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虛和朧兩個人料理完天照院的叛徒並沒有花多少時間, 大多時間都消耗在路上了, 畢竟實在離地球遠。
天照院如今已經被虛完全掌控,天道眾就跟沒了保命底牌的垂危老人一樣, 只要他想,任何時候都能輕鬆結束這個延續好幾個世界的長老制度,把整個天道眾變作他一人的爪牙。
而這些也是天道眾的愚蠢貪婪一手造成的,他們貪婪虛的永生力量,又便利的將他當做武器驅使。
在組織裡紮根數百年的存在, 方方面面早已被他滲透殆盡,竟然還妄想著對方會永遠受控制。
從飛船上下來後,師徒倆就直接往家裡趕,朧突然對虛道:「老師, 我想了想, 您離開地球的時候,告訴師母銀時他們的存在, 雖說避免了猛然撞見雙方不識的尷尬, 但要顛倒立場把罪名全部甩給徒弟不肖, 自相殘殺,你只好出來清理門戶這一點,還是不太妥當。」
「謔?怎麼說?」虛饒有興致道。
朧有點心虛, 他知道老師能看得出自己對那幾個傢伙的心軟,他其實自己也不清楚現在這麼做的動機,是真的為老師不妥,還是心理一角保護師弟的本能。
咽了咽口水, 他還是道:「那些傢伙雖然腦子不好使,又經常狀況混亂,又不善於解釋——更或者說,他們每個人都拉出來都有百口莫辯的犯事嫌疑。」
「但我和他們打交道這些時間,也明白了,在他們身上真的準備再充分的前提,都架不住意外的變故。或許老師您心中的計畫很完美,可是那些傢伙某種意義上就真的像被眷顧了一樣,老師您小心到時候陰差陽錯,讓師母知道了真正的前因後果。」
「她會怎麼做,您應該能預料的吧?」
虛心尖一抖,頓時收起來玩味的興致,雖然朧對於鬆陽弟子那些複雜的感情他看在眼裡,不過動機如何,卻並不影響這確實是有可能發生的意外。
意外是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可以將精心的準備毀於一旦,再完美的謊言也有被拆穿的可能。
所以虛想了想,確實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托大了。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在這裡安頓了下來,總會和銀時他們見面。
於是虛便道:「要不乾脆先殺了他們,反正顛覆地球的計畫中,有他們的話戲劇更加精彩,沒有他們,歷史也照常推進。」
朧冷汗都出來了:「老師您這是本末倒置,更何況,您已經告訴師母他們的存在了,以師母的性子,恐怕都已經和幾人接上頭了。」
「要是正好被她撞見,那您——」
虛想了想那場面,畫面太美不敢想。
得,之前還覺得挺運籌帷幄的,現在被徒弟一說,哪兒都是風險和漏洞,反倒把自己方進去了。
他問:「那依你之見怎麼辦?」
朧卻懵了:「誒?我?我也不知道啊。」
虛:「……」
朧有些尷尬,知道做事不是他這樣的,隻提反對意見不出解決方案,怕不是老師一會兒生氣了得揍他。
於是硬著頭皮道:「那老師咱們來分析一下現在做的事還有矛盾衝突。」
「首先,咱們現在要煽動幾方勢力內戰,然後由您掌控的天道眾和春雨趁虛而入。為的是顛覆整個地球,但顛覆地球是為了什麼,那是您判斷有那個可能性殺死你的人都會在這裡聚集,從而提煉他們的覺悟。」
「可現在,已經有可以輕鬆殺死您的人了,您覺得——咱們這麼特意做這麼多事,還有意義嗎?」
虛看了看他,想了想。
要反駁自己經營了這麼久的事,說停就停豈不是兒戲——
但要說他對沒件事有多執著,也不見得。
就像那次感應到塞拉身上的能量時,他上門挑釁,但其實那能量的強大他是早心裡有準備的,也做過最壞的打算,如果就此消亡的話。
那麼生命在和自己同等級的強者手中迎來終結,也不是件壞事。
那時候他可完全沒讓這些事成為牽絆自己的理由。
沒道理塞拉比這些事還不重要。
於是虛便道:「也是,塞拉好像很喜歡這裡呢,如果把這個國家搞得混亂,她每天開店的心情也會變差吧。」
「那行,讓其他人行動範圍就繞開地球吧,沒有召見他們,別來這邊亂晃。」
朧得了命令,又問:「那這次一橋派和德川派的爭端——」
「那關我們什麼事?讓他們自己咬,政權更替而已,小事情。」
朧沉默了,要說他老師,就是這一點——
甩手不幹之後,真的比誰都乾淨俐落,一身輕鬆。哪怕前面已經鋪墊好的事,那也是一概不管的。
做出這個足以改變地球命運的決定,在倆師徒嘴裡,就跟今天扔不扔一包不可回收垃圾一樣隨便。
扔了這包垃圾——不是,取消這份計畫後,虛突然發現自己的日程裡空出了好多時間。
還跟朧感歎:「過幾天終於不用跟塞拉請假了,你知道我其實不擅長撒謊啊,每次都害怕被拆穿,現在不用擔心了,一身輕的感覺。」
朧心說原來你還有這段壓力嗎?該成天提心吊膽的是地球好不好?
臉上卻狗腿道:「老師,給師母買一束花回去吧,這麼久以來,光是師母在體貼我們,接下來有時間的話,也該我們體貼她了。」
虛深以為然,師徒倆人去附近的花店,把裡面的新鮮玫瑰全部包圓了——
朧還想送康乃馨來著,後來還是怕師母嫌老氣,所以沒敢,換了別的花。
這會兒不是飯點,店裡沒有客人。
塞拉正提著水桶往外面灑水,看到師徒倆傻乎乎的一人抱著一大束巨大的花,頓時是又好氣又好笑。
她用手裡的木勺輕輕敲了敲兩人的腦袋:「你倆看著聰明,怎麼成天盡做些傻事啊?」
「這麼多花買回來,你們倒是打算擺在哪兒?」
雖是把兩人數落一番,但心裡還是感動壞了的。
又問他們吃飯了沒有,聽兩人一路趕回來的,心疼壞了,忙給他們做了好吃的。
塞拉把花分成了很多束,分插在桌上的花瓶裡,一邊擺弄話,一邊告訴他們——
「這兩天我和銀時他們已經說開了,除了信女還沒有去拜訪,本來打算今天下午去的,既然你們回來了,那就改天吧。」
虛聽了這話是驚出了一身冷汗,要知道和別的傢伙不一樣。
他們或許不知道這具身體的原因,重逢之際把他認做鬆陽都不是沒可能。
但信女不一樣,她作為奈落三羽之一,可是很明白狀況的。
這也幸好剛才和朧重新做了規劃,不然就真的會撞車也說不定。
虛連忙從後面抱住塞拉:「那些傢伙,辛苦你了,不過你還沒有找信女也好,她和我有點誤會,你貿然上門的話,恐怕會有些尷尬,改天我和她談談之後再說吧。」
相信已經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的那傢伙,在井水不犯河水的前提下,還是樂於裝傻的。
塞拉聞著他好聞的氣味還有溫暖的體溫,話說起來,這傢伙也走了這麼多天了。
不管哪方面來說,都很想念他的,塞拉便偷偷把手伸進他衣服裡,掐了掐他的腰。
立馬看到他臉上閃過一抹紅暈。
兩人很有默契的拉著手上樓去了。
正扒著飯的朧都已經無語了——
這裡還有小孩子——不,還有兒子——也不是,還有學生呢。
不過對於他倆的無所顧忌,朧已經習慣了,他吃完飯認命的收拾碗筷。
洗乾淨之後一個人開始做店裡沒完成的工作,再過一兩個小時就是晚餐高峰了,兩個家長享樂去了,他倒是還得把準備工作做好。
到時間差不多了,朧想著兩人也該下來了,沒想到卻是銀時和桂下一步來到店裡。
兩人是同時來找塞拉撞到一起的,懟來懟去進店之後都沒消停。
銀時邊踏進來,邊高著嗓子嚎「歐嘎桑!!!阿銀我來看你了,今天份的芭菲也拜託了。」
結果進來就撞見朧,兩人大眼瞪小眼有好一會兒。
銀時才反應過來,眼睛一縮,瞬間木刀就□□——
「混蛋,你想打這個女人什麼主意?」
朧見他殺意滿滿,不得已只能用託盤擋,桂很快也加入了戰場。
因為顧忌著自家的店,朧有些束手束腳的,被兩個師弟聯合起來,逼得有點狼狽。
幸好這時候樓上的人終於下來了。
「銀時,小太郎,你們在和師兄鬧什麼呢?」
「啊?」兩人抬頭,看到塞拉沒事的時候鬆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鬆完,看到旁邊的人之後,兩人便木頭一樣僵直在那裡,說不出話也做不出任何反應來了。
「鬆——陽!」
不知道是誰輕輕呢喃道。
塞拉以為是兩個互相鬧彆扭的無所適從,於是笑道:「愣著幹什麼?來,叫歐多桑!」
「歐,歐多桑!」
講道理,虛其實挺嫌棄鬆陽的學生的,尤其這副蠢樣,根本沒法看,不過已經下定決心改變計畫的話,也不得不對這幾個蠢貨容忍一番了。
如此這般的解釋一番,總之把一個人格搞死另一個人格的事美化成了死之後就切換了人格,雖然保留了記憶,不過到底無法坦然的以鬆陽的身份出現在他們面前。
至於朧,已經被他從天道眾中策反了,倒不如說整個天道眾都被他清洗了一番,不會再來地球搞事了。
兩人沒料到老師的副人格居然效率這麼高,不過一個人格殺另一個人格這種事,只要本人不承認,誰也說不出理來。
塞拉沒料到師徒之間居然還有這麼多曲折,但又想到畢竟都不是好的回憶,說得含糊也是應當的。
她便充當起了和事佬:「沒關係的,即便是這樣,當初的恩義也不會就此消失。」
「咱們就當從頭開始,再重新認識然後建立羈絆吧。你們都願意的吧?」
銀時和桂與虛兩方人互看了一眼,一方頗為複雜,一方又頗為嫌棄。
但是有塞拉在中間,都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
至此塑膠師徒情誼的建立已經開始了第一步,相信以後會更好,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完結!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