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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方美人》第109章
第109章 22.9.28

  李大娘嘆一口氣:「夫人過世的時候,五爺才六七歲大,二爺那個時候却已有十三四歲了,就成天把五爺帶在身邊,吃飯穿衣,讀書練字,無不挂心。所以這哥兒兩個一個愛靜,一個愛動,性子雖是一個天一個地,大不相同,却從小互敬互愛。」

  這話聽得月喚心中一片柔軟。只盼他能够快些到來,好親手爲他沏上一盞熱茶,爲他理一理衣襟,說句笑話,逗他笑上一笑。

  然而,等到傍晚,他却幷沒有回來。她去老太太那裡請安,連老太太也沒見著,說是人不大舒服,在床上歪著,不想見人。倒是在門口遇見了香梨,香梨身後跟著的幾個人像是烏眼鶏似的瞪著她。她心裡奇怪,向香梨點了點頭。香梨報以若有似無的一絲冷淡笑意,話未說一句,率人轉身走了。

  月喚不由得就是一怔,原地楞怔了片刻,這才帶人回去。至晚,李大娘留門留到深夜,鳳樓却一直沒來,也沒有叫人過來說一聲去了哪裡。

  月喚不慣這樣的冷清,鳳樓也從未有過這樣一天都不見人影的時候,心裡忍不住七想八想,却不好意思使人去打聽他現今人在何處,可還會回來。

  次日醒來,便覺得有些懶懶的,在床上睜著眼睛躺了許久,却不願意下床,直至李大娘催她起來去給老太太請安。起身梳妝打扮,草草用了早飯,到得老太太處,誰料又吃了個閉門羹,老太太還是不見人。她倒有些擔心起來,想入內瞧上一瞧,誰料人家却不放她入內。無奈,只得轉身走了。

  老太太的臥房裡,老姨奶奶覷著一雙老眼,從窗口往外瞧著。老太太躺在床上,伺候的婆子往她額頭上束抹額,老太太道:「我今兒連眉棱骨都疼了,這根不行,去換根寬些的來。

  老姨奶奶瞅了半響,轉過頭來與老太太道:「人已經打發走了。」

  婆子手上一緊,把抹額用力一束,老太太倒吸一口凉氣,道,「這下好受老些。」

  老姨奶奶過來,在床頭斜著身子坐下,嘆一口氣:「一大家子都鬧翻天了,她那裡竟然還不知道,可憐孩子……」

  老太太道:「若不是老五,你當會沒有人跑去獻媚報信兒?你忘了,跟著她的李小羊外號叫什麽?」

  姨奶奶笑道:「你不說,我倒忘記了,早年我都叫她李大嘴、包打聽的。」

  老太太點頭:「昨兒晚上,有幾個扯老婆舌頭的,叫老五拿住,當夜打了一頓,趕出去了,這才沒人敢去她那裡傳話送信的。」

  老姨奶奶道:「那孩子,怎麽說好呢。她每回見著我,都是笑笑,話也不多,我却專愛找她說話,你道爲何?」

  老太太按著額頭道:「我頭正疼著,誰有空跟你打啞謎。」

  老太太的怪話,老姨奶奶已聽了一輩子,因此幷不以爲意,自顧自說道:「我愛找她說話,是因爲她總是笑眯眯,笑眯眯的,我只要一看見她的眼睛和那一對小梨渦,再多的煩心事也能轉眼忘光光。我覺著,有著那樣一雙眼睛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

  老太太道:「誰說不是呢。我也是這樣想的,但卿姐兒昨天多少的凶險?要不是大夫來得早,只怕也就一脚去了……我早上使人去香梨那裡瞧了瞧沈家的,說眼窩陷得老深,臉上沒個血色,煞煞白,才不過一夜的工夫,就已糟蹋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竟是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說幾句話,倒要喘上半天。這個樣子,是裝也裝不出來的,若不是她……事情怎麽會這麽巧?

  頓了一頓,又道:「香梨那裡先不說她,美嬋是我親外孫女兒,從小看到大的,她什麽樣的人我知道。她到現在,統共也只留住這一個姐兒,打死她也捨不得拿自己親生女兒的性命去栽贓陷害的,月喚再讓她膈應,又哪抵得上她寶貝女兒呢。」

  老姨奶奶蹙眉思索:「你說那孩子,她到底圖個什麽呢?犯不著呀。她每回和卿姐兒玩耍,我看著不像敷衍,也沒有不耐煩……說句不知輕重的話,即便她有那個野心,卿姐兒的身子……也擋不著她的道呀。就算她惱了卿姐兒的娘,想要殺鶏給猴看,也不至於傻到在留人家飯時下毒罷。一出她的院門,就暈的暈,倒的倒,人家豈不是頭一個就要疑心到她身上去了麽!」

  老太太點頭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這個事情無論如何也說不通……這一樁無頭公案,也只能任由老五來處置了……他倒爽快,把厨房的那一幫子人趕走了事。香梨會做人,是打死也不會到他面前爲沈家的鳴不平的;只有美嬋不服氣,現在還在哭天喊地,要去請她娘來找我算帳哪!」

  老姨奶奶拉過老太太的手:「老太太善心待人,連我心裡都感動得不得了。有句佛語怎麽說來的?善心待人天自酬。卿姐兒能够救回一條命,焉知不是老太太積來的福報?」

  這話老太太愛聽,心中高興,嘴上却取笑老姨奶奶道:「那孩子給了你什麽好處,叫你來說了這半天好話。」

  老姨奶奶抿嘴笑道:「我年紀大了,在府裡頭吃穿不愁,又有人伺候著,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我只求一家子都能够和和睦睦的,叫人在旁光是瞧著也高興。」

  老太太聞言,眼圈兒登時紅了,道:「可不是這個話,咱們老姐妹都想到一塊兒去了。」

  月喚自老太太那裡回來後就生了一天的悶氣,氣自己也怨他,面上却淡淡的,也不多說一句話,只管練自己的大字。包打聽李大娘親自出馬,一圈下來,也沒打聽出來什麽,只知道是卿姐兒身子不大好,鳳樓不放心,所以留在東院不曾出來過。回來和月喚說了,月喚倒笑道:「他愛去哪裡去哪裡,和我說這些做什麽。」

  鳳樓是是天上黑影的時候過來的,李大娘等人喜不自禁,忙忙的端茶上水。月喚在窗前臨帖,對於這一番動靜視若無睹,李大娘忙忙跑過來,和她咬耳朵道:「跟你說了,是卿姐兒身子不好,他才沒過來的。」

  待人都出了屋子,鳳樓走過來,撿起她今天寫的字,拿在手裡看了一看。她把手裡的毛筆一擲,去找自己的那把舊算盤去了。舊算盤才拿到手,被鳳樓一把奪掉,道:「怎麽,生氣了?」

  她這才聽出他嗓子已然沙啞得不成話,忙抬頭看他,見他下巴一片泛青胡渣,身上的穿的衣裳還是昨天早上從她這裡出去時,她爲他挑選的那一身天青寧綢長袍。他這個人極愛修飾,裡外衣衫每天都要換的,這一回竟然連著兩天穿同一件衣衫,却是見所未見。

  月喚心裡忽然就想起昨天李大娘說的他早年喪母的話來,極想過去安慰他兩句,再問問卿姐兒是否安好,不知怎麽,却拉不下面子,只是固執地咬著嘴唇,站著不動,也不說話。

  二人相對而立,沉默半響,終於,他還是向她伸出一隻手來,她低著頭,也就慢慢、慢慢地靠了過去,依偎到他懷中,伸手緊緊攬住他的腰身,同時心底滿是喜悅,眼角也微微的有些濕潤。

  二人相擁良久,她抬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柔聲道:「以爲你今天也不來了呢。這兩天,飯有好好吃麽?」

  鳳樓把下巴擱在她頭頂心上,低低嗯了一聲。她再問:「卿姐兒好些了麽?」

  她一語終了,他身子便是一僵,隨即鬆開她,垂眸將她看了一看,把她的手從腰間扯下,自己坐到床頭去,隨意取了一本經書在手,一頁頁的翻開來看。

  月喚因爲心裡漸漸高興起來,話不知不覺間就多了,把這兩天都沒能說的話都一股腦地說了出來,又問他:「你晚飯用了不曾?我還沒有呢。」想了一想,把自己午飯吃了什麽,傍晚吃了什麽,也都一一說給他聽。

  鳳樓始終沉默,她終於看出不對來了,奪下他手中的經書,捧起他的臉,問道:「到底什麽事情,不能和我說麽?」

  鳳樓凝視她良久,輕聲嘆氣,半響方道:「無事。」抬手撫了撫她的臉龐,「你適才說晚飯要吃什麽來著?」

  月喚重又歡喜起來,眯彎了一雙眼睛,柔聲問他:「你想吃什麽呢?我去叫厨房做。」

  用飯時,鳳樓叫人上酒,自斟自飲,月喚也要來一隻酒杯,跟著喝了兩口。他愛喝汾酒,這酒後勁兒大,月喚兩杯下肚就上了臉,覺得面皮發熱,耳朵根子發燙,話更加停不下來,嘰嘰呱呱地說個不住。鳳樓只看著她不說話。

  飯後,二人洗漱罷上床安置。鳳樓了無睡意,靠在床頭看書,月喚酒意尚未退消,腦袋暈暈乎乎,便依偎他身上,一邊說自己的閒話,一時說到:「……我爹下個月的生日,你若無事,便隨我回去一趟好不好?他固然面上對你還冷冷淡淡,但我娘說,他心裡頭已——」

  鳳樓把書往梳妝檯上一丟,道:「再說罷。」吹滅蠟燭,翻身躺倒,面向外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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