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同學有點H（22）

　　晚上七點四十五分。

　　顧澤生手執滑鼠，緊盯螢幕，一步步按照說明登陸內網，在填寫昵稱時，顧澤生稍作思索，一個個字母敲出——「Darren」

　　接著螢幕一轉，他進到了一個聊天室的「房間」裡，除了一個管理員admin，其他人都是用昵稱身份在對話，聊天記錄翻滾，內容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代碼暗號，寥寥帶幾個英文，也是語義不明。

　　顧澤生還沒讀明白，忽然管理員admin在房間裡叫他——Hey，Darren顧澤生立刻回復：「Hello」

　　管理員又說——「I am wAIting for you."顧澤生想了想回答：「 Thanks for the i女ite."隔了半晌，管理員沒說話。

　　突然螢幕蹦出一個單獨的對話方塊。

　　顧澤生才發現自己被邀請到了一個私人聊天室裡。

　　管理員在聊天室裡打過來一行話，這句是中文——剛才對你的IP和安全環境做了個偵查才請你進來。

　　顧澤生打字道——呵呵。

　　其實他大概明白這個套路，外面那一層是個偽裝聊天室實則是個驗身的程式罷了，這個機制就是IP通過抓包，通過一個人的回復來迅速定位他的位置和環境。

　　而通過驗身的人才可准許進入裡面真正的聊天室。

　　他一邊跟對方聊著一邊也在進行反偵察，用他自己研發的軟體侵入這個聊天室，對此地進行暗中窺探。

　　「……其實你的任務很簡單，你需要做的就是在針對媒體、社交網路以及一些移動終端設備進行偵查、封鎖的工作。簡單地說，你每天需要對互聯網這個平臺進行資訊橫掃，但凡有關任何反黨反國家反軍隊的言論都要刪除、禁止，然後把其中那些影響力比較大的IP資訊給彙集起來，進行分析，進而判斷是否有國外間諜派來的人在進行惡意的煽動言論。」

　　顧澤生手指懸在鍵盤上，又落下：「你想要看哪方面的資訊？「管理員這次沒說話，給了一個連結，顧澤生點開，是內網截取的熱點資訊匯總，看起來與一般新聞網頁無異——顧澤生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回復：「這個事情有必要嗎？"「這不是你該問的問題。」

　　顧澤生順手點了根煙，在嫋嫋煙霧裡看網頁上的幾個標題——【育文高中高三女生施某被人挾持，人間夜宴再爆軍方黑幕】

　　【人間夜宴與中央軍隊的裙帶關係】

　　【少女劫持送淫窩，共黨黨派紛爭起槍戰】

　　【人間夜宴的發家史和背後不為人知的故事】

　　……

　　管理員繼續解釋：「上面懷疑這個事件有人洩露資訊進行惡意謠傳誇大，在社會上傳出不利穩定和諧的資訊，影響惡劣，為避免鬧出不必要的轟動，請務必要把傳播相關資訊的帳號封鎖、禁言，且幫網信辦抓住最終的大魚。」

　　顧澤生夾著煙打字：「我懂了。」

　　「你需要安裝用隨身碟裡的程式來『釣魚』，這個程式也會保護你不受到駭客攻擊，同時也方便我們對你進行跟蹤和協助……這個工作最終由我們來通知你什麼時候停……至於你所獲得的報酬，我想組織的人已經跟你溝通過了……「顧澤生想起孫紹明說的保送條件，忽然想笑，想想螢幕對方又見不到他的臉，不覺臉上線條放鬆。

　　但他還是壓制住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很好，每個月，請你按照同樣方式，同樣時間登上這個聊天室，我們進行資訊對接。」

　　顧澤生沒說話。

　　對方問：「你還有什麼問題？」

　　顧澤生寫——暫時沒有。

　　管理員說：「好，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

　　說完介面立刻關掉，他被退出聊天室，螢幕又恢復成普通的windows介面。

　　顧澤生並沒有急著去安裝程式，而是用自己剛才收集的資訊進行解碼，發現其中一行代碼很熟悉，好像是他曾經在局子裡見過的……他翻了牆上外網，尋了半天，終於發現了一個很不起眼的美國自媒體報導。

　　這篇評論提到了北京方面的一些內幕和幾個重要的負責控制言論和監視的功能變數名稱，他點過去看，頁面皆是一些黨校和政府的官網，但當把這些官網的編碼打開後，卻發現了不少資訊……顧澤生的心猛烈跳動，抬手關了電腦，走到窗戶跟前打開半邊窗子，對著冷風抽煙，緊緊鎖著眉，凝望外面漆黑一片的夜雨。

　　這會兒怎麼又下雨了？

　　這是他活過來的第105天了，見到了奶奶，與桑珂戀愛，又送走了父親，見到了年輕版的同事、領導甚至是師哥孫紹明……可這些熟悉的人和物都似乎把他引到了一個方向——他好像一直地、不停地重複自己的命運軌跡。

　　但這條軌跡卻又截然不同，沒有一點預示性，他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

　　冷風侵骨，冬雨冰冷。

　　顧澤生滅了煙，關上了窗，回到床邊，拾起電話，尋了桑珂的名字，撥了過去。

　　不消幾聲等待，她略微低啞的聲音就響在耳邊：「顧澤生。」

　　「嗯。」

　　顧澤生想她習慣性低頭的樣子，總蹙眉思考著什麼，偶爾會偏過頭來看他，眼睛清亮，模樣一本正經。

　　顧澤生不禁微笑：「幹嘛呢？」

　　「寫卷子……你呢？」

　　「想你。」

　　桑珂哼了一聲，氣息灌在他耳朵裡，他想起她溫熱的小嘴兒和呼吸。

　　「你又不寫作業？」

　　「哦……我忘了。」

　　「我不會幫你寫的。」

　　顧澤生忍不住笑：「好，我明天自己寫。」

　　嘲諷她吧？她寫一晚上的題，他幾分鐘就寫完。

　　「顧澤生。」桑珂聲音低沉，這時候混著外面的雨聲，倒是格外性感。

　　「嗯？」

　　「馬上要期末考了，咱倆都收收心……好嗎？」

　　「當然……」顧澤生笑了，又說：「桑珂，你給我唱首歌吧……」

　　「嗯？什麼歌？」

　　「隨便，你喜歡唱什麼就唱什麼，你唱首你最拿手的……我想聽你唱歌。」

　　桑珂那頭沉默，顧澤生以為她不高興了，連叫了兩聲——桑珂？老婆？

　　忽然，電話那頭卻忽地蕩出低低的聲音，從話筒裡飄出來，浮在空氣裡，久久不散，她唱——如果沒有遇見你，我將會是在哪裡？

　　日子過得怎麼樣，人生是否要珍惜。

　　也許認識某一人，過著平凡的日子，不知道會不會也有愛情甜如蜜……任時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願感染你的氣息人生幾何，能夠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顧澤生打斷：「這歌太悲傷了……桑珂，我怎麼覺得我快要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