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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花不好當[娛樂圈] (愛的勘探法)》第23章
第二十三章蘇妹妹2

  這位從天而降的蘇妹妹, 就像是一顆投入深海裡的粉色炸-彈, 炸翻了所有潛伏在海底的雄性生物。

  伊萬諾維奇收起了他的酒壺, 艾德文理順了他的亂髮,搞鳥類研究的幾個渾小子屁滾尿流地把臭靴子踢到了桌子底下。

  賓妮看看她, 再看看他們,不得不感歎一句, 《動物世界》真是把雄性動物的習性研究得太透徹了。

  蘇堇青笑眼彎彎, 掩住唇角的笑意,問:「請問我的辦公桌在……?」

  眾人的視線瞬間投向牆角,就在最不顯眼的角落裡,一個堆滿雜物搖搖欲墜的桌子瘸著腿站在那裡。只聽「啪」的一聲,一隻還沒來得及做成標本的野兔屍體從最頂端滑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全體靜默三秒, 又在接下來的幾分鐘裡上演了一場生死時速。

  所有男員工都瘋狂地衝向了那個破桌子:「我來收拾!」「不不不我來!」「這張桌子就在我旁邊,當然是我負責!」「要是你想負責你早收拾俐落了!你這個偽君子!」「這只死兔子究竟是誰的!」

  賓妮無奈地搖搖頭,感慨萬千地在心裡罵了一句「boys!」。她看向蘇堇青, 面對這個看上去溫溫柔柔的小姑娘, 她身體裡的母愛細胞一陣氾濫:「別管他們了,他們占了你的桌子,就要負責給你收拾乾淨。蘇,我帶你去認識一下其他部門的同事, 順便給你介紹一下咱們負責的區域。」

  蘇堇青欣然同意。

  她輕裝出行, 只帶了一隻行李箱和一個雙肩背包, 她把東西留在辦公室裡, 跟在賓妮身後走出了休息區。

  整個卡卡杜國家公園占地面積極大,它是澳洲第一大、世界第二大的自然公園。黃水潭其實只是整片流域的一條支流,然而因為這裡的自然環境最好,故而這裡棲息的咸水鱷也是最多的。

  咸水鱷是陸地上現存最大的鱷魚,最大的可以達五、六米之巨。這種鱷魚在亞洲地區很少見,但是在黃水潭裡觸目皆是。它壽命極長,在北領地首府達爾文市的私人動物園裡,有一隻人工飼養的咸水鱷已經八十歲高齡,到現在也不顯老態,性情兇殘。

  「不過野生的嘛,五十多年就算長了。」賓妮從碼頭尋了一隻小汽艇,「你來的時間很巧,剛好趕上了日暮巡航!」

  黃水潭在日出與日暮時皆有巡航項目,遊客可以乘上大船,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尋找鱷魚的蹤跡。

  蘇堇青踏上搖搖晃晃的小汽艇,坐在了賓妮身旁。

  日暮時,太陽西垂,暖暖的陽光灑在灘塗上,吸引一眾鱷魚爬到岸上,懶洋洋地曬太陽。

  快艇從它們身邊經過,鱷魚聞聲睜開眼睛,豎瞳裡帶著野獸才有的冰冷與惡意,宛如死神的凝視。人類在如此近距離的範圍內觀察它們,而它們也在同一時間審視著這些闖入者。

  「你為什麼想來濕地當志願者?這個工作可不容易,又辛苦,又累。」賓妮問她,「看那些臭小子的表現你就應該知道了,這裡很少有女孩子會來,尤其是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子。」

  蘇堇青抬頭望向夕陽,陽光給她的側影勾勒出一圈毛茸茸的金邊,女孩聲音柔柔,如春水漫開:「那漂亮的女孩子應該去哪裡呢?」

  「……」

  「被打扮得閃閃發光,裝進盒子裡,擺在貨架上嗎?」蘇堇青輕聲道,「因為長得太漂亮了,所以每個人都會在你面前停下,隔著櫥窗對你指指點點,一舉一動都被無限放大、被扭曲解讀。他們不需要漂亮的女孩子有任何自我,他們只希望你做個精緻的芭比娃娃。」

  「……」

  「可芭比娃娃當太久了,我會忘記自己也是人了。」

  「……抱歉。」賓妮頗為尷尬地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抱歉,我剛才的話是不是觸動了你的傷心事?」

  「應該是我說對不起。」蘇堇青也說,「是我太敏感了,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只是希望我能夠考慮清楚。」她停了停,「不過我在來之前,已經充分瞭解這項工作的艱辛和困難之處,我有信心可以克服。」

  賓妮點點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每個來卡卡杜做志願者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很多人是為了逃避社會,才想來野外尋找「桃源鄉」。野生動物的生存法則更赤-裸,弱肉強食的生活雖然殘酷,但也簡單。

  賓妮問:「你不想拍拍照嗎?」

  今天氣溫高,這一路行來,趴在灘塗上的鱷魚實在不少。遠處還有少見的澳洲水牛慢吞吞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它身上停了五六隻水鳥,把它妝點的像是一顆行走的聖誕樹。

  「不了,我沒帶相機。」

  「手機呢?」

  蘇堇青搖頭:「我不用手機。」

  「這可真少見。」賓妮很詫異,「我兒子一直嚷嚷想要新款手機,說要上網玩遊戲交朋友,還說拍照效果好。」

  蘇堇青沒有接話。就在不久以前,她工作室裡的新款手機堆成小山,任她挑選,她順應圈裡規則,一隻工作用、一隻私人用。然而工作用的手機,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被媒體打爆;而私人用的那隻,她唯一想聯繫的人,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的私人手機裡存了很多和母親的合影。那時她以為照片可以留住母親的時光,但是當母親離開後她才知道,真正的喪親之痛,絕對不是區區照片就可以安撫的。

  相反,每一次開機,每一次面對母親的笑顏,對於她都是一種深入骨髓的折磨。

  真正的愛是留在心裡的。

  自母親離世那日起,她每一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她的靈魂被困在了她的肉體內,她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呐喊都在哭嚎,可是身邊的所有人都聽不到。方解小霞阿山聽不到,那些粉絲們聽不到,圍著她轉的工作人員也聽不到。

  她曾想過求助,可是向誰呢,誰願意聽芭比娃娃訴苦呢?她曾想過要不要聯繫雙胞胎姐姐,可是她們已經十年沒有見過面了,她知道,蘇紀時一直對於當初父母離婚時媽媽選擇了她而耿耿於懷,她根本無顏在姐姐面前張口講述自己的痛苦。

  於是她「出逃」了,那日起,她一直避開人群,沒有上過網,沒有聯繫過任何人,在北領地機場,她最後一次開機翻閱了和母親的合影,然後她便把那隻手機永遠地留在了那裡。

  ……

  記憶猶如日暮時的太陽,緩緩下沉,很快就落入了地平線之下。遠方的天空只剩下一點點餘暉,最後一點橙色也要退場了。

  汽艇在黃水潭上巡航了一圈,停在了另一處碼頭。碼頭的不遠處是這一區域的遊客服務中心,賓妮拿著檔下船送資料,她讓蘇堇青留在船上,不要亂動任何按鈕。

  蘇堇青點頭答應了。

  她在船上無所事事地坐著,發呆看風景,這是以前的她完全不敢奢求的悠閒。

  忽然,不知怎麼回事,只聽極細微的一聲「啪」,原本掛在她頸上的皮繩猛地斷開,拴著玻隕石的項鍊迅速滾落下來,她反應不及,那隻極其具有紀念意義的玻隕石落在了小船邊緣,緊接著便是一彈,直接滾出了船沿,落入了水中!

  蘇堇青心裡一緊,根本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撈那枚項鍊!

  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槍響自遙遠的水岸那邊響起,下一秒,子彈破空而來,險之又險地擦過了船頭,搶在女孩的指尖之前,落入了水中!

  潛伏在水底的鱷魚被空包彈驚擾,傲慢地甩了甩足有身子一半長的大尾巴,慢悠悠地離開了。

  蘇堇青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蠢事。

  她忙收回手,向著遠處堤岸看去。

  一個皮膚被曬得黝黑的男人立在水草間,白色泥土塗抹的痕跡覆蓋在他臉上,這在當地土著文化裡,代表著神祗對人類的祝福。

  男人聲音沙啞,語氣格外嚴肅,熟悉的中文自他雙唇間流淌而出:「蘇瑾,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把手伸進去。」

  ※

  「蘇瑾,如果我是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把手伸進去。」

  綜藝節目上,幾位MC緊張兮兮地勸說著蘇紀時:「真的好可怕哦!裡面的東西超級可怕的!」

  排在蘇紀時前面的兩位女嘉賓都在他們的「勸說」下放棄了,甚至有一個女孩子剛把手伸進盒子裡,就嚇得梨花帶雨的棄權了。

  蘇紀時在鏡頭照不到的地方翻了個大白眼,她完全是強忍著不耐煩,陪這些智商不超過六年級兒童水準的MC們做遊戲。

  這個遊戲說來簡單,就是在鏡頭前擺一個單面透明的盒子,觀眾和主持人可以看到盒子裡的東西,而參加遊戲的嘉賓看不到。嘉賓需要把手伸進盒子裡,摸出盒中的東西,然後報出名字,答對了就能加一分。

  第一次聽說這個遊戲的蘇紀時:「……」

  這難道不是學齡前小朋友玩的觸覺感知遊戲嗎?

  每個人對未知的東西都會害怕,但這是綜藝節目,盒子裡絕對不會放太過出格的東西。之前讓大家驚嚇連連的一般都是活物,比如前面那個被嚇哭的女嘉賓,摸到的是一隻試驗用的小白鼠。

  台下的方解頻頻給蘇紀時打手勢、做口型,讓她表現的「害怕一點」「再害怕一點」,蘇紀時全當沒看到。

  她挽起袖子,撩開盒子上的幕布,面無表情地直接把手捅了進去。

  唔……水。

  唔……石頭。

  唔……有什麼滑膩的東西從她手邊蹭過去了。

  MC驚叫連連,同場男嘉賓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女嘉賓們更是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台下的觀眾驚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唔……是魚嗎?

  不,不是。

  蘇紀時出手如閃電,一把抓住那滑膩的玩意。

  然後伸手一捏——

  ——「呱!」

  蘇紀時冷靜地把手抽出來,慢條斯理地在遮箱布上擦了擦手:「青蛙,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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