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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第74章
第74章 22.9.28

  香梨周身發寒,如墜冰窖,腦子裡嗡嗡作響,挪著脚,一步步慢慢往門口走去,耳朵裡猶聽得老太太說道:「興頭敗了,胃口也沒有了。月喚,你扶你老祖母入內歇息去,咱們娘兒兩個再說說話。」

  至晚,鳳樓正在月喚處,與她飲茶說閒話,忽見跟著香梨的一個婦人過來。那婦人面有悲苦之色,見了鳳樓,却忙忙的換作了一副笑臉,道:「五爺,咱們姨娘有事相商,叫我來請五爺過去一趟。」

  因香梨一向隻與老太太一人親近,無事從不會來找他,心裡多少有點奇怪,問道:「什麽事?」

  婦人急得要哭,因月喚等一衆人都在,不願明言,只道:「五爺隨我去了就知道了。」

  鳳樓交代月喚一聲,隨著婦人出了門。及至到了門外,婦人瞧瞧左右無人,眼泪就掉了下來:「因爲瞿家老爺做了北莊莊頭一事被老太太知曉了……咱們姨娘在老太太處跪著哪,求五爺過去,幫姨娘說句話,求個情也是好的。」

  鳳樓也是一驚:「老太太如何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婦人道:「這個却無人曉得。」

  鳳樓問:「老太太怎麽說?」

  婦人掏出帕子按眼睛:「老太太歇著,躺在床上,未曾睜開過眼睛,更沒瞧我們姨娘一眼,姨娘在老太太床前已跪了多時……」

  鳳樓微微蹙眉,不及多想,一撩長衫,快步去了。

  鳳樓走後,月喚意興闌珊,練了幾個大字,獨自發了一會待,默默爬上床,聽了會嗶啵作響的燭花,實在倦了,拉過被子蒙了頭,翻身向裡睡了。

  未過許久,睡夢中聽見鳳樓推開院門,吱呀一聲輕響後,聽見他短幫靴走在青石板小徑上的篤篤脚步聲。她在睡夢中微微笑了一笑,想,又做了個好夢,真好。

  身上蓋著的薄被才曬過,有著令人安心的溫暖;屋子裡,燭火不甚明,也不甚暗,是她喜歡的柔和的黃;而她最最喜歡的那個人入夜而來,身上還帶著初秋夜的微凉與風霜。他推開房門,走進屋內,撩起帳幔,在她身畔輕輕坐下,替她理一理鋪陳於枕上的長髮。

  這個夢太美,太好,完滿無一絲欠缺。她歡喜不盡,懷裡緊緊抱著錦被的一角,腦袋在軟枕上滾了幾滾,睡夢中,又吃吃笑了一聲聲。她喜歡的人聽見她的笑,便俯下身來,柔聲問她:「傻妞兒,做夢呢?」

  她睡得本就不沉,聽到鳳樓的聲音,倏然驚醒過來,睜開迷迷濛濛的兩眼,問:「原來是你回來了?」 看床頭的那根蠟燭尚剩下小半截,才知道自己幷沒有睡去很長時候。

  鳳樓笑問:「你以爲是誰?」

  她向裡讓了讓,好讓他也上來:「還以爲你不回來了呢。」

  鳳樓含笑睇她一眼:「惦記我許久了?」

  她鑽進被子裡:「你不要自作多情啦,誰要惦記你?好稀罕你麽?才不會惦記你呢。」

  鳳樓把她頭上被子掀開來,扳過她的臉,在燈下仔細看了幾眼,往她臉上「啪」地親了一口,再要往下親時,她却像條泥鰍似的往下溜,雙手環住他的腰身,腦袋往他胸口上靠,鼻尖在他衣衫上蹭了一蹭。

  鳳樓微微變了臉色,將她一把提溜上來,似笑非笑問:「嗅什麽呢?」

  她眨巴眨巴眼睛,很是無辜地爲自己辯解道:「哪有,我又不是狗兒,我要嗅你做什麽?」

  鳳樓著惱,將她一把鬆開,道:「不用嗅,我身上有別人的脂粉香氣,你待要怎樣?」

  她圓睜著一雙如水眼眸,很是無辜道:「反正我沒有嗅你身上的味道,明明是你自己多疑。」

  鳳樓氣得笑了。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道:「困了,睡了。」不再看他一眼,拉過被子躺下睡了,被子被她裹得緊緊的,絲毫不顧身畔的鳳樓。

  鳳樓忍住氣,伸手去扯被她裹住的被子,一扯,沒扯動。手下暗暗用力,再去拉扯,她力氣敵不過他,終於還是被他貼了上來。

  半明不明的燭光下,二人同蓋一床被子,擁在一處,却各自靜靜躺著,誰都不說話。半響,她眼皮漸沉,將要睡著之際,聽得他輕聲嘆一口氣,道:「香梨的爹不像話,老太太生氣,惱了他們父女兩個,香梨在老太太那裡跪了很久。我不過是去勸了一勸,再將她送回去罷了。」

  她倒吃了一驚,問:「香梨?她不要緊罷。」

  鳳樓輕哼一聲:「你倒熱心。她的事情,你不必去管。明天見了她,不必去問這些事情。知道麽?」

  她細聲細氣地答應了一聲:「知道啦。」

  次日,鳳樓有事,早早出門去了,她去請安時,在老太太那裡又見著了香梨。香梨立在老太太身側,與老太太兩個說著話兒,竟似毫無芥蒂一般。也不知昨晚鳳樓怎麽勸和這兩位的。

  坐的時候長了,還是能看出一些端倪來。老太太與香梨說話時,眼皮子都不帶撩一下的。而香梨萬千小心,做小伏低、巴結奉承到了極致。不住手地給老太太揉肩膀,捏手腕,不住手地忙了半天,見茶水來了,慌忙伸手去接,拿手背試了試茶碗,輕輕吹幾下,方才遞到老太太唇邊道:「這是我一大早起來煮的紅棗蓮子枸杞茶,老太太無事飲一盅最好,是養心安神的。」

  老太太飲下一口,香梨當即滿面歡欣,極是高興的樣子。月喚心下納悶:昨天還鬧著跪著,轉眼却又像無事人一般說話。換做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大宅門裡人們的心思,一個兩個都叫人猜不透。但香梨未遭老太太厭弃,還能在跟前服侍,她心也頗覺有高興。畢竟,這溫府裡頭,除了鳳樓和老太太及她身邊的幾個人,也就數香梨與她最要好了。

  老太太與衆人閒談幾句,忽然問月喚:「聽聞你成天悶頭做學問?字認得多少了?」

  月喚倒有些忸怩起來,還是李大娘替她搭話:「咱們姨娘跟著五爺練字,每天刻苦練習,已經寫得很好了。連五爺的那些書也都看得了。」

  老太太便笑:「真的麽?下回替我抄幾本經書。字果真寫得好,我重重有賞。」將香梨看了一看,轉頭又與月喚道,「待你學成出師了,也能替香梨分擔一二。家中這麽多人口,每日裡瑣事成千上百,都要靠她一人,我心裡疼她,却也無法,你若識字,這便好辦了。」

  香梨但覺心底一沉,登時說不出的胸悶,幾乎要喘不上氣來,面上却堆了笑出來,說道:「前一段日子,我去她那裡看過她的字,比我的還要好,名師出高徒,這句話再不會錯的。」

  老太太也笑:「老五那孩子,成天在家裡坐不住,得了空兒便要出去吃酒聽戲,同他那些狐朋狗友胡混的。他老子訓話,多說他幾句,他就渾身不耐煩,敢當場頂撞老子的。如今却也能收了性子,在家裡做起了先生,連我老婆子都覺得稀奇。」

  老太太這話一出口,身後簇擁著的婆子等人少不得要奉承幾句「這自然都是咱們三姨娘的功勞,若不是三姨娘,五爺哪裡會收心?」雲雲。

  李大娘雖不知道昨晚香梨跪求老太太一事,却也看出今天香梨臉上的强笑不大對頭,老太太更是說到叫月喚與香梨一同管事,心中不由得暗暗吃驚,便悄悄扯了扯月喚的衣裳。月喚正渾身不自在,被李大娘一扯,定了定神,張口就道:「老太太,我好像聞著糖炒栗子的味兒了,是不是見我來了,就叫人給藏起來了呀?」

  老太太拿手點著她哈哈一通樂,當即撇下香梨,叫人上來各色點心零嘴兒,笑看她吃喝起來。

  香梨本有一堆事情要等著她去裁奪决斷,但她不出聲,也不走,只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等月喚吃喝。半響,月喚吃喝畢,老太太也有些倦了,遂擺了擺手,笑道:「你們都出去罷,我老婆子也要去歇一歇了。」

  月喚起身往外走了,香梨這才跟著她一前一後出了門。到得門外,二人相視一笑。往常這個時候,她二人必定會站在門口說上幾句話的。習慣使然,月喚張了張口,想了一想,又生生忍住了。她想起昨天鳳樓叮囑她的話來,

  其實不用他叮囑,她心裡也明白,香梨嘴上不說,心煩意亂是必定的,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語,到了別人那裡,這個時候,往往一句無心之語,到了別人那裡,說不定就成了冷嘲暗諷,好不好的,能被曲解成好幾個意思來,所以最好不要往人家跟前凑。思念及此,對著香梨點了下頭,微微一笑,轉身走了。

  香梨亦是微笑不語。她身後的婦人暗暗揣摩她的心思,悄聲道:「咱們這個三姨娘,唉……入了五爺的眼,又得老太太的寵愛,如今在府裡頭可說是風頭無兩,即便有些不把人放在眼裡,也屬尋常……只是枉了姨娘一片真心待她。」

  香梨抬頭看看頭頂上一片隨風招搖的枝葉,但覺身上微微的有些凉,攏了衣袖,道:「起風了,早些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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