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同學有點H（38）

　　黎明將至，桑珂被搖晃醒了，迷迷糊糊看見顧澤生已穿戴整齊地立在床邊，神情嚴肅。

　　「桑珂，起來，我們走。」

　　「嗯？去哪兒……」她睡眼惺忪，顧澤生已經下腰抱了她朝衛生間走去。

　　「顧澤生……我們這是要去哪啊……」桑珂搓著眼看顧澤生給她擠牙膏，扶著他肩膀笑起來「我怎麼忽然感覺我們是在一起生活了。」

　　顧澤生抬起頭在衛浴鏡裡看她一眼，沒有說話，這倒讓桑珂意識到了什麼，迅速看向他手裡，僅僅提了一隻電腦包便再無其他，忽然緊張地問」發生什麼了？「顧澤生臉色陰鷙，輕輕搖了搖頭，鏡中的黑睛凝視桑珂，卻異常堅定。

　　桑珂也不磨蹭了，立即收拾妥當，衣服箱子也不要了，提了手提包就跟顧澤生退了房。

　　車子是叫來的私家車，二人上了車一句話也不說，直奔機場。

　　沒有托運行李，只有兩張頭等艙的票，辦妥了，桑珂接過去看，目的地是洛杉磯。

　　桑珂微微一怔，抬起頭看顧澤生，而後者卻神情嚴肅地四處張望，似揣了重重心事。

　　桑珂自是不問，默默地跟著他往出境口走，幾個邊檢口排了長龍隊，各色人種混雜，即使長相相似，出口一語，也聽出了天南海北的差別。

　　喧嘩鬧哄，人頭攢動，顧澤生一手提了手提包一手握住桑珂的手跟著隊伍移動，桑珂覺得他手心發熱，似有潮濡。

　　她也被他感染了，不免心頭狂跳，左右相顧，卻沒發現任何一個目光可疑的人，可正是這種「敵在暗我在明」的感覺讓人更加心內惶恐。

　　長隊將盡，臨到他們，顧澤生輕輕拍桑珂的肩膀「你先去……」

　　桑珂扭頭看他，顧澤生面容陰沉，眉頭緊鎖，但目光卻深邃犀利「去吧桑珂。」

　　心頭一跳，桑珂有種奇怪的預感，好像這一步跨境之界，有一種陰陽相隔之喻，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戒指在纖細手指上一閃，耀目的光——「真的要走嗎？「

　　顧澤生挑起眉毛「是的，桑珂，我們必須走。」 他抬起另一隻手緊握她的手，桑珂一愣，手心裡多了個晶片樣的東西。

　　眼睛眯起，眸光幽暗——

　　"走吧桑珂，如果你能走，你要走。」

　　桑珂幾乎是被顧澤生推了一把，她趔趄一下，跌到了邊檢口，神情恍惚，手忙腳亂地將護照遞上去，工作人員匆匆掃了一眼，蓋章——過。

　　桑珂走過通道口再往後看，防護圍欄已經落下，這時候，她看不見顧澤生，卻見他身影朝前邁，做了同樣的動作——遞護照，邊檢工作人員翻開，低頭檢查，核對電腦——這一刻，仿佛時間都停止了。

　　桑珂一顆心都到了嗓子眼，額尖微微滲出汗來，頭一回覺得時間過得如此緩慢。

　　工作人員稍微停頓，開始撥電話，過了不久，又來了另一個工作人員，那人好像站在檢口處盤問顧澤生，桑珂注意到顧澤生影子發生變化，開始慢慢移動。

　　「喂，你等下……」有人朝他厲吼一聲。

　　話音剛落，顧澤生縱身一躍，兩手撐住前面兩排護欄，竟一下子橫跨過一人高的圍欄，一時間，警報拉響，所有公安人員全朝邊檢處奔來，腳步混亂，人聲尖叫，警報急鳴，眾人呼喊——恐怖分子！國際間諜！抓住他！抓住他！

　　顧澤生從通道處跳躍了一下，桑珂跑過去試圖接他，手指就要抓住他的一瞬間，周圍卻伸過來無數隻手。

　　一瞬，桑珂被一股強大的力推開，摔倒在地，她連叫都叫不出，驚起回頭，卻見顧澤生已經被一眾武警降服在地。

　　顧澤生整個人被死死地壓貼在地面，反手背後，連頭都抬不起來了，一把長管黑槍抵在他腦袋上。

　　槍！

　　桑珂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伸進手提包裡摸到了那把槍，掏出來就對持槍者開火——砰！

　　槍法准極了，那人跳彈開去，人群裡炸起血煙火，這下整個機場都陷入了一片驚慌混亂。

　　眾人焦點全都落到桑珂身上，紛紛掏槍瞄準，桑珂也不甘示弱，在地上打了個滾，抬手就朝那些武警砰砰砰地連開三槍，顧澤生也趁亂掙扎起身，往桑珂身邊撲。

　　一時間，槍聲四起，乒乒乓乓，周圍所有路人都嚇得趴在地上捂著耳朵哆嗦，哇哇大叫，抱頭痛哭。

　　顧澤生拉起桑珂就往有障礙物地方奔，拽過路人的行李做掩護，再拖過行李車以擋對面猛烈的火力，子彈嗖嗖地擦過耳邊，死亡發出陰森的獰笑聲——不遠了，不遠了——好像就可以逃走了。

　　太遠了，太遠了——前方已經來了更多警力堵住來路……有人被誤傷，倒地不起，火力卻依然不減，兩個亡命之徒無路可逃了。

　　前後夾擊，他們被逼近的部隊包圍，護體的行李箱也都被亂彈擊爛了。

　　衝不出去，顧澤生一手推著行李箱，另一隻手牢牢抱住桑珂，往前奮力一撲，子彈一排掃過來，桑珂整個人都被顧澤生壓在懷裡，彈殼敲擊大理石地面的聲音，她忽然失了聰，驚恐中緊閉雙眼，手指用力捏住身上這具鮮活的肉體——二十八歲的顧澤生。

　　血都滲下來，手上黏腥的是他的味道——像每次做愛後的味道吧。

　　桑珂就這樣窩在他懷裡，感受不到他的呼吸，聽不到他的心跳，熱量逐漸消退，他腿間那物也垂了下去……沉沉的，失去了一切生機——是她要解剖的屍體。

　　桑珂聽到有人的腳步，窸窸窣窣趕過來，不知是誰，把身上的那具屍體忽然踹開，一把冰冷圓口武器對準了她，但她眼前模糊——是血的眼睛，看不清——黑的，白的，灰的——全是紅的。

　　「他死了，沒用了……我知道，他把那個東西交給了你……交出來吧，饒你一條命。」

　　一個男人在耳邊喃喃，嗡嗡一片，聲音沒了，卻聽得清楚聲音裡的每個字，桑珂迷糊地想，是這個人吧，就是這個人叫劉局的吧。

　　晶片裡是什麼，桑珂猜也猜得出，大概是這人的全部罪證和濫殺無辜，現在已被她壓在了舌頭底下——誰會想到呢？現在吞了也未嘗不可。

　　只是……他死了，沒用了。

　　桑珂在心裡默數自己剛才放了幾顆彈——一顆，兩顆，三顆……Sig Sauer P238 總共可容六發子彈，她數到五，勉強抬起眼皮辨認耳邊人影，抬起手，對著那人的腦袋就一槍——砰！

　　砰！

　　與此同時，她頭顱上方也奏起巨響。

　　哇！

　　好美的煙花啊，綴在夜空，碎成一粒粒彩星，是手指上的戒指，是手心裡一簇簇蹦跳的火心——是學校的長廊和悶室裡的激情喘息，是你朝我望向的一瞬間——顧澤生，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