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求婚（2）

　他們熟悉又親暱的動作，讓周圍的人齊齊一怔。

　王導也在一個勁地使眼色：你們不是避嫌裝不認識的麼？這是要公開的節奏？這麼突兀又突然……想清楚了？

　“那個……”喬桑榆被王導的眼神弄得越發不自然，撫了撫額際的碎髮，畫蛇添足地補充一句，像是在解釋給周圍的人聽，“……我們正好順路。”

　“哦，原來如此！”周圍也是明眼人，聽喬桑榆這麼一說，紛紛點頭附和，“那一路順風！鰥”

　“路上小心！”

　“早點休息……”

　喬桑榆實在沒臉多聽，扶著祁漠，快速地從人群中撤了出去。

　她沒有發現——

　始終以一副“醉酒”的姿態，半壓在她身上的某人，卻在被她扶走的時候，唇角微微上揚，笑得高深……

　喬桑榆也喝了點酒，沒辦法自己開車，只能打電話叫了下屬來“代駕”，而她則扶著祁漠，一齊坐在後座。

　她先安置完了他，才繞到另一邊去上車。

　剛彎腰坐下，祁漠的身體便纏了過來，他結實的胳膊完全擁住了她，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裡，喬桑榆只要稍稍一低頭，便能聞到他噴出的溫熱酒氣……喝醉的祁漠，渾身上下都透著無賴！

　喬桑榆失笑。

　她被酒氣熏得雙頰發燙，卻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在等下屬過來的時間裡，喬桑榆忍不住摸了摸祁漠的頭，俯身下去在他的臉頰邊偷偷親一下，低喃著嘟囔：“祁漠你到底喝了多少呀？”

　他被她叫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眼裡儘是惺忪的睡意。

　酒勁持續不斷地上來，他的眸光，似乎也沒那麼清晰了……

　“我剛說送你回去，好多人都愣了……”喬桑榆也沒指望他能有什麼回答，自言自語地繼續，“我們算是公開了吧？幸好這回沒什麼閒話讓他們聊，有個自己的工作室，地位真是提高了一大截，最多以後別人會說，是我先追你的……”

　喬桑榆一邊說著，一邊閉上眼睛。

　她往下蹭了蹭，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同時也窩在祁漠的懷抱裡，腦中開始構想他們的未來。她覺得挺好玩！以後的版本，可能就是——在某個晚宴上，娛商新銳“喬老闆”，看上了商界巨賈“祁先生”，然後以送他回家為名，暗中發展私人關係，最後結婚在一起……

　門當戶對，她倒也挺喜歡。

　至於“女追男”的部分，她也不介意。反正最後都結婚在一起了，誰還理會是誰追的誰？

　“桑榆……”他在耳畔輕喃她的名字，薄唇吻過她臉頰、頭髮，然後一點點靠近她的耳廓，嗓音忽然轉為清冽又鄭重，“我們結婚吧？”

　“嗯嗯。”喬桑榆沒聽出他聲音的轉變，隨隨意意地應著，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這是這幾個月來，他第一次重提結婚；這也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答應得這麼爽快。

　她以為，他是醉了。

　可下一刻，她能感覺到祁漠貼得與她更緊，雙臂牢牢地錮住她，幾乎是“勒”的力道。而他的臉也湊過來，低低地說了句“謝謝”，便在她的唇上留下細碎的淺吻，淺嘗輒止，驚喜又克制……

　喬桑榆疑惑地睜了眼：“你幹什麼？”

　“想吻你。”他低笑，有幾分醉意，有幾分清明。

　喬桑榆一愣，腦中有東西一閃而過，

　但還未來得及想明白，車窗卻被人從外叩了叩。

　“叩叩！”

　接著，下屬的腦袋不合時宜地探進來：“可以走了嗎？”

　天色已黑。

　回程的路上，喬桑榆的面色微微發窘。像這種“親熱被下屬撞見”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撞見一次她便要尷尬好幾天！畢竟，要知道，她在人前，可是知性優雅的形象。

　祁漠沒說話。

　他的手始終牽著她的，人卻靠在椅背上，看起來像是睡著了。剛剛的清明一閃而逝，他整個人儼然還是喝醉酒的模樣。

　喬桑榆側臉看他，默默地盯了許久，才低聲開口：“幸虧你是喝醉了……要不哪有這麼隨隨便便就說結婚的呀？”

　求婚的話，好歹也該在更正式的場合啊！

　哪能在車裡，隨便得像是說“今晚煮條魚”那麼簡單？

　喬桑榆嘴裡抱怨著，臉上卻不由帶著笑。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祁漠看起來像是睡著的，但握住她的手，卻是微微收緊……

　********

　車子停下。

　下屬回頭留下一句“到了”，便鬆開安全帶，拔了車鑰匙，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恩？！

　喬桑榆卻是不由一愣：這是哪裡？這裡根本不是半山別墅區！外面黑漆漆的，周圍連個路燈都沒有，透過車窗向外看，藉著清冷的月光，看到這邊是類似荒野一般的郊外……

　以前經歷的危險太多，喬桑榆頓時就慌了。

　“祁漠，快醒醒！”她猛地用力推身邊的人，然後快速地打開車門，目光追向剛剛離開的那個下屬，“喂！站住！”

　她根本叫不住他。

　那個下屬跑得極快，他飛奔著離開了主路，單手一撐，直接翻過豎在路旁那木製的圍欄，然後跑向這片“荒野”中唯一的房子，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沒入到夜色中，很快便徹底沒了影……

　喬桑榆蹙緊了眉，她這才反應過來：這個“下屬”好像是新面孔！他到底是誰？

　尹梟的手下？

　明明都已經平息了啊……

　“怎麼了？”祁漠跟著從車裡出來，看起來像是剛醒的模樣，疑惑地望向她。

　“祁漠！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喬桑榆跑過去，皺著眉，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祁漠配合著，同樣望向那個黑夜中的房子：“過去看看。”

　喬桑榆本來不讚成。

　但是他們就站在這裡，如果作為目標的話，就太明顯了！只有那幢房子，退無可退。喬桑榆只能面色凝重地點頭：“好！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小心地上……還是我走前面吧。”她還顧唸著他喝多了酒。

　祁漠經她一提醒，才想起來自己似乎太“清醒”了一點，摸了摸太陽穴：“只是有點暈……”

　夜色掩蓋了他臉上的不自然。他走在喬桑榆後面，也可以肆無忌憚地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好歹也算是精心準備，她為什麼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危險？桑榆，你好歹浪漫點啊……

　走近了，才發現黑暗中的“房子”，其實是一個很大的玻璃屋。

　只是四壁的玻璃上掛著很多紗幔之類的東西，在黑暗中看不清裡面。裡面靜悄悄，也黑漆漆的，不知道剛剛跑掉的“下屬”，是不是就躲在裡面？守著什麼機關之類的嚴正以待？

　“桑榆，其實……”看她如此謹慎，祁漠想要不就說了算了。

　喬桑榆卻“噓”了一聲，止住了他的話。

　然後——

　她拾起地上的一根短木棍，猛地踹門而入，朝著蹲在門口的黑影直接打了下去……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祁漠都沒反應過來，更別提叫住她了！

　“哎喲！”

　下屬手裡的螢光棒還沒來得及打開，便被喬桑榆打了個正著，他痛得低叫一聲，反射性地後退兩步，順勢就打開了旁邊的燈：“喬小姐，你打我幹什麼？”

　燈光大亮，玻璃屋的情景清晰地落入眼底——

　是玫瑰！

　滿滿的玫瑰花海，擠滿了這個佔地面積不小的玻璃屋，火紅色的新鮮玫瑰，讓整個空間都飄著濃郁的玫瑰香氣。然後便有臉熟的下屬從其他地方“冒”出來，不滿地朝開燈那位抱怨：“不是說好先亮螢光棒的嗎？”

　“不是先放乾冰的嗎？”

　“……”

　這群大男人不懂浪漫，分工合作也是一團亂。

　*****

　喬桑榆呆呆地站著。

　天！

　烏龍了！

　不是什麼壞人，沒有什麼危險，這一切都是祁漠原本就安排好的！這些玫瑰，是祁漠送她的禮物，在他向她求婚以後……她剛剛還嫌他隨便敷衍呢，沒想到他先前就有這樣聲勢巨大的安排！

　等等！

　喬桑榆縱使反應慢，這時也明白過來了：既是祁漠的安排，那祁漠喝醉，也是裝的吧？他只能趁著醉意向她求婚，如果她答應了最好，沒答應的話，就當喝醉了，明天一早起來不記得，也不會尷尬……

　他唯一沒預料到的，就是她在車裡就爽快答應了，所以才會驚喜又壓抑地說“謝謝”。

　“祁漠！”喬桑榆咬牙切齒地回過頭去，狠狠地瞪站在門外的人。

　四目相接，他便連忙移開目光，蹙眉揉著太陽穴繼續裝：“我有點頭暈……”

　他也是無臉收場。

　“你少裝！我剛剛就該發現，你的酒量不會那麼差！”喬桑榆氣急敗壞地走回去，“有你這麼安排的嗎？大晚上的……黑燈瞎火的……你想嚇死我不成？”剛剛開門的那一刻，她真的想過和裡面的人拼了。

　這一刻，她真是又氣又喜！

　最重要的是，鬧了那麼大的烏龍！

　“我好歹還請了專人策劃……”祁漠無奈，辯駁的話說到一半又忍了下去，“抱歉，你說怎麼辦？”嚇到她的地方，他都願意補償！反正她都已經答應結婚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

　“我……”喬桑榆的臉色一紅，咬了咬牙，索性一窘到底，“我要重來！”

　“啊？”

　祁漠一愣，裡面的下屬也是面面相覷，神色疑惑。

　喬桑榆大步走回去，在眾人遲疑的目光中，重新又帶上門：“關燈！我要重來！”

　*********

　玻璃屋再度變為一片黑暗，喬桑榆和祁漠站在門口，似乎

　退為剛剛來時的模樣。

　緊張的心理不再，此時多了幾分尷尬。

　裡面“驚喜”的內容，她都已經知道了……

　“按你計畫的，應該怎麼辦？”喬桑榆回頭去問祁漠。

　祁漠努了努唇：“重新開始的話，也是你去推開那道門……”

　她抬手，重新推門而入，動作小心翼翼。

　玻璃屋內——

　黑暗中的玻璃屋，在她推開門時，自門口的螢光棒便打開，一點點延伸進去，直到屋最內側的螢光棒打開。幽暗的螢光映照出整片花海，有著異樣的光澤……有乾冰的霧氣從底下升騰上來，白濛濛的，很美。

　喬桑榆這才看清楚，螢光拼接出的光路，正好是一句話：“我們結婚吧！”

　她看得有些愣。

　她想，如果沒有剛才的那場烏龍，她可能現在已經哭了！祁漠這個人，浪漫起來……還真浪漫。

　“喜歡嗎？”他從背後擁上來，用身體的體溫溫暖著她，阻隔了乾冰昇華的寒氣，“今夜的一切都是為你準備。”

　喬桑榆點點頭。

　她忍不住回身，把臉埋在他的懷裡：“祁漠，該說‘謝謝’的是我！我願意，一直都願意。”

　劇組殺青後，喬桑榆除了忙工作室的事情，便是準備婚禮。

　大肆操辦，是家裡的意思。

　爸爸還特意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要求婚禮一定要中西合璧，最好還有軍人氣魄，到時候他請戰友過來也有面子。他甚至還問，他們儀式的時候要不要穿軍裝？最後她咬牙切齒地回應：“我們都不是軍人！”

　爸爸這才作罷。

　****

　劇組解散後，王導去旅遊，他為了下一部電視選景，拍了不少沿途的風光，都發在朋友圈裡。喬桑榆無聊的時候便會看看，可是在翻到“漁村風情”系列的圖片時，她卻因為其中的一張圖而怔住……

　照片上，漁民出海歸來，很多的孩子守在攤頭等自己的父母。有個穿著長裙的中年女人站在這群孩子中央，臉上帶著笑，陪著這群孩子等待。

　這個人……

　不是李敏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