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帝王之
等到了東華門外的時候, 天色已經暗下來, 這時候韋光派了人在門口候著, 見他們來就上前搜身例行檢查,然後就親自帶他們往乾清宮去。
葉斌讓衛士們將兩輛車抬下來, 棄了馬車, 直接抬去乾清宮。
那些馬燈和燈籠則交給小太監們,讓他們拎著分兩排在前面開路, 其他的玻璃器皿就由衛士們抬著, 林重陽、陸延、趙文藻三人在後面跟著。
小太監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燈籠, 有的是透明的琉璃, 黃色的燈光,有的是彩色的玻璃, 彩色的燈光, 瑩瑩閃閃,特別美麗,拎在手裡都覺得仙氣飄飄。
「進宮!」來福大喊一聲, 拎著燈籠率先起步,一行人便魚貫而入往乾清宮去。
從東華門去乾清宮自然要經過東宮的,韋光已經派人跟東宮通了信,太子早就來乾清宮候著。
從得信兒開始太子就有些坐不住, 連皇帝讓他用膳也有些心不在焉,胡亂吃幾口就說飽了。
皇帝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太子不夠穩重有些浮躁好動,且太過單純不夠成熟, 卻也沒有苛責。
他暗暗檢討是否自己太過嬌慣太子?亦或者如蔡政和楊琦之言,自己其實內心是疏忽太子?
要說這皇家事最不自由,看似皇帝富有四海,說什麼生殺予奪,單有一樣,這個立太子就不受自己左右,必須按照規矩來,立長不立賢、立嫡不立長。若是不遵祖宗之法,就是動搖國本必然引起禍亂,讓他聽得膽戰心驚也不得不遵從。
可實際他內心還是欣賞大皇子吳王的,吳王和他少年時候很像,小小年紀的時候便沉穩幹練,很有大將風度,不但喜歡操練還喜歡讀書,可以說文武全才。
太子呢,性子有些跳脫,雖然給他安排最好的東宮講官蔡少師和楊少保,以及另外兩位皆是學問純良之人,可太子依然沒有被扳過來。雖然學問有所長進,性子還是這般毛躁、不定性,不夠沉穩。
其實皇帝是動過廢太子的念頭的,畢竟太子也不是皇后所出。
當初他的第一任太子妃孫氏未等他即位便歿了,他就將自己最寵愛的王選侍先封貴妃,生下嫡長子之後便封後。可惜嫡長子兩歲夭折,之後二子依然如此,兩歲上夭折。
恰好在嫡次子夭折的時候宮裡李選侍生下兒子難產死了,王皇后就讓人將這個嬰孩抱來中宮記在名下當做嫡子教養,取乳名麒哥兒。在他六歲開始王皇后身體每況愈下,屢次求他立麒哥兒為太子。
而那時候朝臣們也請立太子以定國本,再者他對王皇后的憐惜和深情,當時就答應立麒哥兒為太子。
後來序齒便是康妃之子為大皇子,太子行二,後面還有幾個弟弟。
太子幼年時候被王皇后教著倒是性情敦厚和善,從不驕橫霸道,但過於跳脫活躍,不夠穩重,尤其六七歲出閣讀書的時候,厭倦讀書,被文武出色的大皇子一比尤其不帶儲君的架勢。
他為此也頗有點傷腦筋,給太子指派最好的先生,全都是嚴謹方正之輩以期對太子潛移默化,可不知道為什麼,太子的性子依然沒有很大改變。
每次檢查功課,雖然不是特別出色卻也不差,挑不出大毛病,唯獨性子不夠沉穩。
看著太子在那邊一臉雀躍,十七歲即將大婚還如孩童一般好玩,皇帝不由自主地就想起林狀元。
人家比太子小,卻有太子所不及的沉穩幹練,小小年紀寫的文章不但清真雅正,嚴謹大氣,實在是絕佳文章。
若是讓他陪陪太子,不知道能否影響太子的性情?
皇帝微微頷首,為自己這個主意叫好,這時候來福的尖嗓子已經在乾清宮門內響起,「靖甯侯獻寶!」
太子高興地一下子站起來,對皇帝拱手道:「父皇,兒子去瞧瞧。」
皇帝有心要訓斥一下又不想掃興,現在有點明白老百姓都說慈母多敗兒這句話了,好在太子也不算敗兒,他微微頷首,太子便急不可耐地退出去。
韋光瞧著太子雀躍的聲音離去,笑道:「恭喜陛下!」
皇帝淡淡道:「有什麼好恭喜。」
「臣下獻寶,殿下赤子誠心,歡欣鼓舞,皆可恭喜啊。」
皇帝瞅了他一眼,「可惜不夠穩重」
當帝王者皆要喜怒不形於色,城府深沉,絕對不能讓臣下們猜到自己的心思而加以利用,不管是太/祖還是皇爺爺都是如此,哪怕父皇隨和幽默,其心思也不是那麼容易被人猜到的。
韋光笑道:「陛下,老奴讀書少,只聽過明君多諍臣,忠臣多仁君,殘暴陰柔之君,臣下們整日忙於揣測上意荒廢政務,咱們紹慶朝群臣都是直來直去有事論事,卻無這樣小人,自因陛下是明君啊。陛下是明君,臣下多正直之臣,這樣正直的臣子才會有殿下那樣重仁義不玩弄術的儲君。實乃陛下英明,國之大幸,老奴的福氣啊。」
被他馬屁一拍,皇帝也舒服起來,笑道:「你這個老貨,怎麼就是你的福氣了?」
韋光笑嘻嘻地,「殿下出息,便是陛下洪福齊天,群臣和老奴們自然也能沐浴在福光之下,當然是老奴的福氣了。」
這麼一哄,皇帝心情又好起來,注意力被葉斌和林重陽進獻的自行車吸引去,「走吧,咱們也去瞧瞧。」
萬般好奇,還要端著架子坐在這裡等人來通報,也的確有些煞風景。
皇帝走到乾清宮月臺上,此時夜幕初臨,鼓聲杳杳,皇城、宮城大門次第關閉,宿值內衛們尖利的嗓音此起彼伏,有白鳥自空中俯衝下來降落在宮殿黃色琉璃瓦上。
京城的早春,夜風料峭,拂動了宮殿簷下的銅鐸,發出錚錚叮叮的脆響。
皇帝看著一身大紅蟒衣的葉斌和青色官袍的林重陽正向年輕的太子殿下見禮,然後對著宮殿地方向行請皇帝安的禮儀,他抬了抬手,韋光立刻喊道:「免禮平身——」
葉斌和林重陽這才起身。
葉斌一擺手,那些小內監們立刻提著五彩的燈籠上前雁翅形擺開,彩色的透明玻璃映出了裡面蠟燭和燈火,風吹不晃。
又有衛士跪呈各種玻璃飾品,韋光帶著內侍親自捧上去給皇帝看。
乾清宮內也擺著各色的琉璃飾品,多半都是從海外商人那裡買來的,價格昂貴,現在看林重陽他們進獻的琉璃品居然更加透亮、色彩豐富,更是不可多得的佳品。
韋光笑得見牙不見眼,哎呀,林狀元跟別的狀元不一樣,別的狀元只會搞學問,林狀元學問一流,搞這個居然也有一手。
這買賣划算一點都沒虧,當初皇帝逼著他給了一箱子玻璃飾品,現在人家還回來的更好。
他將一個描金攢花的盤子給皇帝看,竟然不知道這是什麼工藝,看那花是嵌在玻璃裡面的,栩栩如生,跟以往的都不同。
皇帝也大為稱奇,拿過去欣賞了一會兒,頻頻點頭,笑道:「巧奪天工。」
下面的林重陽聽見,立刻跪地謝恩:「臣翰林院修撰林承陽,工部水利司觀政進士藍琇叩謝皇帝陛下讚譽。」
藍琇是觀政進士,現在還未受實缺,去博山也只是暫代,他堂堂進士也不可能一直做琉璃廠的負責人。既然皇帝對這一次燒出來的玻璃滿意,林重陽自然不能忘了藍琇。
皇帝焉能不知道他小心思,卻也不說什麼,笑著讓他平身,「那是什麼?」
他指了指幾個衛士抬著的用黃綾子蓋住的自行車,明知故問。
葉斌便給皇帝介紹,他讓人抬穩當了,解開綁帶,然後扯住一個布頭,呼啦一下子就將黃綾扯開,露出裡面的自行車。
那些拎著燈籠的太監們趕緊趨步上前,將燈籠舉高,讓明亮的光線照著中間的自行車。
皇帝和韋光感覺有些晃眼,忍不住快步下了月臺,近前觀賞這傳說中的自行車。
皇帝和韋光並沒有見過那麼奇技館那另外幾款自行車,直接就看到這一款成品,但是其震撼的感覺跟葉斌也是一樣的。哪怕皇帝早就養成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這會兒也龍顏大悅,一般看著還伸手摸摸。
這自行車亮晶晶的,前後兩個輪子,中間一個鐵架子,上頭一個像馬鞍似的小座位,覆著錦繡軟墊,前面車把上居然還纏著一條昂首怒目的龍,兩隻眼睛如銅鈴般。
皇帝看著好玩,拿手碰了一下,不知道按到那裡,居然發出叮鈴鈴的聲音,清脆悅耳能傳出去很遠。
他又低頭看車輪子,兩名衛士忙將車子抬高,請皇帝欣賞。
皇帝看了看,兩個車輪一邊大,前後輪各有兩個曲柄,前後輪的曲柄又連起來,在中間有一個大一些的曲柄,還有巴掌大兩塊鐵片,看著像爪子?
這是一輛龍車!
龍首在前,龍爪在下,就好似騎在龍背上一樣。
這就是為皇帝量身訂做的一輛。
另外一輛自然沒有這樣誇張,就是正常的自行車,但也有精美的裝飾,龍紋鏨刻車架和把手上,而不是這般如皇宮內柱子上盤旋的龍一樣。
太子已經讚歎不已,連連發出驚呼聲,在那邊把兩隻腳踏搖得呼呼轉。
他早就按捺不住想騎一下,只是礙於皇帝在跟前,便慫恿皇帝,「父皇,快試試看。」又問林重陽,「林修撰,讓他們給父皇扶穩當了。」
林重陽那輛木輪自行車太子見過的,甚至還騎了騎。
木輪因為輪子寬,所以穩當,就算只有兩個輪子也好騎一些,更何況還可以用腳蹬地呢。
哈哈。
韋光急忙搶過來,「哎喲喂,陛下還是看看吧,讓侯爺和林修撰演練一下試試看。」
除了這一輛專門給皇帝製作的,另外一輛賜給臣下騎一下是可以的。
皇帝猶豫了一下,說實在的,他還是很想騎騎看的,尤其太子在一旁鼓舞雀躍,讓他似乎受到了年輕人的感染也很心動。
不過他終究還是按捺住了,對林重陽道:「林修撰,你來試試看。」
林重陽猶豫了一下,就讓衛士們將另外一輛放下,他則將袍擺一角撩起來,掖在腰間,然後雙手握住把手。
因為是進獻給宮裡的,把手都用富有彈性的牛筋繩纏住,結實防滑。
坐墊也是上好的皮墊,裡面填充了富有彈性的墊子,安全舒適。
他左腳站定,右腿跨過去踩住腳蹬子,雙手握住把手,抬眼就對上葉斌、太子等人緊張又興奮的神色,他原本非常淡定輕鬆,現在被他們這樣緊張地瞧著,弄得他都有點緊張了。
拎燈籠的小太監一個個抿著嘴,握著拳,暗暗地給他鼓勁加油。
林重陽歪了歪頭示意前面的幾個小太監,「麻煩諸位讓一讓?」
幾個小太監呼啦一聲退開,還有人跑前面去給他照明。
其實乾清宮燈柱一丈多一個,就算晚上也並不是很黑的,林重陽右腳微微試探著用力,腳蹬子踩下去,車輪轉起來,自行車帶著他往前走去。
皇帝和韋光等人目不轉睛地看著,「動、動起來了,動起來了!」
林重陽先熟悉了一下,他越來越佩服自己的眼光了,趙文成和蔣奎等人,擱現代絕對是高級設計師,設計出來的東西還真是好用。
雖然沒有自行車鏈子,但是輪軸腳蹬子特別好用,雖然沒有輪胎略微有點顛簸,坐墊講究,就很舒服。
這兩輛價值不菲,其他的就沒這樣好的材質了。
一圈回來,林重陽下了自行車,支起來,然後躬身給皇帝和太子講使用心得。
「父皇,孩兒可以試試嗎?」太子兩眼發光,躍躍欲試。
皇帝看林重陽騎得很輕鬆,也沒有危險,點點頭同意了。
見皇帝點頭,太子哎呀一聲,立刻握住了自行車把手,抬腿就跨上去,韋光急得趕緊上前,「小千歲爺哎,慢著點。」一邊說著親自將太子的衣擺給塞起來,林修撰就是這樣弄的。
太子腳一用力,自行車就歪歪斜斜地出去了,他技術不是很熟練,嚇得衛士們趕緊左右護著。
太子倒是有學這些的天分,歪歪斜斜地走了半圈,然後就開始穩當起來,畢竟之前練過的。林重陽那輛木輪車被葉斌借了去,沒少往東宮送。
「父皇,父皇,快看,孩兒會騎呢!」
太子高興得一手撒開,朝著他們揮手致意,唬得韋光趕緊讓人護著。
騎了好幾圈太子還是意猶未盡,不過捨不得自己獨享這好玩意兒就停下來,一腳支地,「父皇,來啊。」
這在以前絕對要被皇帝斥責沒規矩的,今兒皇帝也高興,不但沒訓他,反而也想試試。
葉斌在側面扶住車後的龍尾,「陛下,請!」
韋光緊張得了不得,雖然太子沒摔著,可陛下龍體貴重,也上年紀,怎麼能騎這個呢。
皇帝卻沒理他的勸諫,而是一抬腿也跨上去,雙手握著富有彈性的把手,坐在舒服的坐墊上,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不是騎馬不是坐轎,倒像是小時候騎木馬的感覺,父皇曾經讓工匠給他做過一個木馬,騎在上面晃晃悠悠。
旁邊林重陽一步步地引導,右腳蹬下去,左腳離地,雙手握把,雙眼平視前方……放鬆……
自行車晃晃悠悠、歪歪斜斜地啟動起來,怎麼能放鬆呢?
分明越來越緊張好吧,哎呀,要倒了倒了!
朕要是摔了面子可丟到家了。
當然不會讓他摔的,葉斌和衛士們護得嚴嚴實實呢,誰敢讓皇帝摔了。
當然,以後皇帝也就看看熱鬧就行,估計也沒什麼機會騎它。
有人扶著,皇帝慢慢地騎著,很快就穩當起來,咦,不錯,轉圈……繼續……再來一圈。
夜風料峭,涼颼颼的,結果眾人卻被皇帝溜得一身汗。
最後皇帝停下來,雖然還是意猶未盡,不過這已經非常過火,再下去估計明兒言官們就要如狼似虎地撲上來勸誡,請皇帝保重龍體不可貪圖玩樂。
他看太子還沒有疲態,倒是也高興,尤其聽林重陽講騎這個也可以鍛煉身體,有諸多好處,他也就不阻攔太子騎車。
不過只能在護衛們的保護下,不可以自己冒險。
太子當然知道這些輕重,非常乖地領命。
最後皇帝讓值夜的內衛親自送他們出宮,去東華門和值夜的衛士們交接,自然有人送林重陽幾個回奇技館。
且不說皇帝和韋光如說評價,也不說太子如何高興得睡不著,就說林衝和葉斌出了東華門,陸延和趙文藻幾個還等在那裡,緊張得要命,生怕有任何差錯。
見他們平安無恙出來,都鬆了口氣。
林重陽拿到了夜行牌可以回家,就跟葉斌告辭,葉斌卻非要親自送他們。
「這邊不是我們府軍衛的地盤,他們不認識你們要是誤會不好,還是我送你們回去。」葉斌倒是很仗義,從宮裡出來臉上就一直掛著喜色。
林重陽發現葉斌不似有些勳貴那樣驕縱也不會那麼深沉不苟言笑,處處端架子,反而更多的是軍人的粗獷率直,跟他交往起來並不累。
估計皇帝略親和些,有的臣子就會燦爛。
幾人感謝之後,紛紛上馬。
葉斌遺憾道:「林老弟,你要好好練練酒量,以後哥哥我還要找你痛飲呢。」
林重陽笑道:「侯爺,下官不是不肯喝,也是為侯爺著想,若是您將翰林修撰變成一個酒鬼,只怕滿朝言官都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你。」當然前提是自己已經被言官們踩死了。
葉斌哈哈大笑。
雖然皇帝並沒有當場給賞賜,可他本來要的就是皇帝高興,高興就會記住他的好處,而不需要當時就有什麼恩賜。
陛下向來是賞罰分明的人,都記著呢,不急。
出了皇城到了東安門外,恰好碰到沈君瀾巡視。
沈君瀾跟葉斌見了禮,「葉指揮使,還是下官送林修撰等人回去吧。」
葉斌原本是想親自送的,可既然不能喝酒,那他還是去找人喝個痛快吧,要不這興奮勁發洩不出去,容易惹事。
「如此,多謝沈僉事。」葉斌又跟林重陽幾個拱手告別。
待葉斌走後,林重陽等人就和沈君瀾沿著皇城外的夾道往南走。
一路上誰也不說話,隻偶爾沈君瀾提醒他們拐彎,小心上橋等等。
沿著河邊一直往南,到了東郊米巷再一直往西,西交米巷盡頭就是大時雍坊。
林重陽摘下自己馬鞍上掛著的馬燈,伸手掛在沈君瀾的馬鞍上,「世兄去巡視吧,咱們回去了,多謝相送。」
走到這裡他們有夜行牌就沒什麼問題了,唯一的麻煩就是要開坊的柵門。
沈君瀾道:「你們就去雙馬椿胡同湊合一宿吧。」走錦衣衛後街過去,都有錦衣衛的人巡邏,會直接給他們開柵門,不需要麻煩別人。
林重陽等人就向他致謝,然後告辭離去。
果然一路暢通到了雙馬椿胡同,柵門都沒關,直接到門口。
陸延低聲道:「錦……」
「子順,咱們先進去吧。」趙文藻提醒他。
陸延便不說話了。
林重陽叫了門,就有老僕出來應門,見是林重陽自然高興得很,請他們家去,還讓老婆子起來給他們燒水。
林重陽按著肚子,「翁叔,麻煩給我們來碗面。」餓死了!
之前因為緊張不覺得餓,出來以後才覺得肚子空得很,幸虧之前路上吃了大餅否則就要君前失態。
他這麼說陸延和趙文藻也覺得餓,紛紛說要吃一碗。
很快雞湯海米麵就上來,鮮香撲鼻。
暢快地吃了熱湯麵,三人相視一笑,摸摸肚子,「吃撐了。」
這時候已經三更了,陸延道:「院子裡走兩圈?」
林重陽卻道:「要不我們下棋?」
趙文藻:「下棋不管消化,還是走兩圈吧。」
走兩圈就走兩圈,林重陽也知道他們不愛跟自己下棋,因為他一開始心裡說著隨意隨意,讓讓別人,可不知不覺就入迷,最後毫不留情,被人說太犀利,傷面子傷心,再也不和他下棋了。
屋裡有燈,院子裡卻黑乎乎的,大半夜的三人在廊下繞彎,一圈又一圈。
陸延沒憋住,低聲道:「重陽,沒賞賜啊。」
林重陽搖頭,「沒。」
趙文藻笑道:「咱們奇技館是為了發揚技藝,也不是為了賞賜去的,否則倒是成了御史彈劾的靠著獻寶媚上的那些好鑽營的了。」
陸延道:「就算咱們不是為這個,那些言官也不會少說酸話的,估計很快就有彈劾來了,重陽你不怕啊?」
「怕什麼啊?」林重陽笑道:「咱們是菜鳥,一般誰閒著沒事來罵咱們啊,真要是有人罵了,那說明咱們不是菜鳥不一般啦。既然有被罵的資格,也意味著差不多可以授實缺了,這是好事,哈哈,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