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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天天在作死》第54章
第五十四章、窺視之人

 他這番話, 讓葉武和段少言都是齊齊一頓。

 剛剛這兩個人在隔空調情,根本沒聽段老爺說了什麼, 結果回過神來,竟然說是白薇薇白小姐要來上海?

 還不是旅遊, 是打算長期待着, 要來上海讀書??

 葉武被驚到了。

 段少言的臉色更是不善, 他雙手交疊, 細長的手指鎮在墨黑鋥亮的會議桌上,沉默地聽着父親說話。

 “我昨天自己思量了一下。”段老爺道,“住在學校旁邊的公寓, 未免太寒酸, 和老白交待不過去。但是住在主宅,又實在遠了些,每天上學放學都不方便, 所以想來問問你們, 你們看怎麼安排?”

 “主宅吧。”有人想了想,說道, “遠來是客, 讓客人直接住到外面, 未免有些失了熱情。”

 “是啊是啊。”漸漸的都開始附和, “雖然離學校遠了點, 但是安排一位司機, 每天接送白小姐上下課, 那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一個女孩子住在外面太危險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白小姐自己住着,出了什麼事情,雖然跟我們沒有直接關係,但跟白先生總是交待不過去的。”

 “主宅吧。”

 “確實是住在主宅比較穩妥。”

 一片熙熙攘攘的附議中,段少言微微皺起了眉頭。

 待此起彼伏的聲音陸續平息,他忽然開口,語氣有些冷意:“父親,我看,還是讓白小姐住在外面。”

 讓白薇薇住到段家,正合了段老爺心意,因此聽着衆人一邊倒的意見,段老爺眯縫起眼,笑得眼角都起了深深的褶子。

 冷不防卻聽到段少言這樣說話,不禁笑紋一僵,側目看他。

 “少言,你這是不歡迎白小姐嗎?”老爺子控制的很好,笑容未失,慢悠悠的語氣,像是在和兒子玩笑。

 段少言道:“不敢。”

 “那怎麼讓她住出去?”

 段少言道:“就像四叔剛剛說的,白小姐自己住着,出了什麼事情,不會和我們有直接聯繫。但是如果她一直住在主宅,四年大學下來,總難保證她不會有些磕碰,到時候恐怕更難和白世伯交代。”

 段老爺哈哈笑了起來:“少言真是多慮了,住在這裏,每天傭人伺候,安保措施更是不用多說,怎會有什麼磕碰?”

 “父親——”

 “好了!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段老爺的語氣裏猛然多出幾分強硬,“於伯,去叫人收拾主樓二樓房間,所有用具都要最好的,不可怠慢。”

 “是。”

 這個房間的安排,意思再明顯不過。

 主宅的客房集中在東樓,主樓二樓是少爺和小姐的臥房,旁邊附有兩間小套,曾經是段嫣然閨蜜、段少言朋友會留宿的地方,從來沒有人會在主樓二樓久住。

 此時段老爺安排白薇薇住到這裏,緊挨着段少言、段嫣然的臥室,這其中的盼望,連傻子都能嗅的出來。

 段少言看了一眼葉武,這個沒心肝兒的女人卻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一雙嫩蔥般纖長的手微微舒着,開始打量自己指尖的丹霞豆蔻。

 一股怒意猛地燒灼上心口,胸臆中一片枯焦。

 段少言霍然道:“我不同意。”

 他這一句話,所有人都驚住了。

 段少言的性子冷漠,對什麼都是淡淡的態度,極少有如此生硬地回絕某事的時候。

 一時間會議桌上的腦袋面面相覷,都露出了茫然而困惑的表情。

 就連段嫣然都有些愣住,睜大眼睛,瞧着自己的弟弟。

 段少言盯着葉武,那混帳東西仍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顧拿着勺子攪動紅茶裏的方糖。

 段少言沉悶地重複:“……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什麼?”饒是段老爺修爲再深,此時也有些光火了,重重擱下茶杯,臉上陰雲密佈,“我給白侄女兒安排個住處,怎麼着了?哪裏礙着你事了?你主樓二樓那麼大,房間都空着,你養鬼啊?”

 見段老爺怒意鼎盛,段嫣然小聲勸道:“爸爸……”

 “你住嘴!”

 段老爺的肝火上來了就很難壓下去,加上段少言半垂眼簾,神情寡淡,他愈發來氣,砰砰地拍着桌子。

 “段少言!你別這副態度!我看你最近很不對!腦子是昏了你!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自己心裏給我弄清楚!”

 從未見過段老爺對少爺發這麼大的火,所有人都愀然色變,四下裏垂着頭,互相交換着複雜的眼神。

 段少言抿了抿嘴脣,側着臉,一言不發,神情卻很是強硬。

 段嫣然見勸父親不通,只好又來勸弟弟,她伸出手,暗處拉了拉段少言的衣服,低聲道:“行了,你別倔了……”

 段少言:“…………”

 “這事兒沒商量,就這麼定下來!於伯,馬上叫人收拾房間,就安排在少爺的臥室旁邊!”段老爺怒意之下舉止更過,“等白薇薇來了,你給我好好照顧!你要再擺出一副臭臉,看我不收拾你!”

 段少言臉上神色愈冷,目光更沉。

 他正欲說些什麼,坐在他對面,一直沒吭聲的葉武卻突然講話了。

 “少言,你怎麼回事?你父親的話都不聽了?我以前教你的東西,你都忘爪哇國去啦?”

 段少言猛然睜大眼睛看着她,漸漸的,眼神中就隱隱有了些某種動物受傷時的委屈。

 葉武擺擺手,很是泰然,像模像樣的:“白小姐來是好事,你看,嫣然這幾年經常在日本香港跑,主樓二樓也就你一個人住,空空蕩蕩的,沒有人氣,白小姐與你年歲相仿,你們熟悉熟悉,總會有不少話題可聊的。”

 段老爺陰沉卻有些意外地看了葉武一眼,過了半晌,語氣總算稍稍緩和了下來。

 “好了,就這樣吧,少言,你也該和幾位世伯的孩子多多來往,別成天一個人獨來獨去的,修仙呢你。”

 他說完,乾巴巴地枯笑兩聲,扣了扣桌子。

 “好了,來講下一件事,滇邊以及東南亞那邊的貿易,最近……”

 散會之後,葉武第一個走出會議室,大搖大擺地下了樓,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段宅樓下的花園裏。

 與會的衆人該回崗位的回了崗位,該開車回家的去了停車場,而這裏,是決不會有人來的。

 此時草木春生,植被蔥蘢,滿枝杏花開的正好,踩着一路落紅芳菲,葉武的腳步漸漸地緩了下來。

 信步庭中,轉到一處池邊,池內錦鯉涌躍,爭看岸上那人纖細如煙的疏懶眉眼。

 她往水中瞧了瞧,浮光瀲灩,倒映出來的那個女人,神色卻不四她想象中那般坦然。

 神情蕭索,嘴角的弧度很是勉強。

 此時才猛然驚覺,她的心裏,竟也是難受着的。

 忽然胳膊被人拉住,葉武一驚,回過頭去,眼前只是一晃,嘴脣就被堵住了。

 段少言的親吻顯得暴躁而激烈,甚至是焦急的,葉武被他摟着腰,兩人跌跌撞撞地鑽進樹叢,她的背後抵住一株蒼松,地上是跌落的厚重針葉和鱗次櫛比的松果,鼻腔裏卻盡是那個男人令人沉醉的氣息,天羅地網地包裹着她的每一寸感官。

 沒有說話,甚至連一聲招呼,一句解釋都沒有。

 他急切而猛烈地吻着她,吮着她的舌間,動作粗暴,甚至口腔中瀰漫起一絲血腥。

 那太不像是親吻了,而像是某種不安的確認,一種主權的清洗。

 吻着吻着,兩人都有些難以自持,段少言溼潤的黑眸凝視着她酡紅的臉,見她神情迷離,目光朦朧,不由地喉結滾動,抱着她,認認真真地看了她一會兒,逐漸流露出又恨又憐的神情來。

 他睫羽輕扇,微微緩着躁動的心跳,一下一下的,親吻着她的額頭,眼睛,鼻樑。

 在這突如其來的細小溫柔中,葉武愈發覺得胸口堵的厲害,那顆滄桑的老心臟,沉沉地在血肉裏沉重撞擊,血流涌動,目眩神迷。

 忽然被他捉着,扭過手,翻過身,壓在蒼松樹幹上,男人成熟的氣息自身後裹住她,葉武猛的從迷亂中清醒,驚出一層冷汗:

 “段、段少言……你瘋了?這裏是主宅,樓、樓上就可以看到——”

 回答她的是男人低沉粗重的呼吸,緊接着她的臉頰被粗暴地捏住,被迫扭過頭來,一聲驚呼被緘封在脣齒之間。

 他的動作太過浮躁,糾纏間甚至撕裂了布料。

 他手上的溫度是那樣的燙熱,遊弋在她肌膚之上,令她瑟瑟發抖,骨子裏的激越和畏懼,害怕與喜悅,無數細小的因子在體內瘋狂流竄,她撐着樹幹,被他自後撫摸着親吻着,不由得渾身戰慄,雙腿發軟,如果不是他有力的胳膊緊緊抱着她,她可能已經站立不穩,跌坐在了松枝枯葉之上了。

 天光在眼前五彩斑斕地掠過。

 繁木鬱鬱,這個地方似乎很安全,似乎不會有人能看到樹叢深處究竟發生了什麼,唯有枝葉簌簌,杏花嬌孱。

 風吹過,緋紅無聲,又落一朵。

 誰都不曾注意到,就在此時,在莊嚴肅穆的主樓樓頂,兩扇高窗敞開着。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隱匿在暗藍色的窗簾後面。

 這個人居高臨下,花園裏的景象,可謂一覽無餘。

 藉着草木的遮掩,段家少爺和他師父的荒唐旖旎之事,分毫不差地,都盡數落入了此人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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