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誘 (24) 晚會

　　育文高中的新年晚會正式拉開帷幕。

　　貴族學校辦聯歡選在五星級酒店大展廳裡，二層樓的結構——樓上樓下坐滿了學生，每一排又都有供應的小吃水果，樓下靠近前排的都是學校領導和董事會的人，老師們則分佈在後排。

　　舞臺成放射狀伸向觀眾席，表演者和觀眾會360度近距離的接觸，整個舞臺技術和音響效果都可媲美中小型歌舞會——電子幻燈和專業軟膠舞臺地板、低音炮環繞身歷聲，總之，育文董事就是要讓老師學生們有個高逼格狂歡的氣氛。

　　這對我們那個舞蹈來說絕對是優勢的，當初我們還在想怎麼與觀眾互動的問題，現在有了新方案——我們會往舞臺的不同方向散去，邀請觀眾上臺與我們互動跳舞，當然為了防止尷尬，我們也事先也找了幾個托兒，可以臨時上臺與我們配合。

　　由於淘寶商家的發貨延期，導致我們在晚會當天才拿到服裝，我一拿到衣服都震驚了——如果這也叫衣服的話！

　　漁網襪連著一條短到大腿兒根的黑色緊身熱褲，衣服是露肚臍開領闊胸的大紅緊身短衫，我穿上這一套，先不說別的，就這胸，緊勒出兩顆肉圓來不說，那胸窩處深深的一溝清晰可見，我只要彎腰，兩坨軟肉就幾乎呼之欲出了——「唐小糖，你這衣服該不會是從情趣用品店買的吧？」

　　她還在那拼命擠溝呢，回頭看我出來的造型，露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哎施妺喜我要有你那份胸就好了……」

　　別的小夥伴自然都圍過來看我的胸，我說不好自己是該自豪呢還是該謙虛點兒，不過演出在即，沒時間搭理這些人，趕緊回去換了身衣服出來。

　　鋼琴和吉他的演奏排在第三個節目，冷秦肖默倆男的比較隨意，就都穿自己的風格——冷秦仍穿白襯衫和深灰長褲，肖默則穿T恤和卡其褲，一個古典貴族風，一個校園民謠風，至於我呢，我給自己單獨準備了一套——一件白色露背連衣雪紡裙，香奈兒的新款，托馮秘書從國外剛運來，我又把頭髮散下來，烏黑順亮的長髮就齊了腰，畫一個清淡的桃花妝，蹬一雙銀色小高跟兒就朝舞臺方向奔去。

　　冷秦和肖默早已準備就緒，各自拎了吉他候在舞臺側方，肖默還坐在椅子上低頭練琴，見我來了立刻站起來，看了我一圈兒，發出嗲音：「呀姐！好看好看！」

　　「真的嗎？冷老師，你說好不好看？」我偏要去問立在一邊的冷秦，他臉上沒有肖默那麼多表情變化，但看得出，他目光深沉投於我身——凝神——屏息，然後輕輕啟唇：「好看。」

　　哈，我一下子高興起來，差點得意忘形地要去捧他親了。

　　這時，舞臺報幕——下面有請我們可敬可親的冷秦老師和他的學生們帶來的表演——天空之城！

　　聽聽，這表演的學生們叫什麼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大帥哥冷老師參與哦！

　　全場爆發一陣尖叫——多數以女生為主，甚至有人大喊冷秦老師我愛你！

　　哎呦呦，氣死我了，我提著裙子往臺上走，連鞠躬都不樂意，直接走到鋼琴前坐下，再往底下觀眾席上狠狠瞪一眼——哼！你們誰愛他也沒我愛他多！

　　吉他音樂先進，我迅速調整情緒，開始彈琴——這首曲子經過我和冷秦研究過後，簡化處理了幾個部分讓肖默彈，然後再由冷秦做一個主旋律的引導，我配合重複幾次，最後變成我和他的二重奏。

　　三分之二處，由肖默做一個變奏，我們把今年所有流行的熱曲就又都竄進來演奏了一遍，這樣便引起了全場同學們的共鳴，瞬間，場面氣氛熱烈起來，掌聲歡呼此起彼伏。

　　不得不說，冷秦撩撥吉他弦的樣子太帥了，我彈鋼琴給他伴奏的時候，不禁偷偷瞄他——他坐在一柱燈光下，低頭輕彈，不管背景畫面如何變幻色彩——他穩健自如，不張揚不取悅，隻沉浸在音樂的世界裡。

　　相比來看，肖默就是個孩子作風，喜歡動不動甩一下頭，配合場景變幻，做誇張耍酷的撥弦動作……當然這讓他也贏得了不少女孩子的尖叫。

　　一曲終了，我們三個起身謝幕，台下響起雷鳴掌聲，尤其老師領導們都站起來鼓掌，我猜大概是表達對冷秦支持學生文娛活動的一種讚賞，冷秦呢，仍然保持冷淡克制，微微欠身子便領了我和肖默下場。

　　剛下場，肖默就雀躍：「老師！咱們這節目肯定火了！」這是他頭一回當眾演奏吉他，還獲得那麼多掌聲，自然對冷秦路轉粉，挺著一張緋紅崇拜臉看他。

　　我甚至都要懷疑他會不會因此愛上了冷秦！

　　冷秦擺擺手：「老師幫著學生一起出個節目也沒什麼……」然後轉向我說：「施妺喜，你是不是等會兒還有個節目？」

　　我點頭：「老師，你等會兒坐哪兒啊？觀眾席前排嗎？」

　　冷秦不確定：「我下去看看吧，不過應該在老師那幾桌。」

　　我撇撇嘴：「好吧，我等會兒要在舞臺上演出點大尺度的，你別害怕哈，都是逢場作戲！」說完我衝他吐了吐舌頭，提了裙子就跑。

　　回到化妝間，又換上那套情趣漁網炸乳紅短衫，真是一半緊張一半興奮咧！要知道，我們這個舞蹈向來是育文晚會的壓軸節目，全育文甚至包括老師，都憋著股勁兒等我們來一場驚豔的視覺衝擊呢！

　　我們幾個女孩也確實夠豔的——披散烏髮，吹卷成浪，畫金蟬腿兒的黑眼睫和鮮血紅的嘴唇，戴誇張的銀圈耳環，再勒一雙細尖的黑亮小皮靴。

　　唐小糖把幾個動作要領又給我們叨咕了一番，我們也就快上場了。

　　主持人走到舞臺中央開始報幕——下一個節目——兩個主持人連續用了熱辣——性感——動感好幾個詞，底下同學就按耐不住，有人一遍遍大呼唐小糖的名字……只見前方舞臺忽地燈光一黑，就該我們撩著漁網腿兒上臺。

　　音樂響起，一團滾煙蒸騰，我們齊刷刷地跟著燈光一齊抬頭，再一個節拍，我們又動作統一地連續做著舞臂高抬腿的，整齊得就跟一個人一樣。

　　旋律進入，我們行進為一個三角陣列，唐小糖打頭陣，我緊隨其後，大家跟著旋律一下下用力扭胯擺腰——搓胸下腰……全場轟地炸鍋了！

　　底下響起口哨、尖叫還有一陣男生們的哄叫……哎哎，這狂歡啊，這些歌舞啊……就是在慶祝青春激烈旺盛的荷爾蒙嘛！

　　我們繼續做著充滿挑逗、誘惑的動作，每一次甩發、動胯、扭腰又是那麼用力、整齊、訓練有素——女人的身體柔軟成波卻又可激蕩硬朗，時而嬌媚，時而颯爽，纖纖小腰兒，鼓鼓小臀兒，細長的胳膊腿兒，稚嫩又故作成熟的笑靨……挪動每一寸肉，活了，勃發——流動……馬上就到了與觀眾互動的節拍——看得出我們每走向觀眾一步，觀眾席便躁動不已。

　　感謝那些托兒們，與我們配合得相當默契——尤其當我們搔首弄姿時，免了不少那些校領導們的尷尬……即使這樣，當我晃悠到董事方一側時，還是看到了當唐小糖緊貼韓辰時韓辰臉上的冷淡。

　　不免替她黑線爬額！

　　就在我以為這一切就要結束，可以回到舞臺安心地跟托兒們繼續跳舞時，觀眾席中一個角落裡突然閃出個人影來，我還沒看清那人的長相，就被他扯住手腕拉到他跟前去，我踉蹌一抬頭，對上了一個陌生的面孔——咦？這人是誰？

　　這男人不是學生，三四十歲的模樣，但也不是育文的老師或者董事，我從來沒見過！他膚色黑褐，剪了個板寸頭，身量消瘦，卻長了個圓臉圓腦門，細長眼褶，眉宇開闊，似是在哪兒見過，尤其那個嘴唇，線條飽滿，張揚上挑，笑容就顯得無比放浪，不由地就被他魅了去，真挺邪乎的……他一手圈住我腰，另一手執著我的手，把我盈盈一握，一推一拉，繞著我的手轉一圈，我倆竟跳了個雙人舞動作！

　　他與我就這樣上了台，我迷迷糊糊咧，看他握著我的手就那麼跳一曲探戈……是探戈還是華爾滋？我自己也不知道，我還從來沒跟任何男人摟了這麼近地跳舞，只覺自己早已跟著他的節奏跑了，旋跳拉扭，不再是我的動作，此地也不再是我們那個動感青春的舞臺——這是這男人的主場，是他的舞曲和他的步伐，我除了配合他律動，並無他法。

　　冥冥中，全世界的光芒都退去，只有一束打在他身上——耀目、專注、刺痛……是他的眼睛，深幽不見底，是他的嘴角，高高翹起，掛著一個輕浮公子的壞笑，他是誰？他打哪兒來？

　　全場觀眾似乎也都被迷惑了，我能明顯地感覺到，沒有人再去關注其他人的舞姿，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我和這男人身上。

　　就在這時，舞臺下方忽地竄上來一個人，衝到我跟前，強行一把拉開了我和那男人，我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冷秦！

　　冷秦此刻整個人寒面目冷，眉頭緊皺，沒有理我，而是直接衝了對面的男人過去，冷秦個頭兒比那人高出一截，但仍微微揚起下巴，挑眉冷視對面那人，我看他拳頭握緊，好像下一秒就要朝那人臉上掄過去了……我嚇得忘了跳舞，只能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

　　全場都怔住，舞曲還在砰砰地響著，卻沒人再跳下去，大家都盯著冷秦和那男人看。

　　「你不是育文的老師和領導，你是誰？怎麼混進來的？」冷秦厲聲質問，聲音不大，但穿過音樂，站在舞臺上的每個人都聽見了。

　　那男人還在笑，抿著嘴笑，瞥瞥冷秦又看了我一眼，笑意漸濃，沒說話，一轉身，跳下臺，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觀眾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