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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舉之路》第160章
第160章 著作、情歌

  告辭了米良之後, 林重陽就馬不停蹄去新城和陸延等人會合。````

  饒是他們低調, 也少不得會有地方官前來拜會、送程儀, 他們也不一律拒絕,而是有所選擇的收和拒。

  因有地方官照顧, 這一路上平安便捷, 很快進了山東境內。

  等他到平原縣桃源驛的時候,卻沒想到早有人等在那裡。

  居然是高唐曹縣丞。

  當初他還是曆城縣典史, 後來因為拱月山莊、鄉試環境衛生兩件事升任了高唐縣丞。高唐是京師南下江南的陸路交通必經州縣, 他也早就拿到京城快報, 得知林重陽高中狀元, 自是高興無比。

  「下官見過林大人和諸位大人!」曹縣丞見林重陽等人過來,立刻就上前籠住林重陽的馬轡頭。哎呀自己這眼神怎麼就這麼好, 當初選擇正確, 幸虧那時候厚著臉皮請林解元收下那鋪子。

  現在想送都不一定送得出去呢。

  林重陽因為當日拱月山莊拐子的事情,曹典史主動配合,對他印象也一直很好, 見面自然也格外親切,絕對不會擺架子。

  他這般,曹縣丞就更感動:林狀元並沒有因為高升就瞧不上自己!

  驛站裡早就擺好酒宴,臨開席的時候高唐知縣便服帶了隨從前來, 敬酒、送程儀都是少不了的。

  高唐知縣主動讓曹縣丞帶人護送林狀元一行往濟南去,林重陽自是不肯,自己現在不過是一個無實權的翰林官,就算以後有什麼實權, 估計也得是十年甚至二三十年後的事情,遙遠得很,現在得低調。

  曹縣丞到底還是送他們去了禹城的劉普驛。

  劉普驛的驛站已經重新修繕、擴建,而禹城的姚添典史也被那件事情牽連,典史沒得做,只能做個班頭。現在林重陽已經是進士、翰林官,典史已不是能和他交際的等級,是沒有資格拜會的。

  來的自然就是禹城知縣。

  所以曹縣丞暗爽,有跟林狀元的交情在,堂尊對他都要格外高看的。

  而驛丞王宏還在,雖然被罰一年俸祿,驛丞之職倒是沒丟。

  當初林重陽相救、事後又寫信給知縣等官員陳述事情經過為他說好話,所以他也算有功有過,獎罰相抵,隻罰一年俸祿。

  對他們來說,俸祿原本就很低,也沒人靠這個過活。

  他對林重陽那可是感激涕零的,夜裡親自給林重陽送洗腳水,跪在腳下不由分說就磕三個響頭,把林重陽囧得差點蹬翻了腳盆。

  「王驛丞切不要如此。」

  好在林重陽時刻告誡自己要穩重,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能失態,也只是尷尬一下立刻就恢復如初,讓王驛丞不要再提。

  「林大人不讓提那小人再也不提。」王驛丞恭恭敬敬的躬身立在一旁,卻也不走。

  林重陽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王驛丞,咱們都是朝廷的人,也算同僚,你不必對本官如此。」

  他知道官吏算是兩個對立的團體、倆圈子,官員地位高可升遷,吏低賤沒前途,但吏員也掌握基層權力甚至可以架空堂官。

  不過他目前沒有這麼深的官吏分級觀念,還是希望大家和平共處。

  王驛丞這才施禮,恭恭敬敬地退下,知道人家林狀元不可能讓他給倒洗腳水。

  王驛丞離去以後,林重陽鬆了口氣,瞥了馮順一眼,「你居然讓驛丞親自送水過來。」

  馮順趕緊認錯,笑道:「少爺,我讓林定去的,誰知道驛丞來了。」

  林重陽自然也不怪他,這一次跟來的村勇也不是林家家丁,回去少不得跟大爺爺商量招募家丁跟著上京,到時候買了小莊子,他們可以在那裡住著。

  這樣一路到了濟南。

  進了濟南府,眾人也不需要去客棧,直接住到芙蓉街林宅去,那裡前後兩棟院落,一大一小,足夠他們住的。

  前兩天先備禮去拜訪此地的親朋長輩,然後在文魁樓宴請賓客,他們隻宴請一些同年,中進士反而更低調。

  林重陽主要跟黃老闆商量一下把百姓餐辦到京城去。

  當初在萊州的時候百姓餐沒讓黃老闆插手,不過林重陽覺得做飲食業還是黃老闆能力更大,去京城自然他更合適。

  要對付一些邊緣勢力,自然也少不得趙一刀。

  「京城的居民大部分是皇親國戚、官吏、商人、手工業者,真正的農戶基本都住城外,柴米油鹽醬醋茶,基本家家戶戶都要買,尤其是衙門,整日出去吃太貴,帶飯不方便,送飯也不是每個官員都送得起的。」

  黃老闆兩眼都眯縫起來了,歡喜地道:「若是百姓餐能在京城紮根,那可是一筆大生意。」

  林重陽道:「京城不比地方,黃老闆和趙老闆要好好合作,另外我還想介紹陶家給你們認識。」

  陶家是蘇州巨賈,海商、鹽業都有涉獵,如今陶元傑也想通過科舉入仕途,那自然會想辦法在京城立足,並且一定要合法,這一點和林家不謀而合。

  只不過論出身林家要比他們強上很多,林家不需要洗白,陶家卻需要付出大代價洗白成農戶,因此陶元傑才會在面對同年的時候有著深沉的自卑心理。

  合作開百姓餐陶元傑很樂意的,他早先就跟京城的叔公商量過,陶家也想在京城做點生意。

  這邊林重陽只是起個頭定好大方向,剩下的具體細節黃老闆、孟掌櫃、陶元傑他們商量,他也不摻乎。

  陸延等人在濟南城跟同學聚會的時候,林重陽則帶了馮順去齊州書院。

  謝院長到現在還處於興奮之中,見了林重陽連聲誇讚,誇得自詡厚臉皮的林重陽都有些頂不住很想掩面逃走。

  畢竟沒文化的老百姓最多就是誇文曲星、神童,同年們誇林狀元文采獨步,少年有為等等,謝院長這種大儒,誇人的時候那是辭藻華麗,引經據典絕不重樣,偏偏林重陽也算博覽群書,所以都聽得懂。

  那就有些不大好意思。

  林重陽幾次打岔轉換話題沒成功之後,他就開始裝聾。

  等謝院長終於把話題拉回來,林重陽才道:「謝院長,晚生沒見到老爺子。」

  「啊?老爺子躲著你?」謝院長有點驚訝,「不能啊。」

  林重陽道:「謝院長可知老爺子去京城所為何事?」

  謝院長笑道:「估計是上書致仕,老爺子以前因病休養卻一直都沒致仕,主要是陛下捨不得他老人家,陛下說經筵日講最愛聽老爺子的課。」

  林重陽有些納悶,「在京裡卻沒聽到一點風聲。」老爺子上書致仕,按說也是大事,怎麼會一點消息也沒?

  再說了,他去致仕,那自己派祁大鳳去拜訪,怎麼一直都不在?

  謝院長一副你不要多管那個老頑童,他整夭折騰,要跟你抓迷藏你是找不到他的,你不要管他,到時候他自己就會出現的。

  林重陽沒想到謝院長竟也有這樣的想法,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謝院長熱情留飯,林重陽也就沒推辭,雖然謝院長年紀不輕,但是談吐文雅妙語連珠,並不會讓人覺得迂腐古板,反而很有趣,能學到不少人生智慧。

  飯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郎捧了幾卷書前來,說是要跟林狀元請教。

  少年郎叫謝昭,生得唇紅齒白一表人才,通身帶著一種書香門第出身的儒雅氣派,一看就是有良好的教養。

  他雖然比林重陽大兩歲,卻恭敬地行禮,口稱學兄,恭維林重陽的時候非常真誠,並不會讓人覺得勉強。

  而林重陽也沒因為他是齊州書院高材生、謝院長的孫子認定他必然應該博覽群書具有獨到見解而心生敷衍,對謝昭提出的問題都非常認真地回答。

  一時間兩人相談甚歡,謝院長在一旁靜坐喝茶,笑微微地看著他們。

  謝昭欽佩道:「學兄不但四書五經爛熟於心,有獨到見解,沒想到經史子集、諸子百家,都有這般不俗見識,小弟由衷佩服。」

  他問的是關於林重陽廷試策的一些東西,中心主題就是有法可依,這個法是哪家的法,儒家還是法家還是墨家。

  林重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告訴他是帝王和百姓之法,現實之法,絕大多數人需要的法,畢竟現在沒有所謂的憲法,自然也就不能用後世的概念來解釋,反正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將這個法的概念深入人心。

  至於哪一部法,可以慢慢完善,不是朝夕可至的。

  說完了正經的,謝昭就邀請林重陽去院子裡走走。他帶著林重陽避開謝院長來到後院,走到一株綴滿淡紫色花串的泡桐樹下站住。

  泡桐樹散發著淡淡的清甜氣息,有蜜蜂嗡嗡地環繞其間,旁邊一片花圃,碗口大的牡丹花,魏紫姚黃開得燦爛如錦,對面幾棵碧桃、海棠、垂柳,雖然被牡丹映得花色素淡,但是花木扶疏,清雅宜人,別有一番景致。

  「這棵梧桐還是家祖父親手栽下的,後來栽植園子的時候也沒捨得砍掉。」謝昭請林重陽去旁邊的飛花亭落座。

  林重陽好奇地看著他,是不是有話要說?

  果然,謝昭臉上突然露出忸怩之色,拿出一本手抄書卷,「這個,還請學兄指教。」

  林重陽有點疑惑,什麼東西要自己指教?接過來翻開書頁看了一眼,頓時有點驚訝,他沒想到謝昭寫的居然是之前那個腦洞,當時他隻列一些大綱,正文卻是沒的,謝昭居然領會自己的大綱要領,寫了第一卷。

  謝昭一直觀察林重陽的臉色,見他一副驚訝的表情卻沒有輕視,便鬆了口氣。

  林重陽抬眼看他,「謝兄,這個是你寫的?」

  謝昭飛快地看了一眼花圃對面,笑得略靦腆,不好意思道:「那日無意中看到學兄的手稿,一下子被迷住,忍不住一口氣讀完,讀完以後總覺得心潮澎湃想要做點什麼,所以不經學兄允許就寫了這第一卷。」

  第一卷寫的是少年一覺醒來發現離開家鄉來到不知道什麼時候的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人奇裝異服,行色匆匆,交通工具也都是鋼鐵盒子,住的地方也都是高而又高的磚石大樓,簡直駭人聽聞。

  這裡不但男人要上衙,女人也要出去做活兒。

  這裡的人出門不是坐鐵盒子,就是騎倆輪子,反正沒有馬車,路上根本看不見馬。

  ……

  因為謝昭沒有現代生活的經驗,只是根據林重陽的大綱展開想像,寫的有些不倫不類。卻也有個好處,一看就知道是不懂的人腦洞大開想像出來的,其思維模式、價值觀世界觀脫不開當下的本質,所以也就不會讓人覺得太過離譜而排斥,反而會覺得很好玩。

  就如同看鬼怪神魔小說一樣的感覺。

  林重陽翻了一下,一口氣看完,看到後來他眼尖地發現這手抄本有兩種筆跡的,如果不是擅長書法之人根本看不出來。

  而林重陽恰恰精於此道。

  謝昭一臉期待地望著他,就如同等待老師點評的小學生一般認真。

  林重陽笑道:「謝兄文采斐然,緊扣主旨,這正是我想寫成的終稿樣式,當時總覺寫得不夠滿意,達不到理想的文字,所以一直擱置未寫。」

  見他如此評論,謝昭十分高興,連連作揖,「學兄見笑,這都是學兄故事好,構架清晰明瞭,小弟不過是潤色而已。」

  他這是根據大綱構架自己寫文章,可不是別人寫好文章他給潤色,不過是謙遜說法而已。

  林重陽自然鼓勵他寫下去,「謝兄寫的挺好,如果有空閒可以繼續。」

  謝昭又看了一眼花圃對面,笑道:「自然是有時間寫的,就是怕寫得不好,糟蹋了林兄的好故事。畢竟這樣一個精妙離奇的故事,不是我們能想得出的,有時候絞盡腦汁也想像不出這樣一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所以難免會力不從心。」

  林重陽知道他的感覺,就如同大家寫修真玄幻,畢竟沒有經歷過,全靠腦洞以及現有資料的發揮。

  他笑道:「謝兄只管寫,若有什麼不清楚的可以寫信給我,我們一起想像那個世界是什麼樣子的。其實我想這個有個竅門,你只需要讓它看起來離經叛道與現實相距甚遠,大家就會覺得好玩。只是要記住,不要涉及皇家。」

  謝昭自然懂,但是他也不明白那樣一個世界,如果沒有皇家朝廷,那百姓是如何治理的。

  林重陽就簡單給他講一下,整個世界有一部通行法律,就如同大明律一般,但是更加具體詳細,囊括了方方面面,任何一個矛盾出現,都可以通過這個法律來解決。

  比如兩個百姓發生衝突,可以找衙門解決,如果單純是百姓之間的民事問題,那就按照民法來判,如果是有關人命等問題,就按照刑法來判……

  大體意思如此。

  謝昭聽得如癡如醉,「林兄居然有這樣的奇思妙想,實在是不可思議。」

  林重陽立刻就往夢裡扯,「謝兄沒有這樣的感覺嗎?有什麼總是會夢到一些齊齊怪怪醒來不會見到無法解釋但是夢裡又覺得很正常的東西。」

  被他這麼一說,謝昭立刻深有同感,尤其看過林重陽的手稿以後,他就覺得自己總是夢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甚至很多次夢到那樣的人。

  想到夢到袒露肢體的女子們,謝昭清俊的臉騰得就紅了。

  好在林重陽並沒留意,他就趕緊假借賞景吹吹風。

  林重陽又給他一些建議,再給他把腦洞的邊界開闊開闊,將一個乒乓球擴展成足球,等他寫完第二卷,再加把勁可以擴展成洗澡盆……順便多給他灌輸一些現代好玩又不會和當下律法衝突的東西,可以讓謝昭好好地發揮。

  或許這就是可以流傳千古的一代大文豪!

  當然他也忘不了指點謝昭寫得通俗一些,不要那麼咬文嚼字,不要那麼講究深度,「用通俗易懂的文字寫流暢動人的故事」,這是他給謝昭的標準。

  至於要如何通俗易懂,「參照白居易的詩詞」,而不要那些無病呻吟華麗辭藻堆砌的,要讓讀了一年書的人就能看懂,而不需要至少四書五經、經史子集的基礎打底。

  畢竟以林重陽的功底,現在完全可以寫那種普通人覺得每個字都認識連起來就不明白是什麼的文章。

  謝昭現在寫的就有那樣的感覺。

  謝昭是聰明人,立刻心領神會,「以後能否寫信給學兄?」他非常激動,如果不是沒安排好,巴不得跟著去京城。

  林重陽最喜歡好學的學生,「當然可以,小弟也要向謝兄請教呢。」

  為了謝昭,林重陽在濟南多逗留兩日,給了很多指點,順便理理後面的大綱,以便謝昭可以繼續寫。

  等他這邊搞定,那邊陶元傑和黃老闆幾個也商量個大概,黃老闆讓孟掌櫃和趙一刀帶人先去京城跟陶元傑叔公聯繫做準備工作。

  林重陽等人則啟程回鄉。

  一行人到了章丘龍山鎮驛站的時候就碰上來接迎的常先生,老友相見自然有一番敘舊的話。

  嚴巡守親自回到益都等候,見到林重陽、趙文藻等人先是大擺接風宴,又介紹當地鄉紳會面,之後安排兩場文會,讓青州府學、益都縣學以及附近的學生們都能參加。

  大部分學生在聽課後就會加入無用社的青州分社。

  嚴巡守因為管著青州和萊州兩府,所以離開益都往萊州府地界去的時候,他是一路陪同,眾人相處融洽。

  進了萊州地界,他們更是受到熱情地款待,簡直「寸步難行」的感覺,濰縣、昌邑,都要逗留兩日舉行幾場文會才能把那些學生們安撫下去。

  路上這般走下來,等林重陽幾人到家的時候已是五月初。

  一路走來,道路兩旁是成片成片的黃綠相間的麥田,沉甸甸的麥穗壓彎了腰,風一吹麥浪連綿起伏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而地勢高陽光充足的麥田已經成熟,有農夫們在忙著割麥,他們一邊割麥子一邊喊著號子、唱著小調,別有一番景致。

  林重陽覺得這是一種很神奇的體驗,年後出發麥苗匍匐在雪地裡,不過一摣高,回來就已經是抽穗灌漿期,而且一路走來個把月,就會看到麥田跟調色盤一樣,綠油油漸變為黃綠色,慢慢地就變成黃多綠少,直到這樣滿眼金黃。

  豈止秋天是豐收的季節,夏季也是豐收的季節。

  對於林重陽來說,這樣的豐收更加妙不可言,地裡是金黃色的麥田等待收割,路上是碧綠的樹木、草叢,間雜著紅黃紫□□的花,尤其是進入林家堡地界,道路兩旁栽植著精心護理的綠籬,木槿、月季、海棠、石榴,在這個季節爭奇鬥豔,讓人目不暇接,份外歡喜。

  所以他一時沒忍住,拿了畫架衝進麥田畫了幾張素描,等有時間慢慢地上顏色,可以按照自己最喜歡的田園風光,一筆筆地暈染上去。

  必然是美妙絕倫的。

  「少爺,少爺,他們來接咱們了!」馮順指著前方。

  遠處有鼓樂聲傳來,越來越近,簡直是鑼鼓喧天,一片喜慶。

  很快林家堡精心挑選的小夥子們穿著整齊的青衣,抬了四乘轎子,將衣錦還鄉的狀元郎和另外三位進士老爺抬著,晃晃悠悠地往堡內去。

  林重陽原本平靜的心被鄉親們的熱情弄得又澎湃起來,坐在轎子裡只覺得彆扭,還不如一溜煙跑家去呢。

  不過想想三伯他們也這樣,他也只能按捺住。

  他不想辜負這大好田園風光,就將轎簾子掀上去透透氣,這時候飄來了一陣嘹亮的小調兒。

  村裡的青年們抬著轎子,喊著號子,步調整齊劃一,顯然是練過的。

  這會兒又唱起小調。

  「為親親惹下相思債,

  無心懶去繡花鞋。

  我的玉人兒今何在?

  心兒想著他,手兒托香腮,

  無限的相思,看來深似海——」

  當地人鞋子不讀xie而是念xAI,官話裡沒這個音,多見於方言。這首小調聽起來就很押韻。

  只是你們對著衣錦還鄉的進士們唱情歌是幾個意思?

  那些青年們還來了勁頭,好不容易這麼喜慶熱鬧,大老爺也不管,那還不可著勁唱個夠!

  「俏冤家我待你真情實意,

  到如今丟得奴動不動,西不西……」

  林重陽扶額,尤其抬著他的這幾個小夥子,唱得格外賣力,其中有倆五音不全的扯著嗓子一頓吼,反正對他們來說民間小調就是一個吼,比嗓門就行,不用管在不在調子。

  林重陽頓時覺得路有點漫長,尋思那倆哥哥怎麼不見,竟然不來接他,難不成是去萊州考試沒回來?

  這時候林承澤和韓興一左一右撲到轎子上,笑得無比雞賊,「小九,好不好聽啊?這可是我倆特意為你排練的嘞!」

  手勢一打,外面唱得更加賣力,撕心裂肺,「想親親那個心肝摧——」

  林重陽幾個人差點從轎子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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