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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攻略[綜]》第331章
332.堂射和賭約

  事情想得挺好, 結果即將收拾妥當就差招呼人出門的當口, 鬱理收到了一通「噩耗」, 老闆他打電話說有急事來不了了。

  「怎麼回事啊?」她忍不住問了一句,讓老闆這種工作狂爽約,那原因簡直是天災人禍級別了。

  事實上也確實是人禍級別, 對方在話筒裡的聲音難得的帶著焦急:「我早上準備出門, 陽子她突然暈倒了,我在送她醫院的路上。」

  「不要緊吧?」家裡老婆出事,自然是淡定不能的, 鬱理也開始緊張。

  「暫時不清楚, 得去醫院檢查才知道。」經理人回道,他頓了一下又說,「你那邊應該也要出發了吧?別耽誤時間,帶著你的隨從保鏢照原定行程走吧。」

  「可是老闆, 你那邊……」

  「正事要緊,遲到可不是一個東瀛人要具備的素質。我這邊你就不要操心了,管管好你自己, 別看到刀就走不動路。記住, 這次不談生意, 他們提起這事你也要打岔裝傻,要談也得等我有空過去才行,知道嗎?」

  鬱理:「……」

  聽老闆的口氣, 明顯有八成以上的肯定, 是那邊會把刀拿出來, 鬱理倒也不意外。上回她和老闆通過電話後,就去找了博多和長谷部他們,這兩刃一個跟商人有緣,另一個前主是擅長戰爭也善於斂財的信長公,問一問和算一算帳後,天生對錢財不算敏感的鬱理最終得出一個「反正那方法非常值錢」的結論。

  「主人你要穩住啊!」這不還沒出發呢,博多小短刀已經在旁邊打氣,「只要想想那些錢可以換很多把青江,你就不會衝動了!」

  「博多說得對。」長谷部也在旁邊附和,這把魔王刀此時一臉面無表情,「接笑面青江回來不急於一時,不能因為他壞了根本利益。」

  青江聽到這樣的話會很難過吧?會的吧?

  鬱理無言的腹誹沒刃聽得見,所以長谷部在勸完主上之後,又將頭轉向身後:「宗三,你這次作為主上的隨侍,要注意勸著點。」

  「我知道的。」低沉柔婉的聲音響起,也準備妥當的粉發打刀緩緩走了過來。

  到現世以來總是穿著內務服的刃,今天規規矩矩地換了一身櫻紅色的紋付袴,寬大的羽織把他消瘦高挑的身軀給襯得魁梧了些許,只是沒什麼腮肉的臉還是暴露出他瘦得過分的事實。

  鬱理沒關注這些,她的眼睛全盯著對方羽織上的家紋看了。

  「你這個……是怎麼回事?」指著上面那個特意做成圓形,上方是星晨下方是宮殿的紋章,鬱理的手都有點抖。

  「您自己設計的家紋,不記得了嗎?」對方反而奇怪地看她,「您給大家新做的刀拵上都有的。」

  「不是!」她臉已經紅了,是羞恥炸的,「我在刀上做的那麼小小一個只是滿足自己的虛榮心啊,你特地把它穿出來就很羞恥了啊!換你自己的刀紋上啊!」媽蛋!早知道是這樣,她當初請人訂制衣服絕對不做甩手掌櫃,讓宗三自己看著辦,現在坑的是自己啊。

  「請不要說笑,刀紋只能代表個人,我是作為星宮家的家臣跟隨您去別的大名後裔家赴會。」宗三細眉微蹙,還是解釋道,「如果我是代表自己,您覺得會有人放我進京極家的祖宅嗎?」

  就算說得有道理,可是也太羞恥了啊!感覺中二炸了!

  「主人,時間要不夠了哦!」博多在旁邊提醒,「現在換衣服也來不及了。」

  「主上,車已經準備好了,兩位還是趕緊出發吧。」長谷部跟著補刀,「睿山先生不在,出門在外,一切就靠您和宗三了。」

  他們的阿魯基最終還是趕鴨子上架一般,一邊嚶嚶嚶一邊老實開車走了。

  正月十五,是東瀛國每年年滿二十歲的年輕人參加成人禮的日子,普通人都會根據政府的安排參加各地準備好的成人禮的舉行場地,在那之前年輕人們會穿成隆重的和服去寺廟裡參拜祈福,然後再去活動場地接受政府官員的祝福,告訴這些年輕人,他們已經二十歲啦,可以喝酒和抽煙,也有選舉權和獨立實施簽訂貸款契約等這些個人行為,能自己承擔責任啦!

  以上是普通民眾的成人禮。

  有錢有底蘊的人家肯定有自己的玩法,畢竟他們不缺錢也不缺場地,更不缺捧場的人。

  比如京極家。

  開著車行駛到目的地的時候,鬱理看著眼前這個建在半山腰的古老大宅,真心感覺到了什麼叫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和這個底蘊深厚的老宅比起來,她那個新建起來的大宅讓她一點都沒有沾沾自喜的想法了。

  「主公,該我們進去了。」

  知道主人那顆小心臟被打擊了,宗三仍舊適時給予提醒,住過幾個天下人的豪華城池的傾國之刀表示對這些老宅並不CARE。

  拿出請柬給知客,立馬就有專門的接待人員引著他們穿過前廳,前往大宅的主廳方向。

  這一路上雕樑畫棟,回廊深深,偶爾還路過幾處小庭院,因為新雪一片純白之色,但就算如此,也能看出待到春來,必定是極美的景色。

  路上行走的無論是主家還是客人,都穿著傳統的和服,相互間的招呼聲不絕與耳,便是鬱理也沒能免俗。

  「星宮老師,好久不見了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前田校長?」看到一名和人同行的熟悉老者時,鬱理趕緊回禮,「您可別這麼叫我了,我都已經不是洛山的老師了。您也來參加京極公子的成人禮嗎?」

  這位洛山高校的校長自從她前年解除了特聘老師的合同後,就再沒見過了,不過弟弟新吾依舊在那邊讀書,平時有意無意被受到了這位校長的關照,加上他還是自己恩師摯友的關係,由不得鬱理不尊敬。

  「像我這樣快要退下來的老頭子,時間可是很多的!」對方哈哈笑起來,「只是看到你出現在這裡有點意外。不過再仔細想想,也不意外了。」

  「您這反應速度,可真的也一點都不慢了。」鬱理苦笑著回了一句。

  「哈哈哈,無論你的意圖,還是請你過來的主人家的意圖,只要瞭解其中始末的人,都很容易猜到的。」老校長又笑了,「不過丫頭,你可不要犯傻呀。你那經理人今天居然沒跟來,那你要自己小心。」

  #所以說她在這些大佬心裡到底是個什麼人傻錢多的形象?#

  鬱理那幽怨的小眼神不但惹得老校長在笑,連他旁邊的和服老者也是笑了起來。

  「這位是……?」鬱理忍不住問道。

  「哦,差點忘了介紹了。」老校長這才想起來一樣,對她介紹道,「這老傢伙是島津修律,和我這種快退休的教書匠不同,他是搞旅遊業的,京極家的家主夫人正是他的妹妹,這次是過來參加外甥的成人禮的。」

  「島津……」鬱理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啊!就是很有錢的薩摩藩主的島津氏嗎?我很喜歡鹿兒島那邊的風景的啊!不過都是在虛擬社群那邊逛的……」

  說到最後她都有些不好意思,那位一直沒說話的老人家卻是笑了:「虛擬世界雖美,但如果真喜歡的話,還是來現實這邊感受一下會更好。我們鹿兒島那邊可是有很多優美的風景的。還有別聽前田這老傢伙胡說我搞什麼旅遊業,我負責的是島津興業公司的地域開發業務,做的是土木建設工作。」

  「那還是附帶搞旅遊業,又是修橋又是鋪路,還給名勝古跡做修復。你們不就是想讓更多人遊客去你們地盤上玩嘛。」前田老校長哼哼著反駁。

  「行行,就是旅遊業,反正我們島津興業也經營這塊。」老人也不爭辯了,還順著這個話茬直接對鬱理道,「星宮大師如果有興趣,三月三的上巳節,來我們那裡的仙岩園參加曲水宴如何?」

  所謂曲水宴,源自於華夏的曲水流觴,是一種在樂曲聲裡,賓客們靠著水邊席地而坐,以流水為桌,取置於水面上的杯盞飲酒作詩的聚會活動。華夏書法大家王羲之留下的千古名作《蘭亭序》,就是記錄的曲水宴的盛況。

  這種活動據說在源頭國華夏已經不流行了,但是在東瀛還是一直有好好流傳下來的。

  「曲水宴嗎?」鬱理眼睛一亮,她還真有點感興趣。

  「那時會有不少大名後裔前來參加,我旁邊的老傢伙家裡也會來人,星宮大師來一次絕對不虛此行的。」老人見她心動,又笑著說了一句,「若是有興趣,到時我會讓人發來請柬。」

  「我很有興趣,請務必讓我參加!」仙岩園可是全東瀛最大的曲水宴舉辦場地了,還能看見一堆大名後人寫和歌,參與起來一定很有意思。

  聽著他們三言兩語敲定了三月份的行程,前田校長搖頭,傻姑娘,這種年年都辦的宴會有什麼好看的,遊客們早看膩了這些政要老頭老太的臉了,你過去了才是真的給他們吸人氣打廣告去的。

  老人心裡感歎著,眼角瞥到一抹玫紅,忽然才意識到星宮身後一直跟著一個隨從,只是他收斂氣息刻意低調,都沒人過問他。

  不過等他問完,得到答案以後老校長有點後悔。

  現在的後生啊,真是一個比一個花樣多啊,唉……

  相比起常年在學校裡教書,總跟年輕人打交道的老校長,這位自稱是搞地域開發的島津老人,倒是對這個刻意低調的年輕人饒有興致地看了看,但也沒多說什麼,幾個人一起同行,終於抵達了主廳。

  到了這裡,就看到一路忙著招呼的主人家了。

  「大哥!星宮大師!」家主夫婦先是招呼了島津修律,然後看到鬱理時也是眼睛一亮,說著各種感謝賞光之類的客套詞。

  等再看到她身後的宗三時,經鬱理面不改色地介紹完畢後,之前出現在前田校長臉上的表情也出現在京極夫婦的臉上。

  在旁邊圍觀的前田校長表示,對中二病晚期的星宮大師和她身後的COSER那全程淡定的心理素質,那是持相當肯定的態度的。

  「宗三左文字,我記得它以前也叫義元左文字吧。」老校長在這時開口道,「這把刀真的是很有名啊,從今川義元這個前主以後,後面奪得它的大名都曾是赫赫有名的天下人。」說是跟鬱理在講,但眼睛卻一直在看著宗三。

  「那又怎麼樣呢?」對於這種打量,宗三不以為意,「數次輾轉他人之手,卻不被使用,對於刀來說再有名也沒什麼意義。」

  他這樣的反應,反而讓老校長一愣。本來按照他的想法,被諸多一統天下的大名所持的名刀不應該是這副姿態的人扮演才是,但聽到他這麼說,才恍然意識到這把刀其實也是命運多舛的。

  他們聊天的時候,主廳裡已經來了很多人,根據老校長的隨意指點,鬱理就聽到這裡面不是和京極家有親戚關係的就是京極家開辦的各種企業的合作人,反正都是有頭有臉的大小人物就是。

  沒多久,時辰到了,京極家的少主成人禮就正式開始了。

  很古老的流程,還有神官前來唱祭詞,整個過程鬱理有點昏昏欲睡,旁邊的宗三在她不時要倒下時給她靠著,並且適時提醒作為觀禮的人和主人家該有的互動禮節。

  帶宗三來果然是對的。

  一路有驚無險地通過,鬱理心裡暗想著。

  你以為在主廳裡走完一套就是結束了嗎?不,後面還有。

  主人家邀請客人去他們的後院校場,嘴上說了一堆文縐縐的話,但通俗地翻譯一下就是「我兒子要秀一下弓道,大家過來看!」。

  這也無可厚非,每年1月15日最近的周日,東瀛國都會辦一次三十三間堂遠射節,許多周歲滿20歲的青年人都會參加,作為即將成人的紀念。今天不巧又是15日又是周日,注重古禮的古世家們肯定要讓孩子拉一次弓的。

  場中京極家的少主此時已經脫掉了儀式上那身繁複厚重的禮服,穿了輕便的弓道裝,舉著一把長度兩米的和弓,站在一處簷廊過道裡,開始準備射擊。

  這是堂射,也叫通矢,要求禦弓者站在距離箭靶60米開外的地方,站在高度有四米的簷廊內,瞄準射擊到直徑一米的靶上。在江戶時期,比試這項技藝的武士們會從早6點開始射到次日早6點,最後按24小時內的命中率來比試高低。

  不過這裡是成人禮,也就是讓孩子意思兩下做個紀念,不會真那麼可怕拉弓一整天的。

  穿著弓道服手持長弓的青年此時拉弓滿弦的姿態十分英武,讓不少客人點頭讚歎,待到一箭遠遠射過去時,箭靶上藍色的一環多了一支箭簇,離最中心的白色環只差一點距離。

  「好!」當場有不少拍手叫出來。

  60米的距離,雖然比起古時候武士們用120米的射距,放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了。

  青年並沒有收手,而是又從箭壺裡取出一支,放弦而射,這次成績沒有上次好,但射中藍圈更外一圈的紅圈也很不錯了。

  隨後是第三支,第四支……

  一直到箭壺裡的二十支箭全都用完,他才停了手,這時才有僕從跑去搬過箭靶,二十支箭有十四支中靶,其他都射偏去了別處。這樣優秀的成績已經讓很多人大贊,京極家後繼有人,繼承人非常有出息啊等等。

  鬱理也是坐在對面看熱鬧的人之一,大家誇她也跟著誇,反正她不玩弓看個熱鬧就好。

  這麼想著時,她忽然記起了什麼,看向了旁邊的宗三:「我記得宗三你以前有個主人也很會玩弓吧?就是那位……」

  她話沒說完,鬱理下意識地回頭看去,就見對面的簷廊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穿著豔麗和服的漂亮少女,站在青年剛剛站的位置,那眉眼和青年很是相似,一看就是兄妹。

  少女同樣舉著弓,對著遠處新立的箭靶瞄射而去,她隻射了一箭,成績卻是驚豔萬分,兄長一次都沒射中的中心白環,她一次就中。

  「這是小女京極川子,今年十六。」京極家的家主夫婦笑著對眾人介紹,「目前遠月高中部就讀。」

  一句話,眾人的表情就微妙了,很多人紛紛朝著一直當吃瓜群眾的鬱理投下了意味不明的視線。

  就在當事人很想來一句「關我什麼事」時,空氣裡傳來一股淡淡的異香,一水身著白衣的僕人魚貫而入,在所有觀禮的客人席前呈上了茶水點心,那異香就是從茶中散發出來的。

  「這是小女為了感謝諸位賓客遠道而來,特意親自做的茶點,一片心意,還請大家嘗嘗。」家主夫人這麼說了,眾人紛紛道謝。

  無論是茶水還是點心都被蓋子捂著,當眾人打開時,無論是茶香還是麵點的香氣,都讓人昏沉的腦袋不由一振。

  「好清爽的味道。」有人感歎。

  「這茶點……味道真不錯啊。令愛的廚藝,已經有特級的水準了吧?」

  「咦?我以為是點心,結果是袖珍包子嗎?這個餡真是好美味!」

  「還是一個甜口一個鹹口,配著茶喝倒是正好。」

  「這茶湯也很講究啊……」

  一水的讚歎聲裡只有鬱理主僕吃得格外沉默,顯然這個時候就算低調也不管用的,該找上門的還是會來。

  「星宮大師,在場的客人裡就您對美食是最專業的,您也是遠月的特聘講師,能否對小女的這套茶點品評兩句呢?」

  這個時候無論誇好,還是說不好,結局應該都是一樣的。

  於是鬱理慢條斯理吃完,又把茶喝完,算是墊了一下之前幾小時的消耗,這才笑眯眯地來一句:「還不錯。川子同學應該是高二生了吧?再到四月就升學到了高三。怎麼樣?有把握在畢業前拿到一個十傑席位麼?」

  現場頓時沉默。

  然而被提問的當事人卻是上前一步,十分恭謹地在她面前端正膝坐,雙手疊在膝上彎腰行了一禮,仰頭認真看向鬱理:「只要老師您願意出手,就算拿不到一席,前三席之列我還是有把握的。」

  這下子,就算起初聽不懂星宮大師話中意思的人也明白了。京極夫婦請星宮大師過來,名義上是請她來觀禮,實際上是想讓她收女兒為徒。

  想起前些日子的新聞,星宮大師不是就收了一個平民學生做記名弟子嗎?這個口子既然開了,自然有人湊上去,只是沒想到會是京極家第一個出手。

  他們之前的對話,一個在說都高二了還不是十傑,想做她徒弟還不夠格;另一個倒是光棍,直接表明了只要收她為徒,能力自然就上去了。

  比起直接拿出家傳寶刀去交易很有可能拿不到手的配方,不如迂回一點,把女兒送去當徒弟,到時候只要能哄好這個師父,別說這一個配方,再來幾個也沒問題。更別提這個師父還是雙料大師,未來成長空間巨大,真被收了作為弟子,絕對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高,實在是高!

  他們靜靜地看著,發現這位雙料大師如今也是保持沉默,明顯也不傻。

  「星宮老師。」京極川子語氣誠懇,「我從六歲開始接觸廚道,到今年已經是十年,我知道這世上有一種天才是普通人怎麼努力都追不上的,何況對方還那麼努力。但我真的想再拼一把,請您幫幫我,我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她如此說著時,有僕人捧一方託盤送到他們之間,揭開上面的擋布,一把長脅差呈現在眾人面前,引起了各種低呼和私語。

  「就如您猜測那樣,這是我京極家的家傳寶物之一,笑面青江。」少女恭謹道,「我願將這振寶刀作為拜師禮贈於老師。」

  場中有人暗暗吸了口氣,為了拉攏到這位雙料大師,京極家也算是下了血本了。最重要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這麼做,絕對是冒了險的。京極家在賭,賭這位大師年紀太輕頂不住場中的壓力,也賭家傳寶刀對她的吸引力,兩兩相加,效果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果然,這位傳聞中十分喜愛集刀的料理大師在看到古刀時,眼睛在第一時間就放在了上面,無論是快速眨眼還是輕微抖動的肩頭都可以看出她被動搖了。

  但很快,她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搖了搖頭:「川子同學,你的誠意我看到了。但很抱歉,眼下我最多只能收你做記名弟子,如果這樣還要收你的傳家寶就太過分了。」

  拒、拒絕了。

  竟然拒絕了?

  很多人愕然,這樣優厚的條件星宮鬱理都拒絕了?

  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有人想起了這個年輕的料理大師一些曾經的過往,這是一個能在食戟上把明顯違反料理精神的廚師料理面不改色地判勝,事後又直接當眾指出原因,讓獲勝者雖然贏了比賽也輸了一切的冷酷裁判,不論是做料理還是基於做人,她都謹守自己的原則。

  刀,她想要。但明顯,京極川子的資質,她看不上。

  姿態妍麗的少女臉色當場就白了。

  「川子!」

  受不了這種結果的名門千金捂著臉跑開了,除了京極家的人以外,現場其他人一個個面無表情,做了這樣的事,就該想過失敗的後果。

  顯然京極家的少主對這個結果不能接受,他疼愛的妹妹被人這樣當眾拒絕,顏面盡失。

  「星宮大師。」作為家族繼承人,不將喜怒直接表現在臉上這一點是常規訓練,這位成年禮的主角換上了一副擔憂的面孔向鬱理道歉,「我妹妹剛剛失禮了,非常抱歉。但是,那孩子幾年前就一直很崇拜您,一直希望有一日您能收她入門牆,所以才有了今天發生的事。」

  「京極少爺言重了……」

  「不,請讓我道歉。這次的事是我的主意,我希望妹妹能實現願望。星宮大師,如果您因為方才的事生氣,請不要怪罪到川子的身上,一切都是我的錯。我希望您能再給川子一次機會!」他說著,便向鬱理鞠了一躬,「拜託您了!」

  鬱理覺得胸口有點悶,第一次生起今天就不該來的情緒,明明從端上茶點後開始主人家就一直在處處算計,現在翻車了搶先把責任全攬在自己頭上扮可憐賣慘,把她襯得心胸狹窄因為被算計了就故意為難一個小女孩一樣。

  這次就算她秉承原則再不答應,離開這裡以後,他們也可以找理由說不是他們小姐資質不夠沒被看上,是他們自己愛女心切好心辦壞事把料理大師氣走了。仿佛各打五十大板,被完全摘乾淨的就是京極川子,鬱理連發火都沒地方發。

  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難受時,一隻手搭在了她的肩頭。鬱理一愣,就看到一抹玫紅色的高挑身影擋在了她面前。

  「何必這般咄咄逼人呢?」從最初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打刀終於開口了。

  什麼?

  這一聲太突兀,引得所有人下意識看他。那個一直安靜站在星宮大師身後的男子,終於讓人窺清了他的全貌。那是一張過分瘦弱的眉眼,纖長的劉海下一雙金銀妖瞳卻是攝人心魄,讓人情不自禁地呼吸一窒。

  「何必這般咄咄逼人?」他重複道,左綠右藍的雙眸冰冷沉靜,「你是武家之後簪纓之家,但我家主人也並非無名之輩,更不可能由著你們欺侮。」

  「你是誰?」京極少主皺了皺眉,這個男人身上的氣息讓他感到了威脅。

  「只是星宮氏的一介家臣而已。」宗三淡聲道,面朝眾人時,他下巴微抬,帶著漫不經心的傲氣,「我觀你方才射箭,顯然是自幼就在苦練,手腕熟練,十分拿手。這樣吧,就比你方才的堂射,我們比通矢。我代主人出戰,與你比試。你贏,主人收貴千金為入室弟子,菜譜也歸京極家;我贏,笑面青江轉手星宮氏。」

  那低沉無力的聲音聽得京極少主感到好笑,可是說出的內容卻也讓他心動。說什麼疼愛妹妹想逼大師收徒,雖然也有真心在裡面,但他們的重點還是那道菜譜:「你既然是家臣,說出這樣的條件,你的主人同意嗎?」言下之意,他這邊是同意了。

  「我同意!」鬱理在這時揚聲道,「宗三的意思代表我的意思!」

  就這樣,一場遵守古法的通矢之賽就開幕了。對,就是江戶時代24小時的那種。

  「我提出的,就我先來吧。」粉發的打刀如此說著,脫下了外罩的羽織,並且一邊簷廊的方向走,一邊扯開和服的半邊上衣,露出一邊精瘦的胳膊和胸肩。

  對此,京極家並無意見,但鬱理不由面露憂色。

  似乎是察覺到主人的擔憂,宗三朝她看了一眼,甚至安撫地對她笑了笑。

  兩米長的和弓被握在手,宗三動作熟練的從箭壺中抽出箭支搭上弓弦,整張弓一下子拉如滿月。

  「我是宗三左文字,也曾是義元左文字。」瞄準了60米開外的箭靶,他低聲喃喃,「我原來的主人今川義元,是東海道第一弓取啊。」

  話音落下,一箭離弦,眨眼間,箭簇沒入箭靶,正中最中間的白環心!

  黃昏。

  星宮宅裡一片安詳,落雪積在屋頂,冰椎在屋簷下排成一排,庭院裡也是一片銀裝素裹。這份景色無人欣賞,因為所有生物都待在屋裡蹭著暖氣,各自過得快活。

  只有玄關處坐著一道身影,默默地等著主人的歸來。

  「還在等嗎,長谷部?」一個小小的人影走過來,「主人之前不是打過電話,可能要很晚回來,讓我們去休息不要等的。」正是博多。

  「但也可能很快回來。」長谷部淡淡道,「萬一主上夜歸,也總要有人守候打點才是。」

  博多一愣,覺得好像也是,不由郝然。他作為短刀一直是被主人當小孩子慣著的,像長谷部這樣事事都想著主人的心態確實該好好學學了。

  這麼一想,他也乾脆在打刀旁邊坐下來,一大一小一起守著門口。

  慢慢的,時間好像沉澱下來。這樣的時光對刀來說太常見了,身為刀的時候便一直如此,不用時就被放在刀架上,一直等待著主人下一次使用的機會。像現在這樣以人的軀體,默默等主人歸來時,卻又是另一種新的體驗。

  忍不住的,博多想開口說話。

  「好奇妙啊長谷部,以前做刀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時間漫長。現在看不見主人,總覺得多等幾個小時都是煎熬。」

  長谷部看出他的坐不住,所以直接勸了一句:「我在這裡等就行了,你回屋去吧。」

  博多搖搖頭:「我已經因為個子被小看了,但本質上也是一個男子漢的!」極化之後更是覺得自己的實力不輸於太刀,怎麼能被這點小問題擊垮。

  他鬥志滿滿一副不等主人歸來不甘休的樣子引得打刀看了他一眼,沒再作聲繼續守著門口。

  「長谷部,其實也想跟著一起去的吧?」畢竟也有過同在黑田家效力過的交情,博多跟長谷部還是有不少話能聊的,「你去求求主人,說不定……不,肯定就答應你了!」不像他,一副小孩子樣,怎麼求都不會管用的。

  「沒必要。」灰發的打刀搖頭,不待博多問為什麼,就直接說明原因,「有宗三左文字在就足夠了。」

  那個總是被關在籠子裡不得施展的男人,這次終於被放出來,也該有一次向主人展示自身的機會了。

  夕陽西下,天邊的暮紅色不但暈染了遠處的山脈,也暈染了這片宅邸的白雪皚皚。

  進深達到60米的廊下,弓弦震動與箭簇沒入箭靶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

  但除此以外,再無人發出任何聲音。

  明明還是寒冷的元月天氣,偏偏很多人不自覺地沁出了一身細汗。

  四個小時了。

  四個小時前就在場中射箭的那個瘦弱男人,依舊沒有停止他手上的射箭。連和弓都已經用壞了一把,他換了弓後依舊在繼續,就仿佛一個不知疲憊的機器人般,動作一如最開始那樣,十分標準地高舉著弓,有力地拉起滿弦,最後精准地射擊。

  他纖長的睫毛沾著汗珠,可是眼神沉靜如雪。

  60米外那直徑一米的圓靶上,已經密密麻麻,都釘滿了箭簇,每一支都深深地陷進靶垛內。

  這個人還沒累,還在繼續……

  儘管理智知道這不可能,但見到這現場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相信,以他現在的狀態一直可以堅持到明天上午,完成24小時的不間斷遠射。

  「夠了。」京極家主在這時突然沉聲道,「星宮大師,已經足夠了,讓你的部下停手吧。您與小兒的賭約,是犬子輸了。」根本不用再比什麼了,這場比賽誰都看得出沒有任何懸念。

  他把話說出來的時候,很多人都鬆了口氣,包括坐在他旁邊的兒子。年輕的少主緊抿著唇,在聽到父親這麼說時,臉上的吃驚與失落慢慢轉化為接受與平和。

  「是我輸了。」這次是他自己親口承認,膝行轉向自己的父親,彎下腰就是一個鄭重的土下座,「父親大人,是我莽撞無知,犯下大錯。之後我一定會向您請罪。」

  京極家主沒說什麼,那青年少主旋即將身板挺直,高聲對僕人喊了一句:「把家族重寶請來!」

  立時,就有人捧著託盤將寶刀送了過來。

  另一頭的宗三早在鬱理的示意下,停止了射弓,他雙臂微垂,手中依舊握著長弓,露出的半邊胸膛上此時和臉上一樣滿是汗跡,正不斷起伏著,顯然不是沒有消耗的。立時有僕人呈上毛巾,讓他拭汗,也順便整理一下儀容。

  那少主從託盤裡拿了刀,卻並沒有直接交給鬱理,而是起身將它送到了走來的宗三面前,一臉認真:「你是真正的武士。先提出與我打賭的人是你,你也用你的勇武贏得了它。這把刀是你的了。」他如此說著,將脅差遞了過去。

  青年是真心佩服,覺得這樣的人就像古代話本裡的猛士,這樣的強者,待在一個女人手下,太屈才了。

  宗三聽到他的話皺了皺眉,垂著眼看著面前的刀沒有立刻說話。若非他方才舉弓完成了那般壯舉,誰能想像這個無論外表還是言行都如此綿軟無力的男子會有這般強韌的力量。

  便是此時,他在收斂了那份淩厲後細眉微蹙的模樣,依舊給人一種比女子還要柔弱的錯覺——但也只是錯覺了,現場的所有的圍觀者都不會這麼想了。

  這是一位真正不可貌相的勇士!

  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宗三什麼也沒回應,伸手接過了刀便直接繞過了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邁著如時一樣從容輕緩的步子回到了他的主人面前。

  然後毫不猶豫地,向她單膝跪下,雙手向她奉上了手裡的刀,之前一直高高昂起的頭顱謙卑地垂下。

  「主公,幸不辱命!您要的笑面青江已獵取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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