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女誘（22）愛的浪漫史

　　新年晚會馬上到了，又到了每個班該出節目的時候了，也就是說唐小糖又要拉著我跳舞了。

　　去年跳的是扭肚皮的印度舞，今年她要整一個現代鋼管舞，後考慮到鋼管不好弄，就只能改成韓國揉奶骨盆舞。

　　其實每年我們班的舞蹈都是育文高中最大的看點，原因就倆——一是夠露，二是夠騷。

　　這一回組隊兒的加我一共八個女孩，還是唐小糖領舞，有統一整齊的動作也有各自搔首弄姿的表演……總之，小腰扭扭，長腿開開，胸窩擠擠，再滾到地上去做個波浪伏身，挺腰——擺臀，這些動作尺度之大到辣眼睛，讓人看得血脈噴張！

　　不知是誰說本校大神韓辰會代表校方董事坐在前排，唐小糖就加了個動作，要我們在中間伴奏的時候下臺走到前排與觀眾互動，跳貼身舞。

　　我說這不合適吧，畢竟底下還有瞿校長和老於，唐小糖說，你傻嗎，非要走到糟老頭跟前跳？

　　於是我被眾嘲了一頓後，只得默默地接受了這個安排，當然我祈禱到時候我家冷秦也能坐在前排。

　　與此同時，四班的肖默也來找我出節目。

　　「我這都有舞蹈了……再說咱倆出什麼節目啊？」我倚在教室門口的牆邊同肖默說話，經過的同學都朝我們嘻嘻笑，無不猥瑣。

　　我想速戰速決，肖默卻還在那猶猶豫豫，好像挺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姐，你可以再表演一個啊……學校的節目本來也湊不齊…我覺得咱倆可以來個樂器表演……你不是會彈鋼琴嗎姐？」

　　我說：「那你會什麼啊？」

　　他臉又一紅，費了半天勁說：「我最近學了吉他…… 我一直都挺喜歡吉他，也想和你一起合奏……」說完舉起他的爪子給我看，左手手指頭都磨出了小繭子：「你看，我練得多用功……」

　　我愣了，終於明白他不是來同我玩笑的。

　　「姐，我臨時學的，練得時間不長，但你別嫌棄我……我記得你說過你會彈久石讓的天空之城，我練了好多遍……姐，你就跟我一起彈吧……」他越說臉越紅，然後又忽地一抬頭：「姐，你不信我給你彈彈，你聽聽……」

　　我忙擺手：「我信，我絕對信！只是……我水準也不行啊……」

　　「姐，你別謙虛，那天在琴房……」他支支吾吾，臉又紅，我知道他又想起那天的事兒來，於是打斷：「那首曲子是我小時候經常聽我媽彈給客人的，所以我才溜啊……」

　　「可你那麼聰明，基礎那麼好，彈什麼都會很快上手的……」

　　他熱乎乎地拽著我袖管央求，我還挺不好意思拒絕的，尤其看他那手指，哎！略略心疼呀。

　　於是只好點頭：「好吧，我跟你演奏，不過，咱倆最好簡化一下譜子，多重複主旋律，這樣比較容易一點。」

　　他一聽我答應了，激動地差點蹦高，脖子都紅了：「太好了姐，我超級愛你姐！」

　　我想了想說：「下個禮拜就要彩排了，咱倆最好抓緊點時間……這幾天放學咱們就去樓上琴房練吧，正好我也要在舞蹈室跟唐小糖他們練舞……回頭你跟音樂老師說一下。」

　　肖默忙點頭：「沒問題姐！我最近每天都帶琴來，有時候翹課在上面找音樂老師練呢……嘿嘿。」

　　咳，這孩子還真下功夫了，我倒挺好奇肖默能彈成個什麼樣。

　　回去的時候，我給冷秦發資訊告知我又有新節目排練的事兒——自從上次他說他都不開手機後，我強制性地要求在我見不到他的日子裡，他必須保證二十四小時溝通無阻。

　　當然，要求只是要求，實際上，他只在我放學以後才回我的資訊，回也是回得簡單極了——一個字「嗯」，兩個字——「好的」，三個字——「知道了」。

　　要不是我有時候故意說些鬧他的話來找茬兒，他從來不會給我打個電話。

　　氣急了，我打過去質問他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他就會說——「施妺喜，你回家不寫作業嗎？明年就高三了，你還不抓緊複習，總要聊什麼天？說完這句還要加上一句——來來，我考你幾道歷史題，看你背得怎麼樣……你先說說戊戌變法的歷史意義。」

　　考題張口就來啊！

　　擦了，別人談戀愛都甜言蜜語，我談戀愛就得背題！

　　所以這會兒，他不理我，倒也好。

　　放學以後，我趕著上去排練，就把手機扔到書包裡沒再管。

　　先是熱舞排練，練了個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但因為大家對動作都很熟，所以就是走走場就結束了，這邊一完我就竄到旁邊的琴房去找肖默。

　　剛拉開門，我就愣了，練琴房除了肖默還站著個冷秦！

　　冷秦今天沒課，沒紮領帶，穿著灰條襯衫和深藍長褲，看起來挺輕鬆的樣子，揣著兜，高高一柱立在鋼琴旁邊，低頭看肖默彈吉他。

　　我一進去，兩個男人都齊刷刷抬頭朝我看來，我頓時有點發懵，只能支支吾吾：「冷……冷老師……你怎麼……」

　　肖默先激動起來：「姐，原來冷老師也會彈吉他，剛才你沒來的時候，他正手把手指導我呢！」

　　啊？冷秦……？

　　我撓著頭看冷秦，後者擺了個撲克臉給我，雲淡風輕地說：「我剛好路過，來看看你們排練。」

　　呵呵，真的是「剛好路過」咩？

　　我撇撇嘴很不屑他這種悶裡透騷的變態行為，但我更好奇他會彈吉他的事兒。

　　「老師，從來沒聽你談過，給我們演奏一曲唄？」

　　肖默嘖嘖讚歎：「我剛聽了一段，真是絕了！」

　　他越這麼說，我越好奇，索性直接蹦到冷秦跟前，搖著他胳膊：「老師給我也彈一段嘛……不要偏向嘛！」

　　冷秦輕輕推開我，接過肖默手裡的那把木吉他，坐到離我稍遠的一把椅子上，將琴箱抵在腿上，低頭，左手按指板，右手輕輕撥動琴弦……緩緩繞繞的音樂如飄煙，如涓溪……從他指尖裡幻化漫流……是吉他名曲《愛的羅曼史》——我上次聽這首曲子的時候還是在媽媽活著的時候——有天她在房間彈這首曲子給我聽，我聽得都入神了，她便停下，頓了頓，把目光放到遙遠的虛無裡，無限惆悵——「這是我跟你爸爸第一次見面時彈奏的曲子，那時候，很多人慕名而來，圍在我跟前，但只有你爸爸，站在很遠的地方一直在看著我彈琴……你爸爸後來說，就在那時候，他就決定要娶我。」

　　當時聽完，我粉紅的心就爆炸了，連續幾天都在編排他們二人相識的場景……有花有音樂，也許還有人在鼓掌……他見她，只一眼，就定了終生。

　　那大概是我能想到最浪漫的愛情。

　　現在眼前彈奏這曲子的人是冷秦，不免有種機緣巧合的天意在裡面，我不覺心內震撼！

　　頭一回看冷秦那雙大手在琴弦上游走，熟練——靈活——琴弦顫抖唱出優美聲音，我的靈魂也就跟著每個音節顫抖……原來他手指上的繭子不僅僅是拿槍時留下的，還有奏琴時留下的……我頭一回這樣仔細地去端詳一個男人的手——瘦長手指，骨節分明，掌闊指圓，手背交錯隱隱骨紋和青筋的浮動……這是一雙男人粗糙有力的手，也是一雙藝術家敏銳的手——這雙手曾摸過我的唇和胸尖兒，也撫過我身體裡最隱蔽的肉……這是冷秦的手，捏我揉我安慰我的手。

　　我正發愣，琴聲戛然而止。

　　啊！！！我還沒聽夠！

　　剛要叫呢，冷秦抬起眼睛看我，雙瞳深黑幽靜，唇角微微上揚：「施妺喜，該你了……讓我聽聽你能彈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