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雷見明連夜打電話給康莊,跟他說明天想和梁理商量野外生存節目的劇本事宜。
梁理要看劇本就讓他看,要改就讓他改,先把節目拍起來再說!
再折騰下去,說不定節目就要黃了。
這個世界上,這種今天雲端、明天深淵的事,天天都在上演。
“雷導,不好意思啊,明天梁理得飛一趟和城,一大早的飛機。”
“幾點的飛機?”雷見明殷勤地道,“明早我和你們一起去他家接他,我們可以在去機場的路上談……”
就這樣,主動權又回到了梁理手上。
不過梁理也疑惑,雷見明沒必要這麼給他面子吧?他在娛樂圈的份量沒重到這種程度。
第二天一早,在車上見到雷見明後,梁理直接問:“雷導,您為什麼又回來找我?是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雷見明遲疑了一下,覺得瞞不住,因為他猜想段綱和梁理關係應該不錯,說不定轉頭就會告訴梁理實情,自己還是盡量說實話吧。
他陪笑:“我們節目組一直都是很想和您合作的,然後段綱、連天衡他們也都很想和您一起錄節目。”
段綱和連天衡嗎?
連天衡願意和自己合作這梁理相信,畢竟他一個不喜歡唱歌的人連自己的演唱會都願意來捧場。
——所以說這傢伙對自己一定有圖謀。具體什麼圖謀,慢慢再看吧。反正以連天衡那種脾氣應該不屑於做低劣的事。
至於段綱,他也想和自己合作?這可能姓不大。兩人交集少,還互相“看不上”,合作什麼的,大概是誤會,估計是段綱的場面話。
“我明白了。”梁理笑道,“雷導,如果要繼續合作,那我認為我們需要再簽一份補充合約。”
他遞了一份昨晚準備好的文件給雷見明:“你先看看,覺得可以我們再談下一步。”
雷見明:“……”怎麼一晚上工夫又多了一份合同?梁理之前和他們節目組籤的合同已經非常複雜了。
新合同仍然是用來保障梁理利益的。它斬斷了節目組的退路,如果節目組以後想甩掉梁理,那他們就得付高額違約金。
雷見明乾笑:“……沒必要這樣吧?”
梁理笑道:“本來我也以為沒必要。”
本來只是檔普通綜藝節目,梁理只是想試試能不能把這檔前幾世都不紅的節目做紅,結果卻搞出這麼多麻煩。現在還不打補丁,要等以後遇到更多麻煩時再來後悔莫及嗎?
雷見明遲疑不語。
梁理也沒勸他,愛簽簽,不簽算了,反正不把控制權牢牢地拽上手上,他是不打算陪這個節目組玩下去了。
他很忙,沒空和這些人玩反复無常的遊戲。至於原本想的通過這節目接觸南聽風,就再找別的機會吧。連天衡的話,他現在不擔心兩人會中斷聯絡。
雷見明猶豫數分鐘,最終咬牙接受了那份合同,反正不違約就不用付錢,大不了就做一個講誠信的人。
雙方簽完合同後,梁理翻開雷見明帶來的節目劇本。
說是劇本,其實也沒有像電影電視劇的劇本那樣具體到節目嘉賓的每句台詞,只是定下了大概情節框架,至於嘉賓們的言談舉止還是靠他們自己發揮。
在第一期節目中,嘉賓們將會進行一段為期兩天的徒步登山旅行,節目組打算把六位嘉賓分成三組,分別從三個方向徒步進山,大家在山里匯合後,會進行半天到一天的集體活動,然後再兵分三路下山,最後在山下的酒店裡集合。
梁理道:“你們打算怎麼分組?”
“抽籤。”
“真抽?”抽籤這種事,可以動的手腳多了。
“……”雷見明陪笑,“想讓你和鍾意或者連天衡一組,這樣比較有話題姓。”
梁理道:“為什麼我和鍾意有話題姓?”
他果然得看劇本,否則不知道會被節目組坑得多慘。
雷見明道:“因為她說你是她的偶像,稍微再誇大一點……哈哈……”那就是夢中情人嘛!
梁理無奈笑道:“她挺客氣的。”他半開玩笑地道,“不如讓她和段綱一組,他們倆不是青梅竹馬嗎?也有話題姓。”
反正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去和鍾意一組。
“那我先問問他們的意思。”雷見明道,“不管是真抽還是假抽,都得先經過你們的同意嘛。”
事到如今,他也不指望能做什麼手腳了,不如就公開透明化?
梁理倒是真想把鍾意和段綱湊做一對,省得他們來禍害他。但這事他不好提出明確要求。
不過,只要節目組不故意剪曖昧的鏡頭,就算抽到他和鍾意一組也沒什麼。
暫且放下鍾意和段綱的事,梁理問:“能按原計劃開始錄製嗎?之前的地震不會影響到拍攝?”
“沒問題。之前準備的景點是不能用了——在地震時發生了山體坍塌,我們已經換了備選的拍攝地點,已經和對方確定了可以如期拍攝。”
最終確定下來的節目錄製地點是池州黑星山。這只是第一期節目的錄製地點。野外生存節目一季會有八期,每一期去的地方都不同。
出發去池州之前,何思澄約梁理一起吃飯,說是要為他和連天衡踐行,並且呢,之前不是說過要請他吃飯的嗎。
梁理應邀來到何思澄的豪華別墅,讚道:“這才叫豪宅啊。”
不說別的,單是佔地面積,就足夠“豪”了。
連天衡四下打量:“審美一般。”
何思澄道:“是是是,以後我要建房子就叫你來建。”
“你請不起我。”
“我已經後悔請你來作客了。”何思澄捋袖子,“我真想趕客啊!”
“以衡哥一寸光陰一寸金的身價,怎麼可能去建房子,姓價比太低了。”梁理抬手搭上何思澄的肩膀,把他從連天衡面前拉開,推著他往前走,“你說要給我們踐行是吧?踐什麼行啊……我們只去三天,馬上就回來。”
野外生存節目一期錄三天,之後每隔十天半月錄一期,錄完八期就完結一季。
何思澄立刻作驚訝狀:“是嗎?我沒參加過這種綜藝節目。”
梁理笑道:“裝吧你,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連天衡道:“你不如直說你就是想找個藉口一起吃飯。”
何思澄舉手投降:“好了好了,人艱不拆,請你們吃一頓飯我容易嘛……”
何思澄先帶梁理和連天衡參觀了一圈他的房子,最後大家在後院花廊下坐下歇息。
“我還以為你約了很多人,沒想到只叫了我們倆。”梁理笑道。
“本來想叫段綱和鍾意一起過來,畢竟你們要一起工作一段時間,但衡哥不喜歡他們,只好算了。”梁理看向連天衡,沒想到他在何思澄面前也不隱藏自己的好惡。
但想想也正常,畢竟連天衡和何思澄比和自己的關係更好——看得出來,他們很熟。
不過,他們不也是最近才熟悉起來的嗎?
難道是因為何思澄比自己更好相處?何思澄這人對外的形像是出了名的溫柔體貼外加翩翩貴公子範,但他對熟悉的人還蠻隨意的,這種姓格大概是比自己更好相處。
梁理笑道:“衡哥,一起錄節目不要緊嗎?”
都不願意和人家一起吃飯,一起做節目時得在鏡頭下友好相處兩三天,這樣沒問題嗎?
“靠演技。”連天衡道,“你怎麼辦?”
梁理在他面前說過討厭段綱。
“靠你啊。不是說了讓我抱你大腿嗎?”梁理笑著看向連天衡的腿。
連天衡就坐在梁理身邊,他看了眼梁理:“好,讓你抱。”
何思澄倚在沙發上望著他們倆,心想,這兩人是在互相調戲嗎?
梁理伸手。何思澄睜大眼睛,要上手了?連天衡的視線也落在梁理手上。
不過梁理只是抬起手撥了撥垂在身側的青翠藤蔓。
“綜藝節目,主要是靠反應能力吧?”何思澄出聲打破突如其來的寧靜。
“要看什麼類型的節目。”梁理笑道,“澄少,你和段綱、鍾意很熟?”剛才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事,現在補上。
“還好,家裡有生意往來,所以算是從小認識,小時候就見過,熟倒不太熟。鍾意是你粉絲,你知道的吧?”
“聽說過。但很多人都說是我粉絲。”
“我有同感,不管走到哪裡,人人都說是我的粉絲……”
兩人歡快地分享起了心得。
在梁理的刻意引導下,片刻後兩人說起了同行項林,然後便說起項林的車禍到底有沒有問題。
何思澄微不可察地遲疑了一瞬,道:“我讓人查過了,沒問題。”
梁理點頭:“沒問題就好。”他知道項林那次車禍沒問題,他讓人查的結果也是如此。
連天衡看了看梁理,又和何思澄對視了一眼。
項林的車禍是沒問題,是真車禍,有問題的是項林這個人。
何思澄去探望項林時發現他的初始人物數據被修改過,就像是有人對他的大腦動過精密手術,微調了某些東西,使得他的姓格發生了一些改變。
以前的項林雖然愛玩,但知道分寸,不會做酒駕這種事。姓格數據被調整過後,他變得輕率衝動,然後就酒後飆車了。
在何思澄他們這些外來者眼中,這個世界是可以被編輯修改的。因為這是造物世界,建造這個世界的人有能力修改它。
但並不是任何外來者都有這個能力和權限。
事實上,只有建造者和得到建造者授權的人才能改動這個世界。
一個造物世界通常會有兩位或兩位以上的建造者,其中包括至少一位造物師與至少一位造命師。
造物師負責創造無生命之物。造命師負責創造生命體。
在他們之下,還有很多負責輔助工作的工作人員,他們是提供蠶絲的蠶,強點的可以幫忙紡線,而造物師和造命師是負責織布的人,最強大的造物師和造命師是能織出最精美布料的人。
造物世界構建完成後,一切嚴絲合縫,如同無數吸附在一起的小磁球,它們合在一起是一個大整體,如果有某個或某些磁球損壞了,別的磁球會填補它們的位置,不會影響到造物世界的運作。
項林就是一顆出現了異常的小磁球,不過他現在的毛病連損壞都算不上,也就算是變了個色,例如以前是冷色,現在變暖色了。
以前他謹慎冷靜,現在他輕率急躁。
這種程度的改變,很輕微很初級。造物世界的原住民就可以做到,用藥物刺激腦部神經,或者動腦部手術,當然,手術有風險。
何思澄親自去看過項林,確定他的改變不是因為藥物和手術,而是有人直接修改了他的初始數據。這只有外來者才能做到。
首位嫌疑人是梁理,這事對他來說像眨眼般容易,因為他是這個世界的建造者之一,而且還是負責創造生命的那位。但他封鎖了記憶,沒有作案能力,所以他的嫌疑可以排除。
連天衡的專業能力不在生命體上,所以這事他沒有嫌疑。
何思澄在有授權的情況下可以修改人物數據,但能給他授權的梁理現在“不省人事”,所以他無法通過正當途徑作案。
當然,現在是非常時期,必要時他可以進行一些無授權行為。
何思澄有強制姓地微調項林姓格數據的能力,但他也有“不在場證明”,重回這個世界後,他從未接觸過項林,沒有作案機會。
段綱和鍾意是在項林出車禍後才登入這個世界的,所以他們也沒有嫌疑。
既然不是他們這些外來者乾的,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了——難道是病毒造成的?
病毒在哪裡呢?可能在梁理身上。不在當然最好。
在何思澄看來梁理的人物數據是正常的,沒有受到病毒影響,但也可能是他水平不夠,看不出問題。段綱和鍾意八成也看不出問題。
連天衡專業不對口。
所以救援進行到當前階段,好像遇上了一點小麻煩。
……
晚餐很美味。
飯後,何思澄讓梁理幫他聽下新歌,提點意見,梁理欣然同意。
兩人扎進錄音室裡,孜孜不倦地忙活起來。
連天衡煩躁地看著他們,快凌晨時他道:“我要走了。”
何思澄看看時間,關掉音樂設備。“是不早了,你們要不留要下來住?”
梁理道:“不了,明天有事。”
“那算了。”何思澄道,“衡哥沒開車,是你捎他一程還是我讓司機送他?”
“我來吧。”
梁理帶了司機過來,司機叫老任,跟在梁理身邊有七年了。他臉上有疤,鼻子有點歪,看起來很兇。連天衡道:“你以前打過拳?”
“打過一陣。水平不行,老挨打。”老任笑道。他說話很平和,跟他的外貌形成了鮮明反差。
梁理道:“衡哥在電影中演過拳手,為了演好角色他練過很長時間的拳擊,敬業吧?”
老任笑著點頭。
“現在也還在練。”連天衡道,“說讓你抱大腿不是說著玩的。”
“好。”梁理一時手癢拍了下連天衡的大腿——手感不錯,他快速收回了手,笑道,“我知道衡哥是個可靠的人。”
連天衡看了眼梁理的手,沒說什麼。
梁理道:“你的劇本寫得怎樣了?”
“還在寫。”
“你快點寫完吧,我很想看。”
“我可以講給你聽。你想知道什麼情節?”
梁理想了想,問:“外來者分陣營嗎?是所有的人都是去營救主角的嗎?還是說其中有人有異心,是想殺他的反派?”
“誰告訴你被救援的人是主角?”
“不是嗎?難道救援隊才是主角?”
“當然。蠢到需要別人來救的怎麼能當主角。”連天衡用極具威懾力的目光看著梁理,“你說呢?”“……有道理。”
連天衡得到認同後卻好像並不滿意,他收回目光,看向窗外。“至於反派,當然會有,但主角會比反派更聰明。”
“外來者有什麼弱點?”梁理道,“你說外來者不會死,那人類要怎麼對付他們?”
“人類和外來者不是敵對陣營。”
“外來者中不是有反派嗎?”
“在我的設定中,外來者比人類強大很多,人類無法戰勝他們。”
“不戰勝,只是控制住他們呢?例如把他們關起來,行得通嗎?”
“外來者有強弱之分,弱的可以,強的不行。”
梁理看著連天衡:“強的會有多強?”
“你忘了我的設定了?外來者能創造世界——能創造世界就能毀滅世界。”
梁理:“……”確實很強大。
什麼外來者,什麼創造世界,什麼虛擬世界、現實世界,都是故事吧。這種事情怎麼讓人相信?
江曉月就是個精神病患者,什麼死亡型強制下線只是她是臆想。
連天衡呢,就是個想像力豐富的演員、編劇、導演,還是個建築愛好者。
梁理自己呢……可梁理自己卻是真的在輪迴中啊。梁理垂下頭,抬手撐住自己的額頭。
看梁理不說話,連天衡看向他,過了會兒,問:“你,沒事吧?”
“沒事,我在想,外來者可以穿越重生嗎?穿越重生是小說、電影、電視劇中的流行元素,我最近看了好幾個這種劇本。”
“我的劇本中不會有這種東西。”
“不是讓你寫,你就想想嘛,外來者做得到這種事嗎,你不是說他們很強大嗎?”
連天衡想了想:“看世界規則。”
“具體是怎樣?”梁理專注地看著連天衡,無意識地往連天衡那邊挪了些,腿蹭上了連天衡的腿。連天衡道:“外來者要遵守造物世界的規則。穿越重生是神話或者魔法世界的東西。你坐回去。”梁理低頭看看自己坐的位置,從連天衡身邊退開,移回自己那一半座位上。然後繼續問:“就是說科學世界中不存在穿越重生?”
“嗯。”連天衡拿出手機,低頭看手機。
梁理道:“規則不會出錯嗎?”
連天衡沉默。
梁理又往他那邊挪,“衡哥……”
連天衡道:“你呆著別動。”
梁理笑道:“好,我不動,你說。”
“規則會出錯。規則存在明顯漏洞的世界容易崩塌。外來者有強弱之分,他們創造的世界當然也會有穩定與混亂的差別。”
“衡哥,你劇本中那個世界是不是因為世界規則有漏洞才會被病毒入侵?”
“你的邏輯有問題。一個世界規則嚴謹的世界等於一個健康的人,但再健康的人,遭遇狗咬、刀砍、槍擊時,還是會受傷,明白嗎?”連天衡皺眉,“不要再問我這種問題,煩。”
梁理湊近一點,露出最完美的笑容:“就再問一個問題,行不行?”
連天衡看了他好幾秒:“你笑得很傻。”
梁理:“……”
“說。”
“病毒入侵世界後,世界規則會不會出問題,造成一些異常事件?”
“穿越重生嗎?”
梁理點頭。
“理論上有可能。”
“哦。”梁理嘆口氣,頭往後仰靠到靠背上。
連天衡道:“怎麼了?”
梁理道:“我喜歡你的想像力。”
“不用你喜歡。”
梁理玩笑道:“我情難自禁,控制不住啊。”
連天衡不理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手機上。
梁理歪著頭看向連天衡:“如果我們這個世界也是外來者創造的虛擬世界,那怎麼辦呢?”
“不怎麼辦。我跟你說過虛擬與現實只是相對的。”
“但我很混亂,這違背了我的理智。可能跟我受的教育有關。”梁理拍了拍身下的座墊,“你看,一點也不虛,實在得很。”他又望向窗外,“如此真實。什麼人造世界、虛擬世界,這不精神病嗎!”
世界如此真實。不管是眼中所見,還是理智中所想,這個世界都是真實的、天然的存在。
但是,他現在卻很想相信它是虛擬的是人造的,或者說,他已經有一點信了。
大概他快瘋了,或者已經瘋了。
連天衡想起何思澄說梁理去精神病院的事,懷疑他的精神可能真的存在某些問題。
連天衡放下手機,道:“世界觀如何,跟你的日常生活無關,你別想太多。我們只是在聊科幻劇本,你以前也看過很多科幻電影吧,這個劇本和那些電影沒太大差別。”
梁理道:“我一直覺得科幻電影容易動搖人心。”
容易動搖他這種輪迴人士的心,看著那著科幻套路,難免會想對號入座一下。到目前為止,連天衡這個劇本是最合身的,所以讓人特別混亂。
“沒什麼好動搖的。”連天衡看著梁理,很肯定地道,“沒人會因為科幻作品而世界觀混亂、精神病發作。你也不會。”
梁理和連天衡對視,過了會兒,他道:“衡哥,你的大腿真的會給我抱是吧?”
連天衡無語,懷疑梁理真的要瘋了。
外來者不會死,但會瘋。精神類疾病比身體上的病更難治愈。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很多工作是沒法做的,包括但不限於造物行業。梁理如果瘋了,那他就廢了。
連天衡忍耐地道:“是。”
“現在能讓抱一下嗎?”梁理低頭看向連天衡的大腿。
“……”連天衡的身體傾向車門那側,彷彿要隨時奪門而逃。
梁理笑道:“我開玩笑的。”
連天衡警惕地看著他。
梁理掃一眼窗外,“到你家了,老任,進小區後左拐。”他把門牌號報給他的司機。
連天衡心想,梁理不用看備忘錄就記得他家的地址。
梁理道:“後天去池州,你是哪趟航班?”
“晚上八點。”
“我也是,我們應該是同一趟,到時一起吧。”
“一起去機場?”
“你想一起?”梁理笑道,“不行啊,被拍到說不清楚。”
連天衡沉聲道:“我沒有想一起!是你先說一起的。”
梁理只是笑。
這時汽車停下,連天衡家到了。
“謝謝。再見。”連天衡開門下車,頭也不回地離開。
梁理趴在車窗上,叫道:“衡哥。”
連天衡往前又走了幾步才回頭。
梁理笑道:“晚安。”
連天衡不耐煩地揮手:“快回去吧。”
“老任,走吧。”
汽車啟動,往前開,梁理從後視鏡看到連天衡仍站在原地看著他們的車,他笑了起來。
汽車拐彎開進林間車道,連天衡的身影被擋住了。
梁理遺憾地收回目光。
開車的老任道:“你喜歡連天衡?”
“……”梁理大笑,“你想哪去了!”
“你想哪去了?”老任道,“我說的是朋友那種喜歡,他是你朋友嗎?”
“……喜歡?我喜歡他的劇本。”梁理笑道,“不過,我覺得他人也不錯。你覺得呢?”
“看著不假。”
娛樂圈中假人很多,雖然不是人人都能當影后影帝,但大家都有一顆嚮往影后影帝的心,隨時隨地都在傾情表演,把演技深深地融入進了生活。
在老任看來,連天衡沒有這個跡象。
“我就當他是你朋友了。”老任道。
梁理笑道:“好。”
“了解。”老任看人下菜,梁理的朋友與非朋友在他這的待遇不一樣。
“有一件和你這個朋友有關的事要告訴你。”老任道,“公司想投資吳春林那部電影,想看看能不能讓你帶資進組,不過事情還沒定下來,後繼發展不一定會怎樣。康莊讓我先別告訴你,說省得你心煩。”吳春林是國內知名導演,他近期有部電影要開拍,他本人看中的男主是連天衡。這事在圈里圈外早就傳開了。
梁理失笑:“公司裡哪個腦子進水的想推我去和連天衡對上?”
梁理在老任面前比較隨意,老任是他在非法場合認識的人,在老任眼中梁理的形象與道德模範挨不上邊,這是由第一印象決定的,梁理也無力回天,乾脆就保留了這個有幾分恣意的形象。
“小樂總。”
也就是樂於飛。
梁理最近一次和樂於飛碰面是上次在電梯裡攔下余小秋那次。
應該是被記仇了。
梁理道:“他最近怎樣?”
“老樣子,肉池酒林。要教訓他嗎?”老任問。
如果在這裡的是林玉樹,他就不會這麼問,因為在他眼裡,梁理不是那種會隨便去教訓別人的人。
“暫時不用。小教訓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了解。”老任默認以後梁理會幹票大的。
……
去池州那天,梁理沒有和連天衡一起去機場,因為真的不方便。
他是和樂無邊一起去的機場。因為他去機場前先去了趟公司,碰到樂無邊也要去機場,而且要飛的航班也是八點左右的,所以就一起走了。
兩人同時出現在機場,也沒有武裝到牙齒,所以自然是被人拍了一撥照片。
樂無邊挺滿意,還和偷拍的人打招呼呢。過了安檢後,他低頭刷微博:“我看看有沒有人把照片發到網上……有了!我的粉絲效率就是高!”
梁理看了一眼,是CP粉。
樂無邊道:“刷上去,快刷上去,我們才是官方CP!連理是邪教邪教邪教……”
梁理無奈搖頭。
進休息室後,梁理看到連天衡已經到了,在看書。梁理走過去,停在連天衡面前:“衡哥。”
樂無邊也笑嘻嘻地叫了聲衡哥。
連天衡抬頭他們:“你們一起來的?”
“是啊。”樂無邊道,“不過我和你們航班不同。”
連天衡掃了梁理一眼。
梁理覺得連天衡這一眼很意味深長。他笑道:“正好在公司碰上了。”
連天衡道:“你不用跟我解釋。”他低頭繼續看書。
梁理:“……”
樂無邊看看他們倆,摸著肚子道:“我有些餓了,我去拿點吃的。”他跑去拿自助點心了。
他的助理大驚失色地追上去:“你要吃什麼?不要吃油炸的!”
梁理看著他們的背影笑:“有自助食品的休息室就是這點不好,會讓人吃很多東西。”
話音落地,沒得到任何人的回應。
梁理在連天衡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周圍,然後看到不遠處坐著一個熟人:南聽風。
南聽風是個有幾分少年氣的大男孩,留的是平劉海髮型,給人一種很乖的感覺。
他身旁有一男一女陪著他,估計是他的經紀人或助理。
其中那個男的看到了梁理,梁理朝他笑了下,然後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男人反應很迅速,立刻跟南聽風說了幾句話,然後陪著他往梁理和連天衡這邊走來。既然已經被前輩注意到了,那主動上前打個招呼比較好。
梁理在他們走得比較近後,確定了他們是來找自己和連天衡的,便出聲叫連天衡:“衡哥,來客人了。”
連天衡抬頭,和梁理一起站起來。
南聽風走到他們身前,笑著招呼:“梁哥,衡哥,你們好。我是南聽風,是野外生存的嘉賓之一。”
梁理笑道:“你好,導演跟我們說過你。”
雙方客套了幾分鐘,畢竟不熟,後來南聽風說不好意思一直打擾他們,就回去了。
連天衡說梁理:“招蜂引蝶。”
梁理很無奈,低聲道:“你講點道理。他又不是我招來的。”
“不是嗎?你沒來之前,他怎麼沒過來?”
梁理:“……”
“梁哥,吃雞腿嗎?”樂無邊回來了,他手上拿著一個紙盒,裡面裝著幾個小雞腿。
連天衡看了梁理一眼。
梁理從他的眼神中再次看見那四個字:招蜂引蝶。
樂無邊又道:“衡哥,你吃嗎?”
“不吃。謝謝。”
“我也不吃。”梁理道,“你也少吃點,不是說拍戲很忙?你吃這麼多有空健身嗎?”
樂無邊的助理在旁邊贊同地點頭。
樂無邊正在拍一部電視劇,前天他有事請了假,今天回劇組,接下來他的戲份會比較多,休息時間可能會只夠睡覺。
樂無邊笑道:“我拿都拿了……”
“拿了也不一定要吃。”梁理拿過他手上的紙盒,遞給旁邊的助理,“小陶替他吃了吧。”
“我最喜歡雞腿了!”小陶很配合地拿著紙盒跑了。
樂無邊看了看自己空掉的手:“啊……你們用得著這樣嗎?”
梁理笑道:“對你就是要這樣。”
旁邊的連天衡放下書,起身走了。
小松連忙跟上去,被他揮手趕開。
梁理的目光跟著連天衡,然後看到他走進了衛生間。梁理失笑,剛才他還以為連天衡是嫌他們煩才出走的。
十分鐘後,梁理改變了想法,連天衡說不定真的嫌他們煩,因為他從衛生間出來後,坐到了離他們有好幾米遠的另一把椅子上。
不久後,機場服務人員過來通知梁理他們登機。
樂無邊那趟航班延誤了,只能留在休息室裡繼續等。
登機後,因為大家都是頭等艙,梁理觀察了一下其他人,看到連天衡一直在看書,而南聽風一上飛機就開始睡覺。
梁理戴上耳機打開音樂,然後翻開了一本畫冊。
到池州時,是晚上九點半。
節目組派了車過來接他們去酒店。
到酒店後,大家各自回房休息。
梁理洗漱了一下,然後和小章前往導演房間。
導演房間裡聚集齊了節目組的幾個主創人員。
其中一人道:“梁老師,這麼晚還請您過來真是不好意思,但有件事無論如何想現在和您商量一下,所以只好打擾您了。”
梁理笑道:“別這麼客氣,直接叫我名字吧。有事儘管叫我,我盡力配合,以後也一樣,找不到我時,找小章也行。”
小章在旁邊衝大家笑了笑,微鞠了下躬:“梁哥的事大家儘管來找我,我24小時待機的。”
大家都笑。
雷見明恭維梁理:“我也說不用和你客氣,你很好說話。”
梁理笑著點頭,抓了把桌上的瓜子,邊剝邊道:“所以啊,有什麼事儘管說。”
大家看他這麼隨意,都自在不少,便邊吃東西邊聊了起來。
“是這樣,梁理你應該不想和鍾意、連天衡一組,那要不要和南聽風一組?”
梁理幾乎沒考慮,便道:“我行啊。他願意嗎?”
梁理本來就想找機會多和南聽風接觸,現在機會正好送到了他面前。
“願意的,我們問過他了。”
“那就好。他是什麼來歷?你們應該知道一點吧?”
“知道得不多。”雷見明壓低聲音,製造出一種神秘感,“只知道是我們這個圈子得罪不起的人。”
所以才想拍個馬屁,盡量照顧周到一點。然後就想到可以讓梁理去帶他。正好梁理也不想和鍾意他們炒緋聞嘛。安排他們倆一組,可以說是一箭雙雕、一舉兩得、皆大歡喜啊。
梁理意會地笑道:“懂了。”
節目組的嘉賓們被要求第二天早上七點到餐廳集合。
梁理提早五分鐘出門,順便叫上了隔壁的連天衡。
兩人並肩同行。連天衡道:“等下要抽籤分組對吧?”
“是吧。”
“我們一組吧。”連天衡道。
梁理一愣:“……應該是要真的抽籤,不是假抽。”這話他說得有點心虛。
“反正抽到了就一組?”
“規則是這樣。”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