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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地主的科舉之路》第175章
第175章 真相、摳門

  離開東宮出了東安門, 沈之儀問林重陽, 「家去?」

  林重陽道:「得去一趟奇技館。」

  沈之儀道:「我和你一同去。」

  「你也去?」林重陽尋思他剛成親還蜜月期呢, 丟下嬌妻不好吧。

  沈之儀點點頭:「我讓沈左回去送信了,走吧。」

  林重陽覺得他是要去請教沈老爺子一些問題, 不是該去他岳父家麼?現在沈老爺子跟楊琦可比不了啊。

  沈之儀已經率先出發, 他也只能跟上。

  在城內兩人也不隨便說話,隻聊幾句奇技館的事情, 等出了正陽門, 路上行人少起來。

  沈之儀這才問道:「覺得如何?」

  林重陽知道他問什麼, 「性本純良。」奈何生在帝王家,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甚至有些好奇皇帝為什麼把太子養成這樣一個性子,這樣活潑單純的好嗎?

  更何況大皇子吳王雖然已經成親出宮, 但是卻沒有就藩依然住在十王府, 據說吳王生得魁梧沉穩,頗有今上風度,這不能不讓有些人多想。

  不過皇家事向來都是說不準的, 誰能知道皇帝的真實想法?妄測聖意下場沒一個好的。

  之前一直有人上書請求讓吳王就藩,卻被皇帝以家事勿過問為由給撅回去,大臣們再說,皇帝就以太子已定國本既穩無可非議為由不許朝臣們議論。大家看太子位置並沒有被動搖, 皇帝也從未流露過任何一丁點廢太子的意圖,也就偃旗息鼓不再提及讓吳王就藩之事。

  沈之儀看了他一眼,低聲道:「不是假的?」

  林重陽笑了笑,「這可說不好。」雖然他覺得太子眼神明澈, 笑容真誠不似作偽,看起來倒是真的純良,當然純良也不代表人家傻,同樣可以有計較只是不願表現出來罷了。

  有些看起來單純的人,歷經挫折以後,反而比誰都擅長玩弄陰謀權術。

  所以他不想給人打標籤。

  從前考試的時候為了投機取巧,會根據文如其人來判斷考官的性情,然後投其所好,可自從中進士接觸官員越多,他反而不再用那樣的辦法,也很少再給人打性格標籤。

  畢竟官場和士林不同,雖然當官的都是文人過來的,可當官的卻鮮少有能夠保持文人本質的,大部分都會在官場這個大熔爐裡重新熔煉,然後再塑形,最後成為什麼樣子卻也不一定的。

  更何況皇家出來的!

  沈之儀知道他現在比從前更加謹慎,以前說是個年少老成的,現在簡直就是個老氣橫秋的老頭子。他道:「你向來謹慎,也不用我囑咐你的,倒是禮部的事情我要和你請教。」

  林重陽搖頭,「師兄,你說那些昏禮國禮的,我哪裡懂啊,也不過是去翻書掉書袋,到現在會的也是跟禮部學來的呢。」

  「不要你指點什麼禮儀,只是想請你指點一下怎麼把那些瑣碎的東西整理的一目了然。」沈之儀拉緊馬韁繩,讓馬上了橋,避讓行人。

  「這倒是沒問題,我自覺還是可以幫忙的。」做個文案企劃之類的,要求排版清晰,內容條理,對他來說還是小意思的。

  任何一個搞過文字工作的,對這個都有點經驗心得。

  兩人邊走邊聊,到了奇技館自是一番熱鬧。

  見沈之儀過來,沈老爺子也很高興,吩咐人去廚下準備豐盛的酒宴。

  沈之儀忙道:「老爺子不用忙活,晚輩也不是客人,咱們家常便飯邊吃邊聊。」

  沈老爺子吩咐道:「去,把我藏的那罎子酒拿來,今兒好好喝兩碗。」

  沈之儀見沈老爺子對他一如從前每次見面都是熱情洋溢,並沒有因為什麼而有所冷淡,心裡也鬆了口氣,卻也有幾分說不出的失落知道自己不管如何努力也無法走進老爺子的心裡去。

  起碼不能跟林重陽比的。

  能誇能寵能打能罵,這才是真心一家人的感覺。

  沈之儀知道自己不能強求,倒是也能擺正位置,並不會有怨言,沈老爺子能一直這樣對他,已經是很不錯的。

  「你如今去禮部幫忙,禮部那幫子老頑固都不是好對付的,到時候自然會給你臉色看,你也不必和他們一般見識。他們一把年紀也不想再晉升,只想霸著那個位置待到致仕,你也只管做自己的事情陛下會知道的。」

  幾杯酒之後老爺子話匣子打開,說的都是懇摯之語。

  沈之儀感激道:「多謝老爺子指點,小子謹記。」

  老爺子的意思還是要多做少說,做事為主,也不要搶那明面的功勞,只管讓別人去搶,畢竟是皇帝欽點他參與此事,那他的功勞就不會被埋沒。

  說到底依然是以和為貴以才壓人,打鐵還需自身硬。

  沈之儀酒量好,沈老爺子興致高,陪酒的林重陽也賣力,所以最後兩人喝得都有點多。

  看時候差不多了,林重陽就說散了讓大家休息,他則扶著老爺子回房。

  沈老爺子腳步踉蹌,嘴裡還喜滋滋地哼著小曲,看樣子的確喝得有點高了。

  林重陽試探道:「老爺子,咱們是不是可以談談了?」

  沈老爺子啊啊了兩聲,卻不接話,只顧著自己自得其樂,這小子平時總讓他少喝兩杯今兒一個勁地給他斟酒,保准憋著心眼兒呢。

  沈家倆小廝出來將老爺子接住,向林重陽道謝。

  林重陽卻不走讓人給他沏杯茶,他則在炕前的椅子上坐下,一副準備長談的架勢。

  沈老爺子眯縫眼睛覷了他一眼,「來,再喝一杯。」然後就趴在炕上打呼嚕。

  林重陽道:「老爺子,咱別打馬虎眼了,我有個問題想問你,那老和尚你認識吧。」

  沈老爺子豎著耳朵打著呼嚕,翻了個身卷著被子繼續打呼嚕。

  林重陽站起來,「之前問你,你說時機不到,前兒問你,你說回頭有空講,今兒你要說什麼呢?」

  自己不是特別較真的人,差不多過得去就成,可這事兒不行。

  這事兒雖然看起來非常偶然,無關緊要,可實際上卻關乎他一生,甚至關乎他的三觀。

  必須要問清楚。

  沈老爺子呼嚕聲頓了頓,然後又繼續。

  林重陽就故意道:「行,你不告訴我,那我去問別人,看看這老和尚到底什麼來歷,莫名其妙要我借步看一副莫名其妙的畫,然後說寫雲裡霧裡的話,莫不是那些想勾人魂魄一人做傀儡的妖僧?」

  說著他就往外走。

  等他走出臥房門口,沈老爺子哎呀一聲,「別生氣嘛,你回來,我跟你講。」

  這是願意講了?

  林重陽回身,這可是第三次機會,你老頭子要是再不說,奇技館以後就不和你做朋友,不讓你來渾水摸魚!

  他回轉,在椅子上坐下。

  沈老爺子坐起來,也不打呼嚕也不醉酒了,雪白的鬍子一掀一掀的,似乎有些鬱悶。

  他撓撓頭,把雪白的頭髮都給撓亂了,「老頭子都大半身子入土的人了,你小子還這般迫害,實在是沒人性。」

  林重陽呵呵。

  沈老爺子見他一副沒得商量的架勢,只好道:「老和尚是我師父,心裡真正認可的師父,並非跟著讀幾本書的先生。」

  這個林重陽懂,就是指明了人生道路的啟蒙老師,人生道路的啟明星嘛。

  似乎這種感覺在中二階段會更深刻,畢生難忘,且歷久彌新。

  「那他為什麼給我看那幅畫?」林重陽覺得不是偶然的。

  沈老爺子道:「他當初也給我看過,還給別人看過,他有沒有說你有慧根,忽悠你剃度?當年我差點就衝動了呢。」

  林重陽不理睬他岔開話題的套路:「那幅畫有什麼奇怪的嗎?」

  沈老爺子搖頭,「不就是一副香山寺嗎,有什麼奇怪的,你看出奇怪了嗎?」

  林重陽不答反問:「老和尚是不是有不能為人知的事情。」其實他更想問你沈老爺子之所以對我一個小子這樣上心,是不是出於什麼別的原因而非真的表面那樣合眼緣覺得他是個有意思的孩子?當然合眼緣也包括很多因素,符合自己需要或者真的對眼都在列。

  如果老爺子是因為懷疑他的來歷或者什麼的才接近他……雖然其實也沒啥,可總歸會覺得有點不爽,想作,想鬧,想發脾氣!

  可他不是那種人,畢竟不是公主,沒必要公主病。

  問清楚還是有必要的。

  「這個倒是有,我隻告訴你,他那裡有更多書,比我收著的多的多,我在想他估計是想找個人來繼續保護那些書吧。」說到這裡,沈老爺子歎了口氣,神情頓時落寞起來,「原本應該是我老頭子的責任,可我沒有師父那麼長壽,哪天就死……」

  「行啦,您也別弄苦肉計了。」林重陽打斷他的話,聽他說死心裡覺得酸酸的十分不捨。

  沈老爺子聽他語氣就知道這是心疼自己了,立刻抓住這個機會,「我的確讓丫頭給他講過咱們奇技館,都是年輕有為對這些奇技有興趣有研究,正適合接管那些書呢。那些書對咱們是有幫助的,有很多知識我老頭子根本看不懂,當年也根本沒人看懂的,我尋思說不定你能……」

  這麼說很可能是一些高等理論知識?!

  高等的理科知識他還真整理不來多少,畢竟自己不是專業的,且當初也就是為了掐架懟人才學的,不是出於專業研究,天長日久自然會轉淡,忘卻也是正常的。

  如果老和尚真的有這個……林重陽覺得自己還是很心動的。

  沈老爺子傷感道:「你不用擔心老和尚會要脅你剃度什麼的,他已經圓寂啦。」

  圓寂?

  林重陽驚得站起來,「什麼時候?」

  沈老爺子道:「你走得那天半夜。」

  林重陽想起來第二天讓人來找老爺子,說是前一天晚上就走了,過了兩日才回來的。

  老和尚明明看起來很健康,怎麼就圓寂了?

  那老和尚應該不是穿越人士吧,萬一來個什麼王不見王的,一個穿越人士來了,前一個就要被拍在沙灘上……

  應該不是,否則他就可以直接來一句「我家住xx,有房有車,不知道同志你狀況如何……」

  大家來個認親見面會也不錯。

  老和尚隻讓他看畫,還讓好多人看,那架勢倒像是在尋找穿越者,所以他不是。

  也許真的就是為了繼承那些書也不一定。

  「小九,你是個好孩子,老頭子當初的確因為一些緣故躲在怡園,可老頭子真的因為和你合眼緣才要結識你的,並非為了別的什麼目的。老和尚那裡其實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並沒有什麼神秘組織幫派的,說起來也就當初一些志同道合的人,和奇技館差不多吧,不忍心那些書籍被毀掉,拼盡全力保護了一大批藏起來。時過境遷,那些人以及他們的家人早就沒了,他們的後人也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只有當時負責藏書的三人想辦法在離世前尋找傳人和保護書籍的人。到如今,三個藏書人也只有一個傳人,就是我師父老和尚。」

  聽他居然這麼淡定地和盤托出,林重陽心裡卻一緊,還怕有人偷聽什麼的,下意識地就走到門口看看。

  沈老爺子笑道:「放心吧,沒問題的。再說了,我們要保護的只是書,又沒做什麼出格的事,也從沒有想過要做違法亂紀之事,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忠君愛國活在當下的。」

  他這話說的不像有假,林重陽鬆了口氣,其實沈老爺子說的他都信,而且他也相信沈老爺子和他交好不是出於什麼亂七八糟的目的,畢竟時常相處,人的個性和目的性都會流露出來,生活也沒有那麼多陰謀詭計,太平之世普通人生,也不會有那麼多深藏不露、忍辱負重。

  畢竟這不是抗戰時期,也並非民族存亡關鍵時刻,又不是電視劇,也不可能身邊突然就出現特務臥底的。

  關鍵他也沒那麼容易被忽悠策反,兩世為人,腦子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要什麼,該過什麼日子。

  活在當下,正是他當前的態度。

  「好啦,我相信你,這個話題到此為止。」林重陽起身,「老爺子,你好好休息吧。」

  沈老爺子忍不住道:「小九,既然說開了,那你什麼時候把那些書……」

  林重陽好奇道:「就直接接管,不用發誓不用入會不用來個什麼儀式?」

  沈老爺子笑起來,「你想多啦,你想看的時候就去吧。」

  林重陽點點頭,「好。」知識無價、無罪,任何人毀滅知識的行為都是有罪的!

  管他是皇帝還是乞丐。

  因為解決了一件心事,林重陽晚上睡得格外香,第二日一覺睡到奇技館鈴聲響起,起床洗漱、吃飯,然後上衙。

  奇技館的銅鈴聲是自動的,水力控制,滴水計時,然後到既定時辰的時候,會因為水量增多而打開一個小閥門,一個小球落下,壓在一根銅彎上就會滴溜溜地晃動然後撞擊一塊銅鐸。銅鐸外面還有一個喇叭口的外廓,撞擊聲就會被放大傳出去,整個科技館都能聽得見。

  林重陽讓人把撞鈴關掉,免得吵醒老爺子,昨夜因為說開了,老爺子因為沒心事睡得格外香甜。

  他昨夜和趙文成、蔣奎等人大體說過太子的意思,所以今日要帶他二人去工部拜見太子殿下。

  蔣奎不想去,他覺得見大人物渾身不自在,「重陽,你帶子堅去,有什麼只管吩咐回來就是,我就不去了,我、我可能風疹犯了出門渾身癢。」

  蔣奎的風疹病純粹是心理作用,只要緊張就會癢,如果見了太子只怕會全身癢得受不了,林重陽也就不強迫他。

  沈之儀昨天和林重陽聊過已經有了想法,今早少不得還要實踐一下,拿了本會典跟林重陽請教。

  林重陽也不去看那些條目,只道:「師兄,我覺得你可以出一本太子大婚典禮,裡面圖文並茂,語言生動簡練,絕對可以當做教科書被載入史冊。」

  沈之儀笑道:「載入史冊我也不求,只求應付過眼前的差事。」

  林重陽就將如何配插圖,如何配文字,怎麼才能看起來美觀、直觀,然後又能簡明扼要,不至於太過繁瑣,讓人看得打瞌睡。

  沈之儀聽得兩眼發光,連連讚歎,「的確是個好辦法。」還直接磨墨讓林重陽演示一下。

  林重陽也沒推辭,用紫毫筆勾勒了一副太子的q圖,然後將所穿禮服、配飾等都畫上,放射線注明名稱,特殊解釋加注解。

  沈之儀看得手癢癢,也拿了筆在紙上開始勾畫,他雖然沒有林重陽畫工那般靈動,惟妙惟肖也是可以做到的,且還有小心機在,將太子畫得更加英俊不凡,彌補缺點——因為他覺得林重陽畫得充滿了孩子氣,是不是在直觀地描述太子的個性?這可不大好。

  林重陽看他掌握了思維導圖的關鍵點,講起來就更加簡單,說白了就是將太子昏禮用圖文說明的形式演練一遍,如果沒有差錯和改動,基本就是昏禮記錄。

  當然是有側重點的,而不是影像保存。

  看沈之儀畫得入迷,林重陽也不打擾他,悄悄地離去,帶著趙文成去工部。

  工部下屬有四個清吏司,與玻璃冶煉有直接關係的部門就是虞衡清吏司,郎中鄧鉉,員外郎曹啟正。

  而因為太子駕臨,工部自然嚴陣以待,上至工部尚書邵重,下至主事們全都在列。

  林重陽和趙文成提前來到工部,從上到下拜見諸位大人。

  工部尚書姜應宗如今年事已高,日常並不大管事,部內的大小事務多半是兩位元侍郎帶領有司郎中們負責,不過今日太子駕臨工部,他自然也要到場。

  他當然不是很高興,太子隨意出宮,這等於是增加危險和官員們的麻煩,這是貪玩不穩重!

  當然,心裡想想,不能說出來,畢竟也是老人精了,太子也沒大毛病,這點小毛病慢慢改吧。

  姜應宗是個乾癟老頭,臉黑,花白的幾縷鬍鬚,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倒是並不渾濁,看人的時候格外用力。

  大家都是千軍萬馬從貢院裡考出來的,且林重陽還是皇帝記得住名號的狀元郎,眾人自然也不會跟他拿架子,對他態度十分和氣。尤其奇技館研究的東西跟虞衡清吏司有關係,以後也能幫他們的忙,所以郎中鄧鉉對林重陽是格外熱情。

  不過姜應宗沒有表現得多高興,反而頗為憂慮。

  「趁著殿下還未到,本官要說幾句。」他示意林重陽和趙文成不必緊張。

  林重陽道:「下官洗耳恭聽。」

  姜尚書瞅著他和趙文成,平緩道:「那些洋人的玻璃華而不實,並無甚大用處,比起咱們的瓷器玉器差得遠,本官並非不支持奇技館差事,而是擔心這勘探和冶煉所需的銀款何處來。」

  工部每年是有一定的撥款,可那是他休息大半年功夫然後去跟戶部尚書扯牛皮擼袖子才爭取來的,哪怕是一錢銀子都一個蘿蔔一個坑,沒有一個多餘的,這要到了年底,財政本就吃緊,又突然說要燒玻璃。

  這不是瞎折騰嗎?

  不當吃不當喝,也不當用的,就為了好看?

  大內那麼多華貴的燈籠,何須這一個小小的玻璃燈?

  實在是勞民傷財。

  更何況還有個不足外道的擔憂:你們這是在勾搭著太子不務正業啊!

  他覺得自己不是不支持,更不是故意給奇技館設絆子,如果是必須要支持的,那他一定會去跟戶部尚書擼袖子的,可這事兒他就不認可,戶部尚書那裡只會嗤之以鼻,一分銀子也別想要到。

  當然,實際他心底裡並不願意支持,對林重陽堂堂狀元郎來研究這個更有些惋惜,不過是一些衣食住行、擺排場的東西,實在不必如此耗費心血。

  林重陽就知道這守財奴是怕奇技館花他銀子呢,如果說戶部尚書是嚴監生,那他也算個葛朗台。

  他也知道這些尚書們位高權重,且都是老尚書,侍奉過先帝的人,那是倍有體面和尊嚴的,皇帝對他們也禮遇有加,皇帝的話他們也敢駁回的,更別說太子了。

  為了不讓年輕太子的顏面在工部被老尚書給掃了尷尬,林重陽決定先給老尚書吃顆定心丸。

  「尚書大人且放心,奇技館承辦殿下大婚所用琉璃燈盞,無須工部撥款,只需老大人允許下官借閱部內勘探地質以及冶煉書籍卷宗即可。」

  不要錢?

  姜應宗圓溜溜的眼珠子周圍就皺起一圈紋路,臉上也有了笑模樣,「殿下何意?」

  林重陽笑道:「殿下不想陛下為此操勞,一應細務皆親自與下官商定,絕不增加朝廷用度。」

  姜應宗這才笑起來,「殿下性情篤厚純良愛民,必不使勞民費財,我等福分。」

  眾人立刻附和跟著說一句殿下仁愛,我等福分。

  林重陽見姜尚書沒了阻礙,自然不再多說話,只等太子駕臨。

  巳時不到,就有太監前來通報殿下即到,眾官員立刻到工部大門恭迎。

  很快,就有東宮護衛高聲通報:「太子殿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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