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7 情深不淺18——離我遠一點！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她付出一切，卻為別人做了嫁衣！

　她怎麼甘心？

　“先生您沒事吧？”服務員連忙趕過來圓場，關切著遞上乾淨的毛巾，然後轉向慕遙，“這位小姐，請您冷靜一點，要不然我們要叫保安了。射”

　畢竟在旁人眼裡：黎北辰和徐佳柔才是咖啡館的客人，才是別人眼中的一對。而慕遙突然衝進來，純粹屬於撒潑的形象…礬…

　“跟我出去。”店員的關心讓黎北辰蹙了蹙眉，面色有些不耐，他沒有去接對方遞來的毛巾，甚至選擇忽略了對方的好意，直接朝慕遙伸手，“到外面再說！”

　慕遙嗚嚥著沒動靜。

　下一刻，他眸色一沉，長指扣住她的胳膊，直接將她拽了出去……

　雨勢更大。

　這場秋雨下得越發磅礴，厚重的雨簾傾瀉而下，周圍儘是傾盆的雨聲。

　慕遙哽嚥著抹去臉上的眼淚，低著頭站在黎北辰身前，手裡還拿著剛剛撿起的一把雨傘。她看著自己的狼狽，更覺得自己滿滿的都是難堪……一種自取其辱的難堪。

　“下那麼大的雨，你跑來做什麼？”黎北辰淡淡開口，重複一開始的問題。他的嗓音依舊低涼冷清，似乎剛剛她的那“一鬧”，並沒有對他產生任何影響。

　慕遙張了張嘴，低喃了一句“送傘”，眼淚就止不住掉下來了。

　這一刻，她才深切地知道自己的多餘——

　他進出方便，何必需要雨傘？又怎麼需要她專程送過來？

　手臂緩緩抬起，她近乎卑微的姿態，將雨傘送到了他面前，心裡已只剩下委屈……那把雨傘上還殘留著水漬，並沾上了她手心的奶油，顯得髒兮兮的，彰顯著她剛剛的愚蠢。

　“好，我知道了。”黎北辰接過雨傘，眉頭已經完全攪在了一起，他儘量狠下了心，但無論如何口氣都生硬不起來，“你哭什麼？”

　他不問還好，他一問，慕遙只覺得眼眶更加酸澀。

　“黎北辰！”她所有的勇氣，都在今天迸發出來，“我喜歡你，我說過這句話了！我也儘量讓你喜歡我，我一直都在為此努力，但是你怎麼能……連嘗試的機會都不給我？我讓我覺得我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實在說不出那三個字——“好犯\賤”。

　她帶著哭腔的哽咽聲，黎北辰根本聽不清，只能隱約地辨析幾句，從而知道她想說的話。他翻遍了雙側的口袋，可他實在沒有隨身帶紙巾的習慣，只能輕嘆一聲，頹然地將手放回身側，然後淡淡出聲：“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明白為何要解釋？但是理智恢復清明之前，他已本能地撇清了和徐佳柔的關係。

　“什麼？”她抽噎著，不由抬頭看向他。

　她的眼睛紅紅的，雙眸中儘是沾淚的水澤，那絕望的眼底隱約閃爍著希望，讓黎北辰不由心驚，反射性地避開，再度強迫自己恢復了冷然和疏離：“但你的努力沒有用。”

　他的話似冰水一般，將那希望的火種瞬間澆滅：“我對她沒興趣，對你……”黎北辰的聲音停了停，握住傘柄的力道不由一重，“對你也一樣。”

　他不能給她留任何希冀。

　於是，話音落下，他清楚地看到她眼底的希望破滅，整個人再度恢復一片灰暗和落魄。

　“先跟我進去吧。”傘上粘糊糊的奶油讓他的掌心不適，再想到她這一身的狼狽，黎北辰終究率先開了口，說話的同時轉身朝大樓內部走——他總得先把她帶進去，洗一洗，整理一下再說！

　之後，索性送她回家好了。

　今天的事，他可以當沒發生過，不給她任何希望，也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遐想。但是慕遙做不到！她是有血有肉的人啊，怎麼可能在被拒絕之後，依舊若無其事地走在他身後？

　“慕遙？”他在走了幾步後，才發現她沒跟上來，一回頭，卻發現身後已完全沒了她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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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北辰的心中不由一急，臉色跟著一變，想也沒想地重新追出大樓——他這才看到了她！她沒有撐傘，整個人已衝入厚重的雨簾中，跑得很快，已接近對面的馬路……

　他停腳，實在沒有理由追上去。

　可就在他止步決定不前的那一刻，他看到一輛公交車疾馳而來，直接往她的方向撞過去，即使隔著如此喧鬧的雨聲，他依舊能聽到公交車尖銳的剎車音……

　她不知是被嚇到了，還是被撞到了？直接摔在了地上。

　“慕遙！”那一刻，黎北辰似乎聽到了心臟停跳的聲音，他想也沒想地衝入雨中，想要趕過去，她卻已從地上爬了起來，沒有注意到他的身影，直接跳上了那輛公交車……

　車子絕塵而去。

　黎北辰在雨中站了幾秒，才怏怏地走回來，正好碰上咖啡館的員工，手裡還拿著另一把雨傘：“先生，這是剛剛那位小姐掉下的，她一共帶了兩把傘。”

　“知道了，謝謝。”黎北辰接過，連帶著另一把沾著奶油的雨傘，一併握在掌心，帶進了樓裡

　“怎麼弄成這樣？生病了怎麼辦？”

　慕遙淋得一身濕回來，免不了要聽慕向賢的一通嘮叨——責怪和批評，她忍了；提問和審查，她卻沒說全，只是一口咬定是去醫院，忘了帶雨傘。

　正好雨水掩蓋了她哭過後的淚痕，也沖刷掉了她應有的狼狽。

　“你好好學習就好！黎叔叔生病的事，用不著你來操心。”慕向賢拿了乾毛巾過來，沒好氣地扣在慕遙頭上，“這種事爸爸會出面！你去洗個熱水澡！”

　他不想讓女兒替他去討好上司。

　但是——

　“可他是黎北辰的爸爸。”慕遙無意中嘟囔的這句話，卻讓慕向賢的神色不由一怔——這……是什麼意思？

　她是為了黎北辰？

　她難道對黎北辰有意思？

　不行！這絕對不行！

　******

　慕遙去洗澡的當兒，慕向賢心事重重地衡量著各種猜想，正準備等慕遙出來再深談一番，大門正好在這個時候被敲響。

　“誰啊？”慕向賢心不在焉地去開門，卻在見到站在屋外的黎北辰時，他神色不由一僵，臉色都灰白了幾許，“北……北辰你怎麼突然過來？”

　他是發現了什麼？還是來質問什麼？

　慕向賢只覺得大腦有片刻的空白，腦海中所剩下的只有緊張！他實在是忌憚著黎北辰——雖然他很年輕，但是他在管理方面很有一套，幾個月時間內，便已有很多出色的表現！

　他比黎常業更敏銳！

　而且風格……比黎常業要可怕得多！

　“我找慕遙。”黎北辰開門見山，淡淡出聲，“她回來了麼？”

　原來是來找慕遙的……

　慕向賢頓時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心不由再度提了起來：“你……你找她做什麼？”他話中的警惕意味實在太明顯，以至於他自己說完，也不由尷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試圖改變態度：“她剛剛被雨淋濕了，正在洗澡……”

　“那我等她。”聽到她已到家的消息，黎北辰的目光一鬆，很平靜地應了聲。他自行在沙發上坐下，挑眉看了慕向賢一眼，問得漫不經心，“慕叔這兩天很忙？”

　一下子由私事轉移到公事的態度，讓慕向賢有些措手不及，只能乾笑幾聲，一邊倒水一邊敷衍：“哪裡忙？這國慶都休了一週了……你找了人來幫我一起弄項目，我現在輕鬆多了。”

　話點到為止，彼此心照不宣。

　黎北辰調派過去的人，只是監視慕向賢的作用罷了！聽著他這番自以為萬無一失的推搪，黎北辰沒有戳穿，眸色卻已轉沉——看來，慕向賢的確是有在忙別的事！他對他的懷疑並不是沒有道理！

　“是

　麼？”他漫不經心地和慕向賢寒暄了幾句，但每一句都涵蓋著壓力，慕向賢回答得很謹慎，態度如履薄冰。

　“正好今天我在，不如那份企劃書先給我看看？”看著慕向賢不自然的神色，黎北辰話鋒一轉，切入正題，“反正明顯的早會也是要用的，慕叔您該已經準備好了吧？”

　“這……”慕向賢的臉色一白，關於數據他還沒有和另一邊核對過，怎麼敢隨隨便便給黎北辰看？但是他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只能佯裝去尋找，“那我去打印一下！家裡的電腦比較卡比較慢，你在這裡多等一會兒！”

　他得去“趕工”，需要一點時間。

　******

　黎北辰沒在繼續說話，似笑非笑地望著慕向賢的背影離開。他沒有妨礙慕向賢努力，只是那深暗的眸底昭示著某個無聲的決定——無論慕向賢做出什麼東西，都會統一被貼上“不能用”的標籤……

　他已不相信他

　“爸爸，我今晚不想吃飯了，不用等我吃飯……”慕遙從樓梯上走下來，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她吸了吸鼻子下了一樓，想要尋找慕向賢的身影，卻沒想到在客廳看到的竟是黎北辰。

　她瞬間怔在當場。

　黎北辰也看到了她——她剛洗完澡，頭髮依舊濕漉漉地披散著，身上穿著很簡單的白色居家服，頭上還扣著一個大大的擦頭髮毛巾……很隨性居家的模樣。

　“你……怎麼來了？”激動的情緒發洩完畢，她此時只剩下頹然。

　“這把傘是你的吧？”他拿出她忘在餐廳的雨傘，放在她就近的茶几上，“我順路給你送過來，另外，我為我剛剛的行為向你道歉。”他覺得不該和她說那些過分的話。

　畢竟她和徐佳柔之類的不一樣——

　後者是真的讓人厭惡，有些話不說不行；但是她是真的全心全意，他就算決議拒絕，但是刻意傷害也同樣不忍心。

　“你不生我的氣？”慕遙低低地詢問，有些緊張，有些忐忑，聲音都跟著細小了幾分，“我用蛋糕扔了你們，還用傘砸你，還當眾罵了你……”

　她後來就一直在想，也許就是這樣的行為，讓她和黎北辰差了十萬八千里，黎北辰才會說看不上她！

　“沒生氣。”他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確定她沒有被公車撞傷，也沒有自己摔傷，才莫名地又鬆了一口氣，淡淡回答，同時轉身想要離開。慕遙卻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

　“那我以後……還能過去找你嗎？”

　“我……”黎北辰還沒來得及回答，慕遙便聲音支吾著，近乎懇求地喃喃出聲，“那我以後，還能……繼續努力嗎？”她說的努力，當然是努力喜歡他，也努力讓他喜歡上她。

　黎北辰的面色一怔，眼底有片刻的動容，但是很快被漠然壓制了下去。

　“我平時很忙。”黎北辰衝她笑笑，疏離而禮貌，不動聲色地拂開她的手，“高三的話，還是以學業為重比較好。”他沒有等慕向賢的報表，一席話說完，便直接出門離開。

　他自己都很難解釋此行的意義——是為了把她的傘送還過來？是為了道歉？還是為了確定她無恙？

　黎北辰說不清。

　他唯一清楚的一件事——他絕對不能對她動容，至少不是現在！如果某一天他功成名就，她身後的拿點背景對他來說再也微不足道……他才會放任自己選擇她。

　********

　黎北辰離開，客廳內再度恢復了一片寂靜。

　慕遙呆呆地站在客廳裡，手指似還留著他的餘溫。黎北辰的那些話，讓她不免失落，但還不至於絕望。至少，聽起來……她還是有機會的，是不是？只要她完成學業，機會就更大了……

　慕向賢站在樓梯的轉角，恰好聽到了他們所有的對話。他的手裡還拿著報表，只是還沒有來得及交，剛剛聽到黎北辰在樓下和慕遙說話，他的腳步便不由耽擱住了。

　他是過來人，更是明眼

　人，眼前的情況，他一目瞭然——

　慕遙喜歡黎北辰，黎北辰對她沒興趣。

　他的這個傻女兒啊！世界上好的男人那麼多，偏偏喜歡個黎北辰做什麼？他很想大吼著告訴她，他們不適合！他很想讓慕遙別再進行這種無謂的喜歡，但是……

　看著女兒已被黎北辰打擊過的模樣，他不由心軟，捏了捏拳頭，終究頹然地嘆了口氣，什麼也都沒再說

　十一過後，學校正式進入保送名額的競爭期。

　慕遙比平時更努力地學習鑽研，她的成績也越發穩定突出。生活似乎和以前比沒什麼兩樣，但是慕遙已不覺得枯燥，因為每天晚上都有甘之如飴的新習慣——

　每天晚自習回來，她都會從箱子的最深處挖出手機，一字一句地給黎北辰發信息。

　有簡短的，有長的，都是客客氣氣的語氣，和他說一些稀鬆平常的事。她依舊在努力，即使他沒有喜歡上自己，她至少也努力著讓自己成為他的習慣——

　“黎北辰，最近降溫了，記得加衣服。”

　“我今天的模擬測驗考得很好，老師給我推薦了兩所大學，分別是……你覺得哪個比較好？都能保送！”

　“你最近工作順利嗎？你爸爸的身體怎麼樣了？”

　“……”

　疑問句，陳述句，各種各樣的短信都有，只是……都沒有他的回應。

　她每天都帶著興奮衝回宿舍，然後帶著失落入眠。直到終於——保送的名額確定下來了，其中有她！學校也終於申請下來了兩個，供她挑選。

　“……黎北辰，你覺得我選哪一個比較好？”她如往常一樣給他發了信息，也如往常一樣準備好了沒有任何回應。

　只是這回——

　“叮咚！”

　短信的提示音在兩秒後響起，他終於給她回應，回覆的信息只有其中一個學校的名字：“h大學。”

　“你和覺得那個學校好？為什麼？”她快速地發了信息，沒等他回應，又在鍵盤上興奮地打——那麼巧，我也覺得那個學校好！又大又漂亮，而且還……

　她的字沒打完，他的回信已先到，一字一句都是他冷傲的宣告——

　“因為它遠。離我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