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番外：乘舟的無責任前世（二）

　　「怎麼修煉啊？」季輕舟問他。

　　「一會兒我教你，你先把鞋襪脫了，自己洗腳。」

　　季輕舟這才脫了鞋襪，把腳放進清水裡，一踩一踩的玩著。

　　楚誠任他玩了一會兒，給了他一塊帕子讓他把腳擦乾淨。

　　季輕舟迅速擦完，將腳放在了床上，看著楚誠一揮手，洗腳盆重歸原位，愈發好奇道，「怎麼修煉啊？」

　　「吐納歸息，我教你心訣，你按照心訣修煉。」

　　季輕舟點頭。

　　楚誠教了他幾句心訣，他便閉起眼睛按照他所教修煉了起來。

　　楚誠見他練了起來，自己躺在了床上，準備休息，他懶得洗漱，只是打了個響指，讓自己去除今日的凡間塵垢。

　　等到季輕舟再次睜開眼睛時，就見楚誠已經睡了。他沒有打擾楚誠，學著他的樣子脫去了外衫，鑽進了被子，慢慢睡著了。

　　楚誠第二日醒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懷裡有一具溫熱的軀體，他低頭一看，才發現季輕舟竟然什麼都沒有穿。

　　楚誠幾乎是瞬間想明白了，這個小杏樹怕是光學了凡人幻化了外衫，卻是不知道凡人還是穿裡衣的。他無奈的搖了搖頭，等著季輕舟醒了，才和他說起這事，季輕舟看到他身上的白色裡衣，十分聰明的按著他身上的衣服給自己也幻化了一套。

　　「這樣就可以了吧。」

　　「嗯。」

　　季輕舟想了想，沖他伸出了拳，他把拳頭打開，裡面赫然竟是幾枚銅板，「錢。」他說。

　　楚誠輕觸了一下，那錢就變成了果子，楚誠拿了一顆吃了起來，和他道，「這個不行，你的道行太淺，這些錢離開你後不久，就會重新變回果子，你會被發現的。」

　　季輕舟無法，「那還是得你付錢。」

　　楚誠點頭。

　　「那我需要給你什麼嗎？」他疑問道。

　　「這倒不用，我說過的，我會保護你的。」

　　季輕舟聽他說不用，也沒再多話。他是天生地養，靈氣滋養長大，至純至性，不通人情世故。他初入凡間，不知道凡人相處，受了恩惠要說謝謝，惹人惱怒要賠不是，他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性行事，全憑本心罷了。

　　兩人在客棧吃了一頓飯，季輕舟吃的很開心，他喜好酸甜，卻也嗜辣，嘴巴吃的嫣紅，還帶了些油，楚誠看著，拿帕子幫他擦了擦，季輕舟的嘴巴很軟，楚誠擦著，沒忍住隔著帕子按了一下，季輕舟也不惱，湊過去讓他繼續幫自己擦。

　　他吃飽了，楚誠付了錢，兩個人一起出了客棧。

　　「你想去哪裡？」楚誠問他。

　　季輕舟也不知道，他問楚誠，「你想去哪裡？」

　　楚誠哪裡都不想去，若不是季輕舟化了人形入了世，他是不會起身的，他只會繼續休息著，而後，回家裡看看。

　　「看你。」

　　季輕舟想了想，伸手變出一片樹葉，他把樹葉朝天上一拋，看著樹葉緩緩飄落，指向南方。

　　「往南走。」季輕舟道，「我們往南走。」

　　「好。」

　　楚誠買了一匹馬，自己騎了上去，也把季輕舟拉上了馬背，帶著他一路朝南走去。

　　季輕舟初入凡間，還正是見什麼都好奇的時候，路上遇到他沒見過的事物，都會回頭問楚誠那是什麼？楚誠耐心的回答著他的問題，季輕舟驚訝道，「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因為我見過的東西比你多，也比你年長一些。」

　　季輕舟靠著他不服輸道，「我以後也會什麼都知道的。」

　　楚誠看在他眼裡的靈慧，溫聲道，「那是自然。」

　　他們白天沿著官道行走，看在身邊人來人往，偶爾聽一聽路人之間的談話。晚上宿在客棧，談天說地。有時候他們也會在林間過夜，楚誠會生一把火，季輕舟本體是杏樹，故此有些怕火，也不敢靠近，就靠著楚誠坐著，睏了就睡在他的懷裡。

　　他有時候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還是在林間，有時候卻會發現自己在屋子裡，「你為什麼有時候會變一間屋子出來，有時候卻不變呢？」季輕舟問他。

　　楚誠的回答很簡單，「看心情。」

　　季輕舟自此，便喜歡在林間夜宿，他會在晚上睡覺前猜一猜自己明天會在哪裡醒來，如果猜對了他就很開心，猜錯了，他也不惱，下一次繼續猜。楚誠看出了他的心思，有時候會故意套他的話，順著他的心情選擇要不要變一間房屋出來，等著第二天看他開心的表情。

　　他們就這樣一路走到了洛水。

　　洛水風景如畫，一水繞牆，季輕舟和楚誠坐在舟上，感受著清風徐來，水波不興，季輕舟見水裡有魚，伸手去逗弄他們，楚誠就看著，也不阻止他。

　　他們在水上玩了一會兒，這才上了岸。季輕舟來到一個新城市，看什麼都新奇，楚誠陪他逛著，順道幫他買了兩身衣服。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時，楚誠略帶驚詫的回頭，果然是自己多年未見的朋友。

　　白鏡笑著朝他走了過來，問他，「你去哪裡了？這些年一直沒見你。」

　　「我尋了處地方睡著了，再醒來就是這個時候了。」

　　白鏡頷首，邀請他道，「去我屋子裡聚聚吧。」

　　楚誠多年未見他，也有些想和他聊聊，遂對季輕舟道，「我們先去他家裡吧。」

　　季輕舟沒有意見，「好啊。」

　　白鏡這才注意到他身邊還跟著一棵小杏樹，這杏樹道行雖淺，渾身卻繞著一股靈氣，不似精怪，反倒有些仙氣。

　　「這位是？」

　　「他叫季輕舟，原形你應該是看得出來的。」

　　「確實。」

　　白鏡看得出季輕舟的原形，季輕舟卻看不出來他的原形，只是他對其他人沒有對待楚誠的那份熟稔與信任，因此沒有當面問他，打算等到只有他和楚誠的時候再問。

　　他跟著楚誠去了白鏡家。白鏡家坐落在一片竹林裡，頗有詩情畫意。他與楚誠多年未見，自是有許多話要說，季輕舟就在竹林裡隨意的走著，也不去打擾他們。

　　他在竹林裡玩了一會兒，有些無聊了，正打算回去，一轉頭卻看見了一個自己不認識的人。

　　那人看到他也是十分驚訝，似是沒想到這片竹林竟然有其他人。

　　「你是？」對方看了看他，很快，看出了他的原形，「你怎麼在這兒？」

　　季輕舟張了張嘴，想說他是陪楚誠來的，可是他一個「我」字剛出口，卻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和楚誠的關係，只好反問道，「你是誰？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我表哥，我表哥是白鏡，他住在這裡。」

　　季輕舟點頭。

　　「所以，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對方繼續問道。

　　「我陪人來的。」

　　「什麼人？」

　　「和你表哥現在在屋裡說話的人。」

　　季輕舟說完，繞過他準備回白鏡給他準備的房間。

　　那人見他往回走，連忙追了上去，問他，「你叫什麼啊？」

　　「季輕舟。」

　　「我叫白溪。」

　　「哦。」季輕舟應了聲。

　　白溪見他對自己淡淡的，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追著他和他說著話。他向來很會說話，沒一會兒，季輕舟就被他逗笑了。

　　白溪看著他笑，覺得他可真是生的好看，冷淡的對人愛搭不理時好看，笑起來就更好看了。

　　「你最近住這裡嗎？」

　　「可能吧。」季輕舟回答道，他感覺楚誠似乎是想和自己這個朋友敘敘舊的。

　　「那太好了，我最近也住這裡。」

　　季輕舟不明白這有什麼太好的，不過他沒有說話，只是繼續往前走。

　　楚誠和白鏡聊完，就見季輕舟進了屋，身邊還跟著一隻嬉皮笑臉的狐狸。

　　他轉頭看向白鏡，白鏡介紹道，「這是我表弟白溪。」

　　他又對白溪道，「這是楚誠。」

　　白溪看著楚誠，能明顯感覺他身上令人壓迫的氣息，他的修為沒有白鏡高深，面對楚誠這種上古神獸的後裔，只能感覺到威壓，看不出他的原形。

　　白鏡也是見到自己的表弟，才驚奇的意識道，那棵小杏樹剛剛化形，這麼淺的道行，竟然能承受的住楚誠的威壓，他不怕嗎？

　　他仗著自己和楚誠修為比白溪和季輕舟高，密聲入心的問詢著楚誠。

　　楚誠卻是一笑，季輕舟自是不怕自己的氣息的，他從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就是在自己懷裡發芽長大的，他每一天都感受著自己的氣息，甚至身上沾染著自己的氣息，哪還會怕他。

　　不過他沒有告訴白鏡，只是和他道：你猜啊？

　　白鏡猜不出來，只覺得自己的老友，多年不見，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吊人胃口。

　　晚飯自然是在白鏡這裡用的，白溪很會做飯，這也是他被白鏡允許可以經常出入這片竹林的原因，他顧忌著季輕舟是一棵杏樹，專門做了些清淡的菜，可季輕舟卻只把筷子朝辣味伸去。

　　楚誠幫他盛了湯放在他面前，季輕舟剛剛吃完雞腿，手指上還有油，他的帕子在荷包裡，季輕舟不想弄髒自己的荷包，便把手伸到了楚誠面前讓他給自己擦手。

　　楚誠掏出帕子幫他擦著手指，季輕舟乖巧的等他擦完，才拿起勺子開始喝湯。

　　白溪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舉動，微微愣了一下。白鏡則有些怔忪，他還未從未見過楚誠這樣的樣子，悄悄在心裡問他道：你和這棵小杏樹是什麼關係？

　　楚誠還從未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他看著還在喝湯的季輕舟，一時似乎也說不出他們之間的關係？季輕舟是在他懷裡長大的，他看著他從一株嫩苗，化形成俊俏的少年。他本能的關心他，呵護他，願意陪著他遊戲人間。

　　他和自己收藏的其他天材地寶一樣，是他悉心珍藏的寶貝，可又和那些天材地寶不太一樣，畢竟，他是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

　　楚誠也說不清楚，但總歸是他的寶貝，是他要好好呵護的。

　　季輕舟喝完了湯，這頓飯也就吃飽了。

　　他拉著楚誠讓他陪自己出門，楚誠和白鏡說了一聲，陪他走出了屋子。

　　「去哪兒？」

　　「我聽到水聲了，這邊有水流。」

　　「你想玩水？」楚誠問他。

　　季輕舟搖頭，他笑著看向楚誠，誠實道，「我想吃魚和蝦。」

　　楚誠沒想到是這個原因，一時竟有些哭笑不得。

　　他們很快就找到了那條小河，季輕舟脫了鞋襪挽起褲腿下了水，招呼著楚誠也下來。

　　楚誠走進了河流，季輕舟低著頭，讓他幫自己找魚和蝦。

　　楚誠抬手朝他身上潑了一捧水，季輕舟不服氣，直接潑了回去。兩個人當下就在河裡互相潑了起來，等到最後，衣服都濕了。季輕舟不滿的看向他，楚誠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季輕舟驚奇的發現，他的衣服，又慢慢的幹了。

　　他瞬間就又開心了起來，沖楚誠彎著眼睛笑如一道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