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知縣有請
張案公示之後, 縣案首居然是一個八歲的小娃娃, 頓時造成了很大的轟動, 給看榜的考生們帶來了非常大的衝擊。
知道八歲林重陽中案首,很多人的第一個念頭不是羡慕, 也不是嫉妒, 而是懷疑。
畢竟他只有八歲!
一時間說什麼的都有,各種懷疑論上演, 什麼案首可能是於知縣的親戚, 又或者案首各大家族排排坐, 今年輪到林家堡。林家堡為了一雪前恥, 特意推出一個八歲小娃娃來出風頭。
還有人說小娃娃長得俊,早就背了文章去考場上直接默寫出來的, 文章根本不是他自己做的。
甚至還有傳言縣案首當時挨著宋家的宋晟坐, 文章是宋晟給他寫的!
一夜之間,整個縣裡都知道八歲小娃娃得了案首,甚至鄰縣們也都傳開。傳言就五花八門, 只因為是一個小娃娃得了案首,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大有文章藏在裡面。
大街小巷說書的賣肉的就連乞丐們都知道密水縣有個小娃娃中了案首,各種八卦大家說得津津有味。
雖然林大秀和林毓貞等人非常激動, 林重陽自己根本沒當回事,看了榜他們就回別院,派人給家裡報信,他根本沒多想。
因為還得準備最後一場面覆呢。
隔一日就要面覆, 取中的八十人都去縣衙後宅見過知縣大人。面覆的本意是要當面試一下取中之人的才學,看一下有沒有相貌醜陋者,不過現在其實就是知縣要見見前幾名考生,聯絡感情,打打氣讓他們為縣裡爭光。而在考生們中間有個公開的秘密,那就是進去大吃一頓。
起碼一半的考生懷著這樣的想法,畢竟這輩子還沒吃過這樣豐盛的酒宴呢,那自然是餓兩天,空著肚子去敞開大吃一頓的。
聽林大秀和林毓貞他們講面覆的門道,林重陽幾個都哈哈笑起來,看來見知縣大人也不是那麼嚴肅的。
「小九得了案首,可在咱們縣裡造成轟動啦。」林毓貞向來安靜的人這一次也激動得難以自持。
對於別人來說過了縣試,還有府試那個大門檻,不能提前得意,可縣案首不一樣,縣案首就代表府試必過,院試只要沒大差錯,也是必取的,否則豈不是要打於知縣的臉。除非有大過節,這個臉面,知府和提學官大人都是要給的。
所以過了縣試沒什麼得意的,但是得了案首卻比一般人中秀才還值得驕傲。
這可是全縣第一啊!
他們怎麼能不激動呢?
雖然縣案首三年必有兩個,對於官府來說沒什麼特別的,可這一屆案首只有八歲,那自然不同。
不只是在密水縣獨一份,就算是萊州府,哪怕放眼整個山東省,那也是獨一份。
對於林家的意義更加不同,上一個案首還是林毓鋒縣試的時候,而那時候林毓鋒都十四歲,現在林重陽才八歲呢。
被培養的以振興家族為己任的林毓貞,自然比當事人還激動。
林毓熙也笑道:「可不是怎麼的,廚娘說她去買菜,人家都在議論呢,聽說是給案首買菜,那雞都便宜了好些呢。」
大家都笑起來,「咱們可要跟著小九沾光啦。」
林毓貞讓他們都趕緊溫書去,明兒一早還要去參加面覆呢。
這一次林家取中的有六個,第二日一早吃過早飯就由林大秀帶隊去縣衙面覆。
到了縣衙門口的時候,那些差役還有負責點名的書吏都認出來,紛紛笑著作揖見過縣案首,少不得又是一陣寒暄。
很快其他考生也前來集合,見縣案首已經來了,他們紛紛上前作揖見過縣案首,甚至有以前叫他林學弟的,現在也不叫學弟,而是改口叫學兄。
讀書人的圈子不以年紀排行,而是以考試名次以及學問大小來排,在他們看來林重陽成為秀才那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到時候就是老友,必須以兄呼之。
現在先叫著熟悉一下,還討好案首拉拉關係。
林重陽雖然聽著有點彆扭,不過風俗如此,出門在外,他自然不會矯情,卻也不會真個稱呼別人「弟」自然還是「兄」,不是特別熟的關係,大家互相稱呼兄也是慣例。
宋晟被幾個人圍著在那邊冷眼看著,說不出來多難受,這些風光本來是自己的!
張時勸他,「宋晟你也別難過,府試你再壓他一頭就是了,說到底還得看府試和院試呢,縣試代表不了什麼。」
宋晟攢緊了拳頭,雖然這樣說,可府試的時候那可是有七個縣案首齊聚呢,到時候自己更不好出頭。
原本他覺得自己是鐵定的縣案首,到時候府試的時候再加把勁,說不定可以爭一個府案首,現在……
他鬱卒得很,哼了一聲,朝著林重陽等人過去。
這時候禮房書吏已經開始點名,讓他們排隊列入內去後宅拜見於知縣。
在縣衙門口點名集合,林大秀就不必再進去,去門房等即可。
林重陽告別他爹,然後率先第一個進了縣衙大門,再等著後面的人一起過去。
密水縣衙是老縣衙,破舊不堪,但因為是一縣中心,所以就算破敗外面看去也是高牆重簷,威嚴無比的。縣衙大門進去以後,要穿過儀門,然後是大堂,二堂,之後就是後宅院。
後宅是知縣大人的起居地,也是家眷居住地,除非知縣召見,否則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這一次於知縣就要在後宅的花園面覆諸考生。
進了縣衙大門後,林重陽是案首自然要排第一個,別人拍在他後面依次進入才行。
宋晟見引路的書吏還沒進來,他欺負林重陽人小腿短,快走到前面去,張時等人有樣學樣,都扯開步子跟著宋晟將林重陽給甩在後面,甚至連引路的書吏都不管了。
見他們如此,有兩個人上前指責宋晟,「宋兄如此太不厚道。」
說話的一個是王文遠,一個是林重陽右邊那個考生,叫趙慶年,他對林重陽佩服得五體投地,恨不得納頭拜師,就算宋晟素來聲名在外他也並不在乎。
大家都是按照名次排隊進來的,前面的幾個將案首拋下,後面的不明就裡也跟著加快腳步,幸虧王文遠和趙慶年刹住步子就擋住後面的,免得案首被甩在最後一個。
那不是案首丟人,反而是他們這些考生丟人。
林重陽向兩人拱手致謝,這時候林家堡的幾個考生也趕上來,一個叫林維民衝到林重陽跟前,「小叔叔,怎麼回事?」
林維民的爹是承字輩,他叫林重陽叔,實際比林重陽大五六歲。
林重陽笑了笑道:「沒什麼,咱們進去吧。」
這個宋晟是真蠢還是自以為有派頭,要給自己這個新鮮出爐的縣案首一個下馬威?不說自己只是一個小孩子,就說於知縣既然點了自己,那肯定有他的道理。
刨去真才實學,如果幾個人才華、家庭差不多,那於知縣自然也點年紀小的,因為年紀小的畢竟稀罕,靠著真本事坐案首,同僚們也會羡慕,知府大人那裡也會問及誇獎幾句,這都是政績。
他以為是跟自己過不去?
呵呵。
既然那麼願意跑前頭去,就讓他跑吧,自己慢悠悠地走就好。
結果就是宋晟一時頭腦發熱犯了蠢,帶著自己那夥兒人急吼吼地跑進去,其他人都跟在林重陽後面慢慢走。
雖然著急也沒辦法,案首人小腿短,走不快啊,他們恨不得能將案首抬進去。
縣衙那麼大,一個大前院都有個足球場大,走得時間自然要長一點。
而宋晟幾個一口氣去了後宅院門口,卻被人攔住。
兩個門子打量他們,甕聲甕氣道:「你是林案首?」
宋晟胸口一滯,「不是。」已經意識到不大好,早知道略等等。
那門子就道:「料你也不是,林案首俊美無比,咱們不會看錯的。」
宋晟心裡連連冷哼,你知道他長得俊,你知道不知道他是個三寸丁啊!結果等了片刻,林重陽還沒來,兩個門子就說去看看出什麼事兒了,又呼呼喝喝地問宋晟他們怎麼先來了。
宋晟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是兩個差役,自己到時候有了正經功名,你們算什麼東西?
他年輕氣盛,又驕傲清高,並不將這些低賤的差役們放在眼裡,又暗恨那引路的書吏,竟然不催著林重陽他們趕緊過來,分明就是故意搞事。
不過他們足足等了兩刻鐘林重陽等人才到,裡面於知縣都打發人催過兩遍了。
「林案首,怎麼晚了這時候?」倆差役態度十分和氣,就跟林重陽的本家大哥哥們一樣,讓他覺得有點詫異。
他也不托大,並不因為是案首就不把差役放在眼裡,拱手,「讓幾位久等實在抱歉,方才走得太急,腳崴了一下。」
他指了指自己的腳。
兩名差役見慣場面的,立刻腦補一下走得急是什麼情況然後意有所指地看了宋晟一眼。
宋晟鬱悶得很,關自己什麼事兒,他崴了腳是他笨!
這一次他也不敢再跑到林重陽頭裡,否則還得等上半天,他看林重陽在前面走得穩穩當當地,兩隻胳膊甩得非常有韻律和節奏,哪裡是崴了腳的樣子,頓時氣得兩眼冒火。
前面一片荷池,殘荷照水,岸邊柳樹發芽,迎春嫩黃,還有幾株老杏樹綴滿花苞,綻出一點點粉色。
於知縣披著大氅在池邊的陶然亭內就座。
林重陽為首,領著眾學生們上前給考官行禮,「學生參見先生。」
既然是考官,那就可以師生相稱,這也是慣例。
於知縣視線落在林重陽的身上,看他雖然小小一個孩子,但是不卑不亢神態自然,不禁微微頷首,讓他們免禮。
於知縣慣例講幾句話,勉勵他們再接再厲為密水爭光,爭取考過府試。大家自然要表一番決心,然後於知縣就讓他們以院中景物各做一首絕句。
五言七言不限,一炷香時間。等做完詩都交上去也差不多晌飯時間,於知縣命擺宴席款待諸位考生。
筵席就在花園裡,一共八桌,一桌十來個人,席面分三等。
就算一等席面,林重陽覺得也不如家裡的好吃,反正他不是為吃飯來的,他還尋思四伯就是開玩笑,大部分人不會跑知縣面前來吃大戶,不過等於知縣擺擺手錶示開席讓考生們隨意的時候,林重陽就發現起碼一半的考生真是為吃飯來的。
比如說王文遠!
王文遠就在林重陽對面那桌,他右手筷子左手端碗,左右開弓風捲殘雲大快朵頤,就跟一年沒吃過飯一樣。
林重陽原本正接受於知縣詢問呢,見狀怔了一下,差點失禮,忙把視線收回來好好聽於知縣問話。
於知縣的視線從他臉上投向對面的王文遠,也不以為意,畢竟很多貧寒學子除非進學甚至中舉,否則一輩子吃不到這樣的豐盛佳餚。除開那些家境殷實人家的子弟,其他人還真是衝著大吃大喝來的。只怕有些人從放榜之後就沒正經吃飯,就等今日這一餐呢。
於知縣倒是也深諳此道,並不會為此輕看學生們,他照例問了林重陽一些問題,期間也不冷落其他學生,只是沒有對林重陽那樣和藹,尤其宋晟和張時。
那兩人原本還想奉承知縣,見他對自己好像不感冒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反正知縣三年一換,跟自己利害關係不大。
又略坐片刻,於知縣說去更衣,讓學生們隨意。
大人物一走,那些吃貨們更放開手腳,揮著膀子大吃大嚼起來,乍一看哪裡還有斯文讀書人的模樣,簡直一群饑民過境。
林重陽這桌基本都是家境良好的,從小都衣食無憂,林、宋、張、左、趙這等人家都是富庶之家,教養良好,吃相優雅,一桌飯菜還剩下大半。
同桌那人原本還吃得津津有味,後來見林案首已經放下筷子,他也不大好意思吃。
林重陽朝著他眨眨眼,笑道:「你沒帶口袋麼。」
這些大家享用過的飯菜,吃不完要丟掉的,不如打包回去。
那學生一聽,忙不迭點頭,立刻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口袋,將那些肥雞大鴨子濾掉了湯汁裝進去。
宋晟和張時幾人看不過,斥責他,「成何體統!」
那考生反唇相譏,「知縣大人體恤我們貧寒,賜我們酒席,難不成要浪費?」
別的桌上吃得點滴不剩,就他們這桌大爺多,都不稀罕,可便宜他了。
他一個人能吃林重陽十個的,再加上打包,基本也差不多。
這時候就有書吏讓考生們散去,卻單單請案首留下,於知縣有請。
宋晟不甘心地問:「隻請案首嗎?不是前三名?」
那書吏笑了笑,「宋公子,大人的確隻請林案首。」
宋晟頓時覺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卻也沒法發作,知縣沒請也不敢貿然去,只能盯著林重陽直瞪眼幹生氣。
林重陽看也不看他,謝過那書吏,就跟著去花廳見於知縣。
於知縣已經換了便服,正坐在羅漢床上喝茶,見林重陽來抬了抬手讓他落座。
林重陽謝過賜座,然後就坐下等候於知縣指示。
於知縣讓人給他上茶,又問他平日在家裡讀什麼書,都做什麼,這時候的問題比在酒席上就隨和親切了很多。
而且於知縣也絲毫沒流露出他是個八歲的孩子需要多加以照顧、讚美或者驚訝什麼的,就跟對別的案首一樣一視同仁。這讓林重陽比較自在,因為他已經聽膩歪「你真的八歲?」「太了不起了,八歲就可以中案首!」「你是怎麼做到的?」諸如此類的問題和驚歎。
林重陽老老實實道:「回先生,學生在家裡頭午去學堂聽先生授課,過午跟著武術師父學射箭、簡單拳腳功夫,然後練字,晚間溫書、看一些經史子集的書目。」
聽他說拉弓射箭就已經不簡單,又說看經史子集,於知縣面露驚異,「是歸農公讓你讀的?」
林重陽道:「是。」
於知縣點點頭,看來林家堡也的確有獨特的教導辦法,至少讓讀書的子弟練習射箭、拳腳功夫,這個就不多見。他也是讀書人,身邊都是同類,要說騎馬一大半人還是可以的,可若說開弓射箭、打一趟拳,那可就不是那麼簡單的。
雖然進學以後有要求,君子六藝,騎射是必須的,可又有幾個人會在當官之前來學這個而浪費時間?
於知縣面色更加溫和,又問他考試的卷子,「可是受了歸農公指點?」
林重陽心道難道他以為我是背的不成,便謹慎回道:「家祖父也時常說起朝廷政令以及知縣大人的一些舉措,素日裡說咱們密水是風水寶地,來的知縣都勤政愛民,政出於上,令行於下,大人教化有功,百姓安居樂業。平日裡家祖父也喜歡侍弄莊稼,學生跟著耳濡目染,就寫出這篇文章。」
指點自然是長輩指點,但是那是日夜教化之功,可不是考前突擊隨便背背文章碰題來的。
他可不能讓於知縣相信外間的那些傳言,當然也不必特意澄清,只需要身正即可。
於知縣也是有心要提攜他,自然怕他是林家造勢弄出來糊弄人的,到時候沽名釣譽,他可丟不起人。
這樣一試,倒是有見識的。
他又隨便試了試別的,想到什麼就考考什麼,林重陽也都對答如流,甚至於算學那塊有異於常人的天賦,連農學、水利等也都有涉獵。
於知縣捋髯微微頷首,心裡很是滿意,竟然浮出一個念頭:自己丫頭大了幾歲,否則促成這樁姻緣倒是不錯。大個三歲還可以將就,大了五歲就不好辦,林家必然不同意,畢竟林重陽看樣子前途大好,現在年紀小不急著定親,等中舉以後,結親的對象門第起碼高一大截。
這種想法也不過一閃而過,更多的念頭還是此子前途無量,好好培養將來必有所成,自己這麼多年都沒有什麼突破,不知道能不能從此子身上看到曙光。
林重陽畢竟沒混過官場,雖然和學生打交道多,也有很多學生後來成為各界的優秀人士,但學校是他們最純真的歲月,所以他找不到現成的經驗來揣摩於知縣。
他並不知道嚴肅的於知縣會有這樣那樣的想法,隻秉承領導不問,自己就不吱聲,寧願老老實實坐著,也不能為了怕冷場張口說話,免得說多錯多。更何況不熟,且領導正考量他呢,萬一要考量他能否沉得住氣呢。
於知縣笑了笑,「你是個好孩子。」說著就將手頭的兩本書推給他,「這兩本書是我無意中得來的,翻來翻去也看膩了,送給你吧。」
林重陽立刻婉言謝絕,君子不奪人所好。
於知縣道:「是真心給你的,不必再推讓。」
林重陽這才謝先生然後收下,見都是衛元時期大文豪的佳作,如今傳世的已經不多。
這算是珍藏本,起碼大爺爺書房裡沒有,只有其中一人的其他作品。
又聊了幾句,於知縣就說了幾個題目,讓他回去琢磨琢磨。他一共說了五個,兩個大題,三個截搭題。
林重陽心下一動,這是於知縣猜測府試題目?
於知縣猜府試題目自然沒什麼奇怪的,畢竟關注考試的人,或多或少都會猜一下。只是他沒料到於知縣會告訴自己,他立刻尋思於知縣是不是想讓自己中個府案首,到時候給他拉政績爭光?
如果是這樣的話……林重陽覺得有點壓力。
雖然之前他也是儘量考出好成績,但是沒壓力,覺得如果考好了是好事,萬一成績不突出也沒什麼,能進學就行。
只是如果於知縣有這樣的訴求,那自己是不是得認真一些,否則到時候名次太差,豈不是給於知縣丟人?
哎,怪不得人家說學生和考官是利益關係,雖然不是那麼絕對,可需要有關係的時候,關係還真是不小呢。
他謝過於知縣,見於知縣開始垂眼看書,就趕緊告退。出了花廳他就將兩本書收進袖袋裡,袖子扯一下蓋住,外面看不出來。
他出去的時候,在大堂院被宋晟幾個截住,還想審問他見知府做什麼。他們其實就是欺負林重陽小孩子,但凡換個案首他們都不敢如此。
林重陽根本懶得理睬他,「不必憤憤不平,大家府試考場見吧。」
小樹林見打不過,那就考場見吧。
宋晟幾個人被他噎得不輕,很快林維民和王文遠幾個都圍過來,把林重陽簇擁著送出去。
看著那小子眾星拱月一樣被人護送出去,宋晟覺得十分憋悶,這本屬於自己的榮光,竟然被一個黃口小兒給奪走了。
宋殊那傢伙還不得笑死,還有左潛,那幫子損人沒底線的傢伙。
尤其沈之儀那個倒楣瘟神!
宋晟覺得如果自己不能拿下府試案首,至少要壓林重陽一頭,否則未來的日子想必一片慘澹。想想看,被個孩子一路壓到最後,還有何顏面?考試前自己可是胸脯拍得砰砰響至少拿個縣案首的。
他想起沈之儀譏諷他的話就想將林重陽那個小矮子踢飛,說什麼「出師未捷遇神童,常使宋晟牙根疼。」
滾蛋!
不就是選書厲害一點,有什麼了不起。
恨完林重陽恨沈之儀,宋晟感覺自己掉進醋缸裡要被醃成陳年老酸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