆裡奇滿意地眯了眯眼睛，然後不再搭理他們，繼續走向講臺。

　　拉溫妮在轉身之前，看到李-喬丹不敢置信地抓著弗雷德問：「夥計！你們今天出什麼毛病了！」

　　「咳咳！」烏姆裡奇做作地咳嗽了兩聲，班上立刻沒有人再說話了。

　　接下來，她給每人發了一本《黑魔法防禦理論-高級進階》，開始宣揚她的教學宗旨。

　　拉溫妮翻了翻那本書，發現那本書的第一章第一行，居然寫著——

　　「黑魔法防禦理論

　　一，定義

　　1.什麼是黑魔法

　　2.什麼是防禦術

　　3.什麼是黑魔法防禦

　　……」

　　她不敢置信地翻到第二章，迅速掃視了一遍章節大標題。

　　「黑魔法防禦術的使用

　　一，常見黑魔法

　　二，相關法律制度

　　三，可以進行防禦的場合

　　四，防禦術施展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

　　拉溫妮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太荒唐了。

　　在同一時間，有人替她說出了心聲：「荒唐。」

　　拉溫妮絕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這一次，她連頭都懶得回了。

　　「你對我們的教材有什麼疑問嗎，韋斯萊先生？」烏姆裡奇甜甜的聲音裡夾雜了咬牙切齒。

　　「我想韋斯萊是覺得您的教材太過淺顯了，教授。」拉溫妮舉起手，搶過了話頭，一邊冷冷地瞪了弗雷德和喬治一眼，繼續說，「您大概還不知道他們過去六年在這座城堡裡的光輝事蹟，或許他們早已把黑魔防課視作可以隨意施咒玩鬧的遊樂場。」

　　「哦？」烏姆裡奇的注意力成功被她吸引了，她碰了碰拉溫妮的桌子，笑著問她，「你們以前的黑魔防課都是那樣的嗎？」

　　拉溫妮說：「大部分學生都能按部就班的學習防禦術，只不過少數人……」

　　「按部就班？呵呵，我不那麼認為，親愛的。」烏姆裡奇打斷了她的話，笑眯眯地看著她，示意她再重新考慮自己的措辭。

　　拉溫妮迅速思考了一下，低頭看了看那本《黑魔法防禦理論》，忽然猜出了烏姆裡奇的用意，她猶豫著試探道：「您的意思是……我們以前的課程都太過重視實踐，忽略了理論學習？」

　　「非常棒！看來這個教室裡還是有聰明的學生的！」烏姆裡奇笑顏逐開，將手搭到拉溫妮的肩膀上，「你叫什麼名字，親愛的？」

　　「拉溫妮-貝福特。」

　　「哦！當然了，貝福特夫人的女兒，你和她長得那麼像。」她的手在拉溫妮肩上拍了兩下，手勁兒大得驚人，「坐下吧，親愛的，有些人應該跟你學一學如何有禮貌地和教授說話。」

　　拉溫妮艱難地笑了笑，沒接話。

　　烏姆裡奇心情很好地繼續開始講課了，今天的課程是讓他們閱讀並熟練背誦書本第一章的內容。

　　好在弗雷德和喬治終於放棄了在課堂上跟她對著幹。

　　下課的時候，烏姆裡奇叫住了拉溫妮，邀請她到她的辦公室裡小坐一會兒。

　　說實話，拉溫妮更想立刻去食堂吃飯。

　　烏姆裡奇看出了她的顧慮，露出一個自以為和藹可親的笑容，對她說：「你可以跟我在辦公室享用教授專餐。」

　　拉溫妮有點絕望，覺得今天自己是無法吃好這頓晚飯了。

　　在辦公室裡，烏姆裡奇給她泡了一杯甜到令人髮指的紅茶，拉溫妮隻喝了一口就再也不想碰。

　　之後，她用唱歌似的調子跟她感慨自己和她的媽媽是多麼好的朋友、同事。

　　並且跟拉溫妮許諾，只要她肯幫她在學校做事，以後一定給她在魔法部謀一個好工作以及光明的前程。

　　拉溫妮表面上感激不盡，然而心裡已經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急著想立刻離開。

　　等她好不容易結束了這場可怕的晚餐，剛剛離開教室門，卻看到了等在走廊拐角旁的弗雷德。

　　她無奈地歎了口氣，但還是左右看了看，然後朝弗雷德走了過去。

　　「做什麼？」她沒耐心地問。

　　「你說做什麼？那個母□□偷偷跟你說什麼了？」弗雷德看起來不太高興。

　　「寒暄了兩句，她似乎想從我這兒打探鄧布利多的□□。」拉溫妮古怪地看著他，「你幹嘛這種表情？」

　　弗雷德的臉色依然很差：「我不喜歡你今天上課時的樣子，幹嘛故意討好她。」

　　「不討好還能怎麼樣？」說起這個拉溫妮就來氣，「跟她對著幹有好處嗎？現在我至少知道了她來霍格華茲的目的。」

　　「是啊，給鄧布利多找麻煩，誰不知道似的。」

　　弗雷德握住了她的手，還想說點什麼，拉溫妮卻焦躁地推拒了一下。

　　「找我還有別的事嗎？」她左右看了看，總擔心有人路過，「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你在急什麼？開學第一天有什麼好忙的？」

　　「我找人有急事。」

　　「找誰？」

　　「斯內普教授。」

　　——又是斯內普。又是這些討人厭的名字。

　　弗雷德臉上的肌肉跳動了幾下，強迫自己忍耐，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

　　他憤怒地鬆開了拉溫妮的手，因為用力太大，看起來就像是把她的手給甩出去了一樣，嚷道：「行啊，去吧，日理萬機小姐！」

　　拉溫妮震驚地握住自己的手腕，抬起頭，一股怒火也燃了起來：「你以為我是為了誰才那麼做的！？嗯？我特地趕在昨晚警告過你了！不要招惹烏姆裡奇！你為什麼還是那樣——逞一時英雄就那麼重要嗎！？」

　　「我可不覺得我是在逞英雄，我只是在說真心話。」弗雷德不甘示弱地說，「對著她的臉，我可沒法說出那種噁心的話。」

　　拉溫妮快要被他氣瘋了，她攥緊拳頭，強迫自己深呼吸了一次，然後顫抖著說：「行，我噁心，你高尚。那麻煩這位高尚的先生滾遠一點，不要讓我把您碰髒了！」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向地下室的樓梯。

　　在踏入黑暗之前，她聽到弗雷德在後面用力踢了一下牆面，發出可怕的撞擊聲。

　　但她倔強地沒有回頭去看他。

　　帶著這股混雜著委屈的怒火，拉溫妮咚咚敲響了斯內普辦公室的大門。

　　木門嘩的一聲開了，斯內普坐在書桌後冷冷地注視著她。

　　拉溫妮渾身的怒火瞬間就被澆熄了。

　　「斯內普教授。」她喏喏著低下頭，開始後悔，自己剛才竟敢用那麼大的力氣敲門，死了算了，「我……有點事想要向您諮詢，可以麻煩……」

　　「進來。」斯內普將視線重新放回面前的作業本上，皺著眉打了一個叉。

　　拉溫妮深呼吸了一下，走到他的辦公桌對面坐下。

　　然後沉默。

　　斯內普刷刷改完了一本作業，扔到一邊，再拿起另一本。

　　然後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貝福特小姐，我的辦公室不是給你靜思冥想的地方，如果有話請快點說。」

　　「哦！」拉溫妮受驚似的坐直了，趕緊開口道，「我……事實上我在想，我在五年級的就業諮詢上曾經說，我打算按母親的安排進魔法部工作。但是現在我改變想法了，所以我想……」

　　「正如你所說，你的就業諮詢在五年級時就結束了，就算你改變了想法，我也沒有義務再進行一次重複的工作。」斯內普在作業本上畫了個大大的叉，翻到封面看了一眼，寫著納威-隆巴頓的名字，他厭惡地皺了皺鼻子，翻回去又多加了兩個叉，然後將它扔到一邊，

　　「您說得沒錯……」拉溫妮沮喪地垂下肩膀，覺得果然還是因為剛才敲門的動作太粗魯了，惹他討厭了。

　　「不過……」斯內普改完了手頭的最後一本作業，微微放鬆身體靠到了椅背上，十指交疊，饒有興趣地看著拉溫妮，「是什麼志願讓你選擇背離你母親的命令，說說看。」

　　拉溫妮再次深吸一口氣壯膽，回答說：「我想去聖芒戈，教授。」

　　斯內普意外地揚了揚眉毛：「去做什麼？」

　　「當然是治療師。」拉溫妮緊張地觀察著他的表情。

　　「為什麼？」

　　「因為……」拉溫妮避開他的視線，半真半假地說，「現在的魔法部……嗯……氣氛不太好，你知道，看起來很——動盪。我想要一份更穩定的工作。當然也能更好的運用到我這些年所學的知識，我覺得我在解咒方面的天賦還不錯……」

　　斯內普凝視著她的臉，不知在想什麼，過了好久，他翹起嘴角冷笑了一下：「我不認為你能勝任治療師的工作。」

　　拉溫妮驚訝地抬起了頭。

　　「治療師確實需要具備優秀的魔咒學、草藥學和變形學的能力，但我從未見你對神奇動物表現出什麼興趣，聖芒戈可不會歡迎你這種有潔癖的大小姐。」

　　拉溫妮眨了眨眼睛，好半天，才不敢置信地問到：「您的意思是……我如果想進聖芒戈，還需要一份神奇動物保護課的證書嗎？」

　　「我沒有說過那種話。」斯內普揮了揮魔杖，另一摞作業本落到他的書桌前，他再次低下頭開始批改，並且逐客，「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好的！」拉溫妮興奮地站了起來，一邊後退一邊連連道謝，「謝謝您教授！真的！謝謝！」

　　斯內普厭煩地白了她一眼，揮動魔杖將她推了出去，用力關上門。

　　……

　　第二天，拉溫妮立刻去拜訪了格拉普蘭教授。

　　她出示了自己O.W.Ls的成績，並且反復表示自己有多麼熱愛神奇動物這門課程。

　　但格拉普蘭教授顯然沒有海格那麼好說話，她嚴厲地堅持，六年級沒有選修神奇動物保護提高班的學生是不允許直接插班上七年級的課程的。

　　在拉溫妮的反復請求下，她才終於鬆口：「如果你能在一個月內自學完成六年級的課程，並且通過我的考試，我就考慮讓你插班進來。」

　　拉溫妮一口答應，高興地謝別了格拉普蘭教授。

　　在推門離開時，拉溫妮發現禁林邊聚集著不少她認識的別院同學，看起來下一節就是七年級的神奇動物保護課。

　　拉溫妮心中一緊，連忙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但從格拉普蘭教授的小屋到城堡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她還是和韋斯萊雙胞胎碰上了。

　　弗雷德一看到她，立刻僵在了那裡，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拉溫妮卻看都沒有看他一眼，調轉方向，從喬治那邊迅速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