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 情深不淺21——慕小姐，黎少在車上等您

　在她發燒昏睡的時間裡，他都在。

　“我明白的！”慕遙卻打斷他的話，點著頭連連重複，“你平時很忙嘛，我明白的……其實你不用特意過來的，反正我也沒事，不用特意麻煩。”

　她的心中有酸澀，卻已不再有希冀：他不是她的任何人，真的沒有來探望她的義務。

　她說得誠心，可這話聽在黎北辰耳朵裡，卻莫名地不是滋味…咕…

　怪怪的。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想什麼，可那顆小腦袋始終垂著，讓人根本猜不透她此時的想法，而且又不能強扳起她的小臉，因為她正安安靜靜地啃蘋果……

　黎北辰無奈地在旁邊坐著，眼巴巴地等著她一個蘋果快啃完，又伸手幫她切了獼猴桃，插了勺子遞給她：“果殼給我，你吃這個。”

　“謝謝！”她猶豫了一下才接過，動作小心又拘謹，像是從野生剛被捕獲成家養的動物，“其實你不用……”這麼照顧我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黎北辰的手機適時響起，他蹙了蹙眉，先行出去接電話。

　慕遙繼續坐在病床上，等著黎北辰走開，聽到病房的門被帶上，她才默默地鬆了口氣。只是，她在心中不禁又尷尬懊惱：剛剛舍友們在的時候，真是沒問清楚！在她昏睡的時候，她們到底對黎北辰說了什麼啊？

　她不想借由外力得到他的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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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北辰再回來時，慕遙已經吃完了東西，把桌面收拾得乾乾淨淨。

　“飽了？”黎北辰淺問一句，踱步到了一旁的沙發，脫下外套往上面一甩，然後動作自然地仰身坐上沙發。全套動作都是熟稔自若，不像是第一次來她病房的樣子。

　他似坐著休息，可慕遙等了一會兒，不禁疑惑了——

　他在幹什麼？

　他怎麼還不走？

　她沒敢問，只能長久地僵持著。

　黎北辰似乎也發現了彼此間的沉默，他抬眼看過來，正好撞上慕遙的視線，她澄澈的眼底絲毫不掩疑惑和茫然，看得黎北辰心裡有些軟，有些癢。

　“你不睡了？”他清淺一笑，率先開了口，順勢詢問，“你是想我今晚留在這裡？還是明天再來看你？”

　既然已經在心中認定了她，黎北辰便順理成章地以她男朋友的身份自居。她昏睡的時候，他便是睡在這裡陪著照顧著……照顧自己的女朋友很正常！更何況她還是因為他才病的！

　“什麼？”慕遙的小臉卻是一白，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你是想我今晚留在這裡？還是明天再來看你？”黎北辰頭也沒抬地重複，說話的同時，已經在解襯衫的扣子，還真有一副要睡在沙發上的架勢。

　可慕遙不明白。

　以她此時的認知，她看著黎北辰的動作，心裡只剩下陣陣的難堪——他是同情？還是諷刺？

　眼看著他真的要躺下，慕遙心急地找回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著搶先開了口：“不用！你不用留下來的！謝謝你的關心！可我……我已經好了……”

　這樣的黎北辰，讓她不由緊張。到底是誰和他說了什麼？

　“好。”黎北辰也不強求，拿了自己的外套起身，走到她的床旁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喃喃自語，“好像是不發燒了。”

　“嗯。”慕遙點點頭，“我明天就出院。”

　她和舍友約了明天早上。

　“出院？”黎北辰卻蹙了蹙眉，住院卡之類的都在他手上，他便理所當然地以為出院手續也得他去辦，她出不出院的決定權也在他手上。於是，聽到慕遙的這句“要求”，他停頓了一秒，拍了拍她的腦袋，一副安排的口吻，“等明天查完房再說吧！”

　確定她沒事，他直接來接她也是可以的。

　“那我先走了。”沒等慕遙反應過來，他已轉身走向了病房外……

　慕遙眼看著黎北辰走遠，她能感覺到心中某種對他的感覺在復甦，但是在這種感覺清明之前，她便甩了甩頭用力把它甩掉。不准想！也不准喜歡！

　她在心裡發過誓的

　tang

　翌日，宿舍的三位一早就來了，還給慕遙帶來了乾淨的衣服。

　“去洗個澡換衣服，我幫你收拾東西，老二老么，你們兩去辦出院手續！”老大發號施令，行動果決，“快點快點！咱們得在正式上課前趕回去！”

　“好！”

　眾人分頭行事。

　辦出院手續的兩人動作最快！具體過程不過幾句話——

　“出院要拿身份證、住院卡、押金條，可是我們一樣都沒有……”

　“應該在慕遙男朋友，呃，我是說黎北辰那邊！不是他送慕遙來醫院的嘛！沒有這些東西，我們……找找黎北辰？”

　“你敢你去！”

　“那怎麼辦？我不敢……”

　“要不我們直接走吧？醫院會通知黎北辰來辦的。”

　“對！”

　一番討論，兩人很快達成共識，然後若無其事地轉身折回，幫助老大一起收拾東西：“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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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司例行的早會，黎北辰正在聽項目計畫，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了震。

　他沒理會，可很快電話又打了進來。他不耐地蹙眉，在看到管家的號碼後微微一愣，抬手做了個暫停的動作，然後直接接起了電話：“怎麼了？”

　今天他讓管家去送湯，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應該是關於她的事情。

　他沒辦法不接。

　“少爺，我沒有找到慕小姐啊！”管家在電話那端跑得氣喘吁吁，“我整層樓都找遍了，剛剛問了個護士，可是她說慕小姐早上就走了，她的幾個同學收拾好東西接走的……”

　相當於是自動出院。

　黎北辰的眉心緊了緊，臉色不禁有些沉：就這麼出院了？昨晚讓她‘等過了查房再說’的囑咐，她完全都沒聽見去？

　“……我送到學校去嗎？”等不到黎北辰的回答，管家遲疑了一秒，主動出聲請示。

　“嗯。”他涼涼應了一聲便掛了電話，已經隱隱有了怒氣：真是不聽話……

　“那……那我繼續？”項目經理等了兩秒，遲疑地出聲，正想繼續演講，黎北辰卻有做出了那個噤聲的動作。

　會議再度暫停。

　這回黎北辰起身，邊走邊撥了號碼，向對面的管家交代：“你到公司來。我開完會我去。”

　“呼呼……累死我了！跑八百米也沒這麼趕過！”上午的第一節課，同桌趴在位子上直喘氣，一邊說話一邊翻開語文書，“錯過滅絕師太的課，肯定會被扒一層皮！”

　“幸好趕上了……”慕遙也是氣息不穩。

　“你都已經是保送生了，滅絕師太不

　管你！”同桌嘟囔，下巴無力地往桌面上一放，“像我和老大這樣得熬個畢業證才能出國的……才叫苦逼啊！”

　慕遙一邊聽她說著話，一邊從包裡翻找出手機，偷偷插在旁邊的牆壁上充電。

　她的手機果然在她們手上，今天帶乾淨衣服過來時，老大順便幫她把手機也帶了，但是沒沖上電，只是帶足了充電設備……只能在教室裡冒一次險。

　打開電源，屏幕上只有一條信息，是來自慕向賢的——

　“遙遙，爸爸下個月才能回國，你要自己好好照顧自己！等爸爸回來以後，就給你辦學校的手續，到時候就不用去上課了，在家爸爸給你做好吃的。”

　提示是昨天晚上。

　歐洲和這邊存在著時差，她只知道爸爸被叫去那邊出差，要去好長時間。

　“爸爸您也要注意身體，回來記得給我帶禮物！”她在桌子底下一字一句地回，剛按下發送鍵，同桌突然咳了一聲，慕遙一驚，連忙把手機塞回抽屜。

　滅絕師太正好從旁邊經過，有驚無險。

　只是她沒注意到手指正好按到音量鍵，一下子撤消了手機的靜音。

　“我們班的平均分這次年級第一，分數線是119很高啊！”滅絕師太踱著步在得意，但也不忘尖酸刻薄地損幾句差生，“沒到分數線的同學注意了啊，你在扯我們整個班的後退！特別是某些同學，小小年紀很會化妝打扮，你把這時間用在學習上多好？”

　寂靜的教室裡傳來“啪”地一下扔書聲。

　“還鬧情緒了是不是？”滅絕師太一向爆發無常，這點細小的聲音，瞬間讓她火了，“說的就是你！馬麗麗，班級平均分119，你幾分？你90分有了嗎？你看看人家尖子生幾分？”

　“老師，這不公平！”另一排的女生也站了起來，矛頭卻是直指慕遙，“她們那種尖子生，拿了學校的保送名額不算，還來亂拉平均分，這不是給我們受氣嗎？而且她還曠課，遲到，夜不歸宿……考到保送了不起啊？她留在這裡是影響我們學習！”

　她不服氣，憑什麼好事都讓慕遙佔了？

　“慕遙前兩天生病，你這是什麼態度？你看人家……”滅絕師太正想幫襯著說幾句護著慕遙，可剛說了沒兩句，慕遙那邊傳來“叮咚”一聲——清晰的手機短信提示音。

　“老實您看！她上課還帶手機，這態度讓我們怎麼學習啊？”馬麗麗得理不饒人。

　滅絕師太也是瞬間綠了臉。

　“慕遙，”她忿忿地合上教科書，黑著一張臉開口，“你先回宿舍區，晚點去一趟你們班主任的辦公室。”優等生她不忍心罵，但是這學習態度，確實要改一改。

　“好。”慕遙點頭站起來，雙頰漲紅著，愧疚地走出教室。

　她不是故意“玩”手機的。

　這還是她在課堂上第一次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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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躺著一條新信息，竟是黎北辰發過來的，簡單利落的五個字一個標點：“到校門口來。”

　他這是什麼意思？

　慕遙蹙了蹙眉，還沒反應過來，對面的人已等得不耐，直接撥了電話過來。他的聲音冷沉，說話一如他的短信一般簡潔利落：“你在學校？”

　“嗯，我……”

　“出來！”

　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校門口。

　慕遙

　從圍牆的柵欄中溜出去時，黎北辰的車已經停在外面在等——純黑的車身，很寬敞的座駕，他還帶了“司機”過來，一直站在車頭處等她。

　看到她過來，“司機”主動地迎了上來：“您就是慕小姐了吧？請上車，黎少在等您。”

　*****

　他坐在後座。

　司機為她拉開一側的門，她便能看到他正低頭看文件的身影，白色的a4紙鋪滿了他的整個膝蓋……他的表情很專注，卻也很冷峻，一副生人勿近的工作模式。

　慕遙沒敢上車。

　“黎北辰，”她彎下腰來，透過車門小心翼翼地叫他，態度顯得謹慎又疏離，“你找我？”

　“嗯。”他應了一聲，目光依舊專注地盯著文件，只是無聲地拍了拍旁邊的椅子，用動作示意她上車。

　慕遙依舊沒動。

　“你找我……什麼事啊？”她幹澀一笑，喃喃地詢問，對他沒有之前的積極和熱情，只剩下禮貌。

　黎北辰這才轉頭瞥了她一眼，收了膝蓋上的a4紙，慢條斯理地出聲：“你坐進來，我抬頭和你說話很累。”

　慕遙這才坐了進去，可剛坐穩，他便將一個紙袋子扔到她的懷中，同時詢問：“為什麼自己出院？”黎北辰的聲音很冷，帶著明顯的質問意味。

　他的態度，讓慕遙反射性地一顫。

　黎北辰抿了抿唇，以為是自己嚇壞了她，頹然地嘆了口氣，語氣也緩和了幾分：“為什麼自己出院？”

　“我沒有自己出院。”慕遙卻曲解了他的意思，喃喃地答，“我同學來接我的，不是我一個人……”

　黎北辰氣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她知道他在問什麼嗎？

　黎北辰沒出聲，慕遙反倒先行開了口，拉開懷中白色的紙袋子看了一眼：“這是什麼？”

　“魚湯。”黎北辰沒好氣地回答，口氣有些沖，想了想又補充，“管家特意給你燉的。”

　“謝……”慕遙面色一喜想要道謝，但對上他臉上的暗沉時，臉上的笑容又迅速地收斂了下去，尷尬地扯了扯唇角，“那麻煩你幫我謝謝他。”

　她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是特意來替管家送魚湯的，他還是那麼討厭她。

　“嗯。”黎北辰淺應一聲，靜等著她的下一步動作——對管家表示感謝，那麼對他呢？對他這個男朋友該有什麼表示？

　結果什麼都沒有。

　他佯裝冷淡地靜候了兩秒，沒等到她的“表示”，眼角的餘光卻掃到她正在開車門的動作。

　黎北辰的眸色不由一沉：“你去哪兒？”

　“我拿回去喝，就……就不打擾你了。”慕遙順勢回答，看到黎北辰暗沉的眸色時，脊背微涼，回答得越發忐忑，“還有謝謝你特意送過來！對了！那個保溫桶，我以後會去還給他的……那……我走了啊？”

　“站住！”她在打開車門的那一瞬被他喝住，他的長臂一撈，順勢將她整個人都扯了回來，命令道，“在這裡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