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信女對於虛的瞭解, 其實更甚於老師鬆陽。
畢竟按照相識時日來說, 鬆陽僅僅是被囚期間,自己作為獄卒的那段交集時光。
而虛才是從始至終天照院的真正首領。
對於他殘酷冷漠的印象, 信女早已根植入心,那個沒血沒淚,用那雙冷酷的眼睛俯視眾生的怪物,某種意義上來說,內心沒有任何一絲破綻。
可眼前的女人所繪聲繪色描述的, 滿足於偏安一隅,還會和別人產生愛情,更甚至像個因為固執將子女全掃地出門,最後又躲在家裡兀自後悔的傢伙是誰?
塞拉見信女一下子都嗆出血, 頓時著急了。
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她嘴角道:「怎麼了?怎麼會流血?工作太累了嗎?」
「也是, 年紀輕輕的女孩子混到這地步,看著光鮮又體面, 背後付出的艱辛可想而知。」塞拉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臉:「鬆陽也時不時再念叨, 說你這孩子心裡想什麼都不喜歡說出來呢, 就是擔心你在外邊逞強。」
「要不,實在累了就回家休息一段時間吧?」
才說完,信女又咳出更大一口血, 機械般的轉過腦袋,直視著塞拉道:「他,他這樣說的?」
塞拉忙點頭:「真的,真的, 他知道錯了,看到銀時在外邊飯都吃不上也後悔了,走之前雖然沒說什麼,但既交代我好好照顧你們,又留下一大筆錢,不就是擺明瞭態度的?你也退一步吧,別讓他事後心疼。」
「噗!」轉眼又是一口血,塞拉覺得自己都擦不過來。
於是惡狠狠的一眼瞪像佐佐木,理論道:「唉我說,不是我做家長的心疼孩子到單位胡攪蠻纏。」
「可你們這兒的工作制度也太不人性化了吧?不到二十歲的閨女都累吐血了,還得拖著身體加班,病假就這麼難批嗎?還是職位競爭就這麼大休息兩天就有人迫不及待頂上來?」
「我這麼說不是覺得自己家的孩子就該格外優待,但至少最低限度的權益得有保障吧?」
佐佐木聞言,茫然的看了看她的臉,見她的表情沒有半絲作偽。
身為中年的他對於人情世故的閱歷肯定比信女豐富得多,所以知道這人是實打實的在操著老媽子的心。
也因此,明明只是個先前沒見過一面的陌生人,佐佐木卻有種必須得洗脫質疑的緊迫感。
他忙揮了揮手:「不不,這位夫人,您可不能這麼說,信女吐血明明就是你造成的。」
「這孩子從小生活環境單純,看著很強實際上沒什麼見識的,您別一口氣說這麼多超出她認知的話,晴天霹靂什麼的大人都受不了,更何況是孩子。」
塞拉聞言,越發覺得這上司不靠譜,有心跟他掰扯清楚,卻感覺手被抓住了。
低頭一看,卻是信女,她此時的眼神和剛剛有了很大的差別,從冷漠到震驚到現在居然萌生了一絲希望般的喜悅。
塞拉一見有門,便沒空再理會上司。
可信女萌生希望的原因卻不是她想那樣。
誠然信女被三番兩次的顛覆性形容嗆得內傷,但冷靜下來後,又不可抑制的產生了另一種可能。
既然鬆陽死後,那具身體的掌控人格切換到虛為主導。
那有沒有可能,那次的身首分離,並沒有讓他的靈魂徹底消逝,而是在大家絕望的時候仍苦苦的抗爭著,然後爭取到了片刻的主導權?
不然完全沒法解釋那傢伙怎麼會幹出這麼多讓人發笑的事。
信女忙握住塞拉的雙手,急急道:「他在哪兒?」
又想起一開始她就說過那人出門了,忙又改問道:「他說過什麼時候回來?」
塞拉見她這麼急著見師父,慈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具體歸期倒是沒有說,不過也就這幾天的樣子,你要是實在等不及,就請假和我回家等吧。」
「喂喂喂!夫人,我們這裡可正缺人手呢,不要二話不說就煽動員工請假。」佐佐木出聲道:「為了讓信女拿出一百分的幹勁,我可是這個月的薪水全給她買了甜甜圈。」
「呸!你當使喚小孩兒呢?」他不提還好,一提塞拉更來氣。
「這話你也說得出口,咱家最小的小公主,上邊整整四個師兄,就整得這點邊角好處就能心安理得收買似的。」
「可我聽說她二師兄窮困潦倒到飯都吃不起。」佐佐木道:「啊說起來,那傢伙前段時間因為襲/警,還跟我們打過交道呢,最後保釋金也沒交就離開了,這筆賬真較起真來,那留一筆案底還是妥妥的。」
塞拉立馬就慫了,不知事情真正經過的她只以為銀時犯事,然後托著信女的關係還把事抹平的。
那根據走後門的程度來看,最近該好好表現也是真的。
就算上司趁著機會壓榨下屬,那也說不起理來。
但塞拉又實在擔心信女的身體,於是便把心一橫——
「行,加班就加班,你們招個隨行保姆吧。」
「不是,夫人,我們即將做的任務關係著這個國家的未來。並不是小學生春遊家長不放心可以臨時應聘同行的事,請尊重我們好不好?」
塞拉揮了揮手:「你把動機吹得再偉大,那是個人就得吃飯,我又不給你們添麻煩,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緊接著嗤笑一聲小聲嘀咕道:「派系黨爭而已,就說得好像誰沒幹過似的,能有多難?」
這話別人說來可能是吹牛逼,可塞拉卻是即便不願意,也經歷過好幾次權利震動並且莫名其妙參與其中並獲得最終勝利的人。
對於這檔子事,說實話也就那樣,還真生不起什麼敬畏之意來。
佐佐木這個人精當然也看出了她這沒由來的自負中的緬懷之意。
只覺得這位夫人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啊。
最終信女還是沒能確定到底是虛從中作梗,還是鬆陽在掙扎中像他們發出的訊號。
反倒收穫了隨身綁定老媽子一枚。
她疑惑道:「為什麼區區吐血您會如此在意呢?據我所知,那個恬不知恥接受你接濟的廢柴,可是各種插腦袋,插鼻孔,捅/菊花,揪蛋蛋血流如注仍然活得很好的人。」
「我雖然離他的樣子還差一截,但也不算問題。」
塞拉更心疼了:「唉!你別見識多了這事,就把殘酷當常態了,那種事不是你該努力的方向啦!乖啊,女孩子要更好好的在意自己。」
隨即腦海中又出現了關於銀時的畫面感,聽著都覺得疼。
「對了,你剛剛,是不是若無其事的對你二師兄公開處刑了?」塞拉道:「這,這種事下次就當不知道吧,他是天生有點倒楣,你們給他留點面子。」
信女道:「可是,他做這些事的時候都是在很多人的地方,真選組那邊有些檔案會和我們接駁,我翻了一下,其中公眾猥褻罪的記錄就有好幾條了,再加上襲警,恐嚇,偷稅漏稅,雇傭童工,拖欠工資,總之非要較真數罪並罰的話,是馬上就能關進局子裡的人呢。」
塞拉一噎,沒料到銀時案底早就比陳年青苔還厚了,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他,他這會兒工作去了,是個不錯的機遇,等回來我再說他,還有他那公司的一筆爛帳,也給他捋捋清楚,真是,就不是會過日子的人。」
信女見她這樣,對於自己的猜測有提升了幾絲希望。
這種類型的家庭主婦,感覺就是鬆陽會喜歡的人呢。
那傢伙本來就很迷糊,自己也承認過,說是收了幾個徒弟,但往往是弟子們照顧他,極其不靠譜。
和老媽子類型的家庭主婦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絕配。
但對象換算到虛身上,就只會覺得那傢伙重口了。
那種冷漠孤傲的傢伙,怎麼想怎麼格格不入。
就這麼一左一右的耽擱下來,天上那邊已經傳來消息,說是已經確認將軍就在那方,負責空中圍剿的第七師團還有鬼兵隊,已經取下來將軍的首級。
佐佐木得到這個消息後,皺了皺眉,覺得頗有些不真實。
理論上來說,那艘飛船上還有澄夜公主,將軍不會利用唯一的妹妹做誘餌使她陷入險境。
可這兵力的分佈卻又讓他感覺到了不合理。
顯然這麼想的並不止他一個人,也因此,即便將軍首級在手,除了馬不停蹄的扶植一橋喜喜上任,一橋派的利益集團也沒有放鬆警惕。
果然,沒過多久忍村那邊的內應就傳來消息。
死的是將軍替身,真正的將軍已經平安抵達忍村。
如今忍村全是將軍的嫡系人脈,實力高絕,但換言之也是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所以上面並沒有多做猶豫,接下來就是實力的硬比拼,貨真價實的大決戰。
當然以佐佐木為首的見回組也來到了忍村,外加一個自稱隨行做飯的塞拉。
別說,這傢伙在見回組住了好幾天,天天負責他和信女的飲食——
主要是信女,他只是順帶的。
即便隊醫再三保證副長的身體沒有問題,矯健敏捷,一口氣砍一百個人不帶喘氣的。
塞拉還是各種湯補食補齊齊上陣,一橋派其他同僚們因為政變的事情各種機關算盡大把掉頭髮的時候。
他倆倒是被養得油光水滑,出征那天起色極好。
飛船開撥到了忍村,大戰一觸即發。
見回組的人和忍村的忍者很快拼殺在了一起。
塞拉走下船,戰爭的殘酷她是已經見識過的,只不過讓她震驚的是,從一開始交鋒的忍者部隊中,漸漸看到了真選組的影子。
明明是同僚,但現在卻在殊死拼殺,也就是說,兩方立場如今是對立的。
塞拉想到被土方抓去幫忙的銀時,一時間太陽穴抽抽的疼。
她這幾天確實半點都沒關心相關的事,政治上的事在她看來其實都挺惡臭的,也相信屬於自己的工作家裡的孩子能做好。
可萬萬沒想到,家裡的孩子卻成了各為其主,拔刀相向的局面。
她不是沒被捲進戰場過,可以說這種規模尚且在她經歷中排不上號。
可卻是讓她最頭疼,最無計可施的一次。
雙方都是相關者,插手哪邊都不成。
不過意識到局面開始,她便對銀時當初的任務不報這麼樂觀的心態了。
想想好幾天都沒消息,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眼看信女這邊暫且不用擔心,忙對她道:「你先看顧好自己啊,我把銀時找到再說。」
下一秒便馬不停蹄的消失在密林之中。
整個忍村面積不算大,以塞拉的速度很快就能翻個來回。
不過在找到銀時之前,她反倒先撞見了神樂。
她與一個人戰得不可開交,還明顯落了下風的樣子,頭上都流血了。
塞拉頓時火冒三丈,一看那欺負兒童的居然還是熟人。
可不就是神威那個下流小鬼?
塞拉二話沒說,衝上去就是一腳,將已經一拳揮出去,正要打到神樂臉上的神威踹旁邊樹上,一根數人合抱大樹暫態被撞斷。
塞拉先把神樂從地上拉了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圖,又揉了揉小臉,心疼道:「哎喲!早知道你們接著這種活,就不該放你們出來的,這都被打成什麼樣了?」
「放心,那紅毛我打過交道,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這就把他塞回他老媽肚子給你出氣。」
神樂對她突然出現在戰場上有些發怔,隨即一眼看向遠處的神威。
那傢伙前所未有的狼狽,從樹上站起來之後,還暈暈乎乎轉了兩下才站定。
神樂立馬幸災樂禍了,大笑道:「哈哈哈!你這短腿禿子預定役也有今天,這是我今年最驚喜的彩蛋了。」
「塞拉,上,打扁他!!!啊不過塞回媽咪肚子已經不行了。先不說媽咪已經去世了,就算還在,也肯定會嫌棄短腿兒子的。」
「誒?」塞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神樂的意思。
就聽那邊神威笑著,那聲音裡頗有些興奮與遺憾交織的複雜道:「雖然也想和你玩,但現在是修理不聽話的妹妹時間。對哥哥一口一個禿子矮子的熊妹妹,你不覺得至少應該打斷幾根肋骨長點記性嗎?」
「不覺得,誰家兄妹吵架會這麼兇殘——」
話才說一半反應了過來,於是倒吸一口涼氣:「你倆是兄妹?」
其實不用回答,端看這如出一轍的髮色膚色還有眸色,還有細看下確實有幾分相像的五官。
倒不如說之前沒聯想到的她才是心大。
「塞拉,你什麼時候跟這禿子打過交道?」神樂道。
塞拉抽了抽嘴角:「也,也沒多熟,就,就兩面之緣而已。」
神威倒是笑眯眯的一口氣全倒出來了:「這就是我正苦苦追求的你大嫂預備役,怎麼樣?滿意嗎?」
神樂聞言,『呸』的一口痰砸在地上,眼睛看垃圾一樣看著他。
「反正跟禿子老爸一樣,把性/騷擾美化成追求吧?你雖然和他鬧彆扭,但你倆卻是如出一轍的像。」
神威聞言,眼神逐漸轉向冰冷,隨即嗤笑一聲:「所以說我不喜歡你出現在我面前啊,用那張臉,說著永遠讓人不快的話。」
「你,為什麼就是不消失得遠遠的呢?」
神樂也咧嘴一笑,眼神灼灼道:「你不知道和哥哥作對是熊妹妹的最高樂趣之一嗎?」
說著兩人有打做了一團,塞拉被這兩兄妹話中隱藏的信息量,一時間都沒攔下來。
結果就一下子看見神威腹部漸漸有大片血跡冒出,想來是已經身負重傷的。
在這戰場上要讓兩人停手倒是簡單,打暈就是,不過要是被敵人找到,那可就樂子大了。
還不如暫且讓他們先打著,反正一時半會兒分不出勝負,等她把人全找著了再統一收攏。
所幸的是銀時所在的地方離神樂他們並不遠,塞拉隱約都能聽見他的聲音。
於是走出樹林來到一片岩石空地上,眼前的場景卻再一次讓她震驚。
只見高杉把銀時按在地上,往死裡揍。
兩人身上都到處是血和傷痕,想來已經打了很長時間了,都頗有些力竭,但卻仍然像有深仇大恨一樣,互相撕咬著,空拳白刃,只要能給對方造成傷害,什麼都來得。
塞拉忙上去把兩人拉開——
「別別別,就算立場不同,意思意思就得了,你們咋就這麼實在呢?再打可真出人命了。」
見兩人都瘋狗一樣急紅眼似的,饒是塞拉為了制住他們都手忙腳亂。
實在是按住這個,那個就衝過來偷襲,按住那個,這個也照樣不老實。
塞拉是將兩人拎到一塊巨大岩石旁邊,硬生生的在岩石中砸出兩個坑,將兩人往裡面硬塞進去,只露出了頭,就跟土撥鼠一樣,這才讓他們安靜下來的。
就把他們拎過來這段時間,兩人都拳腳相向呢,塞拉不小心都吃了好幾下。
兩人被困住之後仿佛才找回了神志,認出了妨礙他們的人是誰。
「你怎麼會在這兒?」兩人同時道。
塞拉卻一人一爆栗敲他們頭上,坐兩人中間抹起眼淚來——
「我真傻,真的,我要這幾天對外面的事有半點關心,也不至於讓發展成這樣,我看到神威我居然都沒反應過來,晉助和他是一夥兒的。」
「你們師父前些日子不肯低頭,我還在心裡嘀咕他頑固,做長輩的跟小輩慪氣,看來是冤枉他了,這換誰徒弟們非要站在兩個立場能不生氣?」
「什麼政/府啊就這麼值得同門之間拼急了眼,要換了我,非得拘你們在家當和尚也不放出來。」
銀時和高杉對這傢伙出現的時機感到莫名其妙,說的話更是讓人莫名其妙。
直到兩人同時聽到了『師父』兩個字。
兩人剛剛戰紅了眼,正是最敏感的時候,雖然這傢伙的話顛三倒四不明就裡。
可卻不妨礙腎上腺素還未褪卻的他們發瘋。
首先是高杉道:「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什麼來路,不要用已逝之人開完全,那不是你能輕易掛在嘴邊的人。」
銀時也跟著道:「真是的,開玩笑是一回事,雖然鬆陽指不定會高興認識你這樣的美女,但現在可不是適合說這個的時候。」
塞拉一人一巴掌扇腦袋上:「你們簡直不可救藥,背著師父打成這樣不說,還咒他去死,他就是再不對,出去辦事都心心念念留錢讓我照顧你們呢,合著倆兒子白養了是吧?」
這一瞬間,無數細節在兩人心中一閃而過——
【叫媽!】
【你家老爺子臨走的時候留了一大筆錢,就是給你們用的呢。】
【大家的床我都準備好了,隨時回來住都可以。】
【相信他們回來,看到你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高杉突然間又想到那次在河裡一閃而過的身影,然後一個越來越不可遏制的想法出現在心中,並且迅速膨脹,容納不下其他的事了。
他以為自己瘋了,但看向銀時的時候,卻發現這傢伙瞳孔針縮,用比自己還震驚的眼神看著那女人。
銀時恍惚的開口道:「不,不可能的,只是名字相同而已,我親眼確認——」
話沒說完,就自發停了下來。
確認什麼?她當時走向的真的是那輛車旁邊的普通男人嗎?後面視線死角那麼大塊地方。
這是便聽高杉顫聲道:「你,你到底是——」
話未說完,因為塞拉突然抬手一抓,便抓住了一支襲向他身後的長刀。
塞拉起身,從地上站起來。
雖說是坐在兩人中間,但兩人被她塞進巨石裡面,是站著的姿態,她卻是坐在相對較矮的前面。
所以從後面看過來,一時間實在看不見中間有她這麼個人蹲在那裡。
如果能看見,朧也不可能就這麼發動襲擊。
然陰差陽錯,一切都晚了,當看到師母從岩石上冒頭的時候,朧心裡咯噔一聲。
塞拉看著他,被已經打算將手裡的長刀回擊給偷襲者的她,更是一臉不可置信。
「真的?弟弟們打架打得你死我活,當哥哥的還要追過來要打要殺?」
銀時和高杉此刻已經從岩石裡掙脫出來,看到天照院的身影,以及伴隨著師父身死時那噩夢般的人影。
頓時殺意立現。
可對方卻沒有像以往一樣最初冷酷攻擊的回應。
隨即銀時和高杉就親眼看到,那個一直縈繞在噩夢之中,殘酷冷血的男人,臉上出現了顯而易見的慌亂和被抓包的恐懼。
接著求生欲讓朧幹了一件事。
他指著銀時,慌忙道:「他,是他,我臉上的傷就是他弄出來的,不是我先動的手,師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