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情深不淺15——你可以試著喜歡我

　黎北辰不由一怔。

　他一回頭，便能撞上她澄澈的視線，雙眸中滿滿的都是堅定……黎北辰抿了抿唇，心中的複雜有些難以言明，忍不住一步步地走近她，一字一句地詢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知道！”她快速回答，重重地點了點頭遨。

　明明眼底累積著委屈，她卻依舊仰著頭，衝他強扯出笑靨，笑得明亮又難看稞。

　黎北辰的臉色一暗，輕嗤出聲：“幼稚。”

　說完，他直接轉身，率先朝著山下的方向走。就像剛才說的，他會送她下山。

　“黎北辰！”慕遙沒跟著，只是揚聲叫住他，“你是打算把我送下去，然後再和其他人匯合嗎？”

　他沒有應聲，默認著又向下走了兩步。

　慕遙咬了咬牙，終究把心一橫，索性和他背道而馳，再度沿著崎嶇的山道往上爬……

　****

　黎北辰走了幾步，沒聽到身後的動靜，自然知道她沒跟上來。他不耐地蹙眉回頭，本想催促她，卻沒想到看到的竟是她努力向上爬的背影……她還爬什麼山？

　“慕遙！”黎北辰微微加大了音量，聲音中明顯帶著火氣，“你幹什麼？”

　她這算是鬧什麼？

　“我想和你們一起！”她根本沒在鬧脾氣，他一喊她便停下來，回頭大大咧咧地揮手，大聲地宣告，“黎北辰，我會讓你知道，我和別人不一樣……”

　把手擺成喇叭狀，她閉上眼睛，大聲喊完最後一句：“……你總會喜歡我的！”

　一旦勇敢地說了那句“我喜歡你”後，她對他……只會越來越勇敢。她已擺脫那個扭捏的起點！

　黎北辰眯了眯眼——她站在距他數米的高處，逆著光，周身都被包繞在自然的光暈中，顯得耀眼又炫目……她大聲宣告出最後那句的時候，他只覺得腦袋有片刻的發白髮麻。

　那一刻，他真的覺得她幼稚。

　幼稚至極。

　“那你上去吧。”彼此僵持了數秒，黎北辰別開臉，忽略了她信心滿滿的告白，嗓音低涼地潑了冷水，“我沒想和他們匯合，我先回家了。”

　說完，他當真丟下她，逕自沿著來的道路返回。

　慕遙被扔在原地，一時之間進退兩難：她該跟著黎北辰走，還是該繼續往上爬？他到底是要回家，還是會和其他人匯合？大腦告訴運轉了五秒，她終究無言地轉身，繼續往山上的方向爬……

　走了沒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黎北辰的聲音，近乎怒吼——

　“慕遙！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她停腳，唇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黎北辰的憤怒，反倒讓她看到贏了的曙光，剛剛的行為……她賭贏了！她轉過身去，自信地回饋：“黎北辰，你不會的！”

　“我相信你不會回家。”她繼續，“你是最高負責人，你不會貿然丟下他們……”

　她相信他的責任心。

　不問理由，因為喜歡，所以信任。

　黎北辰越發沉了臉，一時之間沒有說話。

　慕遙也不敢火上澆油，見好就收著適可而止，在黎北辰有所回應之前，她便繼續沿著坑坑窪窪的野道，艱難又迅速地朝著山頂的方向攀爬……

　他果然跟了上來

　一路無話。

　結果他們竟比其他人都要先到。山頂是一片很寬敞的空地，設置

　tang了一排的人造圍欄，是觀景拍照最好的逗留區。之前嚮導也說過，就在這片空地上集合，吃完午飯才會繼續。

　“你累嗎？”慕遙的呼吸微喘，爬上這塊空地的時候，她的雙腿已經酸麻得微微發顫，只能就近撿了一根樹幹當枴杖，笑嘻嘻地和黎北辰搭話。

　這一路上，他都沒有理她。

　“不累。”他瞥她一眼，只是輕描淡寫的一句，便越過她走到圍欄旁坐下。

　慕遙忍著腳酸腳痛，一瘸一拐地挪到他的旁邊，見他沒有排斥，才小心翼翼地在他身側坐下：“黎北辰，你能跟我講講，你平時都喜歡幹嘛？不喜歡幹嘛嗎？”

　既然他說不喜歡她，那她只能從頭開始努力了。

　“我沒有別的意思啊……”怕他誤會，慕遙又搶先著解釋，繼續畫蛇添足，“我就想瞭解你多一點，不想做你討厭的事情！我喜歡看書看電視，這點你介意嗎？”

　太過直白的表述，就差直接問他——‘我們合適嗎？’

　她的態度很誠懇又認真，黎北辰眉心攏了攏，想要繼續潑她冷水，卻聽到了另一側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一抬頭，便能看到遠遠走來的大部隊。於是，他直接站起來，把慕遙一個人留在了原地。

　他去安排其他人了，慕遙獨自坐在地上，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是她又很快調整下來，想要繼續跟在黎北辰身後，可……努力了好幾次，卻始終沒辦法站起來！

　腳真的太酸太麻，她在學校里長跑的時候，都沒有這麼大的運動量。

　還是公司裡的某個員工，遠遠地看到角落中掙扎的慕遙，連忙跑過來幫忙，嘴裡還在不停地唏噓咋舌：“你們爬野道上來的啊？真是不容易！我們走平路都累得要死……”

　“謝謝！”在那個員工的幫助下，慕遙才總算站穩了身體，拿到了適才找到的臨時枴杖，才終於支撐住了全身的平衡，“我沒事！歇一小會兒就行了！”

　她朝著黎北辰走去，而那位員工也走向了員工休息區，眾人席地而坐。

　*******

　這邊，黎北辰似乎已和嚮導討論得差不多。慕遙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已點頭同意了嚮導的意見——

　“……可以，你安排吧。”將規劃圖遞還給嚮導，他淡淡出聲，“在這裡吃完午飯再出發。”

　原本還有一系列的競技活動，最後嚮導臨時建議改變了方式：畢竟很多員工的體能有限，爬個山就已經瀕臨極限了，還是別再競技的好！在這裡吃個午飯，然後從另外一條道下山，在民宿露營一夜，明天再玩玩別的，這素質拓展活動也算過了……

　“那我去分盒飯。”嚮導點點頭，看到慕遙的時候，微微一愣，訝然又為難，“剛剛統計的人數是48個人，我臨走通知伙管也是這個人數，估計他們送上來的餐……不夠。”

　剛剛不是說，這個女生不爬山的嗎？

　“不能再加一份嗎？”黎北辰眉心皺了皺。

　“這個……”嚮導很糾結，“山上沒有信號，我也通知不到。”而且伙管設在另一端的山腳，也是他們今晚露營的地方，要在山腳的時候，還能打個電話改人數，這都到山頂了，總不能人工跑下去補飯吧？

　“我那份不用了。”

　“我那份不用了。”

　嚮導的話音剛落，站在身前的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開口。話音落下的那一刻，嚮導愣了一下沒出聲，反倒是他們彼此都尷尬了一下，不由朝對方看去——

　這回是慕遙先回的神。

　“我那份真的不用！”她再度強調，放下一直背著的那個雙肩包，從裡面掏出零食和水果的袋子，“我帶吃的了！不用吃飯的，你們吃吧。”

　嚮導鬆了口氣，放心地笑笑，連忙去等待發放午餐。

　慕遙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黎北辰：“喂……”

　他瞥了她一眼。

　“我給你也帶了。”慕遙抿了抿唇，態度顯得小心又討好，“我洗了兩個蘋果，帶了兩個三明治，還有兩個火腿肉……黎北辰，我都是準備兩份的。”

　從一開始，她就為他準備了。還以為會在浪漫溫馨的條件下分食物，沒想到他們現在……不過沒關係！慕遙頹然地搖了搖頭，淡淡地想：現在能為他有所準備，

　她一樣很幸福很滿足啊！

　“我不需要。”他卻只是看了一眼，長腿一邁，直接丟下她離開

　眾人的等餐時間一共花了三十分鐘。

　在等待的時間裡，黎北辰坐得離她很遠，也不和她說話。那些員工已圍在一起做遊戲，有的想拉她去玩，慕遙笑了笑婉拒……雖然他們玩丟手絹或者抓人之類的弱智遊戲，而是她的腳……

　還真是沒有力氣！

　終於，他們的飯來了。

　眾人熱鬧地開始分盒飯吃，慕遙只能坐在角落，默默地掏出零食和水果。她想黎北辰是肯定不會搭理她的了，原本給他準備的那一份，是肯定送不出去的……

　唉！

　暗嘆一聲，她低頭開始啃自己的大蘋果。

　才剛低頭下口，一個白色的飯盒卻放在她的身側。她疑惑地一愣，順著抬眸看去，是黎北辰！依舊是冷傲的表情，依舊是低涼命令的語調：“這份是你的。”

　“黎北辰……”慕遙詫異了一秒，接著目光不由轉喜，連忙把另一個蘋果和三明治遞給他，“那你吃這個吧！很好吃的，而且保證都很新鮮！”

　小臉上滿是燦爛，她有種失而復得的開心：她就知道，她的好意沒白費！

　“不用。”可黎北辰卻直接拒絕，再度破碎了她的幻想，“我不吃你的東西。”

　他不說“我不吃蘋果”，直接一句“我不吃你的東西”，讓慕遙的心尖一顫，心底微微有些涼。她權當黎北辰是無意，按捺下了心中的委屈，可口氣卻不免有些負氣：“那我也不要吃盒飯，你吃吧。”

　她不需要他這樣的謙讓。

　也不想看他餓肚子。

　黎北辰卻沒有搭理她，逕自站直了身體，又走開了。

　******

　好半響他才重新走回來。

　慕遙不知道他剛剛去了哪裡？她也沒有抬頭看他，只是在他不在的時間裡，她強忍著心中的委屈和眼眶中的微熱，一個人啃完了一個蘋果……

　可是顯然，黎北辰一直在觀察著她，所以他走過來在她身側蹲下，開門見山：“你不吃？”

　說話的同時，他拿起那個盒飯，幾乎遞送到她面前：“當真不吃？”

　慕遙堅定地搖了搖頭。

　他都不肯吃她帶的食物，她怎麼肯吃他的盒飯？

　這回，黎北辰沒再繼續堅持，直接拿著那份盒飯起身走了。慕遙的心裡有些失落難過，但也有些釋然安定——雖然他肯定是不開心，但至少他不會餓肚子……

　可是頭腦中剛這麼想時，耳邊就聽到“嘩啦”一聲動靜。

　慕遙反射性地抬頭，看到那份盒飯已被黎北辰投入垃圾桶，而他的動作……乾淨利落，根本沒有任何的猶豫憐惜！

　“黎北辰！”她忍著腳酸站起來，臉上儘是不敢置信。

　他停腳，眉心微蹙，說話沒多少耐心：“我沒精力哄你，如果你不吃，這就是我的態度。”

　“什麼破態度！”慕遙脫口而出，根本不理會黎北辰的惡劣，甚至比他更氣憤，“身體是你自己的！你就算討厭我，犯得著折騰你自己嗎？給你！”

　她將一份三明治強塞到他手裡：“就算你不要，我也不會把它扔到垃圾桶，因為……”

　話音剛落，他已直接揚手，將她的好意扔了出去。

　在慕遙目瞪口呆之際，他淡淡開口，冷然且

　平靜地接了她的話：“因為我已經扔了。”

　有了這個“小插曲”之後，嚮導和眾員工自動遠離了慕遙和黎北辰。

　雖然說他們之間沒有什麼明顯衝突，更沒有打起來罵起來那種激烈，但是大家一致認為——他們之間不對勁！哪裡不對勁還不說上來……總之大家遠離地雷區就好！

　“咳咳！”嚮導清了清嗓子，率先安排下午的內容，“我們沿著這條路下去，下面有我們搭建的營地，今晚大家可以住在那裡，晚上有篝火燒烤！明天的內容就比較輕鬆了，做做遊戲就好……”

　他快速地安排完，吹了個口哨通知動身，眾人如蒙大赦，連忙跑下了那條道。

　黎北辰沒想到，慕遙還會走到他身邊。

　他更沒想到，她沒和他吵，也沒和他鬧，開口的第一個問題竟是——

　“中午你什麼都沒吃，你肚子餓不餓？”她沒有其他意思，眼底也只是純粹的關心，讓黎北辰心裡有些煩躁，又有些無奈。她怎麼就……這麼死心眼呢？

　他沒搭理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搭理她。

　慕遙卻又出了聲，小心翼翼地開口：“我知道你想讓我走開，你可能還很討厭我……但是我沒那麼容易放棄的！我也沒那麼容易‘中計”的……“

　反正她是打算厚著臉皮了！

　她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停下來。

　“慕遙。”黎北辰打斷她，沒有繼續的苛責和為難，他的表情甚是無奈，態度卻似是退了一步，“如果你能換個想法的話，也許我們能成為朋友。”

　他們也許能成為朋友，比普通朋友要好一點的朋友。

　“我不要和你當朋友！”慕遙卻快速拒絕，“你可以像剛剛那樣對我，這樣你至少一直把我放在考慮的範圍內！你現在覺得我不合適，也許以後就不一定了……”

　她一口氣說完，趁著黎北辰態度鬆動的時候，咬了咬下唇繼續：“黎北辰，你也可以試試看喜歡我啊……也許沒那麼難的，你就試一試，好不好？”

　“試了發現不合適呢？”他半真半假地反問，想起之前對她的選擇，以及絕對的不合適。

　他自嘲一笑，只能在心中默默嘆氣。

　慕遙卻真誠一笑，近乎無賴：“那我就改了你再試一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