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嘔心瀝血
林承潤也道:「沈兄在京裡做官, 哪裡有時間練習射箭, 哈哈, 我們小九贏定了。」
沈之儀淡淡一笑,「那可未必。」
他自己沒帶弓箭, 而是借了韓興的, 然後和林重陽並肩出去,「重陽小弟, 當初你射箭的竅門還是我指點的呢, 是吧。」
林重陽笑道:「獲益匪淺。」
林承潤和韓興找了人幫忙, 然後封了巷子, 就在巷子裡比試,鄰居們都躲在門縫看熱鬧, 也怕被箭射著所以都小心翼翼。
百步的距離, 兩人同時挽弓搭箭,瞄準各自的靶子,待林承澤喊射的時候, 「嗖」的一聲,箭矢離弦,飛奪而去。
幾乎是同時,兩箭中靶。
林重陽射中中心紅點, 沈之儀雖然略有偏差,卻力道更大,竟然將那木板靶子射裂,從中一劈兩半, 倒是也算正中靶心。
幾個裁判有些木待,就算韓興也不能痛快說小九贏了,林承潤道:「要不,再來一箭?」
沈之儀哈哈一笑,「說好的一箭定輸贏,再來三箭也一樣,只是重陽畢竟力氣小,到最後讓我未免勝之不武。」
林承澤道:「那就是和局。」
沈之儀扭頭看著林重陽,「這樣何解?」
林重陽收弓,道:「既然和局,那咱們便合作,只是我有我的原則和方式,沈兄不能強迫我按照你的方式來。」
不要以為他是孩子,到時候就讓他當小弟,指揮他這樣那樣,他就算提前下場,也不是為了去給別人搖旗助威當馬前卒的。
沈之儀面色一凜,鄭重其事道:「你放心,我沈之儀從未將你當小孩子耍弄,從前不會,以後也定然不會。」
他就說林重陽是有主意的,且心性堅定,並不似表面那樣柔和溫軟。
既然兩人達成共識,沈之儀就正式住下來,開始指導林重陽功課。
而林重陽既然決定要做,便會全力以赴,拿出所有的精力和熱情,其他一概不管。
這麼一商量,林大秀就決定大家都留在這裡不回林家堡,他只帶著王柳芽、林承潤、韓興、趙大虎等人回去過年祭祖,等過了年再趕回來。林承澤因為來年也要下場試試,他雖然不能打擾林重陽,但是林重陽和沈之儀一起讀書討論講題的時候,他還是可以旁聽的,沈之儀有空的時候,他也可以隨意發問,所以他也不回家過年。
林重陽則跟沈之儀制定學習計畫,前面半個月他要一直聽沈之儀講課,從鄉試的考試內容、考試流程、注意事項開始,尤其是考試內容,掰開揉碎詳細講解。
從現在開始林重陽每天睡不到三個時辰,五更天差不多四點多起來晨練半小時,取消射箭和打拳科目,之後跑步、俯臥撐,因為做這些的時候可以背誦文章。之後就是上課時間,每半個小時休息五分鐘,午餐晚餐十分鐘,之後休息十分鐘,繼續讀書,一直到三更初爭取十一點左右睡覺。
「考試日期為初九、十二、十五一共三天,半夜入場考試一天,給燭三支燃盡收卷,若不成文者也會被拖出去。」
林重陽疑惑道:「一場只有一天,不是三天?」他一直以為初九初十十一三天為第一場,然後直到十七呢。
沈之儀不解道:「誰告訴你一場考三天?」
林重陽忙道:「是我想當然了,我一直以為初九入場準備一下,然後初十十一兩天寫七篇文章。」
沒想到只有一天,一天寫七篇!
天了嚕,這是要烤幹的節奏。
沈之儀笑了笑,「若是三天寫七篇文章,咱們山東布政司也不用每屆就七八十人,估計得翻番。所以,鄉試不只是看你文章做得好,還得做得快,半夜不睡覺入場,折騰大半天一個個迷迷瞪瞪,白天還要寫七篇文章,三支蠟燭燃盡就必須要交卷,否則會被趕出去。現在知道鄉試有多厲害了吧,若是你能通過,那必然是神童中的神童,天下聞名。」
林重陽往炕上一倒,望著承塵,「突然有點後悔答應了。」
之前他為什麼不知道是一場一天,他一直以為一場三天考試的,還覺得三天寫七篇文章,他可以的,很輕鬆。
這一天還包括睡覺吃飯的時間……
沈之儀也不管他,繼續道:「鄉試雖然三場,但是從前些年開始就已經更重首場,只要第一場被錄取,後面兩場別犯忌諱、詞句通順就可以過。而首場又尤其重首卷,第一篇文章是一定要寫好的。」
林重陽道:「昏沉沉了大半宿,迷迷糊糊的,第一篇文章如何能寫好?是了,可以先最後一篇,狀態好的時候再寫第一篇。」
沈之儀笑道:「若是你對自己的文有把握,又能妥善安排卷紙,這是個好辦法。」他就是這樣做的。
林重陽腦子裡出現一個小林重陽,在一個狹窄的櫃子狀的號房裡奮筆疾書,累得面黃肌瘦、形容枯槁……他抬手捂住了臉,沉默了片刻,重新坐起來,「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既然必須要吃,那長痛不如短痛。」
沈之儀贊道:「有這樣的精神才能必中,況且你有提前下場有很多優勢是別人沒的。」
林重陽苦笑,「居然還有優勢?」
沈之儀得意道:「自然,你現在歲數小,個子沒長開,就算不幸去了小號,也依然可以伸展自如,就算是席號,可能會下雨漏雨,你只要號頂一張,雨布一遮,再大的雨也淋不到你和卷紙的,那些過了十五歲的可就難熬。」
好吧,只要不是運氣太壞,抽到臭號就行,若是抽到臭號,還會被人詰難說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的果報,實在是讓人氣悶。
沈之儀繼續道:「七篇文章,《四書》義三道,經義四道,所選經義提前上報,《四書》按照朱子集注、《易》根據程傳主子本義,《書》要按照蔡氏傳及古注疏來,《詩》自然是朱子集注,《春秋》則是左氏、公羊等以及胡安國注,《禮記》如今單看陳澔集說,廢棄古注疏。」
鄉試內容比童生試多了很多,童生試的時候四書五經主要是背誦本書,然後看朱子集注、內容還是比較少的。
這些書其實林重陽已經早就看得爛熟,其他史記等各種史書、諸子百家、遊記散文等他看得也不老少,背書他並不犯愁,只是以前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不緊不慢。現在突然有一種高考來臨,自己還沒做好準備的感覺,不是出於自己的真心,就容易有點逆反心理,會下意識地抵觸。
林重陽敏感地覺得自己是不是要青春期、叛逆期了,否則以前自己熱衷的事情,現在怎麼會覺得煩呢。
沈之儀看著他,「要歇一下嗎?」
林重陽搖頭,「沈兄繼續,我聽著呢。」開小差吐槽也不耽誤他聽講,一心二用是他的特長。
「第二場要寫判五道,論一道,詔、誥、表內科一道,這些對你來說很好理解,我一講你就懂,主要是大明律要背熟。第三場經史時務策五道,其實就是第一問第二問,只要所答為所問,緊扣題目,對你來說也輕鬆。」
林重陽就知道他是給自己吃定心丸免得自己覺得壓力大害怕,他道:「沈兄,不如我們先從第三場開始學起,三天之後再學第二場。」
他只想先把這些考試內容的精髓搞懂,至於深化,他自己多看書、背文章、練習作文就可以。
其實很多東西沈老爺子都和他聊過,只不過沒有系統的當做考試的架勢來說,只要他知道了格式和套路,內容根本不是問題。
聽他三天便可以,沈之儀心下肅然起敬,當初自己跟著囧大先生,沒日沒夜,卻也沒有這般自信。
他笑道:「雖然我沒有先生那般天縱之才,可這兩年在翰林院畢竟也接觸了很多人和事兒,第二場和第三場愚兄給你講課,並不會比其他先生差。」
其實應該說會更好。
林重陽自然知道,也領這個情。
沈之儀先給他講策問的精髓所在,然後再找名家篇章來分析,兩人一起分析互相啟發,雖然是他教林重陽學,可最後林重陽卻也能提出很好的問題,反過來啟發沈之儀,讓他有了新的體會。
一天下來除了吃飯那會兒功夫,加上期間歇息的幾分鐘,直到三更梆子響起,林重陽才意識到一天已經過去了。
林承澤會過來旁聽他們講課,只是他們思路跳躍快,他卻又不是那麼容易跟上的,有時候聽著聽著就開始聽不懂,所以如此幾天之後他只好退出。
這個年是林重陽過的記憶最深刻的年,因為隻除夕晚上的幾個時辰他是自由的,到了初一天一亮就要繼續變成讀書小機器人。
如此過了七八天,第二三場的考試內容林重陽已經融會貫通,知道是什麼也知道如何做,自己也有了強化技巧,就不用沈之儀繼續講,沈之儀也有時間給林承澤講講課。
這日晌午林重陽吃過飯,趕緊溜達了幾圈,然後找個地方窩著迷瞪一會兒,他現在最大的奢望就是能痛快地睡一宿,只可惜壓力在身不允許,能偷得十幾分鐘的睡眠也是好的。
他現在練就了說睡就睡的本領,絕對不浪費時間。
醒過來的時候,冷水洗臉再打一趟拳,立刻就精神抖擻,他看沈之儀在給林承澤講課,隔著窗戶笑道:「前面有書齋,沈兄要是不介意,可以去開個鄉試培訓課,為期倆月,一天一個時辰,一人五兩銀子。」
這學費不便宜,但人家是探花郎還是翰林院編修,別說五兩,只怕十兩也有人來的。
沈之儀笑道:「這個主意不錯,這樣的話倒是能把盤纏賺出來。」
林重陽笑道:「隻不知道會不會違規,萬一被巡按御史彈劾,你這個翰林編修可就危險。」
沈之儀這一路上風餐露宿隻圖快,根本沒有帶隨從,自然也沒有大張旗鼓告訴人家,所以沿途的官員、同學等都不知道他如今窩在這裡給師弟開小灶呢。
大家只知道他請假回家,可老家知縣等官員去拜訪卻也不見人,少不得要讓人猜得頭大。
沈之儀道:「講課可以,收錢就算了,等你爹娘回來我便回家一趟。」講課能收幾個錢,他回去一趟,到時候收穫可比這個多多了。
十二那日林大秀帶了王柳芽等人回轉,這一次不只是林承潤、韓興,還有楊冬月、吉祥、馮順幾個下人。
吉祥和馮順是林大秀從前老僕人的孫女和孫子,吉祥十歲,馮順十三,過來這邊聽使喚。
為了不讓林承潤和韓興打擾林重陽讀書,林大秀直接送他們去齊州書院住校,讓先生們好好管教,等來年送回密水參加縣試去。
而沈之儀一放出消息自己來到濟南,自然就引起一陣轟動,濟南城的地方官、鄉紳、士林,少不得要忙著請他赴宴,他隻逗留五天,賺了個盆滿缽滿,然後拉著兩大車禮物回即密家去,一路上自然還少不得有諸多應酬。
走之前林重陽也拜託他,回去以後在萊州府逗留一下,給即將參加鄉試的那些同學們講講課,畢竟是翰林官,一堂課頂別人講二十堂。
尤其是趙文藻、王文遠等人,有沈之儀講課,必將受益匪淺。
沈之儀這一趟,無疑中聚集了很大的人氣,且被很多人直接認為是無用社的老大,也順帶將無用社又擴大到一定的程度,帶動大批讀書人加入,而他們比林重陽、陸延這些人年長,入社之後很自然就會想奪//權。
這也導致無用社慢慢地出現分化,成為師兄派和神童派,只是林重陽卻不在乎,畢竟他也一直沒將自己當成無用社的社長,只要是有利社會、讀書,他都是支持的,不過後來能有那般大的勢力,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好在如今各地書社林立,並不想初期那般禁止結社,是以只要不聚眾鬧事而是以文會、讀書為主,各種書社是不受限的。
等沈之儀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二月下旬,再見林重陽檢查他的文章,讓沈之儀也不得不佩服。
林重陽真的是讀書的料,有天縱之資,如今他做的策問、誥、判詞這些,哪怕是拿去翰林院也是可以直接用的。
他發自內心地讚歎道:「哪怕你得狀元,我也不會驚訝的。」
林重陽笑道:「沈兄不用這樣捧我,我不過是研究一下做文章的竅門而已,小小投機一下。」
他這般說沈之儀又怎麼會信,畢竟林重陽也不是只靠著方法投機的,他付出的精力、時間,還有背誦的書籍文章,只比別人多,不會比別人少。
只不過同樣的時間,他比別人學得又快又好又多而已。
「接下來這些天我要給你講一下考試注意的事項還有一些細節問題,看似不重要,卻也很關鍵,因為一著不慎很可能就會全盤皆輸。」沈之儀拿出自己路上抽空寫的鄉試要略遞給他。
他一邊講,林重陽一邊聽一邊記,三天之後也講完了。
沈之儀捏捏他的肩膀,本來就秀氣的孩子如今可是更加清瘦了,大眼越發黑亮深邃,鼻樑也更加高挺,下巴尖尖的,再這樣下去,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考試呢。
他笑道:「放鬆,多吃點東西,以後每天多睡個時辰。」
林重陽學東西的特點就是懵懂階段也是求知欲最強的時候,一旦知道是什麼如何做,興趣就會降一層,然後調整方式找最適合自己的方法來學習。
「原本以為會很難,有沈兄這樣不遺餘力地講解,小弟已經掌握其中要略,後面會稍微輕鬆一些。」
輕鬆也只是他安慰自己而已,堆成小山的程文墨卷還是要看的,這個凡參加鄉試的考生都逃不掉。
不過總體說來比他們之前預計的時間短了很多,這樣沈之儀也能早日回京。
三月三那天,沒壓力的人都去城外踏青,沈之儀也告辭要去東昌乘船北上。
在南門外的送別亭外,沈之儀拍拍他的肩頭,玩笑道:「師弟,你已盡得為兄平生所學,其他要下場的同年你教他們也足夠的。」
他給人指導,中舉以後,那些人就是他的力量,這種關係比單純的同科同年的關係來的更加牢靠。
當然他也知道因為這一段時間朝夕相處共同學習,林重陽對他的感情與別個也是不同的,以後必然也是自己的同盟。
單純從他們的同門之誼來說,外人看來他們已經是一派的,所以沈之儀從來都不掩飾他對林重陽的愛護和提攜。
現在這裡的人也都知道林重陽和他沈之儀的關係,知道他們和囧大先生的關係,甚至是沈老爺子的關係,等鄉試的時候,定然不會再出現萊州府院試的情況。
鄉試可能會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但是林重陽這裡是沒人敢給他故意使絆子的,他們可以提拔親信或者有別的小動作,卻不能打壓林重陽的成績。
「考試的時候什麼都不用想,只管去考就是,拿出你最好的狀態來,定然會高中的。」
林重陽拱手作揖,「多謝沈兄諄諄教導,小弟定會全力以赴的。」
沈之儀抱拳還禮:「師兄在京城恭候林師弟!」
沈之儀走後,林重陽照舊在家裡讀書,他有自己的學習方法自律性又強,一天能頂別人學好幾天的。
因為沈之儀的關係,不少人來拜訪他,最後他索性寫個閉門謝客的對聯貼在大門上,只管自己專心讀書。
其實按照他自己的計畫,在齊州書院讀書三年以後,該會的自然也能會,只是不會有這樣快的速度而已。
林重陽不參加文會閉門謝客專心讀書的消息很快就在謝景行等讀書人的圈子裡傳開,尤其今年秋天要下場的那些生員們,得知林重陽也要下場一下子就炸了鍋。
眾說紛紜。
「林案首不愧是御賜神童,小小年紀居然真的有此志氣!」
「我一直都在揣摩林案首的文章,獲益匪淺。」
自然也有說風涼話的,「這麼小年紀下場,不過是仗著御賜金牌而已,有這塊免死金牌,哪個考官敢不錄取他?」
「那他豈不是來跟我們爭解額?」
「你們消停一點吧,御賜神童金牌又不是御賜舉人進士金牌,有多少神童只是神童,連個舉人都不是的?」
「就是了,人家林案首憑著自己本事也能中,咱們到時候看文章就是,怕什麼。」
「哎呀我說,你們就說沒用的,沈探花來濟南府住了有陣子,一直都是在林案首家裡,不定給林案首講了多少課呢,咱們有這個功夫扯淡還不如趕緊去請教文章呢。」
「就你知道我們不知道啊,林案首閉門謝客呢。」
有人胸有成竹道:「五月份林家堡赴考的人也要提前來待考,到時候林案首肯定會給自家人上課吧,那咱們也去蹭課總可以的吧。」
「言之有理!」
果然,五月中上林家堡的林毓貞等人就結伴來濟南府,同來的還有縣學、府學一些也要參加秋闈的生員。原本他們計畫七月底出發,只為了有希望接受林案首的輔導,都跟林家堡看齊一起出動。
趙文藻、王文遠、陸延、藍琇、孫機等人都來了,同學相見,大家分外激動,如果不是怕影響林重陽讀書,他們恨不得聊個通宵。
無用社這幾年一直都在講課舉辦文會,成員增長迅速,像趙文藻、王文遠這些家庭困難的學生都有了補貼,所以這一次來,他們也都帶了銀錢,直接大部分交給王柳芽當伙食費。
這麼一來,林家兩座別院住滿了無用社的生員們,王柳芽趕緊又雇了倆婆子來負責給他們做飯、洗衣。為了給他們騰地方,專心照顧兒子等人備考,王柳芽也暫時停止給人看病,要等八月鄉試之後再繼續。
陸延和趙文藻等人一直都堅持給無用社的成員們內部講課,提升他們的能力,尤其是那些家境困難,沒有機會拜師和遊學的,只在縣學府學待著進步太慢,他們就將自己所學毫不吝嗇地傳授給他們,讓大家獲益匪淺。
林重陽也應他們要求答應給他們講課。他自然不會天天給他們授課,他自己還忙得昏天黑地呢,所以跟大家約好五天一節課,一節課一個時辰。原本只是給自家人和無用社的那些同學們講課,誰知道謝景行等人知道也毫不客氣地表示要來上課。
十幾個人的課堂就變成了三十幾人!
最後林重陽在正屋廊下講課,那些生員們在院子裡坐著小板凳聽課,一個時辰前半個時辰講,後半個時辰答疑,互相討論。一個時辰下來,前面靜悄悄的,只有林重陽的聲音在迴響,等後面大家就是爭先恐後地提問題,互相討論。
能夠有資格參加鄉試的,都是各地優秀生員,討論的時候,林重陽也能從中獲得靈感和進步,而他們的收穫更出乎意料的好。
他們雖然時常參加文會,可很多人說到底還是有所保留的,並不會如林重陽這樣毫無保留,現在被林重陽帶著,他們也都使出了渾身解數,結果就是大家共同進步,水準同上一個新高。
一開始是林重陽給他們講課,後來基本都是大家一起議論集思廣益,互相啟發靈感,結果連城內某些書院的學生都求了熟人帶著過來上課。
多的時候有五六十人!
書院的學生感覺受到了一場別開生面的教學洗禮,因為很多人自小到大一直都是死板無趣的教學方式,接觸的課程只有四書五經說苑大誥大明律這幾樣,先生授課的時候也只能講、聽、問,先生說一不二,沒有討論環節,很多人其實學的糊裡糊塗,最後也只能拼了命地背誦程文墨卷而已。
所以很多書生學到最後待頭待腦,出口之乎者也,總被人冠以迂腐。
無用社的私下授課,簡直就是士林屆的一股清流,大家在一起不是如別的學社那般清談、扯淡、耍嘴炮,而是真的討論學問,且每一堂課都是主題鮮明、言之有物,讓人受益匪淺。
時間就這樣忙碌而又緊張的溜過去,轉眼就到了七月底,眾人結伴去布政司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