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情深不淺6——要不要脫給你看？

　慕遙的眼睛一亮，頓時想到一個最簡單的方法——

　直接打電話問啊！

　a市那麼大，她怎麼知道黎北辰在哪裡？又要去哪裡找他？直接問其他人就行了！

　就近找了個電話亭，慕遙直接把電話打進了黎家。電話響了好幾下，才被對面的人接起，是管家的聲音。果然如黎北辰昨天所說，管家誠懇地回答她：“少爺出去了，沒跟我說去哪裡……腑”

　“……這樣啊。”慕遙喃喃地接口，嗓音中帶著明顯的失落。她向管家道了謝，正想就此掛斷，管家卻又突然想起了一些訊息，出聲叫住了她——

　“我想到了！少爺前兩天跟我打聽過書的事，我估計他可能會去書店，也可能會去圖書館！要不，你直接打他電話再問一問？”雖然知道黎北辰不愛被打擾，管家衡量了一秒，還是出聲建議。

　說話的同時，他已掏出自己的手機翻找，想要找尋黎北辰的號碼報給慕遙聽。

　可是還沒有翻到，黎常業正好從樓上下來。

　“誰的電話？”他疾步而下，雙手整理著領帶，很趕時間的模樣。

　“是慕小姐。”管家應聲，順勢補充，“找少爺的。”

　“要找北辰的？”黎常業聞言，腳步卻是一停，他這個原本很趕時間的人，此時蹙了蹙眉又折返回來，直接朝著管家伸手，“你把電話給我。”

　“嗯？好。”管家雖有疑惑，卻還是把電話遞了上去。

　黎常業態度親和地接起了電話，問了不少慕遙的近況，完全長輩對晚輩噓寒問暖的狀況。只是在最後，他又委婉著補充表示：“北辰最近很忙，他有很多商業上的事，估計沒什麼時間出來玩。”

　言下之意：黎北辰已是商界精英，她還是可以輕鬆玩鬧的學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後還是別來打擾黎北辰，也別想叫他一起玩什麼的……

　“我不是叫他一起玩……”慕遙下意識地反駁，對於當晚忘記公交卡的事，幾乎脫口而出。可是那天正巧他們父子“爭吵”，黎北辰又警告過不准舊事重提，所以，她的話到嘴邊終究還是嚥了下去。

　“我知道了。”她只能喃喃著應聲答應，“謝謝黎叔叔。”

　“不客氣，那再見。”

　黎常業笑笑，掛斷了電話。

　“黎總，您要出去？”看到他系領帶，管家不由多嘴一問，眼明心細地給他拿來西裝外套，“今天是週末，公司又有情況了嗎？需不需要我叫少爺回來？”

　“不用，晚點我自己通知他。”黎常業擺擺手，高深莫測地勾了勾唇角，“今天徐總的女兒從國外留學回來，約了一起接機，晚上為她接風洗塵的。”

　“這……”管家欲言又止：這真的好嗎？您對這些事越上心，少爺就越是排斥！

　僅這周的七天，就已經“相親”了四個，少爺的臉色哪次好過？

　“你別管了！”黎常業卻揮了揮手，索性把管家的話都堵了回去，“感情的事，總要有個從陌生到熟悉的過程，北辰不會每次都那麼倔！我走了！”

　說完，他直接走了出去。

　******

　他的確一直在操心黎北辰的終身大事，尤其是近些日子，格外積極賣力！

　原因很簡單——他自己的身體什麼情況？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總要在自己倒下之前，看著黎北辰找到合適的聯姻對象，共同支撐起整個黎家……他才能放心。

　至於剛剛那個打電話來的小丫頭，她還是個學生……他根本就不納入考慮！

　黎常業暗暗嘆了口氣，心裡有些無奈地想：如果能出現一個有足夠財力背景的女孩子，而且黎北辰喜歡，不！不奢求喜歡，只要他不排斥，就真的謝天謝地了！

　被黎常業掛了電話，慕遙沒好意思再打過去。

　她真沒纏著黎北辰的意思！

　只是

　tang，剛剛管家說了……書？

　慕遙心念微動，她沒有刻意尋找，只是突然想到附近新建成的圖書館，順便去看了一眼。她想碰碰運氣，心中已經想著，實在找不到黎北辰就算了，她回學校再補辦一張，不過真的手續好麻煩……

　可沒想到，真的就看到了黎北辰。

　難以形容的巧合！

　******

　這個圖書館建成不久，裡面的藏書還不完備，目前只有金融和建築方面的書，所以即使是週末，來這裡看書的人也很少，讀書區只三三兩兩地坐了幾個人。

　所以，她才一眼就看到了黎北辰。

　他沒有穿正裝，隻身一件白色的t恤，一派休閒的模樣，遠觀越發像是高年級的學長。只是他的神色專注嚴肅，有著和他這個年齡不符的沉穩冷冽，所以縱使他外表出色至極，旁邊的人也自動和他坐開距離……

　氣場，是關鍵。

　“黎……”慕遙沒想到真的是他，在門口就興奮地想要大叫，只是還沒開口，她意識到自己所處的位置，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只是躡手躡腳地靠近。

　她本想嘲弄他一句：“看什麼小說，這麼入神？”

　卻在接近到足夠距離的時候，看到他眼前的書頁上，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沒有配圖、沒有彩色……只有黑白的紙頁！他看得很專心，可她唯一能看懂的就是封面上“financial”（金融）這個單詞。

　慕遙咋舌，瞬間，她就想起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話”。

　沒敢對他進行嘲諷，慕遙只是小心翼翼地走近，然後伸手，指尖在他一側的胳膊上戳了戳……

　她剛到那會兒，黎北辰根本沒注意；她步步接近，黎北辰也是一無所覺。正讀到世界量化經濟投資理念的時候，他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輕輕地戳了一下——

　不輕不重的力道，柔軟溫熱的觸覺。

　他疑惑地挑眉看過去，慕遙卻也在此時俯身下來，主動伏在他的耳邊，輕聲丟出兩個字的問句：“卡呢？”

　圖書館重地，她只是不想吵到別人。

　可是這樣說話的方式——

　她是無意識的。對黎北辰來說實在太過親暱！她的溫熱氣息呵在他的耳邊，唇瓣幾乎擦上他的耳廓，而那一頭柔軟的長發，正好從他的脖子上蹭過……

　他的身形一僵，頓時就停止了手上翻頁的動作。

　而始作俑者依舊站在他旁邊，一無所覺地衝著他笑，眼底洋溢著滿滿的得意，伸出手掌招了招，用無聲的方式表達：我的卡呢？拿出來還我！

　“喂！”見黎北辰沒反應，慕遙著急地又追問了一句，“我的公交卡！”

　又是無意接近的距離，又是撲面而來的清甜氣息。

　黎北辰這才陡然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抬手推阻開她，同時輕描淡寫地丟出回答：“沒帶。”

　“你沒帶？”慕遙訝然，連聲音都險些沒控制住，她咬牙，恨恨地壓抑著，“那你昨天還說讓我來找你？你說找到你把卡帶給我的……”竟然說話不算話！

　“我開車過來的。”她的話說到一半，卻被他突兀地打斷，頓了頓又反問，“既然是開車過來的，為什麼要帶公交卡？”

　“我……”這算什麼邏輯？慕遙險些被他帶暈！

　她的腦袋混沌了一下，才無比委屈地堅持：“可那是我的！”

　她被繞得窘迫著急的模樣，讓黎北辰的唇角不由微微上揚，看著她被他氣得臉紅，他眼底的笑意便越發濃郁。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索性朝對面比劃了一下：“那你當我把書看完，我回家再拿給你。”

　看她著急，他頓時便不著急了。

　“那你還要看多久？”慕遙垂頭望了眼他那本厚厚的“英語書”，神色黯淡，“還有那麼多……”

　黎北

　辰斜了她一眼，正好看到她背著的雙肩包：“你可以坐下寫作業，或者看書打發時間。”

　學生，應該是時刻有作業的吧？

　他應該沒記錯國內的教學模式……

　“黎北辰你實在是……”慕遙忍不住哀嚎，一邊低咒著一邊繞到他的對面，嘴裡還在唸唸有詞，“你就不能先帶我去拿，然後再回來看書麼？幹嘛非要把我留在這裡……”

　圖書館很安靜，慕遙卻依舊沒法集中精力寫作業。

　她攤開了數學題，靜不下心；她換上了語文題，讀不進去；最後換成了英語試卷，卻還是沒心情。剛開始，她是憤憤不平，感覺自己被黎北辰耍了，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居然不信守諾言！

　可是漸漸的，她的心境便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莫名地想到了夢見黎北辰的夢，想到了自己在夢中對他的無限肖想。

　她又想到了此時兩人的模樣：安靜的圖書館，相對而坐的男女……像極了學校明令禁止的校園戀愛。心尖一顫，她在某一刻的遐想中，開始心跳加快。

　她和黎北辰……

　慕遙從來沒這麼真實地想過！

　只是如今他真實地坐在她對面，慕遙忍不住漸漸丟開手中的筆，慢慢地低下頭來，視線徑直盯著黎北辰——其實他長得很好看，屬於很帥的那種！如果不是那麼嚴肅專注的話，應該會更有魅力一點……

　唉，他真的像一個神話那樣完美啊！

　****

　而黎北辰，同樣也是心神不寧。

　他的心神不寧，完全是因為慕遙無意中的那句“幹嘛非要把我留在這裡？”。他很想脫口而出地給她一個答案，但是卻發現自己做不到，索性花費精力想了想，卻還是一無所得！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潛意識裡覺得……好玩！

　黎北辰心神難安的影響，完全沒慕遙那麼嚴重，當然也不會出現“看書看不進去”的情況，他最多的影響也不過是……看書的速度明顯變慢了！

　蹙眉又翻過一頁篇章，黎北辰在無意中感覺到投射過來的視線，他蹙眉，猛地抬眼望了過去……

　四目相對。

　慕遙猛地回神，像是tou看的人被抓包當場，連忙垂下頭去，眼裡儘是倉惶和羞怯。她手忙腳亂地拿起自己的筆，想要營造自己正在專心寫作業的假象，可——

　“你剛在看什麼？”黎北辰已在對面問了出來，疏淡又平穩的語氣。

　“沒……沒看！”慕遙繼續埋著腦袋，窘得連頭也不敢抬，“我正忙著寫作業呢！哪有空看什麼？你不要打擾我，我很忙……”對，就是這樣，她很忙。

　慕遙垂著頭，鐵了心的要用這樣的方式矇混過關，只是沒想到黎北辰竟主動站了起來，甚至繞過了桌子，主動站到了她身後——

　他的身形清俊高大，雙手無意識地撐著桌面，便正好鎖住了她。他彎腰，目光正好落在她那張完全空白的試卷上：所以她這麼忙，就在忙一張白卷？

　黎北辰不由嗤諷一笑。

　慕遙原本就已經窘迫到了極致，聽到她從頭頂傳來的小聲，更是有羞又惱，當場就紅了耳根：“你笑什麼？”

　“你什麼也沒寫？”黎北辰淡淡回應。

　像是一句疑問句，又像是一句肯定句，總之，他傲慢淺淡的嗓音裡，帶著明顯戲謔嘲弄的意味。

　“那……那又怎麼樣！”小臉燒得要爆炸，慕遙執拗地握著自己的筆，逞強著，“我

　這不要寫了嗎？”

　說話的同時，她直接在第一題上寫了個“c”。

　誰知道題目是什麼？

　先在他面前裝個樣子再說！

　“錯了，選a。”只是沒想到剛落筆，黎北辰竟然突然開了口。他抬手，屈起手指輕輕地在她桌面上叩了叩，然後手指順著題號一路向下，“a……c……b……”

　“什麼？”慕遙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正確答案。快寫！”黎北辰催促著拍了拍她的腦袋，又氣定神閒著補充一句，“既然成績這麼差，就不要這麼囂張了！按我說的寫就可以了。”

　說話的同時，他又要看向題干，這回卻被慕遙搶先一步，眼疾手快地按住。

　“不許念了！”她又是羞窘，又是不甘，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按著試卷，然後再向他宣告，“我要自己寫！其實我……”的成績一點都不差的！

　可惜，想說後半句的時候，黎北辰已然鬆開了撐在桌子上的手起身：“那隨便你。”

　她帶著幾分不服寫完了整張試卷。

　寫完以後，她特意又回頭檢查了足足兩遍，確認這張試卷已經答得完美了，才滿意收工，然後……寫了一張小紙條遞給他。簡單明了的一行字，卻帶著明顯的炫耀和討好——

　‘黎北辰，我寫完了。’

　滿滿的都是求誇讚的暗示。

　他只是訝然了一瞬，顯然沒想到她會用遞紙條的方式交流，新奇地在紙條上打量了兩秒，他又挑眉看了她一眼，卻似乎根本沒有回的意思，看完就放在了一邊。

　很像是，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表示知道。

　慕遙有些不甘：就這樣？她可是檢查了足足兩遍試卷啊！

　咬了咬牙，慕遙忍不住又抽了張小紙條出來，在上面繼續寫：‘你要不要看看？’

　他這回總算是有了反應，在看到字體的那一刻，他眉心微微隆起，然後拿起自己的簽字筆，在上面洋洋灑灑了一句，重新把紙條抵還回來。上面只有很簡單的一句——

　‘我為什麼要給你檢查作業？’

　堵得慕遙很想當場嘔血！

　而且他的字蒼勁有力，和她那一行歪歪扭扭的放在一張紙上……簡直完虐了她！

　慕遙很想把紙條揉一揉，然後砸他腦袋上，但是想了想，又忍不住在紙上回：‘那我剛剛亂寫的時候，你幹嘛還要指出我的錯誤？既然都已經檢查了，就要負責到底！’

　再加上三個重重的感嘆號。

　這種絲毫站不住腳的邏輯，再加上那烘托氣勢的感嘆號，黎北辰差點失笑。他的唇角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清淺又好看的弧度，他沒有回紙條，而是直接朝她伸了手，無聲表示：‘把試卷拿過來！’

　慕遙乖乖地把試卷送上去，只是在接觸到他笑意的目光時，不由紅了臉，心虛地垂了頭。

　*********

　他很快就“檢查”完了。

　試卷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附帶著適才的那張小紙條，上面有他寫的話：‘全對，所以……？’

　‘所以我想說，我的成績其實一點都不差！’她面色驕傲。

　‘那你翻譯翻譯？’他回，順帶著把他在看的書也推了過來。

　密密麻麻的英文字，大面積的專業術語，她能翻譯得出來才怪！

　‘這樣對我不公平！你英語肯定比

　我好啊！要比也是比語文或者數學，我就不信你樣樣都是天才！’

　‘……你確定要比？’

　天馬行空的小紙條，不知不覺傳了無數趟。

　終於，整張紙都被藍白相間的筆墨填滿，黎北辰合上了那本被擱置許久的書，同時套上了筆帽，站起了身收拾：“走吧？”

　“好！”慕遙跟著起身，手忙腳亂著把試卷和筆都收回了雙肩包。黎北辰正好轉身去還書，她猶豫了一下，主動越過桌子，拿回他們剛剛“聊天”的紙條，小心地折了一下，收入書包。

　黎北辰沒注意，也沒再問，回來只拿上了車鑰匙：“走了！”

　*******

　正是黃昏時分。

　圖書館外側是一個很大的水泥坪，要走出這一段，才能到達停車場和馬路的位置。

　“你現在回家嗎？”慕遙側臉問他，“是我現在跟你回去拿嗎？”

　他“嗯”了一聲，沒再多話。

　慕遙的神色有些赧然，默默地跟在黎北辰身後，腦海中還想著某些“奇妙”的事情：她還從來沒和男生一起泡圖書館將！也從來沒和男生寫紙條聊天這麼久……

　真的是好神……啊！

　“啊！”黎北辰在前面陡然停腳，慕遙措手不及，根本沒注意止步，直接整個人都撞上他的後背，鼻子正好磕到他硬邦邦的骨頭，疼得她不由吸了口涼氣。

　“你幹嘛突然停下啊？”明明是自己沒看路，她還要堅持惡人先告狀。

　黎北辰無語地嘆了口氣——她在後面不聲不響地跟著，半天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他想停腳往後看一眼，她是不是已經跟丟了？這應該算很正常！

　“走我側邊吧。”無力地揉了揉眉心，黎北辰順勢一問，“對了，你手上的傷怎麼樣了？”

　說到底，她這個傷是他的造成的，他沒法不聞不問。

　“好了呀！”慕遙乖乖地走在他的身側，沒有糾結注意這些細節，只是揚手晃動著手掌，得意地展示，“你看，都長好了！一點都看不出來。”

　黎北辰點了點頭，只是淡然一句：“沒事就好。”

　“喂！”他的腳步加快，慕遙遲疑了一秒，也忍不住小跑著跟上，“黎北辰，你肩膀上的傷怎麼樣了？那天都流血了……”應該比她的要嚴重很多。

　慕遙眼巴巴地望著他，等待著他給的答案，畢竟他已經先“關心”她了，她再“關心”回去及那也是應該的！

　“都長好了，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回應，完全套用了她的話，隻字未改。

　“怎麼可能？”慕遙自然是不相信，指著他的肩膀遠遠地比劃了一下，“你前天滲了那麼大一塊血呢！怎麼可能像手指那樣長那麼快？到底是怎麼樣了？”

　“沒事。”他一概而過，看著她不相信執意要問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狡黠，故意補充了一句，“還不相信麼？難道要我脫下來給你看不成？”

　慕遙瞬間紅了臉。

　“不用！”她急急地轉過頭來，倉惶著補充，說出口的不小心都變成了畫蛇添足，“不用了……這裡，這裡不合適。”

　黎北辰失笑糾正：“換個地方也不合適。”

　剛走到車庫，他的手機就響了。

　黎北辰蹙了蹙眉，拿起手機一看，上面正是黎常業的手機號。他的眸色一沉，剛剛的那些輕鬆和好心情，瞬間都化為虛無，被冷沉所替代……

　“爸！”

　“北辰啊，晚上來一下興業大酒店，二樓的vip包間。你徐叔叔的女兒今天從國外回來，你別忘了給人家帶一份禮物，今晚是為她接風洗塵！”黎常業理所當然地一通說完，然後便掛斷了電話。

　顯然，這又是一場相親宴。

　而且，他料定了黎北辰一定會來，他從來不會貿然耍脾氣放鴿子！兒子這樣的穩重性子，一直是黎常業的驕傲！

　黎北辰卻是揉著眉心，內心越發煩躁——他沒辦法不去！他沒辦法讓爸爸獨撐大局！爸爸的身體已經虛弱，無法應承酒桌上的那些應酬，如果他不去的話……他不放心。

　“黎叔叔打來的電話？你們今晚有事？”慕遙正在旁邊聽著，原本想要坐車的，聞言立馬識相地後退一步，“那你們忙，就是我的公交卡……你下次得記得還給我。”

　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她的公交卡，在他們眼裡也不過就幾十塊的東西，沒必要先為了她大費周章的。

　“你忙！你忙！”慕遙乾笑了兩聲，衝他擺了擺手。

　正想就此離開，黎北辰卻突然開口，叫住了她：“慕遙！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他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是大腦中突然有種“豁出去”的衝動，突然就想帶著她出現在相親宴上！他想抗議父親的安排，他想結束這種沒完沒了的商業聯姻模式。

　然後，他就想到了帶著她。

　“啊？我？”慕遙一驚，下意識地就連連擺手，“不行的！我肯定不行的！我還要回家呢……你們去吃飯吧！我爸爸等我吃晚飯的！”

　她沒細想黎北辰的目的，只是單純地不想去：和他們一起吃飯吶？她真的不敢！連爸爸對黎叔叔都很恭敬，萬一她得罪了怎麼辦？今天他在電話裡還特意叮囑她別找黎北辰的……

　“我回家了。我下個禮拜能找你拿卡嗎？”她小心翼翼地約下次的時間，儘量態度良好，這樣才能免於被放耍。

　黎北辰頹然而笑。

　他沒強求著她去，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在慕遙轉身走了兩步後，突然又想起來改了口：“要不，我明天給你送過去。你學校在哪裡？我到了打你電話。”

　“真的嗎？”慕遙感激涕零。

　她就說嘛！好態度有好回報的！

　“這是我的學校地址。”慕遙快速地將地址寫下來，只是想到號碼，她猶豫了一下，尷尬一笑，“我沒有手機。給你學校宿舍的電話行不行？我住校。”

　“嗯。”他點頭，靜候著她寫完，才帥氣地一抽紙條，然後轉身離開，瀟灑而利落，“明天見。”

　慕遙一個人回了家。

　明明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就是難以形容地好心情，就連走路也變得歡脫……有一種全世界都變成淡粉色的感覺！她突然就對明天充滿了期待！

　“什麼事這麼高興？”家裡，慕向賢正在做飯，看到慕遙滿臉笑容地跑回來，他不由好奇。

　“沒有啊。”她竄進廚房，縱身一躍直接坐上餐桌，晃動著雙腳，“爸爸，我今天過得特別充實！”

　“哪充實？”慕向賢本還想細問，回頭正好看到她坐在桌子上的模樣，立即

　就轉移了注意力，急急忙忙地張羅著把她從桌子上趕下來，“女孩子家的像什麼樣子？下來下來！出去坐沙發上去！”

　“好！”

　她高興，被罵也高興。

　*********

　另一邊。

　興業大酒店。

　黎北辰到得很準時，沒有積極早到，也沒有刻意遲到。只是，他沒按黎常業交代的準備禮物，更沒有將這場飯局看做相親來對待……他甚至穿著休閒t恤，連身正裝都沒有換。

　但優秀的背景，加上無可挑剔的外表，只是一眼，已深得那個剛剛回國女孩子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