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一零六：

　　季輕舟這次的新戲是一部電影，導演還算知名，劇本也還算不錯，和其他劇組先定演員再拉投資不同，這部戲的投資早已經拉好了，萬事俱備，只欠演員，因此敲定完主演後，劇組就直接開了機。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兩個年輕人追逐夢想的故事，算是雙男主，周成峰之前幫他打聽過，另一個男主應該是去年提名金桂獎男配但沒有獲獎的李敖，這種搭配也算是當今電影圈常見的一種搭配，找一個人氣高的演員來帶動票房，同時為了平衡演技，找一個實力派演員與他搭戲。

　　季輕舟對此沒什麼異議，畢竟，他的大部分作品都還沒有播，比起演技，現在確實是人氣更為突出。導演把他放在了流量演員那一掛，也很正常。然而，令季輕舟驚訝的是，開機當天，他並沒有看到李敖，不過他沒有多想，只當李敖是有事絆住了，在和導演交流完後，換了戲服，開始了自己的拍攝。

　　季輕舟拍了兩天，李敖沒有等來，卻等來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人——方曜宣。

　　他驚訝的看著面前的人，聽著方曜宣一字一句地說，「不好意思，前兩天有個活動，所以進組晚了，我是你這部戲的搭檔，我演賀樺。」他說完，甚至還笑了笑，和季輕舟道，「合作愉快。」

　　季輕舟不自覺地握緊了劇本，合作愉快？他們倆怎麼可能合作愉快！

　　他沒有和方曜宣廢話，轉頭去找了導演，「吳導，之前不是說是李敖飾演賀樺嗎？怎麼換人了？」

　　吳導聞言，「哦」了一聲，「對，是換人了，本來定的是李敖，但是投資商推薦了方曜宣，曜宣演技不錯，人氣也高，我就答應了。」

　　「可是這事，您沒有和我說。」

　　「就是這幾天的事，我琢磨著他快進組了，打算他進組了再和你說，反正也不差什麼。怎麼，你對這個事有意見？」

　　季輕舟當然有意見，他這輩子最不想見到的人，一個是羅予新，一個是方曜宣，然而現在，方曜宣卻要和他一起演戲。季輕舟只覺得該來的果然躲不掉，拍《一頁情詩》的時候，方曜宣就想過要和自己搭戲，只是被楚誠攔下了，沒想到這一次，倒是遂了他的心願。

　　他在那一刹，第一時間思考了自己這時候解約會付出什麼代價。這不在他的免責條款裡，所以相當於他違約，違約金必不可少。同時，這個時候解約，還只是因為自己的私人喜惡，吳導勢必對他不滿，如若這件事傳出去，也會敗壞自己在電影圈的口碑。他才剛剛進入電影圈，這是他第一部男主電影，他不想因為方曜宣輕易放棄。

　　季輕舟覺得心裡有一股氣，明明是他先簽的約，明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來拍這部戲，為什麼方曜宣非要來橫插一腳？他一直都躲避忍讓著方曜宣，可是方曜宣卻還是像揮之不去的蒼蠅一般往他眼前湊。那麼，自己憑什麼要一直忍著他，不斷為他讓步？

　　他在這一股怒氣下瞬間推翻瞭解約的念頭，他又沒做錯什麼，憑什麼要為了方曜宣賠上自己的錢和名聲，就算要走，也該是方曜宣走。

　　「沒有，」季輕舟平靜的回復道，「就是有些詫異，所以問問您。」

　　「哦，那就好，現在曜宣已經進組了，明天開始可能就要拍你和他的對手戲了，你們私底下對對臺詞，磨合一下，到時候也好爭取一遍過。」

　　「好。」季輕舟點頭。

　　他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休息區，方曜宣還在那裡，見到他，輕輕揚起了一邊的唇角，問他，「得到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季輕舟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沒有搭理他。

　　方曜宣順勢在他身邊毫不客氣地坐下，「輕舟，我們好久不見，你對我倒是愈發的冷淡了。」

　　季輕舟站起身把椅子往旁邊移了移，方曜宣狗皮膏藥一般的貼了上去。小錢買完水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連忙走了過去，插在了方曜宣和季輕舟中間，笑道，「方哥，你怎麼在這兒啊？」

　　「我演賀樺。」方曜宣言簡意賅。

　　小錢心下一驚，他看著季輕舟站在他身邊，低頭一言不發的看著劇本，直覺他肯定心情不好，便道，「季哥，周哥有事找你，讓你過去。」

　　季輕舟「嗯」了聲，小錢和方曜宣說了聲再見，就跟了上去。

　　方曜宣站在原地，他的助理不爽道，「這麼敷衍的藉口，他也好意思說出口。」

　　「沒事，」方曜宣很淡定，「人都在一個劇組了，還能天天找藉口不成。」

　　他看著季輕舟的背影，想著楚誠如果知道他和季輕舟在一個劇組會是什麼反應，不過說來也奇怪，這次投資走的不是他們家的公司，是他小叔的公司，他小叔的公司和他們家沒有牽扯，周成峰一個經紀人看不出來和他有關係也就罷了，楚誠理應是知道的，怎麼會允許季輕舟接這部戲呢？還是他覺得季輕舟可以演和他們家投資有關的戲，只是不能和自己拍戲？

　　只可惜，方曜宣輕蔑的笑了一下，到頭來他還不是和季輕舟拍了戲？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他想要的，都會得到的。

　　小錢跟著季輕舟上了保姆車，皺著眉，著急忙慌的問他，「現在怎麼辦？李敖變成了方曜宣，這怎麼辦？」

　　「不怎麼辦，繼續拍。」季輕舟冷靜道。

　　「這樣你們倆就得在一起相處三個月啊。」小錢想想就覺得可怕，「而且劇裡你們倆是好朋友，雖然沒有什麼太親昵的動作，但是勾肩搭背還是有的。」

　　「沒事。」季輕舟抬眼看他，「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

　　小錢看著他，認真道，「我擔心楚少知道後，會生氣。」

　　季輕舟愣了一下，他從方曜宣出現的那一刻，心裡便有了怒氣，想要解約的衝動更是第一時間佔據了他的情緒的最高點。到後來，驚訝與想要解約的衝動過去後，只剩下怒氣，甚至沒有來得及想到，楚誠如果知道了，會是什麼心情。

　　他想到楚誠，心裡的憤怒不覺消散了許多，整個人都溫和了下來。

　　「那我也不能因為他生氣，這部戲就不拍了不是嗎？」季輕舟低聲道。

　　「那你要不要先和他說一聲？」

　　季輕舟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小錢，我和你說過的，我們倆已經分手了，這種事情，沒必要讓他知道。你也是，這件事，你不許和他說，不然我就換一個助理。」

　　小錢對於他、楚誠和方曜宣之間的具體恩怨不清楚，但他很清楚的記得，當時楚誠為了不讓季輕舟和方曜宣一起拍戲，甚至自己直接出演了方曜宣想要演的角色，可見他對這件事的抵觸。如果讓他知道，季輕舟現在的拍攝搭檔，從李敖換成了方曜宣，季輕舟還打算繼續拍，小錢想想就覺得頭疼。

　　「季哥，你要麼再想想。」

　　「沒什麼可想的，」季輕舟很堅定，「我這個時候說不拍了，就是違約，賠違約金不說，還會敗壞自己的名聲，我不願意。」

　　小錢沒辦法，只好給周成峰發微信說了這個事。周成峰剛和雜誌方溝通完季輕舟的封面問題，就看到小錢的微信，差點沒罵出一個「操」字，方曜宣是怎麼回事？不應該是李敖嗎？

　　周成峰給吳導打了個電話，吳導如實道，「本來確實定的是李敖，合同都快簽了，但是投資商突然說換成方曜宣，製片一看，方曜宣演技也還可以，人氣也高，再加上投資商咬死了就要方曜宣，方曜宣的經紀人也和製片有幾分交情，就換成他了。」

　　「吳導，李敖的演技我們是知道的，方曜宣的演技我們也是知道的，有了李敖，大家會覺得這是個拼演技、拼劇本的好片子，現在變成了方曜宣，一個他，一個輕舟，兩個流量明星，這在觀眾心裡，就變成了粉絲電影，我們當時接戲的時候，難道是奔著粉絲電影接的嗎？」

　　「可你們當時接戲的時候，也沒說必須和李敖搭戲啊，簽約的合同上，也沒說李敖不能換啊。」

　　「那是因為吳導你之前合作的也多是演技派，誰能想到，現在會放兩個人氣小生在一部電影裡。現在這樣，和我們的初衷都是背離的。」

　　「所以你說這麼多是想解約嗎？」吳導開門見山道。

　　「解不解約，我得問一下輕舟的意見，但是現在這種局面，我們這邊沒有感受到劇組的尊重，開機換人這麼大的事情，竟然沒有人和我聯繫，季輕舟是演的獨角戲嗎？換搭檔這麼大的事他都不需要知道嗎？這是男主應有的待遇嗎？」

　　吳暉被他給問住了，無奈道，「這是方曜宣那邊的要求，你也知道，這部戲主演是季輕舟，方曜宣來演，雖然說是雙男主，但其實也是男二，他這種咖位，來給季輕舟演男二，經紀人希望能低調一點，儘量先不要透露他的存在。」

　　「所以連我們也不能知道？」周成峰覺得可笑，他和吳暉又說了幾句，掛了電話，給季輕舟撥了電話。

　　季輕舟還是之前的態度，「演，又不是我的問題，為什麼不演，我憑什麼給方曜宣讓道。」

　　「你不要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和楚誠分手了，但是就算你們分手了，他到底還是西娛的二少爺，現在是剛開機沒有官宣，楚誠不知道。等到你們拍到一半，官宣了，楚誠知道了，那個時候，他肯定會為這件事和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