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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愛晚成,寶貝別鬧了!》第408章
407 等我回來

 天色陰鬱。

 從昨天夜裡便開始烏雲密佈,似憋著要下雨。祁漠臨行前看了眼天色,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義無反顧地踏了出去:“等我回來。”

 澉.

 “媽,姨媽的事情,您就不用再操心了。”尹梟坐在車裡打電話,為的是把李敏芝關進精神科的事,“她情緒太激動,在裡面冷靜兩天。鎮靜藥吃一點,床上在綁一綁……再出來她就不會亂說話了。瑪”

 就算是以後再“亂說話”,她也是精神科待過的人,說的也都是“瘋話”。

 “祁漠和妹夫都沒了,她心裡也不好受,別再這麼對她了!我看著都心疼……”對面的聲音有些哽咽,“瀟兒,她畢竟是我親妹妹,也是你親姨媽。”

 尹梟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又是這句話,都聽膩了……

 “知道了!”他不耐地嘟囔,受不了母親終日的念叨,語氣稍稍平緩了一些,“那就讓人停止用藥,先在精神科關她兩天……媽您要是有空的話,不妨做做她的思想工作,讓她消停點!要不是她是我姨媽,這麼跟我對著干,我讓她連個躺的地方都沒有!”

 他的話不留任何餘地,李勤芝卻聽得很高興。

 “好好好!”她連連應聲,“那我進去跟她說說話!我……”

 “恩,掛了。”尹梟沒心情聽她繼續,應付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然後,他才看向窗外——

 車子依舊勻速前行,路旁空蕩的風景不斷後退,天色越發暗沉,看起來很快就要下雨。

 “這球怕是打不成了。”他輕嘆了一聲喃喃開口,目光依舊看著窗外,吩咐前座的司機,“讓球場準備點好茶,用休息室談點生意。”

 本來,他的習慣,“生意”都是打球的時候談的,一邊休閒娛樂,一邊報個價位要求,交易也就算是成了!這裡地處偏僻,球場上也空蕩藏不了什麼監視的人,反倒是更掩人耳目……

 “好的。”司機應聲,打電話提起通知球場安排,可放下電話,車速也緩了下來。

 ********

 前方停著一輛車。

 暗紅的大卡車幾乎是橫陳在路上,在這個車流稀少的地方,正好堵住了他們前行的路。那輛卡車不像壞了,因為從車上跳下兩個工人打扮的人,也不急著修車,反而笑嘻嘻地靠在車廂上抽菸。

 “怎麼回事?”尹梟坐在後座,蹙了蹙眉。

 “一幫不長眼睛的龜孫子!”司機咒罵,降下了車窗探頭出去,想要轟他們讓開,“喂!你們兩個幹嘛呢?好狗不擋……”

 話未說完,他便突然噤了聲。

 尹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下屬的身形僵著,雙手緩緩地舉起來高過頭頂,做出投降的姿勢,腦袋也慢吞吞地從窗外縮了進來……一點又一點,腦袋完全退回來時,尹梟看到了抵在司機頭上的槍。

 冰冷的槍口直指司機的太陽穴,槍身威脅地向前伸了伸,司機又是一顫,抱頭再也不敢動一下。

 尹梟的面色一沉,心中微涼。

 今天是什麼人尋上來了?

 下一刻,他後座的門便被拉開——

 “下車吧。”祁漠站在車外,冷冷出聲

 tang

 尹梟還沒回過神來,人便被祁漠從車上拽了下來。

 他臉上的震驚還未斂去,腳下的步子也由此踉蹌了一下。但不等他自己站穩,祁漠的兩個下屬已走上來,猛地旋過他的身體,將他死死地按在車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搜他的身……

 沒有。

 沒找到槍,也沒找到相關的藥劑,尹梟穿著一身鬆垮垮的運動服,下屬搜遍了他的全身,也只找到個zippo的打火機。

 “祁少。”下屬將那唯一的收穫遞上來。

 祁漠只看了一眼,然後便隨手扔了出去。然後,他朝下屬示意了一眼,讓他們稍稍鬆開,讓尹梟得以回轉過身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你還沒死?”轉身過來的那一瞬,尹梟便脫口而出,難掩臉上的納悶。

 怎麼可能?

 那樣的麻痺劑……他早該死了。

 “你那天槍裡裝的是什麼?”祁漠沒答他,淡淡出聲,面色冷清又淡漠,一步步地走近,朝他伸出一隻手來,“把拮抗劑給我。”

 尹梟愣了一秒,不由笑了。

 他明白了——祁漠不是安然無恙,平安無事!他只是垂死掙扎,想要尋找生命的轉機。就像在非洲草原上狩獵時的野物,它們在受傷中槍時,也都是會徒勞奔跑,直到死為止……結局都是一樣的。

 祁漠,自然也一樣。

 “拮抗劑?”他似笑非笑地琢磨著這個詞,眼裡有不屑也有嘲諷,“你憑什麼覺得你問我要,我就該給?”

 居高臨下的睥睨態度,激怒了祁漠——

 “李瀟!”他猛地衝上去,手掌揪住了尹梟的衣領,強力讓他的後背再度撞上車身,“把拮抗劑給我,我們以後再也不會有瓜葛!你們以後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再過分我也不會管!”

 他不再需要這樣的家人。

 尹梟卻是嗤笑:還叫著他以前的名字,竟然和他叫板?

 頓了頓,他淺淡反問:“所以,你到底是來問我要藥的?還是來和我翻舊賬的?”

 他不提“舊賬”還好,一提祁漠的情緒便越發控制不住,拽住他前襟的力道越發收緊:“我一直在幫你們報仇!你們卻想我死?當年的一切都是騙我的!我真該早點把你們找出來!早點認清你們!把我受的都還給你們!”

 心下隱隱有種衝動:和他們同歸於盡。既然大家都該死,那就索性一起去死好了!

 要是以前的祁漠,肯定會這麼做,但現在的潛意識裡,始終有根弦拉著他……他對某人還有承諾!他還需要照顧她一輩子。

 “把拮抗劑給我,或者你跟我走一趟,讓你的人回去拿。”他儘量做著深呼吸,壓制住自己幾近爆發的憤怒情緒,“我不為難你。”

 “憑你?”尹梟的視線越過他,又掃過他身旁的那幾個下屬,“憑你們?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

 說話的同時,他猛地掙開祁漠箝制,直接去搶那個下屬手中的槍。那把槍還抵著司機的方向,他完全是不管不顧地去搶,根本沒考慮到槍會不會走火,會不會誤殺了他的司機?

 完全是不要命的身手。

 下屬措手不及,沒想到尹梟前一秒還在和祁漠僵持,後一秒竟突然衝過來搶自己的槍。他沒有防範,槍支也在不自覺中脫手,眼看著尹梟快速地奪過去,直接對上了祁漠的眉心,然後拉開保險閥,扣下扳機——

 “咔!”

 “咔!”

 “咔!”

 迅猛的速度,致命的動作,他在奪槍以後直接連開三發,但都是槍竅中金屬撞擊空氣的細響……

 沒有子彈。

 祁漠的瞳孔在瞬間緊縮了一下:他不是因為害怕,他是沒想到尹梟會如此決絕地……再殺他一次!槍裡沒裝子彈,他是知道的,本來就是他授意的,畢竟還沒有和尹梟到“償命”的地步,可是對方卻……

 他終於沒有任何心軟的餘地。

 尹梟的動作倒也快,目光只是一怔,便迅速地反應過來,直接拿這把槍托去砸守車門那個下屬的腦袋,比他後退之後拉開駕駛座,朝裡面低吼:“下來!”

 他的司機也連忙往外衝,還以為是要肉搏一場

 尹梟和祁漠的身手不相上下,彼此接擋了好幾個拳腳,誰都佔不到便宜。不過祁漠這邊人多,尹梟人少,眼看著就要敗下陣來……尹梟看著眼急,動作越來越狠,速度越來越快。

 而祁漠……

 在即將放倒尹梟的那一刻,他的心臟驟然一下緊縮,讓他不由止住了所有的動作。不止如此,他的腳下也不由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不行。

 他的心臟……支撐不了這種大體力消耗的打鬥。

 “祁少!”有人想要來扶他。

 而尹梟也正是趁著這個空蕩,猛地一下揮開那些下屬,自己奪路跳上駕駛座。他的司機見此,也連忙掙開下屬,用力地往前給了一拳,然後快跑著繞過車頭想跳上副駕駛座……

 先逃離開這裡再說!

 可是誰曾想——

 “碰!”

 在司機繞過車頭之前,尹梟便已大力地踩下油門,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去,直接將司機撞飛了出去,然後,他的車子擦著鐵質的欄杆從卡車旁繞開,發出刺耳又尖銳的金屬音……

 **************

 尹梟逃了出去。

 那個司機成了“犧牲品”,此時倒在路旁,渾身一抽一抽地在動,嘴裡不時有血冒出,再也無法自己站起來。而下屬此刻也根本顧不上尹梟和那個司機,紛紛都圍上祁漠:“祁少,您還好吧?”

 誰都沒想到會和尹梟打一場。

 誰也沒想到他會多了槍,這麼不要命地打……

 祁漠此時已蹲了下去,嘴唇明顯發紺。他說不出話來,單手捂著心口的位置,很艱難地才發出聲音:“去……醫院。”

 下屬們拉他上車,在越過經過那個重傷的司機時,他的步子停了停:“帶上他。”

 暫時,他是唯一的線索

 今天喂胡蘿蔔的時候,喬桑榆發現了這只實驗兔的不對勁。

 昨天它還能吃能跑,只是很容易跑累,跑累了需要休息;但是今天它卻怏怏地躺在籠子裡沒什麼動靜,胡蘿蔔送到了嘴邊,它也只是聞一聞,頭便再度聳拉下去……像在睡覺,又像是醒著。

 喘氣越來越明顯。

 它的心臟在衰弱……顯而易見。

 喬桑榆擔心地站起來,連忙尋找手機打祁漠的電話,對面是下屬代接的,聲音很遲疑:“我們……在醫院。”

 ***********

 吸了一點純氧,再加上一點心血管的藥物,祁漠的臉色好看了不少。

 “我沒事。”對於剛才那場耗體力的打鬥,他閉口不提,只是輕描淡寫著一語帶過,“昨晚想事情太晚,大概是因為沒有休息好,所以今天在車上心口有點疼。我還沒見到他,沒關係。”

 喬桑榆很擔心。

 她還想多問幾句,祁漠卻喊著餓,讓她出去買點粥回來。

 “好,我去。”她拗不過他,只能將問題暫且壓下,先出去買東西。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她恰好碰到迎面而來的元朗,他的袖子有著點點紅斑,隱約看著像血跡,她蹙眉叫住他:“你的身上……”

 “剛從急診道過來,被個外傷的撞了一身。”元朗回答得很自然,順勢詢問,“喬小姐您出去嗎?順便幫我帶包濕巾,我擦擦,謝謝。”

 “啊……好。”太過順暢的交流,喬桑榆沒察覺出什麼來。

 而元朗頻頻往後張望,直到目送著喬桑榆的身影拐出長廊,他才快步上前,推門進了祁漠的病房:“祁少。”

 “問得怎麼樣?”所有人都抬頭看向他。元朗是負責去詢問那個司機的!把他帶到醫院的時候,他還有一口氣,還能說話。

 “問到了。”元朗點點頭,神色卻有些凝重,“他說那是南非流行的‘麻槍’,劑量大的專門用來殺大象,劑量小的用來殺人……沒有拮抗劑的。這是根據當地人發明的‘土藥’改良的,沒得救……”

 “媽的,我再問問他!”有下屬沉不住氣,想要往外衝,卻被元朗拉住。

 “不用問了。”他低頭,同樣神色灰敗,“他說完這句話,就嚥氣了。”

 他被撞得很嚴重,傷了五臟,能撐到醫院已屬不易。

 病房裡一下子陷入沉默,氣氛沉重得可怕。

 “咔!”

 正好有人推門而入,站定了原來是G市研究室的人,他行色匆匆:“祁先生,我們需要重新採集您的血液。”實驗室的動物正在成批死亡,心衰後期的速度不斷加快,他們研究不出有效的藥來。

 祁漠沒攔著,當那抽血的針管扎入血管時,他才淡淡出聲:“我會死,是不是?”

 “祁先生……”他為難著不敢答。

 祁漠無聲地把臉轉向窗外,這一點,他真的沒有想過:如果他沒救了,她怎麼辦?

 買了東西回醫院,喬桑榆繞去了車子。

 她把兔子帶過來了

 ,長時間放車上怕它會蒙壞,所以想著帶它一起上樓。停車場那邊靜悄悄的,她解了車鎖,拉了車門,碰上紙箱子時,才發覺了不對勁……兔子的喘息聲都聽不見了!

 她著急地低頭查看——

 它死了。

 兔子純白的身體蜷成一團,縮在箱子的角落一動不動。它已沒有任何的生命氣息,她的手摸過去,觸不到它的心跳,只能感覺到它的皮溫在一點點降低……怎麼會?這麼突然!

 “啪嗒!”

 她的手不由一鬆,手裡的食物沒拿穩,湯湯水水地撒了一地。

 她的腦子裡不由想到祁漠:兔子死了,他剛剛因為突發情況來了醫院,現在還在吸氧輸液……他等不了了!他的身體已經等不了了!必須馬上得到拮抗劑,或者拿到那個藥劑本身!

 今天,尹梟會去那個高爾夫球場。但是祁漠的身體,今天是肯定去不了的了……

 她去。

 她不能讓他再等了。

 “喂?”她撥通電話,示意祁漠來聽,強忍住聲音中的哽咽,讓自己的話儘量顯得自然,“我發現醫院外面的東西都不好,我回去幫你做吧。你在醫院先好好休息!你……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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