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番外·伴侶

　 伊諾想要自己煎雞蛋，這是它畢生的夢想。可是苦於身體太龐大，以至於這麼多年都沒能實現。這一年它又要過生日，加爾決定為它實現這個夢想。

　 「聖弗斯送的圍裙伊諾並不喜歡，因為它喜歡亮晶晶，但是聖弗斯更願意在圍裙上繡小雞，而不是鑲寶石。」加爾趴在床頭，翻著眼下最時興的潮流葉子書。

　 梵妮沒任務的時候會編編葉子書，從賣弄歷史到魔王秘聞都有涉及，偶爾還會寫一點美食評論，總得就是些隨心所欲的東西，但出乎意料地受到追捧。因為淑女常年露著蠻腰，甚至成為了一時的風尚。

　 「我喜歡這個顏色，我們在伊諾的圍裙上貼滿它！亮閃閃，我保證它會很喜歡。」加爾指著黃寶石，對一側的伴侶猶自說道，「組成什麼圖案，不要小雞，它只是喜歡吃雞蛋，但它不喜歡雞。給它拼成條小龍怎麼樣？可憐的伊諾，它是這個世界最後的龍，沒對象會成為它一生的痛，除非它願意和其他種族試試。矮人當然不行，格雷站在它身上的時候我幾乎要找不到它了，也許巨人後裔挺不錯？但他們很欠打，我不能保證以後深淵是否安寧。除了圍裙，平底鍋也要特別訂做，我應該問問格雷，矮人不該錯過這單生意。剩下的就是雞蛋，從人類那裡買怎麼樣？必須保證新鮮，否則伊諾會拉肚子。我們要需要尋找一個……」

　 柏格從被褥間翻壓在加爾背上，從他光滑的後頸吻到了他的唇邊。兩個人在蓬鬆的枕頭間觸碰唇舌，連被子都逐漸滑掉肩頭，加爾呼吸不暢，尾巴貼在柏格後腰慢慢地撩掃。

　 「早上好。」柏格微退，又垂頭把他吻到了枕頭底下。

　 「嗯……」加爾鼻音濕黏，翻身環住了柏格的脖頸，和他親昵地鼻尖磨蹭，「早上好。」

　 「醒得好早。」柏格就撐在加爾頭邊，手指摩挲著加爾的眼睛。

　 「如果你能讓我晚上早點入睡的話，我想我會看起來精神飽滿。」加爾被他摩挲得微闔雙眼，「今天我們得去肖恩家做客，辛西婭六歲了。柏格叔叔會送小女孩兒什麼禮物？」

　 「送月亮吧。」柏格說，「肖恩都把星星摘給她了。」

　 兩個人對視，一齊笑起來。

　 辛西婭三歲的時候肖恩問女兒想要什麼禮物，小女孩苦惱地咬著手指，最後指了指星空。肖恩就真的從家門口追隨著星輝一路跑到北端盡頭，為了拿下一顆星星用盡全力，但最終還是海洛伊絲請矮人打造了一顆。

　 「幼崽真是神奇的傢伙，他們總有改變人的特質。」加爾說，「如果我對肖恩說我想要星星，他會說我瘋了。我也曾是幼崽，真是不公平的待遇。」

　 「你可以對我試試看。」柏格拿過快要滑掉的葉子書，就在加爾胸口翻著看，「嗯？他死了。」

　 「誰？誰死了！」加爾精神一振，低頭去看書。

　 柏格眼疾手快地擋住了，看著加爾，拉長了聲音，「我的魔王還在看淑女的故事啊。書名叫什麼，‘風流佳人俏男爵’？」

　 「別嘲笑這個名字，它可是非常精簡地概括了內容。梵妮就是講美人和男爵的故事，她還講得不錯，我每個月都在等。」加爾警惕地問，「誰死了？男爵嗎？不！我喜歡他！他是個聰明的男主角！而且很大膽，你知道他們半夜在花庭裡幽會，梵妮把氣氛把握得很好，讀起來非常刺激。那是個迷人的男人……當然比不上我的伴侶。」

　 「聽起來似乎要比我強不少。」柏格翻了翻書頁，發現配圖裡的男人黑髮綠眼。也許是心理作用，柏格翻出一點興趣。

　 梵妮的日子過得不錯，但可能有些無聊。傭兵就應該在任務間掙扎，柏格考慮讓她「刺激」一段時間。

　 「看看我，柏格。」加爾夾住柏格的臉，「我發誓你是最帥的，真的寶貝兒，我對你的熱情澎湃洶湧。」

　 「熱得渾身滾燙。」柏格的手掌在加爾背上走了一圈，「濕黏黏的傢伙。」

　 晨曦已經透出窗簾，今天並不是假日，魔王沒辦法繼續賴床。柏格將人扛進了浴室，發現加爾最近重量增加。

　 「也許是吃得太多。」加爾趴在他肩頭說，「我那天坐在媽媽那裡吃掉了九隻雞腿，精靈看我的目光彷彿我下一秒就會吃掉他們。我們真的不考慮去闊別河畔久住嗎？他們做的雞肉真的太好吃了。」

　 加爾說著，甚至停頓了兩秒用來回味。他埋頭蹭到柏格頸邊，尖牙不輕不重地咬，似乎把柏格當做雞肉。柏格打開水，矮人的熱水銅球叮咚一撞，冒著熱氣的水流就順著他結實的後背往下淌。

　 加爾很喜歡那一塊，摸起來手感正好。柏格一點也沒長胖，肌肉的觸感永遠讓加爾著迷。他整個人都趴在柏格身上，手指接著柏格後腰的水，逆著細流摸著柏格。尾巴也喜歡那一塊，正貼著柏格的腿側向上滑動，誘惑的意味不言而喻。

　 柏格拍了把加爾的臀部，讓他老實點。

　 澡沖得很快，因為不快總會幹點別的。但今天時間不多，等到梵妮前來拜訪的時候，魔王已經吃完了早餐。

　 「我的陛下。」淑女進門脫了帽子，一頭紅髮甩動，她看向加爾，「你能稍稍表現出一點精神嗎？今天是小辛西婭的生日，她期待你好幾天了。」

　 「我是個合格的叔叔，絕不會讓小寶貝兒失望。」加爾起身，「別告訴我肖恩又請了其他人，那我得戴著王冠坐在硬座上，簡直像受刑。」

　 「誰會看你呢？」梵妮對柏格努了努嘴，「大家都怕柏格，誰敢去多看魔王。」

　 「我的紳士風度從沒讓我說過‘不許’。」柏格看著加爾扣上了傳聲，和梵妮碰了掌心，「格雷還好嗎？夏天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來過這邊。」

　 「那今晚你們可以敘舊了。他最近正在研究孵蛋機，蛇人對這個很感興趣，投給矮人相當可觀的報酬，他為此甚至捨不得離開房間一步。」梵妮說著叉腰，「但這對我來說正好，我受夠了他對我指手畫腳！大地之神在上，我們正該找個機會打一架。」

　 「也許他只是想讓你多吃一點肉。」三個人一齊出門，加爾對花庭裡的鼠人招了招手，繼續說，「你們應該好好聊聊。」

　 「我不喜歡吃肉，挽發女妖從不吃肉！他還嘲笑了我的歌聲，拜託，這是我離開遺別懸崖的理由。他抖著鬍子對我說‘梵妮，你真是諸神給挽發女妖的警告’，我當時該用泥巴填滿他的嘴巴！」梵妮下著臺階，氣到鞋跟都要踩斷了。

　 「那是什麼讓你停了下來。」柏格推開了院門，和加爾默契地讓淑女先行。他的表情有點好笑，「是因為手邊沒有泥巴嗎？」

　 「對。」梵妮提著裙擺跨出去，然後回頭略為得意，「所以我糊了他一臉啤酒。」

　 加爾笑出聲:「我猜他肯定生氣了。他對朗曼啤酒很珍惜，那是金幣之後他的第二愛好，你竟然糊了他一臉。也許你應該讓他用啤酒泡個澡，說不定他會直接昏過去。」

　 「他老爸對我意見很大。」梵妮登上蘑菇拉的車，靠在座背抱起軟墊，對加爾說，「我們不見面才是好辦法。」

　 老伯朗可能更青睞矮人女孩兒。

　 「嗯哼。」加爾說，「可淑女要聽從意見嗎？老伯朗挑剔的眼光也沒為他招來想要的東西，更何況這是你跟格雷的事情。」

　 「或者換個青年才俊。」柏格沒抽煙，只是把煙捏在鼻尖，「全世界都有你的愛慕者，看開點吧，誰都可以。」

　 「這一點也不像你說得話。」梵妮說，「魔王當初可比格雷麻煩更大。」

　 「所以為什麼不見面。」柏格轉動著煙，「難道還有比把他放在眼前更加合適的辦法？與啤酒相比你對他重要得多，離開不該是你的風格。」

　 「魔王可比格雷更加聽話。」加爾無辜地舉起手，「我可是不會反抗的那一種，相當乖巧地束手就擒。」

　 其餘兩個人看著他，加爾一點也沒臉紅。

　 蘑菇車是挽發女妖的產業，他們不僅將這個生意做在了荒野，還與杜德合作，在王國把蘑菇車變成了出門必備的工具。

　 加爾和柏格夏天往往居住在萬智森林的邊緣，他們在這兒有一處不大不小的庭院，雇傭了鼠人打理花園，去哪兒都方便。從萬智森林到冰湖城修建了蘑菇車的專用道路，僅僅用了半天就能到達地方。

　 下車時貝兒先拱進腦袋，它現在大得出奇，只能擠進一隻腦袋，蹭在加爾懷裡。

　 「你更重了貝兒。」加爾被貝兒的腦袋壓在了座位上，他費力地摸著貝兒的耳朵，「好的，我明白了，我也很想你！乖女孩兒！你壓得老爸要吐了……給我一點面子好嗎？你也不想明天全世界都收到魔王被幼崽擠吐的消息對嗎！抬起頭，我們出去說，我今天會好好陪你玩，我說真的。」

　 貝兒用耳朵將加爾裹了起來，蹭了個天昏地暗，然後歡快地甩著尾巴帶路。

　 加爾捂著胸口長舒一口氣。

　 「他們都說你萎靡不振。」肖恩單手撐在車上，對裡面的加爾吹了聲口哨，看了眼正和西格談話的柏格，「你的伴侶在你發情期真的不會手下留情。」

　 「你應該問問我它為什麼來得如此頻繁。」加爾下了車。

　 「那麼它為什麼如此頻繁？」肖恩好學地問道。

　 「因為我總是被柏格的氣味誘惑。」加爾訕訕地嘖聲，「來得太頻繁了，時間卻在縮短，簡直像幫我調解生活。但我一直很正常，我和柏格也沒冷戰過，也不存在誰的熱情不夠。」

　 「真遺憾我沒有發情期。」肖恩拍了加爾的背，和他往裡走，「辛西婭很想你，你卻總被柏格霸佔，她已經問了我好幾次為什麼不能去看你，海洛伊絲對於解釋這件事很頭疼。」

　 「告訴她我生病了。」加爾說，「春天的深淵巡禮我也沒有去。」

　 「……它是在催促你們要個孩子嗎？」肖恩突然匪夷所思道。

　 「哈？」加爾聞言大笑，然而他發覺肖恩的目光不太像開玩笑，於是拽了肖恩的衣領拖到邊角，「別開玩笑了兄弟！我是雄性，你會生孩子嗎？如果你不會，那我也不會！」

　 「我沒有犄角。」肖恩對犄角耿耿於懷，「但你有，加爾，我們是不同的。」

　 「山羊也有犄角！」加爾說，「別告訴我長犄角就能生孩子，這太奇怪了。」

　 「那你怎麼解釋發情期？」肖恩慢條斯理地拉正衣領，「從諸神到至今，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任性的發情期，它甚至沒有規律。」

　 「嘿……」加爾驚悚地退後一步，「不……這太奇怪了！簡直聞所未聞！這個世界還有魔王嗎？我需要有人告訴我怎麼回事，我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情！」

　 「刺激。」肖恩攬了加爾的肩頭，「你可以和柏格談談，我覺得他對所以靠近你的生物都有敵意，但他擅長隱藏！這傢伙就是這麼虛偽。比如現在，你看看他的目光，他還對我微笑，可他眼神卻沒這個意思……」

　 「如果有人這麼攬著柏格。」加爾舔了下尖牙，「我會直接扔他去餵伊諾，你該歡呼你保留了兄弟的優勢。還有，別再提孩子的事，太可怕了，超級可怕！我是個男的，不用我去跳脫衣舞證明，全世界都知道魔王是個男的！生孩子？你肯定是在這裡待傻了兄弟。」

　 「開個玩笑。」肖恩鬆開加爾，在與柏格握手時對加爾咬低聲音，「但誰知道……」

　 「聊了什麼？」柏格在肖恩離開後揉了加爾肩頭，「他笑容很欠打。」

　 「他越來越像個父親了。」加爾說，「操心很多……沒有的事。」

　 「比如說？」

　 「呃，比如辛西婭，惡魔的小公主，女武神的小女兒。可愛的小傢伙，像她媽媽一樣的亞麻長髮……」加爾被柏格轉過了臉。

　 「你一緊張就會眨眼。」柏格說，「他對你說了什麼事情？」

　 「我愛你親愛的。」加爾飛快地親了柏格一下。

　 柏格略挑眉，沒再追問。

　 長廊底下跑出一個小女孩兒，亞麻長髮辮得很可愛，綠眼睛要比加爾曾經的更加淺。她提著裙擺準確地撞在加爾腿邊，加爾立刻俯身將小傢伙抱了起來。

　 「加爾叔叔！」辛西婭眨著純真的眼睛，在加爾左右臉頰都親了一口，「我好想你啊。」

　 「我也非常想念你。」加爾任由她摸到了自己的犄角，「你長高了小寶貝兒。」

　 「我想快點長高。」辛西婭趴在加爾胸口，軟綿綿地說，「這樣就能和你出去玩。你生病了嗎叔叔？媽媽不許我去看你，我有自己的蘑菇車，很快就能到你的家，可是沒人同意。他們為什麼不同意？因為你生病了嗎？」

　 「嗯哼，一點小問題，但需要時間調整。」加爾說。

　 「和柏格叔叔在一起嗎？」辛西婭小聲說，「他會打你嗎？他有點凶，我很害怕。」

　 加爾失笑:「你這樣會傷害他的心，他很溫柔，並且很體貼，或許有粗暴的地方，但一定不會是對你。我還沒有對你，生日快樂辛西婭。」

　 「你會在這裡住嗎？」辛西婭小肉手拍在加爾臉頰，她嬌氣地說，「我想和你玩。」

　 「啊……」加爾本想拒絕，因為他最近確實狀態不穩定，但是小女孩兒期待地望著他，相似的綠眼睛裡就差含著眼淚。於是加爾的聲音更加溫柔，他說，「當然，我會在這裡陪你玩。」

　 辛西婭抱住了加爾的脖頸，對後邊抬杯飲酒的柏格悄悄做了個鬼臉。

　 柏格連目光都沒變，非常慈愛地對小女孩兒笑了笑。

　 「小寶貝兒對你意見很大。」梵妮當作沒看見，湊在一旁低聲道。

　 「你知道吧。」柏格不動聲色地飲掉酒，「我最討厭小鬼了。」

　 尤其是想要奪走加爾的小鬼。

　 肖恩這一次請來的都是朋友，加爾不必戴王冠坐王座，但他得抱著辛西婭。辛西婭真的很喜歡加爾，不僅是因為他有犄角和尾巴，還因為加爾對待孩子比較耐心，並且對一些幼稚的遊戲樂在其中。

　 「加爾如果是個爸爸，一定是最棒的那種。」海洛伊絲笑看著女兒和加爾拼城牆。

　 「你們不打算找個孩子嗎？兩個人住會寂寞吧。」肖恩轉著酒杯，對柏格說。

　 「謝謝。」柏格無情道，「一點也不寂寞。」

　 「他們又不會生，為什麼要考慮？」格雷從深兵森林趕來，卻沒和梵妮說上幾句話，因為他們都坐在一起。他正笑了幾下，卻發現大家神色各異，「難道你們打算給他們找個孩子？」

　 「實際上未必不可能。」梵妮只敢盯著自己的酒杯，沒敢看向柏格，「加爾最近發情期不穩定，他看起來很疲憊。」

　 「你的研究方向什麼時候變成了生孩子。」柏格喝著酒。

　 「我也這麼認為。」肖恩摸了下鼻尖，「你們從來沒談過這個問題嗎？別告訴我你不喜歡，那是你和加爾的。」

　 柏格認真地思考了半晌。

　 「不好意思。」他說，「我不喜歡。」

　 一個孩子會先佔據加爾的身體，再佔據加爾的心。將他們之間密不可分的關係逐漸隔開，甚至會搶走加爾更多的關注和精力。這一點也不美好，起碼對於柏格而言不美好。

　 「孩子其實很可愛。」西格小聲地說，「或許您見到他就會改變想法。」

　 「如果，我是說如果。」肖恩試圖改變柏格一點想法，「如果你們真的有了一個孩子，你要怎麼做？」

　 柏格看著加爾，辛西婭正枕在加爾腿上，小女孩兒抬著故事書念給加爾聽。他有一瞬間完整地、清晰地想到了如果有一個孩子，那麼家裡會變成什麼場景。加爾會對他很耐心，會抱他會親吻他，會為他考慮將來和現在，甚至會將存在於自己這裡的目光移給他。

　 因為那也是愛。

　 柏格沒有這部分，他對夏戈僅有的仰慕在漫長的艱難歲月裡已經消失殆盡。「父親」這個角色並非說起來這般輕易，他不僅意味著要付出愛，還意味著從此進入引導的角色。他要從此變成天，變成山，變成海……變得更為廣闊。

　 這個角色甚至會讓柏格產生明確的「害怕」。

　 「我不知道。」柏格望著加爾。

　 這是個很難的回答的問題。他不能直接把這個搶奪他伴侶的「敵人」丟出去，因為那樣加爾不會同意。但他也無法像肖恩一樣歡天喜地，因為他不明白該怎樣和這種敵人相處。他既不願意這些敵人靠近加爾，也不願意自己主動親近他們。

　 他在這一刻是個極度自私的傢伙。

　 天底下能做父母的人那麼多，為什麼要來找加爾？別這樣，加爾是這個世界唯一屬於他的人，甚至是他自己都無法捨取一星半點的存在。

　 「也許我會給他一顆糖。」柏格手臂搭上椅背上，認真道，「讓他走開，只要不靠近，星星也能商量。」

　 我給你糖，我給你任何任何任何的一切，但你必須我的伴侶遠一點。

　 「簡直像個小孩兒。」梵妮嘆氣，無奈地叫侍女重新換酒來。

　 結束時柏格像有點醉，加爾扶抱著他，「醒醒親愛的，你今天怎麼了？你們在聊什麼？」

　 「聊點特別的。」肖恩抱起辛西婭，「別哭了小女孩兒，你叔叔得照顧他的伴侶，你該跟你媽媽一起回去睡覺。」

　 「我還想和叔叔玩。」辛西婭拽緊加爾的衣擺，可憐道，「求求你了。」

　 柏格手環住了加爾後腰，他頭偏到加爾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加爾只能對辛西婭說，「我們可以明天繼續，聽話寶貝兒，明天見好嗎？柏格，你還好嗎？你喝了多少，想吐嗎？」

　 柏格沒回話，他們離開時，辛西婭還巴巴地趴在爸爸肩頭望。柏格在轉身時回頭，對辛西婭扯了嘴角。

　 肖恩不知道自己的小姑娘怎麼回事，突然嚎啕大哭。

　 「壞人……」辛西婭傷心欲絕。

　 進門才踹上，加爾就後退到床邊，柏格重重地壓了下來，兩個人倒在床上。

　 「還難受嗎？能聽見我講話嗎柏格。」加爾扯了扯柏格的後衣領，「讓我看看你，想吐對嗎？我幫你好嗎親愛的。」

　 柏格呼吸沉重，他捉住了加爾的手，按在了兩側，撐起身盯著他。加爾被他盯得頭皮發麻，尾巴蹭了蹭他的手臂。

　 「嗯哼？」加爾說，「接個吻嗎？」

　 柏格就俯下首，加爾觸碰到他的唇，酒的味道從舌尖酥麻地擴散。這是個纏綿的吻，它讓體溫上升，也讓相互的衣衫被拉扯開。柏格的手插進加爾發間，像是撫摸貓一般的撫摸著。加爾感嘆地發出聲音，尾巴纏到了柏格的腰胯。可是柏格突然停了下來，他的藍眸在昏暗中一瞬不眨地看著加爾。

　 「要星星嗎？」柏格抬起他的手，抵在唇邊，「一顆兩顆……多少顆我都能夠摘給你。」

　 「那不能誘惑到我。」加爾說，「那是小朋友喜歡的東西。」

　 柏格沉默片刻，貼在了加爾胸口。魔王的心臟鼓動著，柏格握緊他的手，彷彿和他擁有著一個心臟。

　 「加爾。」柏格說，「我愛你。」

　 加爾胸口震動，他悶笑著，「你今晚非常……性感。當然，我知道，我也愛你，我每天都在說。」

　 「每天嗎？」柏格確認道。

　 「每天。」加爾說，「早安柏格，我愛你。晚安柏格，我愛你。我總這麼重複，因為我喜歡這樣。聽見心臟的跳動了嗎？那不是‘撲通’的聲音，那是‘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得這麼翻譯。」

　 兩個人無聲地笑，加爾躺在床上。月光從沒拉的窗簾間溜進來，讓他的眼神有一些回溯的恍惚。

　 「你一定不知道。」加爾說，「我在說實話，而非甜言蜜語。挽發女妖總是猜測我是誰，可我就誕生於黑暗，聆聽著心跳聲醒來。每一天……或者每一夜？誰知道呢，反正一片漆黑，我發出聲音，因為太寂寞了，我想也許我可以愛一個人，如果我擁有他，那我一定會變得更加無所畏懼。他在哪裡……他也許正在呼喚我。」

　 柏格閉上眼，念著:「我祈求他來到我身邊。」

　 加爾低聲:「我祈求去往他身邊。」

　 兩個人同聲緩慢:「我願成為他的獨一無二，成為他的此生摯愛。我願與他攜手同行，與他共面黑暗，與他步向死亡。我將守衛他、保護他、擁有他，至死不休。」

　 交握的手指間戒指互碰，就這樣相互依賴到盡頭，甚至連盡頭也不要分開。沒有什麼再值得害怕，因為對方就是自己的鎧甲和長劍，伴侶賜予互相勇往直前的勇氣，也賦予互相永不低落的昂揚。

　 這個世界唯一讓我不害怕的理由，就是我真的愛你啊。它是我歷經荊棘的歡笑，也是我直面未來的果敢。

　 不論生活怎麼開玩笑。

　 沒關係。

　 握緊對方走下去，大步地走。跌倒都不再值得哭喊，深夜與黑暗也不再值得畏怯。

　 我們靈魂相依，永不分離。

　 不論大家怎麼提心吊膽，事實證明魔王的發情期就是這麼任性，他沒有一點會生寶寶的徵兆。但這不是遺憾的事情，起碼當事人都鬆了一口氣。

　 加爾只是懶，他在花庭裡枕著柏格的腿，腰間又加了點肉。柏格捏著感覺不錯，聽他從風流佳人俏男爵一路發散到伊諾的圍裙不適合黃寶石。

　 「還是藍色的吧。」加爾摸著戒指，「我喜歡藍色。」

　 「你可以坦然地說。」柏格翻到葉子書最新的一面，「你喜歡我。」

　 「我喜歡蘑菇。」加爾說，「晚上吃蘑菇吧？還有烤魚。既然要燒烤，不如叫他們來一起玩，辛西婭想來很久了，總不能一直說我在生病，這會讓小朋友感覺我身體羸弱，這樣不對，魔王是強壯的傢伙。有關伊諾的圍裙是不是該保密？它總是急不可耐，這是驚喜，驚喜就要……」

　 柏格一直嗯聲，偶爾會提一點意見。

　 花庭裡芬芳馥鬱，言語都像染了花香，聽在耳朵裡逐漸釀成甜蜜的酒水，隨著徐風慢灌下去，變成更加舒意的笑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