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傅霖答應幫他，葉池無疑是感激的，但是同時也伴隨著對未知的恐懼。

　　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他們也算敞開了說，既然不是那種，那還會是什麼？

　　葉池腦子裏開始亂想。

　　比如，虐待狂，殺人魔，神秘實驗，羞恥遊戲，性癖好……

　　滿腦子亂想，無法入睡。

　　嘎吱一聲，門被推開，葉池瞬間緊繃身體。

　　傅霖走了進來，葉池閉上眼，裝睡。

　　但是他沒騙過傅霖。

　　傅霖躺上床的時候，輕笑了一聲。

　　葉池：……

　　傅霖轉過身來，葉池可以猜到他肯定側著撐著腦袋，畫面一定非常性感，等等，他為什麼要說性感。

　　葉池一閉眼就是上次廁所偶遇看到的白花花身體。

　　突然，傅霖開口：“互相幫助是嗎。”

　　葉池愣了一下，睜開眼，“什麼？”

　　葉池還沒反應過來之前，突然，從身後被冰涼的手臂擁住，手臂微微一使勁，他整個人被撈了過去。

　　”幹、幹什麼！！！”

　　全身警報開啟！！！

　　葉池驚得往後頂了頂手肘，另一隻手想掰開對方的手臂。

　　手肘被輕易地擋下，而葉池也掰不開對方的手臂。基本上紋絲未動。

　　“互相幫助。”傅霖的聲音依舊紋絲未變，彷彿抱著的是一個棒槌。

　　但顯然，葉池不是棒槌。

　　“那也不用這樣吧……！”葉池去掰傅霖的手指，手指冰涼得不像話，卻無法撼動。

　　就在他掰動傅霖一根食指的，時候，傅霖的食指突然放鬆，被葉池抓個正著。

　　他就想小孩抓著大人的手指似得，握住對方的一根手指。

　　葉池倏地放開，覺得氣氛有些曖昧。

　　蹬了蹬腿，“不用，不用這樣也行……”

　　身上的力道稍稍鬆開，葉池錚了掙，感覺到對方手臂的冰涼，身上汗毛全都豎起來，又頂了一個胳膊肘。

　　可並沒有用，結果就是連胳膊都被牢牢抓住。

　　“被人觸碰就會有這樣的反應？”

　　而後，傅霖的聲音傳來，還帶著一絲絲揶揄。

　　葉池有點生氣，咬牙一字一頓說：“傅先生，不要拿我尋開心。”

　　最後傅霖終於放開葉池，葉池鬆了一大口氣，往邊上縮去。

　　不過被傅霖一句“再縮我會繼續抱你。”這話給打斷了。僵著身體沒敢往外出溜，老老實實與傅霖並肩。

　　難道傅霖真的要對他做所謂的脫敏治療。

　　這簡直太糟，天知道葉池剛剛豎起來的汗毛，多久才下去。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葉池睡著。

　　後半夜，有了新變化。

　　睡著之後，葉池就沒有辦法管住他的身體。

　　習慣尋求安全感的身體，慢慢朝著某個冰冷靠近過去。

　　某個冰冷意外被溫熱的身軀投懷送抱，倒是愣了幾秒。

　　深呼吸了一下，在對方側頸上嗅了一下。

　　……

　　隔日，葉池起一大早，因為今天是第一天去中立大學當畫模的一天，他一大早就爬起來，路上買了一塊大餅，喝著幾口熱茶，就一路往中立大學去。

　　傅霖別館離中立大學有些距離，不過剛好可以鍛煉一下葉池的體力，這身體亞健康狀態太久，需要慢慢來恢復。

　　連續慢跑加快走，半個小時，終於到了中立大學，擦了擦額頭上沁出的密汗，靠著回憶走 到了美術系。

　　之前見的魏老師在辦公室裏等著葉池，葉池來了，他拿起工具，帶著葉池到畫室。

　　“同學們，今天是新的模特，前幾日研究了男性身體結構，今天正式開始畫。”

　　因為是大冬天，葉池不用脫衣服，旁邊擺了四五個碳爐，葉池就穿著薄薄襯衫和西褲靠在躺椅上。

　　放鬆肩膀，微微翹起二郎腿，仰頭。

　　後面有一個窗，打進來的陽光剛好讓葉池沐浴在陽光中。

　　這些動作對他來說太簡單。

　　不就是既要放輕鬆，又要有美感。他可是專門用這個吃飯的。所以不同于在傅霖別館笨手笨腳，在這裏他遊刃有餘。

　　“小葉上手很快！”魏老師誇獎，他們之前招的模特，雖然都符合標準，但是肢體木訥，雖然勉強能當一個人體來練習，但是沒辦法培養學生的審美。

　　“我們是四十分鐘一次，休息十分鐘，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開口，不需要太客氣。”

　　葉池一眼掃過去，發現都是女學生，男學生幾乎沒有。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宋主任？”魏老師看到來者，起身打招呼。

　　“聽說終於找到新的男模特，我來看看。”

　　來者掃了一眼葉池，“挺好的，看起來專業素質不錯。”

　　魏老師也點頭笑笑：“葉池身體比例特別好，擺起動作來也非常熟練。”

　　“小葉，這是我們美術系宋錚主任，是他負責幫我們找人。”

　　這位宋主任朝葉池看了過來，葉池沖他微微點頭，沒有太過於熱切，“您好。”

　　這位宋主任站著沒走，巡視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葉池總覺得對方總是把眼神停留在他這裏。也不過十幾分鐘，宋錚就走了。

　　第一天下來，對葉池太過輕鬆，在眾目睽睽下穿著時尚服飾走在臺上，和穿著輕鬆的服飾給一群渴望學習的學子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是一種享受。

　　最後一個鈴聲響了，葉池動了動筋骨，站起身。

　　魏老師走了過來，“小葉，不錯，咱們簽一下合同。”

　　這個時代簽約，有時候不是簽名字，而是蓋手印，葉池大拇指輕輕一壓，宛如賣身契。

　　“如果合適，以後咱們長期，我們這裏還會有飯補，一角的標準，可以在學校裏吃中飯或者晚飯。”

　　葉池眼睛一亮，那這麼來，他就能省下一個午飯錢。

　　幾個大餅能填飽，但是沒營養，葉池這個身體多吃吃還能長一點。

　　說不定能長到傅霖那麼高……

　　好吧，不太可能。

　　離開中立大學，葉池回到附近的出租房，尋思這下午要不要去擦皮鞋。

　　只是葉舒的事情一直都梗在他心裏，有些著急。無能為力讓葉池有些沮喪。

　　本想著去打聽消息，但是說好張秘書會去，葉池肯定比不上張秋陽，所以去也是白費功夫。

　　想來想去，葉池拎著箱子出工。這次他就選了附近一個稍微小一點的百貨，因為大百貨有些遠。

　　葉池擺攤子很順利，這段時間上手得很快，擦皮鞋的時間明顯快了不少。一直到太陽快落山，準備要收攤的時候，他打算接完最後一個客人就結束營業。

　　一個拉長的影子出現在視線內。

　　“咦，你不是新來的……那個，哦，對了叫葉池。”

　　葉池一抬頭，是今天中立大學的主任。

　　“您好，擦鞋嗎？”葉池抬頭，是那個宋主任。

　　對方點點頭，坐了下來。

　　宋錚很年輕，比魏老師還年輕，穿著不是文人的大褂，而是條紋西服，沒穿外套，要溫度不要風度，不怕冷。

　　不過葉池比較印象深刻的是他那 雙桃花眼。

　　盯著人看的時候，透著一股風騷。

　　沒錯，是風騷，這個詞沒用錯。

　　“如果我沒記錯，你應該是葉家之前的三少爺。”宋錚看著那一雙巧手在自己鞋子上麻利地幹活，隨意問到。

　　“嗯。”葉池圍著大圍巾，聲音很低沉，沒有講太多。

　　“您換一隻腳。”

　　宋錚看了看鞋子，“這兒，這還有點髒。”他指了指鞋沿。

　　葉池看了一眼，明明很乾淨，不過既然對方說了，他就再多擦一遍。

　　“你平日還做其他的嗎？”

　　葉池抬頭看了對方一眼，“其他的？”

　　“就是其他活。”

　　“嗯，擦皮鞋，您不是也看到嗎？”葉池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對方態度輕佻，有些不太爽。

　　“沒別的？”

　　葉池頓了一下，嗯了一聲，宋錚什麼意思？

　　“我倒是聽說，你在某個不近人情，陰狠毒辣的自大狂家裏做事。”

　　葉池手頓住了。

　　“您什麼意思？”葉池抬頭問，卻看到宋錚一臉笑意，桃花眼上挑。

　　“我沒別的意思，只會覺得你資質不錯，我可以介紹一份更賺錢的活給你。”

　　葉池又垂下眼：“我做什麼和您無關，如果有什麼正經工作介紹給我，我自當萬分感謝。”

　　“咦，難道你在他家是做正經工作？”

　　葉池手一歪，將鞋油擦到了小板凳邊上，咬牙切齒說：“宋主任這話什麼意思？”

　　“還有，我與宋主任素未謀面吧？為什麼打聽我的事？”

　　宋錚露齒一笑：“因為我對傅霖看上的人感興趣。”

　　葉池擦乾淨鞋油，繼續埋頭擦鞋：“我做的事和在大學裏做的一樣，還有，宋主任不要隨便查別人的事情。”

　　葉池沒有把握，宋錚僅僅是愛八卦，還是有其他企圖。

　　鞋子擦完，葉池毫不客氣伸手：“擦完了，給錢。”

　　“嘖，這麼冷淡。”宋錚拿出兩個銅板遞給葉池，葉池飛快縮手。

　　宋錚倒是爽快給錢，沒停留就走了，葉池鬆一口氣，宋錚這種性格的，讓他有點小煩。

　　葉池喜歡理性派的，比起宋錚他更喜歡傅霖那種。

　　剛收攤，張秘書已經找來了。

　　“張秘書，為什麼我在什麼地方，你都能找到。”葉池好奇的問。

　　張秋陽斯文一笑：“這要仰賴先生的消息網。”

　　上了車，張秋陽突然問：“葉池，你認識剛剛那個宋先生？”

　　葉池一愣：“哎？你也認識？”

　　“我今日在中立中學工作，他是那裏的主任。”

　　張秋陽表情古怪：“跑去當主任了……”

　　“你認識？”

　　張秋陽搖搖頭：“先生認識。先生剛回國的時候，就與他見面吃飯。”

　　葉池：“哦。”

　　葉池心裏犯嘀咕，這麼說來是熟人？

　　那為什麼還用“不近人情，陰狠毒辣的自大狂”這種形容詞。

　　“對了，先生明日在市政廳有畫展，下午兩點，我會來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傅霖：你自己靠過來的，我啥事兒沒幹，你別碰瓷！

　　葉池說不上話來，表示直不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