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與室友三人回到宿舍,休息沒一會兒,舒顏就收到了秦蘇的回復。
秦蘇:【不回了,時間太短。】
舒顏立馬問:【學長,那你中秋節假有安排嗎?】
秦蘇:【中秋節那天沒事。】
有希望欸!舒顏在心裡頭小小激動了一番,琢磨著問:【學長,那你還出去玩嗎?】
秦蘇:【怎麼?】
舒顏:【我中秋也不回去,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玩的,然後想問問你,看要不要一起出去呀?】
她忙補充:【要勞逸結合嘛!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的。】
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同意,發完以後,舒顏重重往椅後一倒,忐忑難安的等待他的回復。
過了一會兒,秦蘇:【稿子背完了?可以當眾演講了?】
「……」舒顏:【已經背得差不多了!!】
秦蘇:【意思是,還不能演講?】
想了想,舒顏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嗯……我以前競選的最高職位是文娛委員,全票通過……】
雖然只有她一個競選者。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通過這茬,舒顏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弱雞,怕他接著損她,她厚臉皮地接連打下幾行字。
【但我那次全票通陸啊!班上沒一個同學反對的!而且啊,文娛委員其實每天很忙,要做很多事的!比如說,午睡醒來的第一節課,我要帶班上同學唱醒覺歌,幫助同學們集中精力聽課!這個很重要的!】
【再比如,平時一有藝術活動,我還要貢獻自己,帶頭參賽!!】
舒顏理直氣壯:【你不能因為自己是學生會主席,就有職位歧視!!!】
過了好一會兒,秦蘇發來一個擦汗的表情:【我好像還沒說什麼吧?】
舒顏正要回消息,秦蘇就回她了:【明天是不用上課吧?】
舒顏愣了愣,不明白他問這個幹嘛,但還是回:【應該是,我們相當於放假了。】
秦蘇:【那好,明天中午12.20到清和樓101演講給我看。】
舒顏:【至於這麼趕嗎???】
她明明記得中秋假完後還有一輪擺台招新,到時結合兩次面試通過的幹事,再競選小組長,按理說,還有好幾天哪。
秦蘇:【你不是還有時間出去玩嗎?】
舒顏恨恨地磨牙:【好!】
臨睡前,舒顏不服氣地再次打開文件背稿,直到背得滾瓜爛熟,眯眼沉沉睡去。
軍訓結束的第一天,室友們睡了一個大大的懶覺,只有舒顏和蔣瑤瑤起得最早,一個是在默默搜索演講的的要點,打算現學現賣,一個是早早起來記英語單詞。
吃完中飯,舒顏準時抵達與秦蘇約定的教室,兩人恰好在門口碰面。
秦蘇道:「來了?」
舒顏垂下頭:「嗯。」
秦蘇看了她一眼,側過身,讓她先進,隨後自己坐在中間大組的第一排,單刀直入道:「開始吧。」
舒顏盡力調整好自己的呼吸頻率,捏著手寫的競選稿,慢吞吞走上講臺。
可一上臺,她眼前浮現的就是上回紀檢部面試時的尷尬,相似的教室,同樣的人,還坐在同一個座位……怕講得不好,怕像上次一樣出錯,怕得不到他的認可。
呼,真的好緊張啊。
秦蘇也沒開口,就靜靜坐在下面等她情緒穩定。
兩分鐘過去,舒顏終於放下稿子,擱在桌上,抬頭向下方看去。
他眸子冷靜,黑色的瞳仁就那樣靜靜鎖著她,眼神認真而專注,目光相撞的刹那,舒顏又無可避免地再次緊張了。
她趕緊移開視線,不再看他,開口說:「各位學長學姐,各位同學,大家好,我是……」
不用兩三分鐘,她就如同嚼蠟般背完了,說完以後,她連瞅台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了。
肯定很糟糕吧。
空氣停滯數秒,秦蘇表情仍舊未變,隻淡淡問:「你覺得自己講得怎麼樣?」
舒顏咬了咬下唇,看著他一如起初毫無變化的神情,心裡的不安感越放越大,「我覺得,我講得不好。」
「確實不好。」秦蘇評價:「首先第一點,你上臺的時候不敢直視觀眾,目光躲閃。」
舒顏指尖縮了一下,一反常態的沒開口反駁。
「第二點,你說得不夠堅定,沒底氣。」
舒顏抓手稿的力度一緊,一點一點垂下頭。
「第三點,你說得太生硬,沒語調起伏。」
舒顏的頭越垂越低,眼睛開始泛起酸意。
過了數秒,秦蘇話音一轉,說:「但你背挺得很直,稿子背得很熟,這兩點,你完成得很好。」
然後她就聽見一道溫柔又耐心的聲音緩緩響起,「所以說,我們重新來一遍吧。」
舒顏難以置信抬頭望去,秦蘇面上沒有半分嫌棄不滿,看她的眼神裡盡是信任與鼓勵,她重新拾起信心。
她慢慢點下頭,音量不大卻堅定道:「好。」
第二次演講,舒顏說話的語氣比第一次要堅定不少,雙眼也敢直視秦蘇了,但還是做不到停留太久。
秦蘇顯然也發現了她的問題,建議道:「你把我當成一個普通觀眾來看就行,不用緊張。」
可秦蘇就是秦蘇啊,怎麼能當成普通觀眾來看呢。
舒顏知道他說的對,於是只好在心裡反復暗示自己,自我催眠說,這間教室只有她一個人,用不著緊張,放開了講。
不想自己對自己失望,也不想他人對她失望。
第三次,舒顏打起精神,從頭到尾,十分流利順暢地說完一整段,只不過,在瞧見秦蘇偶爾的表情變化,她還是忍不住會在心裡偷偷琢磨他的想法,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
終於,秦蘇神情微微一鬆,對她肯定的點了點頭:「這次不錯,比起前兩次已經有很大的進步。」
舒顏長籲一口氣,臉上也逐漸恢復到以往的笑容。
但心裡還是忍不住感慨,底下那人真的好嚴格,好要人命啊…
於是乎,在秦蘇的嚴格標準之下,接下來的演講,舒顏表現得一次比一次好,一次比一次穩。
看時間差不多了,秦蘇對她說:「今天就到這吧,你現在就是語氣還不夠堅定,回去再多說幾次就好。」
舒顏頓時有了種全國人民大解放的激動,興奮完後,見他即刻起身要走,她忙不迭下臺拽住他。
「學長,既然你都說我有進步了,那有沒有什麼獎勵啊?」
秦蘇低眼瞧去,少女眨巴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眼巴巴瞅他,乖巧中又略帶點頑劣的笑容。
他停下腳步,好整以暇問:「那你想要什麼獎勵?」
舒顏吞吞吐吐說:「嗯……你上次不是說你中秋不回家嗎?然後我也不熟悉地方…」
秦蘇挑了挑眉:「想讓我帶你出去玩?」
不知為何,舒顏聽了他的語氣,莫名其妙有一種他要出去遛狗的既視感,嗯,肯定是她感覺出錯了…
但她還是忙點點頭:「可以的!」這完全就是她想表達的意思啊!
秦蘇問:「你想去哪玩?」
舒顏前兩天就在關注中秋上映的新電影了,尤其是一想到他也不回家,她可是來來回回瞄了好幾遍!
她記得的,裡面有個貌似還不錯的喜劇愛情片,再適合不過了。
舒顏輕聲試探:「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說完以後,她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再也不敢說話了。
果不其然,她一說完,秦蘇就很是怪異地看了她兩眼,揚著尾音問:「去看電影?」
舒顏僵著脖頸,點點頭。
沉吟片刻,秦蘇慢慢道:「你想看什麼電影?」
舒顏剛想說出電影名字,結果在腦裡一過,貌似叫啥愛情xxx……
要說出來,真的炒雞羞恥啊!為毛它就不能取個含義隱晦又高大上的名字呢!!忽然想投訴片方取名不善!!
想了想,舒顏故作淡定說:「我都行,看你想看什麼吧。」
「好,那我回去找一下。」
「嗯嗯!」
***
敲定了中秋當天去看電影,舒顏幾乎每天都在盼望它的到來。
開始兩天,她成天和室友三人在外逛街,胡吃海喝。
中秋當天,她便早早起床收拾自己,二話不說打開衣櫥,仔細比劃裡面的一排排衣服。她
慣來喜歡收集各式各樣的裙子,故而裙子佔據大多數。
修身的小黑裙?不行,顏色太壓抑了。
白色的連衣裙?不行,顏色太蒼白了。
藍色的格子裙?不行,顏色太憂鬱了。
……
終於,她的視線定格於一條石榴紅的碎花長裙上,色彩明媚,圖案嬌豔,一切都正正好。
換上長裙,因天氣轉涼的緣故,她在外面套了一件牛仔外套。
一邊照鏡子,一邊往臉上抹爽膚水和水乳,想了一會兒,她還是隻塗了口紅。
她提前就同室友們說過中秋有事了,但沒說具體是去幹嘛,故而楚恬朦朦朧朧醒來,乍一瞧見她精心準備的打扮,嘴上連連小聲嘖歎:「小顏顏,打扮這麼漂亮是去哪呢?」
舒顏笑了笑,不答反說:「以後再跟你講吧。」
楚恬:「神神秘秘的,不會是背著我們去偷偷約會吧?」
也怪不得楚恬會這樣想,實在是軍訓的半個月裡,她已經看到不少男孩子向舒顏示好了,甚至還有人通過她來問舒顏的聯繫方式。
舒顏搖了搖頭,「這倒不是。」
楚恬從床上探出頭,調侃道:「喲喲喲,這都開始地下戀情了。」
舒顏收拾完畢,經過楚恬床鋪的時候,把她好奇的小腦袋給按了回去,沒好氣說:「你接著安心睡吧,別吵醒她們兩個就是。」
楚恬仰天長歎:「果然啊,單身狗只配睡床上過節。」
舒顏合上宿舍門前,安撫楚恬:「到時我帶東西回來給你們吃哈。」
「拒絕狗糧!拒絕——」
輕「啪」一聲,門被關上了。
舒顏一出宿舍,就接到了秦蘇的電話。
「出來了嗎?我到你們宿舍大門口了。」
「出來了,馬上就到!」
舒顏稍稍加快了腳下步伐,走過拐角,透過大門的透明材質望去,灰白天色,朦朧迷霧裡,那人一襲駝色風衣,姿態清貴,靜靜地站在不遠處。
似是有所感應,他偏頭向她的方向望來,舒顏推開女生棟的大門。
清風拂過,少女髮絲斜揚,笑意盈盈,混合石榴紅的碎花裙擺於風中搖曳生輝。
她小跑到他跟前,脆聲喊了一聲:「秦蘇。」
秦蘇回神,倒也沒跟她計較直接喊他名字一事,淡道:「走吧。」
「好。」
兩人本打算先去食堂吃粉,再出發,然而一路上,俊男靚女的組合,實實在在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秦蘇,學校的公眾人物,大多老生都知道他是誰,哪怕沒見過面,至少也看過他照片。
「你快看啊,跟穿紅裙子的女生走在一起的那個,是不是秦蘇?」
「不可能吧,他怎麼突然就交女朋友了?」
「我的天,那個女的是誰啊?好像從來沒見過她這號人。」
「管它的,我們先拍個照,待會發表白牆,讓牆發空間問問。」
「我看行。」
幾人說話的音量不小,加上離舒顏二人隔得近,簡直把舒顏聽得又羞又尷尬。
趕在幾個女生拍照前,秦蘇側過身,一把拖過舒顏的手臂,替她擋住那些人的目光與偷拍,附身低道:「我們可能要出去吃早餐了。」
耳邊突如其來躥出的氣息,雜糅著晨間清風,燙紅了她半邊耳根。
舒顏慌慌張張點頭:「我、我都可以的。」
從女生宿舍到食堂的路上,許多男男女女先是喊一聲「秦學長好」,再是迫不及待看向她,似乎要研究研究她到底是何方神聖。
舒顏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喊秦蘇一起了。
走完那條人流來來往往的路段,她才覺得好受些。
然而這時,前方卻突然響起一聲深情款款又略帶詫異的「秦蘇」。
舒顏渾身打了個哆嗦,抬眼看去。
對面走來一個妝容精緻、氣勢淩人的女生,踩著雙高跟鞋,穿著職業范,看向他們兩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又帶點受傷。
嗯,初步鑒定,此人是學姐,還是個對秦蘇有意思的學姐。
果不其然,接下來舒顏就瞧見這位學姐壓住面上不善的表情,用她柔柔的聲音問:「秦蘇,這是誰啊?」
秦蘇本不欲多說,不曾想,一旁的舒顏突然甜甜笑著喊了一句「學姐好。」
對面學姐強撐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住了。
活到了大三大四這個輩分,最不喜歡聽的就是別人喊學姐二字了。
秦蘇佯裝惱怒瞪了眼舒顏,對前方略一頷首,道了句「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後,直接拖過舒顏往前走遠。
走開一段路,他才把她放開。
其實不得不承認,看到剛剛那個學姐的時候,舒顏忽然後悔自己為毛出門不化妝了……雖然她化妝技術也未必比得過人學姐…
但是,做人的氣勢不能輸啊!!
她好歹比那個學姐年輕!!!
待想到什麼,舒顏慢慢湊過去,小聲問:「學長,剛剛那個人不會是你前女友吧?」看著好凶好理直氣壯的樣子啊。
秦蘇:「說什麼呢。」
舒顏:「那就不是了?」
秦蘇:「不是。」
舒顏得寸進尺問:「欸學長,我怎麼感覺,剛剛那個學姐喜歡你啊?」
秦蘇沒好氣地敲了下她額頭,「大人的事,你少操心。」
舒顏吃痛地捂住額頭,嘴裡嚷嚷道:「我不小了!我已經上大一了!」
秦蘇失笑,問:「那請問你今年幾歲了?」
舒顏氣不過他過於低齡化的用詞,糾正說:「不是幾歲,是十幾歲!」
秦蘇:「那好,你成年了嗎?」
舒顏硬邦邦回:「沒。」
她隨即補充:「我明年就可以成年了!」
她當初比同齡人早一年讀一年級,所以在同級人裡,她基本屬於班裡頭年齡最小的那一類。
秦蘇淡然道:「我比你大三歲。」
舒顏最不服氣的就是她的年齡,總是讓她有種他還拿她當親妹子看的感覺,每次想想就想吐血。
她掙扎道:「秦蘇,我真的不小了,馬上就要成年了!」
「那你現在還癡迷於漫畫嗎?」
「…高二高三沒看了,高考完的暑假才重新看的。」
說完,她自己都覺得沒有可信度,因為對方看她的眼裡明晃晃寫著「看吧,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樣的幼稚」,要瘋要瘋。
秦蘇看她瀕臨在抓狂的邊緣,直接帶她走進一家早餐店,順從說:「好了,我知道你已經很成熟了,我們先吃早餐,吃完再繼續討論你多久成年。」
舒顏臉色不太好看地坐下,一言不發。
秦蘇拿起菜單問:「你要吃什麼?」
想都未想,舒顏賭氣說:「最貴的。」她橫了他一眼:「你付錢!」
「好啊。」秦蘇饒有興致看著菜單,掃了幾眼後,慢悠悠說:「沒想到,你大早上的口味就這麼重哪。」
究竟是什麼重口味啊,舒顏忍不住被他的話吸引,偏又一時抹不開面子,只好拿眼尾偷偷瞄去。
秦蘇繼續盯著菜單,好似全然不知她的反應,「你看看,你要的這是什麼東西……」
一次還好,但兩次都這樣說,她哪還記得剛剛的小彆扭,立馬悄悄湊過頭去,好奇問:「最貴的是什麼東西啊?」
誰知秦蘇突然回頭看她,聲音裡帶了點低低的笑意:「不生氣了?」
舒顏又只好再度扭回頭,只是心裡的不舒服卻是慢慢消散。
兩人算是相對和諧地吃完一頓早餐。
轉戰電影院時,舒顏猛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忙問他:「對了,你買的是什麼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