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 你們的事，我心裡有數

　醫院。

　COCO嚴重脫水，被收治在加護病房，劫後餘生，她整個人情緒都不穩定。

　“沈亞雇的人估計都逃走了。”喬天擎站在病房門外，負著手聲音淡淡地解釋給喬桑榆聽，“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被關在地下室裡，沒有光線，而且已經兩天沒人喂水喂東西給她吃。民”

　喬桑榆一驚責。

　她剛趕到這裡，一路跑過來都沒來得及調整呼吸，聽到喬天擎這麼說，她驚訝地轉頭從病房的玻璃窗望進去——COCO竟然變成了……這樣？！

　COCO披頭散髮地仰坐在病床上，頭髮很油很髒，應該從她失蹤到現在都沒有清洗過；她的皮膚褶皺，雙目無神，視線空洞地看著前方，身體像犯了某種藥引一般微微發顫……她輸著液，旁邊也有護士幫忙打理她邋遢的頭髮。

　“她被沈亞關在哪裡？”喬桑榆忍不住發問，心情很複雜。

　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以為COCO死了！畢竟小井聽到了不該聽的內容，下場慘烈，而COCO還說撿到小井的頭髮，似乎有所發現……她以為，COCO的結局，是和小井一樣的。

　她在恨的時候，也巴不得COCO這樣償命。但是心裡又矛盾著，如果COCO死了，輿·論對她的污衊她永遠也洗不清……

　於是，對於COCO的生死，她一直抱以矛盾的心裡。

　但看到COCO這副生不如死的模樣，她更矛盾。

　“他家裡。”喬天擎一語帶過，面色有些惋惜，“本來還想讓她做個證，但是現在……”說到一半，他不由嘆了口氣，鬆開手轉而去推門，“我們先進去看看她吧。”

　“吱呀——”

　“誰？”

　COCO的神經敏感又緊張，僅僅是開門這個細小的聲音，便讓她猛然坐直了身體，警惕地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差點扯掉了手上的輸液器。

　“小心！”護士扶住她，原本正給她梳頭的那把梳子，已經被撞了出去。

　“COCO……”喬桑榆的語氣軟了幾分，試圖說話，卻被喬天擎搶了先——

　“你能上庭指認沈亞麼？”他上前一步，問得直接，“你身上的傷，是沈亞親自打的？還是他叫人打的？”

　COCO回答不上來。

　她在聽到“沈亞”兩個字的時候，臉色便是一慌，雙眸中儘是驚恐，一個勁地往旁邊的護士身上靠，無助得近乎哽咽：“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她現在不敢相信任何人！

　萬一他是沈亞派來試探自己的呢？她真的不想再犯一次錯誤，體驗一次瀕臨死亡的感覺了……

　“剛剛警察也來問過。”護士不忍心，為她說話，“患者的精神不太好，要不……”

　喬天擎不耐地蹙了蹙眉，在護士說完之前，便轉身走了出去，只淡淡地給喬桑榆留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啊？”喬桑榆也是一愣。

　她留在這裡幹什麼？她和COCO的關係又不好，純粹是趕過來看看她的情況。

　“喬桑榆？”她正想跟著喬天擎出去，COCO卻突然出聲叫住她，她眯著眼睛，目光有些混沌，似現在才認出喬桑榆來，頓了一秒後，欣喜地從病床上爬起來，摘了輸液器跑過來，抱住她又哭又笑，“真的是你啊？太好了！我到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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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這個時候，自由的感覺才會那麼強烈。

　她被沈亞關的時間太久，精神已經有些恍惚，開始分不清現實還是沈亞的安排？但在這種情況下，平時的“敵人”就變成了親人！因為誰都可以被沈亞收買，假裝成營救她的警察和醫生，來探她的口風，但是喬桑榆不可能……

　她為了小井恨不得殺了她……喬桑榆是不會被收買的！

　“我知道錯了！什麼都是我的錯！”COCO的身上很臭，喬桑榆想撇開她，COCO心裡一急，當下朝著喬桑榆跪下來，“是我害了小井！你的好多黑料也是我買通營銷號誣陷你的……對不起！你救救我！”

　她一個勁地認錯道歉，把自己做的錯事全部倒了出來。

　在生命面前，形象，對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你已經自由了。”喬桑榆面色有些不耐。她覺得COCO現在很可憐，但這不代表她就能原諒她。

　更何況她是在生命受威脅的情況下才懺悔！

　若是COCO一切無恙，前程似錦，試問她對小井有幾分悔意？

　“鬆手吧，COCO，你已經安全了。”她扣住COCO的手腕，面色冷清地將她撥開。

　她不再追究COCO的對錯，也不會幫助她從這段陰影中走出來。未來是好是壞，她們各安前程，最好永不相見！

　護士已經衝過來，兩個人拽著COCO，把她往病床上拉。

　“喬桑榆！喬桑榆……”

　她的呼喊喬桑榆充耳不聞，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喬天擎就站在病房外等。

　看到走出來的喬桑榆，他嘲諷地笑笑，伸手過來，幫她拉了拉被COCO扯皺的衣領，目光又越過她，朝病房裡面看了一眼：“你們打起來了？”

　“沒有。”喬桑榆搖搖頭，嫌棄地拍了拍被COCO抓過的衣袖，抬起來聞一聞，都沾染上了酸溜溜的味道。

　都是COCO身上的味道。

　“我們回家吧？”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家換衣服，根本顧不上詢問後續，“讓她自己瘋好了。”

　來的路上，她還想過，要揪COCO出來，放到大眾面前，用現實狠狠地給污衊者打臉……

　現在她反而沒了那個心情。

　“你知道COCO為什麼沒死嗎？”喬天擎跟在她身後，邊走邊說，“COCO是我們當時聯手力捧的新人，出動了很多政治關係，會給人一種‘很有背景’的假象……所以，一般有點門道的人，都不會隨隨便便動她。”

　想來，沈亞沒殺死她，也是因為不確定COCO的真正背景。

　其實，COCO完全可以憑藉這一點，狐假虎威地混下去，肯定也能大紅大紫半邊天，可惜，她不懂珍惜……

　她為了一時的利益，主動去陪那些“沒門道”的人，壓低了自己的身價，也把自己推入了火坑。

　“她以前跟我吵架的時候，倒是很有靠山的模樣……”喬桑榆沒好氣地輕哼，大步走到喬天擎車旁拉開了車門，嘟噥了一句，“隨便吧……反正我希望以後各類活動都不要再遇見她了！”

　喬天擎擰了擰眉。

　他在上車之後，才接著開口：“她不會再有機會進入公眾的視野。畢竟她身上有政治的利益鏈存在，她的形象變成這樣……我們這些捧過她的人，都希望她以後能銷聲匿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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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影響不好。

　喬桑榆“恩”了一聲，沒有多想，也沒有說話。

　她明白喬天擎的意思：就是封殺、冷藏唄！以前她大紅大紫，他就有辦法在一夜之間，撤下她所有的電影電視劇，海報宣傳站，甚至能把她的百度百科都刪了……對待COCO，應該也一樣

　“桑榆，”車開了一半，喬天擎才出聲，剛剛似一直在斟酌著用詞，最後不得不跟她說明白，“前段時間，你和COCO的事情，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她失蹤的時候，還涉及了刑事。所以，因為連帶關係，你也得冷藏一段時間。”

　那場不合爭端，網上多少人都盯著呢！

　他總不能刪一半吧？

　“我也要？”喬桑榆的面色一白，眼底閃過明顯的失落，“那要多久？”

　她剛復出，事業才剛步上正軌。

　“……至少半年，說不準。”那個時候，人們應該對COCO也淡忘地差不多了，喬桑榆重新出來，也不會有人挖這段舊事。

　“半年啊……”她兩側的肩膀明顯聳拉了下去，一瞬間心裡閃過很多的不甘和無奈——她才剛剛和公司重新簽約、她還想演雙生3、她還有好多的職業規劃想要在今年內完成……

　夢想都破滅了。

　“我幫你想了個出路。”喬天擎瞥了她一眼，不太忍心，“要不就索性去國外發展？這兩年都不要回來，國外那邊的房子什麼我都能給你安排，你要是混得好了，就在外面定居也沒問題。”

　喬桑榆沒有任何的心動。

　她不想出國！祁漠還在這裡。

　“要麼出國？”喬天擎等了幾秒，不見她回答，索性狠了狠心，給她丟出兩個選擇，“要麼，就留在國內，先冷藏。”

　他以為喬桑榆會選前者！

　畢竟，上次封殺她的時候，他們兄妹還在電話裡大吵了一架。他還記得，喬桑榆特別傲氣地衝著他喊：‘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才不會為了婚姻放棄事業！大不了我答應國外導演的片約！出了國，我會更好！’

　這也不過就幾個月前的事，他記得她此前還偷溜出A市準備出境。

　喬天擎想當然。

　只是，他沒想到，喬桑榆在良久的沉默之後，給他的回答卻是：“……我留下。”

　聲音很輕，卻很篤定。

　喬天擎的眉頭一緊。在她決定的那一秒，他的腦海中便自動羅列出一張表單，上面都是現在的她和幾個月前的她各方面的比較，他用不足五秒的時間做完了排除法——是因為祁漠！

　當初讓她嫁給蔣旭揚，她吵著以事業為主，不惜背井離鄉；

　現在……

　還沒讓她嫁呢！

　“我留下。”喬桑榆補充，內心很失落，表面上卻還是勾了勾唇角，牽強地衝著喬天擎笑，“你封殺我吧！”

　“好。”他應聲，有些不高興，狠狠地踩下了油門……

　夜跑繼續。

　繞著整個軍區跑兩圈。

　喬桑榆特意換上了寬鬆著運動衣褲，蹬著跑步專用的輕便鞋，卻依舊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胃部翻湧想吐……這樣的運動量，大大地超過了她的負荷。但好在，這次喬天擎沒丟下她，她跑得慢，他便也放慢了速度。

　“毅力不錯。”他誇她。

　“哥！”拐彎的時候，喬桑榆忍不住開口，趁著他似乎心情好，主動開口和他提，“我今天去見祁漠了……”

　她想告訴哥哥，祁漠其實也有正經生意，他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好人。

　她今天才知道。

　可是還未來得及說，便被喬天擎打斷——

　“跑步的時候別說話，你的喉嚨會疼。”他瞟了她一眼，鄙視地上下打量，“也會跑不動，別浪費時間。”

　“哦。”到了喉間的話，終究還是嚥了下去。

　*****

　一直到兩圈的任務完成，喬桑榆才有機會和他說話。她喘著氣，好久才調整完自己的呼吸：“哥！”

　“又要說祁漠的事？”

　“恩。”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承認了。

　喬天擎卻不想聽，或者說，自家的妹妹想說什麼，他的腦中已經過濾了一遍，不需要她來“重複”。他揮了揮手打斷她，反身往家的方向走，只是告訴她：“你和祁漠的事，我心裡有數。”

　有數？

　他到底有什麼數？

　她不知道啊。

　**********

　夜涼如水，晚上家裡很靜，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

　喬桑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終於忍不住拿起手機，打開某個聊天軟件，給某人發信息：“換新手機了嗎？”“你在幹嘛？”

　連著兩條信息，對象都是“祁漠”。

　他很快回了：“在看新聞，你的床很軟。你呢？”

　“也躺著，睡不著。”

　“晚飯吃了？”

　“吃了，哥哥下廚做的酸菜魚，我幫忙打下手了……幫忙打開酸菜包。你晚飯吃了什麼？”

　“……”

　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有好幾次，喬桑榆忍不住想給他發“我又被封殺了”這幾個字，向他抱怨那點小小的委屈……但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刪除。倒是祁漠主動問她：“明天過來嗎？”

　“不確定，儘量。”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你好好養傷，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她想放掉手機，下一秒卻傳出叮地一聲短信提示音，信息來自於某個國際號碼，喬桑榆點開，上面的內容卻是讓她一愣——

　“喬桑榆？我是林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