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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妮的咒語》第80章
第七十八章

  鄧布利多的突然逝世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混亂。明面上,關於他的流言蜚語開始漫天飛舞;暗地裡,投誠神秘人方的巫師也日益增多。

  誰都知道,鄧布利多是伏地魔最大的畏懼,是無數人的定心丸,是英國巫師界的支柱。現在,這座支柱倒塌了,戰爭雙方孰優孰劣,難道還不明顯嗎?

  相比起外界的混亂,鳳凰社內部卻安靜得讓人不安。

  他們的第一反應不是聚起來商量對策,而是隱藏自己。

  斯內普的背叛,意味著鳳凰社的內部資訊將會全部洩露給敵人,同時他們也無法將布萊克老宅繼續作為基地使用了。

  弗雷德和喬治再次收到社內會議的消息,已經是鄧布利多的葬禮結束後了。

  臨時的集會地點是西裡斯-布萊克的一個私人宅邸,室內設計很符合他的性格,各類裝飾都頗為新潮,但作為一個單身漢的臨時歇腳地,這棟房子的空間並不大。

  一個人住或許剛剛好,但等到湧入客廳的越來越多,立刻就顯得擁擠起來。

  窄小的空間,沉悶的呼吸,沒有人說話。

  大家的心情都糟透了。

  其導致的直接後果就是,這場勉強展開的溝通很快就演變成了爭吵。

  以西裡斯-布萊克為中心爆炸點,他憤怒地吼著「我早就說過那個老蝙蝠不能信!為什麼沒人聽我的!」以及「為什麼之前不讓我參與到行動中?如果我在霍格華茲,事情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的態度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爭吵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混亂。

  就在弗雷德和喬治看不下去想要上前勸住西裡斯時,金斯萊推門走了進來,房裡的人瞬間安靜了下去,紛紛筆直地看向他。

  作為正在傲羅辦公室裡擔任要職的人,金斯萊是目前鳳凰社的核心力量,總能為大家帶來很多機密、緊急的消息。只不過最近,他帶來的都是壞消息,以至於大家一看到他就會本能地揪起心。

  金斯萊安靜地掃視了一周,然後輕輕歎息,這一次,他帶來的依舊是壞消息:「布蘭登去世了。」

  頓時,歎息聲、私語聲、拍桌子的聲音開始細細碎碎地響起。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韋斯萊夫人終於找著機會,一把抓住旁邊的弗雷德和喬治,低聲問:「鄧布利多沒有單獨交付任務給你們吧?」

  他們齊齊搖了搖頭。

  「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是偶爾幫幫小忙,媽媽。」

  「弗雷德比較幸運,立了個大功。」

  「我認為那個功勞是屬於我們倆的,畢竟我們是輪流看護那個女孩兒的。」

  「可以了,安靜!」韋斯萊夫人煩躁地打斷了他們,「沒有特殊任務最好,現在情況有多危險你們也看到了,明天趕緊關了店,回家去待著!

  雙胞胎立刻就不滿了,關掉對角巷的店倒不是問題,現在這種形勢,店子早就難以經營下去了。但他們關店的目的是為了能將更多時間投入到鳳凰社的活動裡。

  「你們還沒搞懂現在的情況。」從頭到尾都在沉默的亞瑟-韋斯萊終於對他的兒子們開口了,「鳳凰社是鄧布利多組織的團體,一直以來都依仗他的決策行動。現在鄧布利多死了,從理論上來說,鳳凰社已經不存在了。」

  弗雷德和喬治交換了一個視線,互相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安和一線希望。

  「但是……我們還有這麼多人。」

  「金斯萊還在,西裡斯還在,你們也還在,難道不能重新組織起來嗎?」

  「重新組織起來?可以,但誰來當新的領導者?」韋斯萊先生看著他們,慢慢說,「如果是你們,你們想選誰,來代替那個阿不思-鄧布利多的位置?」

  他們沉默了,這個問題太難回答。

  但弗雷德仍然有些不服氣地說:「我們做不了什麼大決策,但至少能做點什麼力所能及的事,就像我們上次暗中保護那個麻瓜女孩兒那樣,只要行動起來,多抓幾個食死徒,不也能對戰局有所幫助嗎?」

  韋斯萊先生歎息著搖了搖頭,還沒想好怎麼說服自己尚且幼稚的孩子,金斯萊便走了過來。

  他和韋斯萊夫婦點點頭打招呼,然後拍了拍兩個年輕人的肩膀,在他們旁邊坐下。

  韋斯萊夫人給他倒了一杯酒,他伸手接過高腳杯時,喬治看到他的手腕上還帶著一枚新鮮的傷痕,泛著詭異的紫光。他用胳膊捅了弗雷德一樣,示意他去看。

  弗雷德看向自己的孿生弟弟,挑了挑眉毛示意。

  「真沒想到布蘭登竟然也會出事。」韋斯萊夫人傷心地說,「他一直是個謹慎的人啊。」

  「布蘭登確實很謹慎,出事之後他撤離得也很迅速。」金斯萊喝了口酒放鬆自己,然後才歎息著說,「可惜他沒來得及通知自己的家人,他的妻子和孩子全部被敵人抓住了,他們以此作為威脅逼他現身。我去現場看過了。可憐的布蘭登,他是眼見著自己的妻兒被折磨致死後才繳械被害的。」

  韋斯萊夫人捂著嘴發出一聲低呼。

  但只有喬治感覺到了,站在最邊上的弗雷德的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

  「你們父母的話是對的。」金斯萊轉向雙胞胎,嚴肅地說,「戰爭不是開玩笑,你們如果真的想參與進來,就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

  ……

  深夜十點,雙胞胎偷偷回到他們的店裡,做最後的整理。

  自從鄧布利多去世後,不僅僅是生意受影響,連他們聘用的幾個店員都承受不住壓力,紛紛辭職離開了。

  如今,這個竭盡全力給大家在黑暗中帶來快樂的玩笑商店,終於不再具備支撐下去的力量,他們必須換一種方式去戰鬥了。

  喬治清點好倉庫裡的庫存,轉頭去找弗雷德,卻發現他正站在一個空架子旁邊,盯著架子上唯一的一個薄木板箱發呆,白貓吱吱正溫馴地趴在他的肩膀上。

  吱吱這段時間過得也是挺漂泊的,它原本是隻性格很野的貓,當初在霍格華茲裡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禁林周圍度過的。

  但是最近這兩年,也不知是因為年齡大了還是什麼,它突然變得非常粘人。拉溫妮那邊太忙了沒時間陪它,它就經常擅自離家出走到弗雷德這裡來,纏著他不放。

  吱吱探出爪子撓了撓弗雷德的鼻子,見他仍然兀自想著心事不理自己,它只好悶悶不樂地掛到他的肩膀上,不高興地甩尾巴。

  喬治注意到,吱吱腦袋上的那捋黑毛又被變成了白色,看起來就像一隻隨處可見的普通白貓一樣,失去了辨識度。

  「弗雷德。」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在想什麼,站到他身邊說,「不要做這種事,太混帳了。」

  「你有更好的主意嗎?」弗雷德始終直直盯著面前的木箱,聲音有些機械,「如果安吉麗娜現在沒有出國,而是待在英國,你應該會跟我做一樣的選擇吧。」

  「事實上,並不。」喬治猶豫著說,「以安吉麗娜的性格,她多半會選擇加入到我們的行動中來。」

  「……」弗雷德沉默了一會兒,「也是。溫妮不一樣,她……」

  弗雷德耳邊又響起了當初拉溫妮對他說過的話——

  「我不想參加戰爭,我不敢,我怕得要死!」

  「萬一神秘人勝利了……」

  「我需要一條退路!」

  這時,一樓傳來大門被推開的聲音,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吱吱已經嗖的一下從弗雷德肩膀上跳了下去,像條迎接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樣朝大門的方向奔去。

  來人是誰,已經不難猜了。

  弗雷德咬了咬牙,抱起木箱朝一樓走去。

  ……

  ……

  鄧布利多去世後,食死徒們仿佛擺脫了最後的顧忌,日益肆無忌憚起來。

  拉溫妮再次被陡然繁重起來的工作壓在了辦公室裡,將與弗雷德的約會推了又推,原本想著送走了病房裡病情最緊急的那個病人就立刻去見他,卻沒想到在她好不容易處理完工作的當天,弗雷德的信就寄到了。

  信中的文字不再像以前那樣抱怨或是撒嬌,而是以一種近乎嚴厲的語氣催促她立刻到店中和他見面,當晚必須到。

  弗雷德還從來沒有用這種語氣跟她寫過信,像一個發怒的上司。

  拉溫妮驚訝的同時,又開始擔心他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需要她去幫忙。

  於是在熬了一整夜、連個盹兒都沒來得及打的疲倦情況下,她還是一處理完工作就趕去了對角巷。

  明明是盛夏的季節,在踏上對角巷磚地的瞬間,她卻狠狠打了個激靈。

  真冷。陰森森的冷風環繞在黑暗破敗的街道上,讓她幾乎快要想不起當初那個熱熱鬧鬧、熙熙攘攘的對角巷是個什麼模樣了。

  她加快兩步走出巷子,往雙胞胎商店的方向趕去。好在那裡還保留著一抹熱烈的色彩,在一片黑暗中散發出點點光暈,引得人忍不住想微笑、去靠近。

  拉溫妮就是含著這樣的笑容推開了店門,然後將迎面撲來的吱吱一把抱住。

  「你還知道親我?天天離家出走,我還以為你不認我這個主人了呢,去當弗雷德的寵物算了!」她笑著埋怨,將臉埋進吱吱柔軟的皮毛裡蹭了蹭。

  吱吱在她懷裡撒嬌地翻了個身。

  這時,她聽到了有人下樓的腳步聲,聲音異常地沉重,不像是屬於這裡的聲音。

  弗雷德和喬治每次下樓幾乎都是躥下來的,腳步聲又輕又快,有時甚至會直接坐在扶手上滑下來,從來都沒個正形。

  這還是第一次,拉溫妮看到弗雷德以一種沉重緩慢到陌生的腳步,從樓梯口一點一點地靠近。

  「嗨?」拉溫妮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微笑著問,「你懷裡抱著什麼呢?」

  弗雷德握在木箱上的手又攥緊了些,張了張嘴,又閉上了,深呼吸了一下才重新說:「一點……想要給你的東西,我們……我們出去說吧?」

  「出去說?」拉溫妮不悅地挑起眉毛,看了看門外陰森森的街道,然後微微鼓起臉說,「我才不要,你發什麼神經?有什麼話就在這兒說吧。」

  「……好。」弗雷德又顫抖著深呼吸了一下,然而還是什麼也沒能說出口,最後只好選擇將懷裡的木箱直接塞進了拉溫妮的手裡,「這個你拿去。」

  「好重——!」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木箱會這麼重,拉溫妮一下子被壓得失去重心,整個人都歪了一下,被弗雷德握住胳膊扶住。

  還沒等她重新站穩,弗雷德就迅速將手撤了回去。

  她心中的奇怪與不安頓時更加嚴重了,又不知到底哪裡不對,只好低下頭打量箱子裡的東西,順口問:「裡面是什麼東……」

  話還沒說完,拉溫妮的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因為她看到了箱子裡裝的東西——施加過空間魔法的工具箱,陳舊的魔藥學筆記,特質的急救藥劑套裝……還有紅金二色相間的領帶,用魔杖輕點後就能發出漂亮的微光。但現在,它們全都無聲無息的躺在箱子裡,散發著一股灰塵與死亡的氣息。

  那是她在這些年裡送給弗雷德的所有禮物,他曾經那麼喜歡,那條發光的紅色領帶,他和喬治在開店後每天都戴著它迎接客人,非常引人注目,幾乎成為了韋斯萊兄弟的標誌之一。

  但是現在……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嘴唇一直在發抖,怎麼也抑制不住。

  弗雷德垂著雙眼,長長歎息了一聲:「我受夠了。」

  「什麼受夠了?」

  「受夠你了。」他發現自己說話的時候,聲帶甚至整個胸腔都在發抖,不得不重重咳嗽幾聲掩飾過去,然後繼續去念那些他背誦了一整夜的臺詞,但仍然因為慌亂而說得前言不搭後語,「我受夠這種天各一方的戀愛了,動不動就大半年見不到面,你還整天跟我鬧大小姐脾氣,什麼都要我去依著你——既然你這麼看重工作,或許我可以讓你全心全意地投入進去。」

  弗雷德的話說得亂七八糟,破綻百出。

  然而拉溫妮的大腦此時比他的語言還要混亂,根本沒能去捋清他到底說了什麼,只知道耳邊全是嗡嗡的耳鳴,震得她無法思考。

  「你說什……等等……」拉溫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十指死死扣進木箱的邊緣,幾枚粗糙的倒刺紮進了她指尖的皮膚裡,她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你別開這種玩笑——你是在……」

  「我沒有開玩笑。」弗雷德表情僵硬,一字一頓地吐出那句話,「我想分手。」

  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拉溫妮猛地抬起眼睛,那雙湛藍的眼眸刺得弗雷德狼狽地移開了視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了。」拉溫妮神奇地冷靜了下去,整個身體都冰涼冰涼的,心臟卻跳得格外火熱,「是因為最近的戰局嗎?鄧布利多去世了,你們遇到了麻煩,所以你想跟我撇清關係,你是想……保護我,對吧?」

  「呵。」弗雷德冷笑了一下,在發現自己被拉溫妮識破的瞬間,他也神奇地理智了起來,將全部地感情狠狠壓進心靈的角落,拿出讓他自己都不敢置信地演技開口道,「你想多了,或許一個月前的我的確會那麼做,但是現在,在你做出那種事情後,你覺得我還會擔心你嗎?」

  「『那種事情』?我做什麼了?」拉溫妮眉頭緊皺,慌忙問。

  「你消除了那兩個食死徒的記憶,害我們失去了寶貴的資訊來源,僅僅只是為了保護你自己的安全——你不記得了嗎?我可記得清清楚楚,那幅膽小如鼠的模樣,那種令人發笑的託辭,真是讓人噁心!」

  拉溫妮張了張嘴,滿臉的怒容最後還是化作了一個不可理喻地乾笑:「你不用故意激我弗雷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結束這種幼稚的表演!」

  「你用不著給我機會!」弗雷德害怕她這樣冷靜又聰明的模樣,拔高了音量,大聲說,「你也不會想再給我任何機會的——」

  「什麼意思?」拉溫妮繼續假笑著問。

  「我——」弗雷德停頓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內臟被一隻大手狠狠攥緊了,硬撐著說道,「我早就出軌了。」

  嘭。

  拉溫妮抱在懷裡的木箱摔在了地板上,把一直縮在她腳邊的吱吱嚇得跳了起來。

  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顫抖著小聲問:「你說什麼?」

  「我說我早就出軌了,就在今年……四月的時候。」那隻大手開始撕扯他的內臟,將他的身體撕得支離破碎,「你整整四個月都沒有出現過,情人節,我的生日,你全都在忙你的工作——你要知道,我也是很辛苦的,是有自己的需求的。」

  「和誰?」拉溫妮的聲音又尖又輕,像是一股氣從舌尖兒上吐出來,一雙藍眼睛瞪得極大,死死盯著他,仿佛恨不得將他的雙眼摳出來。

  「維麗蒂。」弗雷德自己都驚訝於這個脫口而出的瞎話能來得如此自然,「我們雇的店員,你見過她的。」

  拉溫妮不再說話了。

  弗雷德一直低著頭不敢看她。

  拉溫妮注意到了他的逃避,她走過去,雙手托起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說:「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弗雷德抬眼看過去,心臟立刻被狠狠刺中了。

  她的眼眶通紅,泛著水光,臉頰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即使緊緊抿著嘴唇,也無法遮掩它的劇烈顫抖。

  ——吻上去!抱住她!結束這場瘋狂的把戲!

  他聽到自己的內心在發出這樣的呐喊,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

  他無法忘記金斯萊那天告訴他的話——「他的妻子和孩子全部被敵人抓住了,他們以此作為威脅逼他現身。我去現場看過了。可憐的布蘭登,他是眼見著自己的妻兒被折磨致死後才繳械被害的。」

  溫妮是對的,這種形勢下,決不能讓神秘人知道她和自己的關係,決不能……

  「我出軌了。」他直視著拉溫妮的眼睛,用一種堅硬到可怕的聲音說,「和維麗蒂,就在我生日的那一天,你因為工作沒有來給我慶祝生日,我就和她一起慶祝了。」

  話音剛落,一個巴掌就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和平時的那些小打小鬧不一樣,原來當一個柔軟的女孩兒氣極了的時候,扇出來的耳光是能這麼痛的。

  扇得弗雷德的鼻腔裡立刻就湧起了一股血腥氣。

  但他沒有躲,站在那兒任由她換了一隻手,又扇了他第二個耳光。

  這一個耳光更痛,因為拉溫妮左手上的訂婚戒指刮在了他的臉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拉溫妮眨了眨眼睛,低頭看到自己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立刻抬手想將其摘下。

  ——不!

  弗雷德渾身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伸手阻止了她。

  他的手一反常態的冰涼,緊緊扣在拉溫妮的手腕上。

  拉溫妮心下一跳,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期待地抬頭看向他。

  弗雷德也低頭看著她,兩人的視線與混亂的呼吸交纏在一起,分明都感覺到了對方撕心裂肺的痛苦,但卻一句話也沒說。

  一句話也沒說。弗雷德手掌一翻,握住了她的無名指,將上面的訂婚戒指親手摘了下來。

  「我差點忘了。」他聽到自己用陌生的聲音說,「這個你已經不需要了吧?」

  戒指被徹底取下,無名指上冰涼一片。

  拉溫妮一直在眼眶裡打著轉兒的淚水,終於滑落了下來。

  她踉蹌著後退了一步,捂住嘴,然後匆忙轉身想逃離這個地方。

  「喂。」弗雷德忽然叫住她,指著地上的木箱說,「你的東西,拿走吧。」

  拉溫妮狂怒地抽出魔杖,反身對著他的方向就是一個粉身碎骨——

  魔咒最終還是沒有扔到弗雷德的身上,而是炸毀了那個裝著禮物的木箱,將她從少女時期一直積攢到現在的愛意狠狠擊碎,爆炸,最後化為一片焦黑的煙土癱落一地。

  ……

  「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她快步行走在對角巷黑暗的街道上,一邊拼命命令自己忍住眼淚,不能哭,至少不能在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哭!

  「回家去,回家去一個人了再哭,回……」

  然而一想到「家」,她卻愈加悲痛了起來。

  她哪兒還有家可以回呢?她只能回到聖芒戈那個狹小冰冷的宿舍去。走到哪裡都只有孤身一人。

  終於,她撲倒在一個破敗商店的窗棱上,失控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不能去找媽媽,不能去找過去的朋友,也沒有什麼超凡脫俗的事業追求。弗雷德是她選擇逃家後的唯一心靈方向。她那樣乾脆地選擇切斷與過去的一切,就是因為相信在他這裡,她能找到一個更加溫暖快樂的世界。

  但是現在……現在……

  怎麼會變成這樣……

  拉溫妮以為自己會哭很久、崩潰很久。

  但事實上並不是。

  她只是哭號了兩三聲,將胸口的那股鬱氣伴著眼淚狠狠甩了出來,淚水立刻就開始收斂了,頭腦也迅速恢復冷靜。

  她扶著窗棱站起來,在夜晚冰冷的空氣裡調整了片刻,再次抬起頭時,她看起來又變回往常的那個拉溫妮-貝福特了。

  「喵——」輕細的貓叫響起,拉溫妮低下頭,看到吱吱正在擔憂地蹭著她的腳踝。

  她俯身把吱吱抱進懷裡,另一隻手掏出手帕,將自己臉上的淚痕仔仔細細地擦乾淨,然後深吸一口氣,使用幻影移形離開了對角巷。

  ……

  「說吧,想讓我怎麼幫你?」同一時間,韋斯萊兄弟的商店裡,喬治看著坐在樓梯臺階上蜷縮成一團的弗雷德,說,「我說過了,不要做這種混帳事。」

  弗雷德沒有回答他,抱著自己的腦袋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嘶啞到可怕的嗓音說:「你打我一頓吧。」

  「……」喬治沒說話,隻靜靜地看著他。

  「我說真的。」弗雷德知道他在想什麼,繼續說,「用力打我一頓,我能好受些。」

  喬治歎息了一聲,先是俯身抱了抱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猝不及防的,揮起拳頭朝他的臉上狠狠揍去!

  他是真的用力了,弗雷德被這一拳直接掄到了地上,撐著身後的臺階才勉強直起身子,緊接著,喬治的第二拳到了,這次直接捅到了他的肚子上。他的身體猛地彎下去,扶著樓梯邊的欄杆也沒能再站起來,艱難地吐了口血沫。

  「行了,算上她扇你的巴掌,夠三下了。」喬治停了手,支著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扛了起來,「好受些了?」

  弗雷德啞著嗓子說:「謝謝。」

  喬治扶著他回到臥室裡,想翻出藥劑箱來給他止血,但打開櫃門才想起來,他們一直使用的藥劑箱是拉溫妮送的,早被弗雷德退給她了,就在剛才,被她的一記粉身碎骨給轟成了粉末。

  他不得不轉身去找店裡剩餘的草藥存貨,應對這種普通傷勢的魔藥他還是會熬的。

  「不需要熬藥,喬治。」然而弗雷德卻阻止了他。

  他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天花板:「我不疼。」

  「你的臉都在抽搐,弗雷德。」喬治沒好氣地說,他知道自己動手的輕重,剛剛那兩拳,換了個身子弱點的人早就暈過去了。

  「但我不疼。」弗雷德仍然說。

  他確實沒有感覺到疼痛,他渾身都是麻木的,仿佛全部的知覺都集中在了右手上——那隻手的手心裡,攥著那枚藍寶石戒指。

  他親自設計,親手製作,然後親手給她戴上的訂婚戒指。她戴上戒指時驚喜快樂的表情,他至今都還記得。

  「我很開心。」她含著淚微笑,然後佯裝生氣地嚷道,「但是求婚典禮必須補上!」

  ——對了,求婚典禮,上次說好了,要給她補上一個驚喜的求婚的。

  弗雷德將握成拳的右手抵到了額頭上,感受到戒指尖銳的邊緣深深紮進了肉裡。

  他更加用力的握拳,恨不得它紮得再深一點,把自己傷得再狠一點。

  ……

  ……

  今天阿爾伯特輪值急診,很倒楣,連續接了三個急診病人,一直忙到天亮才下手術臺,累到整個人都是懵的,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床上大睡一覺。

  然而一推開家門,卻陡然看到了一隻陌生的白貓,正趴在他家的鞋櫃上,一雙鋒利的貓眼直勾勾地盯著他看,把他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頓時察覺到了不對勁。

  屋裡有人,有異常的聲響從客廳裡傳來。

  他脫掉鞋子,繞開那隻貓,光腳走了進去。

  然後在玄關側面的一扇暗門裡悄悄摸出了自己的獵-槍——在經歷了上一次食死徒襲擊後,他多少也意識到了現在跟巫師合作的危險性,早就將自己的住宅簡單武裝了起來。

  他拿出十二分的警惕踢開客廳門衝了進去,端起獵-槍怒喝一聲「不許動!」——

  卻沒想到,客廳裡的人是拉溫妮。

  她正坐在他的沙發上,披著他的毯子,抱著他珍藏的紅酒喝得正歡。

  「你上次說我們的首相是知道你們巫師的存在的,對吧?」阿爾伯特將槍扔到一邊,沒好氣地說,「我覺得我們真的需要一部針對你們這些巫師的法律了,非法入侵民宅,非法盜用他人財物,還有——」

  他踢到了一瓶倒在地上的空酒瓶,憤怒地說:「隨地亂扔垃圾!」

  拉溫妮理都沒理他,表情已經有點迷糊,在橫七豎八、一片狼藉的茶几上搜索片刻,從中拎出了一支玻璃調酒瓶和一支乾淨的高腳杯,咕嚕咕嚕倒上了一杯,然後塞進阿爾伯特的手裡。

  「這是什麼?」阿爾伯特狐疑地看著杯中的液體。

  「青檸汁朗姆酒。」拉溫妮給自己也倒了一杯,灌了一大口,然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補充道,「一開始是青檸汁朗姆酒,現在好像已經只是朗姆酒了。」

  「行了行了。」阿爾伯特將自己的酒杯放回茶几上,然後把拉溫妮手中的杯子也奪了過去,「我的上帝,你到底喝了多少?」

  「不知道,沒數。」拉溫妮含含糊糊地說著,重新抱起了最開始拿著的那瓶紅酒,直接將瓶口湊到了嘴邊,說,「這個紅酒真不錯,你還是有點品位的。」

  「廢話!這是我珍藏的拉菲!」阿爾伯特將酒瓶一把奪過,然後抓著她的手臂制止了她再次撈酒瓶的舉動,「你在發什麼神經?像個失戀了的沒用女人似的!」

  此話一出,拉溫妮像是被點燃的爆竹一樣怒吼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抄起他的手臂,低頭狠狠咬了上去。

  阿爾伯特又驚又疼,嗷嗷大叫著推開了她。

  「好吧好吧,我懂了。」他驚恐地捂著自己的手,說,「你真的失戀了?和那個年輕小夥子?」

  說實話,他是真的挺震驚的,畢竟他至今都還沒忘記那天弗雷德看著拉溫妮的眼神——那種溫柔又強勢的視線,是只有對戀人忠誠至極的男人才會擁有的,寫滿了愛與獨佔的欲-望。

  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他們這樣純粹又深沉的愛情了。

  以至於現在,看著拉溫妮那明顯的失戀的頹態,他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呸!」拉溫妮推開他的手,抱懷裡的毯子,惡狠狠地罵道,「假的!都是假的!」

  阿爾伯特默默打量著她。

  他見過太多失戀的女人了,這世界上大概沒有幾個人比他更擅長處理這種事。所以他選擇先觀察她。

  明明是夏天,又喝了那麼多酒,她應該很熱才對,但她卻始終緊緊抱著一條毯子,偶爾還會蜷縮起來,將臉埋進毯子裡哼哼。

  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而且在這種脆弱的時候,她不去找家人,不去找同性朋友,卻選擇來到自己家裡——阿爾伯特對於自己的形象還是很有數的,他在拉溫妮的心目中絕不是一個有安全感的存在。

  所以,唯一能說得通的原因是,她沒有能夠依靠的親人,或其他信得過的朋友。

  真意外。阿爾伯特想。這丫頭平時總是一幅女強人的樣子,心靈深處卻意外的只有一個軸心,而且這個軸心,居然還系在男人的身上。

  阿爾伯特搖了搖頭。

  這是個錯誤的選擇。

  讓男人成為自己唯一的心靈依靠是最錯誤的選擇,無論他有多麼愛你。

  他端起剛才的酒杯坐到了她身邊,跟她輕輕碰了一杯,將朗姆酒一飲而盡。

  「我酒量不太好,陪你喝兩杯意思意思。」阿爾伯特說。

  拉溫妮尖銳地嗤笑了一聲:「真廢物。」

  阿爾伯特瞪了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一眼,考慮到她現在正醉著也就沒跟她一般見識,轉頭順手理了理茶几上的空酒瓶,這才覺得驚恐起來。

  「等等,你到底喝了多少!?」

  「我說過了,不知道,沒數!」

  這丫頭居然還記得他最開始問過她的問題,看來並沒有醉得很厲害。

  阿爾伯特有些驚悚地嘀咕:「巫師們的酒量都這麼嚇人的嗎……」

  這句話拉溫妮倒是沒聽清,她又一口氣喝幹了杯中的紅酒,才扭頭茫然地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阿爾伯特釋然地舉起酒杯,說道,「來,這一杯敬你的未來,拉溫妮,恭喜你擺脫了一棵歪脖子樹,收穫了整片森林!相信我,全世界的男人都在為你的單身而欣喜若狂,你會找到一個比他好一萬倍的男人的。」

  聽了他的話,拉溫妮抱著酒杯開始大笑,很開心的樣子,笑到淚水都從眼角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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