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情深不淺13——好吧，是有點喜歡

　“慕小姐，我送您回去吧？”

　直到管家走過來提醒，慕遙才倏地回過神來：“哦，好……謝謝你！”她的目光從黎北辰離開的方向收回，神情卻依舊難掩失魂落魄，連腳步都變得無力，一點點地跟著管家往外挪。

　她已儘量裝得若無其事了！可是……

　“慕小姐，”管家看著於心不忍，“少爺也許只是公事上不順利，你知道，他剛準備接手，各方面的壓力都比較大……”況且，少爺這回不是去出差的麼？說不定真的是公事上遇到了瓶頸恍！

　“嗯嗯。”慕遙連連點頭，衝著管家牽強地笑笑，“他心情不好嘛，沒關係的……我們走吧！”

　*******

　一路無聲。

　管家一言不發地專注開著車，耳朵卻時時留意後座的動靜，半響聽不到慕遙的聲音，他才忍不住瞥過眼，藉著後視鏡查看了一下慕遙的狀況——

　她在揉腳。

　她沒有發現管家的視線，只是把腳從那雙坡跟的單鞋中拔出來，齜牙忍著痛握著站到發紅的腳底。她不習慣穿這樣的鞋，卻要站這麼久，真的好痛……

　管家詫異地睜大了眼，正想關心幾句，可張了嘴卻還是把到口的話嚥了回去。他不知道如何形容慕遙？只覺得她弱小卻又很隱忍，這麼久都沒有人發現她站得腳疼，似乎都快破了皮，她自己也不說，只是默默地熬下來……

　他覺得她很懂事。

　不像徐佳柔那樣的驕縱蠻橫，不像其他大小姐那樣的嬌氣做作，她真的……挺好的。

　“慕小姐。”管家從後視鏡中別開眼，故作無意地叫了她一聲，話音剛出，便聽到身後急促地一通忙活，想必是她手忙腳亂地把鞋子套回去的動靜。

　“什麼？”

　管家忍不住微笑，順勢脫口：“您是喜歡少爺的吧？”

　“沒……沒有啊！”慕遙的聲音明顯磕巴了一下，她反射性地搖頭，否決得很快。

　“真的不喜歡？”管家故作訝然地看過來，在瞥見慕遙漲紅的小臉時，佯裝沒注意，只是搖著頭喃喃地嘆了一句，“唉……那實在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麼？

　慕遙很想脫口而出，但是那“不喜歡”的界定又設在那裡，她又不好多問。

　她抬頭，從後視鏡中撞上管家似笑非笑的視線，小手緊了又緊，終於忍不住低低地承認：“那你不要告訴別人！我其實……是有一點的喜歡。”

　管家眼底的笑意頓時更濃了。

　慕遙的神色越發地窘，小臉漲紅到了極致，她低下頭，指尖劃過那真皮的座椅：“好吧，比一點再多一點點……”

　她承認了！她就是喜歡黎北辰！

　所以——

　“你剛剛說太可惜是指什麼？”

　管家不由失笑。他清了清嗓子，目光看著前方，心裡卻莫名地放了心：“我是看著少爺長大的，他很固執，也很堅持……可能在別人看來，少爺並不怎麼好相處。慕小姐，如果您真的喜歡少爺的話，能不能多給他一點時間？”

　他不知道黎總為何執意要撮合少爺和慕小姐？

　但是現在好像懂了一點——她像是尚未雕琢的璞玉，簡單、善良，未受到外界的任何污染。她和養尊處優的富家小姐們不同，她沒有太多要求，也不會以自我為中心。她的確比任何人都適合少爺！

　“我又不急……”慕遙垂下頭，雙頰燒紅，羞赧著開口，“等他心情好了……有的是時間啊。”

　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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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遙還以為，慕向賢會拉著她詢問幾句，便在路上把誇黎北辰的好話都準備好了。可是沒想到，她剛走到門口，適逢碰到爸爸急匆匆地要出門。

　天氣很熱，他卻還穿著一件黑色的長外套，手裡拿著一個公文包……造型很怪異！

　“遙遙？”被慕遙撞見，慕向賢神色一怔，但很快把眼底的慌亂壓制了下來，“你黎叔叔打電話來說飛機晚點，我還以為你今晚會很晚回來……”

　“還好，晚了一小會兒！”慕遙快速地一帶而過，反倒是對慕向賢的模樣更好奇，“爸爸，你穿那麼多不熱嗎？你是不是也要去參加視頻會議啊？”

　剛剛黎叔叔走的時候，就有說要召集跨國視頻會議的。

　“不熱不熱……”慕向賢沒多解釋，他不知道她說的視頻會議是什麼，索性也沒有解釋，順勢糊弄過去，直接伸手把慕遙推進了房子，“爸爸趕時間！先走了啊！”

　他要去見的，包括他要做的……通通不能告訴她。

　慕遙不明真相，抬頭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在心裡默默地著急：黎叔叔七點就說要召集會議了，怪不得爸爸那麼趕時間？這都已經晚了好久了！不過晚上還要開會好辛苦……

　*******

　管家回去開了一段路，才想起黎常業之前交代給他的“禮物”：如果黎北辰沒有帶任何東西給慕遙，就把這個當禮物送給她！畢竟“騙”她過來接機，說好是有禮物的。

　想到這裡，管家慌忙地靠邊停車，懊惱地拍了下腦袋。

　真是委屈了慕小姐，沒有禮物，她竟也隻字不提。

　他掏出那個禮物小盒子，想這就折返回去把東西送給她，但是又想到：不行啊！少爺從出來到離開為止，他都沒和少爺有接觸，要怎麼才能騙過她，只是少爺讓他轉交的禮物？

　只能等。

　管家只能把車停在路邊，足足等了一個小時，估計“回去碰上少爺，再折返回來”的時間夠了，然後重新開到那幢小洋樓下，按下了慕家的門鈴——

　是慕遙開的門。

　“爸爸你沒帶鑰……”開門見到管家，慕遙訝然地一愣，包在頭上的毛巾都掉在了地上，她尷尬地連忙站直了身體，頂著亂糟糟的濕頭髮問好，“管家叔叔好！”

　“慕小姐，”管家總算能大方地把禮物盒子交給她，“這是少爺讓我轉交的禮物，希望您喜歡。”

　“他給我的？”慕遙一驚，雙眸頓時一片晶亮，“他不生氣了嗎？他的心情轉好了？”

　“嗯。”管家點點頭，索性自作主張一回，繼續說了下去，“少爺近期的工作壓力比較大，讓我跟您道歉。那慕小姐您也早點休息，晚安！”

　“那……”慕遙忍不住叫住他，“那我明天能去找他嗎？”

　既然他心情都轉好了……

　管家微笑：“可以。明天少爺應該是在家的。”

　******

　目送著管家離開，慕遙才低頭拆開了那個小盒子。

　長方形的盒子，包裝得很精巧，她拆開了外包裝打開，看到那紫色的絲絨布上，靜靜地躺著一根銀色的手鏈。鏈子很漂亮，纖細柔美，上面還有細小的樹葉狀點綴，在燈光的折射下熠熠閃光……

　很隆重很也漂亮的禮物！

　慕遙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僵住：這是黎北辰送她的禮物？這太貴重了！她不能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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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明天去還給他？”晚上和宿舍的死黨們視頻時，她受到了眾人的一致鄙視，“慕遙，你怎麼不說直接和他絕交來得乾脆？”

　“就是！送你東西你就收著！退還最傷感情！”

　“可是……”慕遙猶豫，在視頻裡拿出手鏈展示給大家看，“這個應該很貴。”

　“你不是說他都已經入社會了嘛，對那些已經賺錢的人來說，可能應該不算什麼的。”老大眯著眼睛打量許久，她不懂品牌和價值，卻煞有介事地估量著，“這個鏈子麼……一千？”

　“那好辦！你送個同等價值的東西給他！就當定情信物了啊！”眾人在旁幫她出謀劃策，“慕遙你傻不傻，戀愛又不是答考卷，不一定要說明白的！他都送你禮物了，你再送他一個，你們就順理成章了啊……”

　老大拍了一下手，同桌順勢附和：“對，這叫‘系統默認’。”

　“真的要這樣？”慕遙似信非信，卻還是抱來了自己的儲蓄罐，把裡面的私房錢挖了個空，湊到了……九百！

　可是她該送黎北辰什麼？

　翌日。

　慕遙特意繞去了市中心，仔細地選完送黎北辰的禮物，然後再乘車去了黎家。時間已近上午十點，黎家卻還是一片冷清，慕遙按了許久的門鈴，管家才急匆匆地趕來開門。

　“今天是輪休日，家裡的傭人都不在。”他一邊迎慕遙進屋，一邊解釋，“黎總一早就出去了，他約了理療醫生，定期檢查身體。少爺忙到今天凌晨才睡的，還沒有起床，我去叫他！”

　“不用的！”慕遙急急地拉住了他，拽著管家的袖子沒讓他上樓，“他才睡了沒幾個小時……讓他再睡一會兒吧！我沒事的……我可以等他。”

　幸虧今天特意帶上了書包和作業，她正好可以在黎家打發時間。

　黎北辰既然凌晨才睡，他怎麼著也得睡到中午吧……

　“那行！有什麼需要隨時叫我！”管家也是真的很忙，他急急忙忙地給慕遙倒了飲料，顧不上更多地招待，又小跑著趕去了後院——輪休日傭人都回家，他真的是要忙死了！

　於是偌大的一個客廳，只留下慕遙一個人。

　周圍很安靜，靜得只剩下她的筆在紙上“刷刷刷”的摩擦音。慕遙寫完幾道題，時不時地抬頭看向樓梯的方向——黎北辰還沒有起來……他大概會睡到幾點呢？

　有好奇、有期待，但始終沒有膽量上樓去找他。

　慕遙等了好久，直到把帶來的作業都寫完，又喝了好幾杯的果汁，依舊不見樓梯口有任何動靜。她終於有些沉不住氣，跑到廚房想要問管家，卻發現管家正在手忙腳亂地洗菜切菜。

　“我幫你吧！”她心念一動，順勢截下了管家手裡的菜，“我會做飯！”

　等黎北辰起床的時候，正好讓他嘗嘗她的手藝，不是很好嗎？

　管家不由笑了，不禁卻得慕遙好相處，忍不住在旁和她聊天：“少爺也會做飯，但是很少動手……聽說味道很不錯！慕小姐，你以後可以和少爺比廚藝啊！”

　知道慕遙喜歡黎北辰，管家便順勢在“以後”的話題上多說幾句。

　“好啊！”慕遙這下倒是回答得很大方，小臉上揚起得意又自信的笑，“我很小就會做東西吃了啊！可是我爸爸很少讓我動手，都沒有練習的機會。”

　“那是你父親疼你！”管家如是接口，他發誓，在看到慕遙做出的“成品”之前，他真的是這麼想的！直到慕遙做的爛乎乎的炒蝦仁出鍋，管家才蹙了蹙眉，終於理解過來——

　為什麼慕向賢不讓她做飯了？

　“樣子是難看一點，味道還是很不錯的……”看到管家的反應，慕遙的臉色微赧，喃喃地為自己辯駁，“不信你嘗嘗看，我可以保證好吃……”

　管家嘗了一口，味道還真不賴！

　只是這個模樣嘛……

　“一會兒讓少爺嘗嘗。”管家強烈建議，好笑地想：不知道少爺看到這個，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只是終究沒等到黎北辰。

　她在黎家干坐到了下午三點，卻始終沒有等到黎北辰下樓。管家數次想要上樓去催，都被慕遙堅決攔住：她不想他受到影響！他的生活該是怎麼樣的，還是該怎麼樣，她不能任性打亂。

　可是，她不能繼續等下去了，再晚回去，爸爸就該罵了！

　“管家叔叔，能不能幫我把這個交給黎北辰？”猶豫了良久，慕遙終究將禮物從包裡拿出來，拜託管家轉交，那是一個小小的白色紙袋，上面有著好看的話題英文標誌，“我得回家了，我爸爸還在家裡等我。”

　“讓你白來了一天。”管家面色歉疚，接了她的紙袋子送她到門口，還在遲疑，“你真的不要上去見見少爺？”

　她應該很難過吧？

　“沒關係的，”慕遙搖頭，眼底依舊洋溢著滿足：她也算是陪了黎北辰一天啊！而且他是忙累了在睡覺，她默默地陪著，默默地心疼他……她覺得很高興！

　“對了！我十一放七天呢，到時候我來找他！”說完這句，慕遙瀟灑地擺了擺手，歡脫地衝了出去……

　禮物也送了，大功告成。

　也許真的如同桌所說的那種“系統默認”，她雖然沒和黎北辰表白，但是送了禮物以後，就覺得——他們已經“確定”了！以後她就是有男朋友的了！

　這回，她能回家心安理得地帶那根手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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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北辰很晚才下了樓。

　他的精神狀態很糟，頭髮睡得凌亂也沒有打理，雙眸中依舊帶著不正常的赭紅。管家看到黎北辰的模樣，愣了一下，詫異地追上去：“少爺……”

　“有點低燒。”黎北辰卻是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自行走到冰箱旁，隨意地摸了個飲料瓶出來，仰頭灌了好幾口。他覺得熱，就像喝點涼的。

　只是喝了幾口後，那入口的果粒讓他的眉頭不由皺了皺，低頭看了眼橙色的果汁：“這是什麼？”

　他不記得家裡備著這種飲料。

　“今天慕小姐在這裡吃午飯，我特意買的，她喜歡喝……”管家如實解釋，正想說熱點飯菜給他吃，靠近了兩步，正好發現黎北辰的臉色徹底冷了下去。

　不知道他是對果汁？

　還是對慕遙？

　“少爺……”

　管家的話還未說完，黎北辰手中的瓶子已被“碰”地一聲丟入垃圾桶，他猛地甩上冰箱門上樓：“以後家裡不准再出現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

　“少爺！”

　“幹什麼？”他在樓梯口止步，口氣很不善。

　“這個。”管家猶豫了一下，才把慕遙留下的紙袋子遞過去，“……慕小姐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