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家
剛剛走馬上任的信任京師駐軍統領俞衡,揣揣不安地下朝回去了,「爹,陛下突然讓我掌京師的三萬駐軍,所謂何故?京師駐軍關乎陛下的安防大事,兒子自認……實在沒這本事,況且兒子現在這個年紀就擔這麼個職位,怕有人不服呢。」
俞國公是個比玻璃珠還圓滑的人,無奈子不類父,教出的兒子,卻總是差了那麼三分意思。
他看了自己這兒子一眼,這個兒子從小富貴鄉中養大的,就缺了幾分膽略,讀書才幹都只是平平,而且為人不大知道變通,之前好歹借著家裡的光,在兵部謀了個不高不低的職位。誰知天上突然掉了這麼一塊兒大餡餅下來!在他這個年紀便任京師駐軍統領,委實是天大的幸進了。
俞國公一歎,幸好俞衡雖不聰明,好歹自知之明是有的。畢竟在他們這個地位上,能認識到自己蠢的蠢貨反而不可怕,整日招花逗鳥地過了便罷了,最怕自作聰明。
他這個兒子呐,板正。這性格也說不上好或不好,只是放在如今來說,未必是件壞事,「你只管把心放回肚子裡,好好領著京師的駐軍便是。又不是讓你上邊境殺敵去,要那麼會領兵做什麼。至於服不服的,這是陛下的旨意,有不服的只管讓他們找陛下上本去。何況,你就這樣窩囊?不服,便把事情做到他們服就是了。」
見兒子還欲言,俞國公只是一笑,不得不再點他一句:「京師的駐軍,與邊境領軍不同,只要忠於陛下便是,無論發生何事,反正你隻跟著陛下走就對了。我以往常說你板正,或許陛下,就是看著你板正呐!」
畢竟心思不多,心腸直,就沒空搞那麼些花花腸子。京師駐軍直接關係到陛下的安全,在統領的位置上,最怕的就是花花腸子。瞧,王卻安怎麼涼的,不就知道了嗎?
王卻安這個蠢貨,以為滅了太子,就能捧他家毛都沒長全的外甥上位?便先不論陛下對太子,還有幾分香火情,只說太子在他任下的八千兵馬中出了事,他就脫不了關係!太子能平白無故在總督府失了蹤跡,那皇帝呢?會不會也平白無故在宮裡不見了?這京師駐軍在你手裡,京城還穩不穩哪?
何況……這種事往深裡想,就是謀奪皇權的罪名。雖被和妃的哭哭啼啼枕頭風攪了局,陛下心軟,隻罷了王卻安的官兒。但無論如何,陛下心裡是有了芥蒂。只看十二公主抽了王卻安一頓,陛下卻根本沒怎麼罰她便知道了。
王卻安既自尋死路,俞國公自然不會客氣。
京師的三萬駐軍是整個京城兵力最集中的地方,關乎皇帝自個兒的身家性命,所任統領者,向來都是帝王心腹。為何近幾年朝中都一直有股暗流,覺得樓臨太子位不穩呢?其來源,就是在和妃的十六皇子周歲之後,陛下將京師駐軍交給了和妃的兄弟王卻安!
俞衡因悄悄問:「爹,太子在直隸遇險,難道……難道真是王卻安所為?」
俞國公一拍他的腦袋:「心裡知道就成,怎麼口裡沒個遮攔,什麼都往外冒!陛下既說王卻安不知情,那咱們就什麼都不知道。」看兒子實在懵懂,又低聲道:「太子這次去了直隸,若賑了災平了亂,又是一番功績,是民望也有了,軍心也有了,十六皇子跟他比,不過是略得陛下青眼罷了,其餘沒有一項能與太子相爭。何況……陛下這幾年身體每況愈下,王家……是太急了啊。」
一著急,就容易出昏招。
俞衡未擔過這種大事,因而就有些露餡,俞國公只得再教導他:「王卻安那種蒙了油的豬腦子都能平平安安當了好幾年,若不是他這一次自出昏招,只怕還能再當下去。你難道連他不如?何況還有你老子我在背後頂著,不知道你是究竟是在怕個甚!」
俞衡聽他老爹這麼說,剛抖起些精神,就聽俞國公又炸下一道雷來:「等過幾天,太子傷勢好些之後,我就進宮求見太子,替你求娶十二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