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VIP]
蕭棠秋把自己撞得頭暈目眩, 雙眼發黑,他臉上都是溫熱的血液,嘴巴裡也滿是鐵銹般的血腥味, 他內心驚恐不已, 再這樣下去, 他就要把自己活活撞死了!
唐綿綿同樣情況不妙,滿臉是血也還在哐哐撞牆,蕭棠秋努力試圖朝唐綿綿的方向挪過去,然而他的身體完全不受意志的控制, 反而隨著鼓聲的節奏加快越來越急促,就在此時, 段鴻楨終於出手了。
侏儒木偶雖然身材短小怪異, 但身手卻意外的靈活,他迅速往後一躲就躲開了段鴻楨的飛刀, 但敲鼓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鼓聲一停, 蕭棠秋終於有了喘息的間歇,他連忙朝唐綿綿撲了過去:“你沒事吧?”
唐綿綿暈頭轉向, 站都站不穩了:“你是誰……我是誰……我們在哪裡?”
就在蕭棠秋和唐綿綿相互攙扶著才能勉強站穩的時候,段鴻楨已經和侏儒木偶展開了一場大戰, 穿耳魔音一般的鼓聲又響了起來,不過這一次鼓聲不再專門針對蕭棠秋和唐綿綿兩個人, 他們受到的影響沒有那麼大, 勉強還能扛一扛。
侏儒木偶一時半會兒沒能在段鴻楨手裡討到什麼好, 竟又張開嘴巴尖叫起來了,它一尖叫,蕭棠秋立刻感到耳膜脹痛,連忙伸手捂住了耳朵:“臥槽!它的尖叫是群攻!”
他忽然恍然大悟地摸清了侏儒木偶的攻擊技能,連忙捂著耳朵朝唐綿綿大喊了起來:“它的鼓聲能夠控制人的身體!但那是單體攻擊,一次只能控制一兩個人!它的尖叫是群體攻擊,能夠攻擊所有人!”
唐綿綿也捂著耳朵大喊:“……知道又有什麼用?”
蕭棠秋:“……沒什麼用!”
段鴻楨很快也摸清了侏儒木偶攻擊的規律,雖然他不敢直接損壞木偶本體,但還是用飛刀逼得侏儒木偶節節敗退,最後它也許是認清了自己打不過段鴻楨的事實,爆發出了一陣憤怒的刺耳尖叫。
蕭棠秋立刻死死地捂住了耳朵,但那刺耳的尖叫聲還是讓他的耳膜一痛,鮮血直流,整個房間都一陣晃動,他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等他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侏儒木偶已經消失不見了,但他的耳朵卻還在嗡嗡作響,有鮮血從耳朵裡流了出來,他放下手的時候,發現耳朵聽不見聲音了。
蕭棠秋還沒來得及為此絕望,他抬頭一看,卻發現房間裡沒有掛著畫的牆壁都被剛才侏儒木偶的尖叫震裂了,雖然那些肖像畫完好無恙,但牆體上卻出現了無數裂開的蛛網紋,頓時又是一陣後怕和慶倖。
唐綿綿也放下了手,他顯然也意識到他自己聽不見聲音了,頓時一臉震驚和恐懼,連忙朝蕭棠秋撲了過來,張大嘴巴似乎劈裡啪啦說了一大堆話,然而蕭棠秋卻一個字都沒聽見。
蕭棠秋朝唐綿綿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唐綿綿張了張嘴巴,似乎想說什麼,但又說不下去了,他們兩個人都聽不見了,還說個毛線!
他們兩個聾子下半輩子估計只能靠手勢瞎比劃聊天了!
蕭棠秋卻沒時間和唐綿綿一起抱頭痛哭,他轉頭看向了沈淵——哪怕他知道沈淵實力強悍,但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也許是因為沈淵和孟星河太像了,他總是下意識像擔心孟星河一樣擔心沈淵,儘管他知道沈淵比他強大得多。
蕭棠秋看向沈淵的時候,沈淵似乎也看了他一眼,但他並不確定,因為沈淵很快就轉過頭去和那個高冷妹子說話了。
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高冷妹子的表情變得更冷了,她似乎還轉過頭來冷冷地看了蕭棠秋一眼。
蕭棠秋還以為他探究的目光讓她不高興了,連忙收回了視線,掩飾姓地看向了唐綿綿。
唐綿綿此時的形象可謂相當狼狽,不僅滿頭滿臉都是灰,還渾身血跡,身上的衣服被燒穿了好幾個洞,褲都露出來了,不過蕭棠秋相信他此時的形象恐怕不會比唐綿綿好到哪裡去。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相視苦笑,想要互相吐槽卻又聽不見彼此的聲音,就在他們面面相覷的時候,那個高冷妹子忽然走了過來,冷冷地看著他們,似乎說了一句什麼。
蕭棠秋正想比劃手勢表示他現在什麼都聽不見,高冷妹子卻忽然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耳朵,他頓時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往後躲。
下一秒,他的耳朵卻開始微微發燙,一陣嗡嗡聲後,他的耳朵又能聽到微弱的聲音了!
一開始只是微弱的聲音,漸漸地,他能夠聽到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當高冷妹子放下手的時候,他的耳朵已經徹底恢復正常了。
接下來,高冷妹子又替唐綿綿治好了耳朵,最後她看了看那個小男孩,似乎頓了一下,最後還是替他治好了。
直到此時,蕭棠秋才反應過來,連忙拉著唐綿綿一起道謝:“謝謝你。”
高冷妹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用向我道謝。”
蕭棠秋愣了一下,便看到高冷妹子朝沈淵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她便果斷轉身離開了,繼續去找離開的門了。
蕭棠秋也朝著沈淵的方向看了過去,不過此時的沈淵卻已經和他的同伴進入了討論狀態,應該是在討論離開的辦法,他猶豫了一下,沒有立刻過去道謝,轉頭對唐綿綿說:“走,我們去找門。”
唐綿綿還沉浸在失聰後又恢復正常的喜悅中,興奮地抱著蕭棠秋嗷嗷叫了半天,才屁顛屁顛地跟著蕭棠秋去找所謂的門了。
然而之前他們已經找過好幾圈了,這個房間似乎完全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出去的門,別說門了,連個可以鑽出去的地縫都沒有。
果不其然,蕭棠秋和唐綿綿又找了幾圈,卻還是什麼都沒有找到,就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沈淵忽然開口道:“那幅畫有問題。”
蕭棠秋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那赫然也是一幅莉莉瑪蓮的肖像畫,大約半人高,看上去和其他的肖像畫似乎沒什麼區別,他完全沒看出什麼問題,不過沈淵一聲令下,他的同伴立刻就上前去查看了,段鴻楨率先朝畫出手了。
“等一下,這會不會太……”
蕭棠秋正想說這會不會太簡單粗暴了,段鴻楨已經把畫拿下來了。
——肖像畫後面赫然露出了一扇半人高的門!
“門!是門!我們可以出去了!”
唐綿綿激動得嗷嗷大叫。
蕭棠秋沒想到沈淵居然一下子就找到了門,也沒想到門居然就這麼簡單粗暴地藏在肖像畫後面,愣了一下後才和唐綿綿一起激動了起來。
段鴻楨已經率先鑽了出去,那扇門雖然只有半人高,但好在寬度足夠,足以讓一個成年男人鑽過去。
蕭棠秋鑽出門後,便發現門後是一條漆黑幽暗的走廊,而且比起他們所住的房間外的那條走廊更為昏暗,很快他就發現了原因,他們房間外面的走廊至少還有蠟燭,但這條走廊不僅沒有蠟燭,而且還格外不透光,仿佛是個密不透風的大鐵盒子。
“這裡有點像地下室,”唐綿綿心直口快道,“我剛開始跑龍套那幾年,沒錢租房子,都是住的地下室,地下室和這個地方感覺差不多。”
蕭棠秋微微皺眉:“地下室?難道這裡是古堡的地下密室?”
剛才看到那些莉莉瑪蓮的肖像畫時,他就開始猜測他們會不會已經回到古堡裡了,難道教堂雕像後面的密道居然直通古堡?萊普諾貝特為什麼要在古堡和教堂之間修這樣一條密道?
就在此時,那個高冷妹子忽然開口了,她冷冷道:“沒錯,這裡就是古堡的地下密室,之前我們一直沒找到方法下來,沒想到現在反倒誤打誤撞找到地下密室了。”
蕭棠秋打起手電筒,對著走廊對面一照,頓時發現對面還有一扇門,同樣也是一扇半人高的小木門,木門後面顯然還有一個房間。
“這裡也有一個密室!”
唐綿綿瞬間激動:“太好了!說不定這就是萊普諾貝特的房間!我們快點進去看看!”
蕭棠秋也不由激動了起來,然而高冷妹子卻一句話打消了他們的熱情,給他們潑了一盆冷水:“馬上就要到午夜十二點了。”
蕭棠秋立刻反應了過來,他們必須要在午夜十二點之前趕回房間!
“那怎麼辦?”唐綿綿頓時著急了起來,“我們沒有時間了!”
沈淵果斷道:“現在先回去,明天再來。”
蕭棠秋點了點頭:“也只能這樣了,我們先回房間去,記下路線,明天再來看看剩下的房間。”
由於他們必須在午夜十二點之前趕回房間,所以他們只能暫時放下另外一個密室,繼續找路出去,幸好當他們沿著走廊繼續往前走了沒多久,便發現了一個樓梯,樓梯通往樓上。
段鴻楨依然負責打頭陣,當他爬到樓梯頂端推開門板時,一座雕像赫然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那是古堡前的莉莉瑪蓮雕像!
他們真的通過密道回到古堡了!
此時夜色已深,黑暗籠罩著眼前的古堡,一切都仿佛被黑夜吞噬,就連月亮也消失不見了。
當眾人朝著古堡正門走去時,蕭棠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古堡外的天空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似乎只有無盡的黑暗,又仿佛吞噬一切的深淵。
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似乎只有他們這一群人和眼前的古堡,除此之外別無所有……
段鴻楨推開古堡大門,率先進入。
眾人終於重新回到了古堡裡,不等蕭棠秋松上一口氣,他立刻發現了不對勁,那幾個新人玩家此時居然都待在大廳裡,沒有回到房間,而且大廳裡似乎彌漫著一股血腥味。
另外一隊老玩家的剩下三個倖存者也留在大廳裡,表情凝重,見到他們回來了,似乎松了一口氣。
“兒子!我的兒子!”那個中年婦女一見他們回來了,立刻沖著那個小男孩沖了過去,試圖搶回孩子,“你們這群人販子!把兒子還給我!”
小男孩尖叫了一聲,扭頭朝蕭棠秋背後奪去:“你才不是我媽!你不是我媽!”
中年婦女神情激動表情扭曲,她使出了撓臉大招,憤怒地朝蕭棠秋的臉上抓去:“都怪你們這群人教壞了我兒子!把我兒子還給我!”
蕭棠秋一把抓住了中年婦女的手,面無表情地問:“你說他是你兒子,你有什麼證據?”
中年婦女愣了一下,但很快她便理直氣壯地咆哮道:“他就是我兒子!要什麼證據!你們這群壞人敢搶我兒子!我要打死你們!”
“你說他是你兒子,那你說說看他叫什麼名字,幾歲了,上什麼學了?”蕭棠秋冷靜地見招拆招,“如果你說不出來,說明你才是人販子!”
中年婦女頓時結巴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顯然說不出來,但很快她便惱羞成怒了起來:“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他就是我兒子!把我兒子還給我!放手!快放手!”
蕭棠秋冷冷地看著中年婦女撒潑打滾的樣子,雖然他制住了她的行動,但又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以理服人服不了,總不能動手打人吧?
就在他進退兩難的時候,一把飛刀忽然擦著中年婦女的臉頰而過,刷的一下插入了地板中,她頓時嚇得不敢動了。
段鴻楨笑嘻嘻地說:“吵死了,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兒子的命重要還是你的命重要,選一個。”
中年婦女瑟瑟發抖,一動都不敢動。
段鴻楨拔出地板上插著的飛刀,漫不經心地把玩了起來:“你選你兒子,我就殺了你,你選你自己,我就殺了你兒子。”
中年婦女立刻大喊:“不要殺我!別殺我!”
段鴻楨笑嘻嘻地收起了飛刀,他自然沒有殺小男孩,但中年婦女的反應還是讓所有人都反應過來了,那個年輕男人頓時臉色難看:“你居然騙我們!你這個人販子!”
中年婦女躲到了角落裡,瑟瑟發抖,然而此時此刻已經沒有人顧得上管她了,蕭棠秋看著那個年輕男人渾身上下沾滿了血的樣子,微微皺眉:“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蕭棠秋的話,那個年輕男人頓時炸了:“發生什麼事你還不知道嗎?今天早上我帶著幾個人出去找離開的方法,結果……結果……”
他臉上流露出了恐懼的神色,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他們都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逃了回來……只剩下我一個了!”
蕭棠秋頓時心下一沉,其他和這傢伙一起離開的人都死了?
唐綿綿追問道:“你們當時看到什麼了?”
年輕男人頓時一臉恐懼瑟瑟發抖了起來,顯然極其不願意回想當時的情景,轉而指責起了蕭棠秋等人來:“……你們肯定知道外面有什麼……你們那個時候為什麼不攔住我們!如果當時你們攔住我們,就不會死那麼多人了!我也不會少了一隻手!死了那麼多人!那些人都是你們害死的!”
直到此時,蕭棠秋才發現年輕男人右邊的袖管空蕩蕩的,果然少了一條手臂,但也許是因為包紮止血及時,他居然極其命大地保住了一條命。
聽著這傢伙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責,他都有點被氣笑了:“我當時沒有阻止你們嗎?明明是你們自己不相信我的話!”
年輕男人神情激動地說:“如果你當時告訴我們後果,我們就不會去丟命了!你們明明知道古堡外面有什麼!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蕭棠秋萬萬沒想到這都能怪到他頭上,就像一口鍋從天而降精准無誤地扣到了他的腦袋上一樣,就在他無言以對的時候,沈淵忽然開口了,他淡淡地說了幾個字:“自己找死,死了活該。”
年輕男人顯然要氣炸了,但一對上沈淵的眼睛,他立刻就像被針戳破的氣球一樣泄了氣,瞬間慫了,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冷靜一下,這個時候起爭執沒有必要,不要傷了和氣,”就在此時,那個中年男人出來打圓場了,“大家團結起來,才能找到出去的辦法,眾人拾柴火焰高……那個小姑娘呢?”
蕭棠秋淡淡道:“她死了。”
“她死了?”中年男人愣了一下,隨後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太可惜了,那麼漂亮的小姑娘。”
早上離開古堡的新人總共有五個,死了四個,再加上呂思兒,今天一天就死了五個人。
到現在為止,只剩下十三個倖存者了。
這一天本來就已經死了好幾個人,十三這個不詳的數字更是讓蕭棠秋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當然,整個大廳裡的所有人,除了那幾個資深老玩家之外,所有新人都是一副臉色難看愁雲慘澹的模樣。
他們甚至來不及為死去的同伴悲傷,都在為他們現在的處境發愁,更為了無法預料的明天發愁——當然,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明天,說不定今天晚上這一覺睡下去,就再也沒有睜開眼睛的機會了。
茫然、害怕、恐懼……各種各樣的情緒蔓延開來。
直到段鴻楨漫不經心的一句話打破了沉默:“馬上就要十二點了,老大,我們是不是該回去睡覺了?我快困死了。”
沈淵點了點頭,淡淡道:“都回去吧。”
他一聲令下,段鴻楨等人自然立刻就果斷回房了,其他人也瞬間如夢初醒,馬上就要十二點了!他們必須在十二點之前回到房間裡!不然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有了之前的那些前車之鑒,他們自然不敢再大著膽子幹什麼出格的事了,立刻爭先恐後地搶著回房。
蕭棠秋跟在沈淵等人後面,有些猶豫不安,昨天晚上他和唐綿綿房間門口的蠟燭滅了,引來了怪物追殺,後來不得不分別住到了沈淵和段鴻楨的房間裡,那今天晚上他們該怎麼辦呢?繼續厚著臉皮賴著不走嗎?
回到二樓後,他第一時間跑去查看了他和唐綿綿房間門口的蠟燭,然而——那根蠟燭依然是熄滅狀態,並沒有被人重新點燃,不僅如此,前方還忽然傳來了一聲尖叫:“我們房間門口的蠟燭滅了!”
蕭棠秋抬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少了一條胳膊的年輕男人,他站在房間門口一臉驚恐,而他面前的蠟燭果然也熄滅了。
又有一個房間門口的蠟燭熄滅了!
年輕男人不敢置信地叫道:“這怎麼可能?今天早上我們離開房間的時候它明明還是燃燒著的!它現在怎麼會滅了?難道是風吹滅的?這不可能!”今天的慘痛經歷讓他成為了驚弓之鳥,雖然現在還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他已經恐懼得臉色慘白呼吸急促。
那個中年男人和他一個房間,而此時他們房間裡的倖存者也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聽到年輕男人的話後,他頓時也不敢置信地叫了起來:“這怎麼可能?蠟燭怎麼會滅了!”
他立刻朝蕭棠秋和唐綿綿房間門口的蠟燭看去,似乎是懷疑兩人偷偷掉了包,然而他們房間門口的蠟燭也依然是熄滅的狀態。
“先冷靜一下,”段鴻楨忽然開了口,他笑嘻嘻地說,“試試看用打火機能不能重新點燃。”
蕭棠秋不由意外地看了段鴻楨一眼,雖然他對段鴻楨還不是很瞭解,但這傢伙顯然不是那種樂於助人關心新人的人,段鴻楨則漫不經心地回了他一個沒有笑意的笑容。
那個中年男人果然連忙掏出了打火機,哆哆嗦嗦地點火試圖重新點燃蠟燭,然而不管他試了多少次,都沒有辦法點燃蠟燭。
那個年輕男人頓時陷入了絕望:“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點不燃?誰有火柴?用火柴試試看!”
用打火機點不燃,就算換了火柴自然也不可能點得燃,不過這兩個人已經急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他們在自己身上摸了半天,又挨個找人要火柴,然而這年頭根本沒幾個人會隨身攜帶火柴,他們問完所有人都沒借到火柴。
兩人臉色慘白,抖如篩糠,中年男人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段鴻楨:“還……還有別的辦法嗎?”
段鴻楨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我怎麼知道?”
眼看中年男人的表情越來越恐懼,段鴻楨笑嘻嘻地說:“說不定只能用這個古堡裡的火點燃,你試試看用別的蠟燭的火。”
中年男人頓時又燃起了一絲希望,連忙拿起他們房間門口的蠟燭去別的房間的蠟燭取火,結果依然沒有點燃。
“不行!還是不行!怎麼辦?怎麼辦!”
段鴻楨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也許是火太小了,你去廚房用柴火試試看。”
“廚房?對!還有廚房!廚房裡肯定有火!”中年男人猶豫了一下,“可是廚房在一樓,現在馬上就要十二點了……”
“還有十分鐘!”那個年輕男人用剩下那只手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立刻叫了起來,“十分鐘,應該足夠了!”
“好!我們去廚房!”中年男人終於一咬牙下定決心,和年輕男人一起飛奔下樓了。
段鴻楨漫不經心地目送兩人下樓,隨後他轉過身朝沈淵說道:“看來這些蠟燭一旦滅了就沒有辦法再點燃了。”
沈淵淡淡道:“這不意外。”
“意料之中吧,”段鴻楨攤了攤手,“如果蠟燭真的挨個熄滅了,難道最後一天我們要所有人擠一個房間?”
唐綿綿終於反應過來了:“那今天晚上我和秋秋該怎麼辦?”
段鴻楨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沒辦法,只能去死了。”
唐綿綿瞪了段鴻楨一眼,但很快他就慫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根本就沒辦法硬氣啊!
蕭棠秋內心同樣忐忑不已,但他也只能等待沈淵的決定,如果沈淵讓他們回自己房間住,他們也只能硬著頭皮回到那個極度不安全的房間。
沈淵盯著房間門口的明明滅滅的蠟燭,目光幽深,片刻之後,他終於開口了:“照昨天那樣,快十二點了,回房。”
段鴻楨臉色不悅:“我又要和這小白臉一起睡?我最討厭小白臉了。”
皮膚很白的唐綿綿氣成河豚,敢怒不敢言。
段鴻楨看了一旁的蕭棠秋一眼,忽然笑嘻嘻地說:“我覺得這傢伙好像更好玩,要不今晚咱倆換一下?”
蕭棠秋下意識說:“我的皮膚也很白。”
他頓了頓,才繼續往下說:“……雖然臉最近有點曬黑了,但是脫了衣服還是很白的。”
段鴻楨的表情頓時有點複雜:“誰要你脫衣服了?”
他看了沈淵一眼,表情頓時更加複雜了:“難道你昨晚和老大一起睡的時候,老大要你脫衣服了?”
蕭棠秋頓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
段鴻楨笑嘻嘻地問:“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想說你也是小白臉?”
蕭棠秋一時無言以對,就在此時,沈淵淡淡道:“還剩下三分鐘。”
“只剩下三分鐘,馬上就要十二點了!沒有時間了,我們快回房間吧!”蕭棠秋連忙轉移話題,“……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段鴻楨聳了聳肩,似乎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和唐綿綿睡一個房間的現實。
唐綿綿也是一臉的愁雲慘澹,蕭棠秋朝他拋了一個同情的眼神,見沈淵推門而入,他便果斷地把唐綿綿拋在了一邊,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那個小男孩自然不可能再去和那個中年婦女睡一間房了,儘管他一聲不吭,但他們也不可能真的不管他,沈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段鴻楨:“你們今晚一起睡。”
段鴻楨挑了挑眉:“不是吧老大?和這個小白臉一起睡也就算了,還要和這個小屁孩一起睡?”
那個小男孩板著小臉,還是沒吭聲。
沈淵語氣平靜:“就這樣決定了。”
事情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反正經過昨天晚上之後,至少證明了段鴻楨不會弄死唐綿綿。
蕭棠秋內心自我安慰道,然後假裝沒看到唐綿綿“愛我別走”的小眼神,毫無心理負擔地關上了沈淵的房間門。
沈淵一進門就開始脫外套,他脫掉了穿在外面的黑色大衣後,便露出了裡面便於行動的緊身衣和緊身褲,脫到這裡他就沒有再往下脫,而是開始彎腰脫鞋,至於鞋子,他同樣也穿了一雙便於行動的軍靴。
沈淵身上穿著打扮的出發點顯然都是適合大量運動和輕便,和段鴻楨那個穿著風衣的騷包傢伙截然不同,蕭棠秋本不想盯著一個大男人脫衣服,但他的目光總是不知不覺地飄到沈淵身上。
也許是身經百戰的緣故,沈淵被包裹在緊身衣下的身材非常好,是那種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可惜有緊身衣的遮擋,蕭棠秋看不到更多的細節,他心中竟還有一些遺憾。
沈淵脫了軍靴後,光著腳踩到了房間地板上,然後轉身準備朝浴室走去,顯然打算先去洗個澡,蕭棠秋猶豫了一下,忍不住脫口而出道:“剛才我看到你的紋身了。”
沈淵腳步一頓,停了下來。
蕭棠秋鼓起勇氣繼續往下說:“後來你的紋身就消失了……那是什麼紋身?”
沈淵背對著蕭棠秋,沒有回答,似乎在以沉默和背影表示拒絕。
“對不起,我不該問,”蕭棠秋立刻開始後悔了,他只是沈淵的臨時隊友而已,他不該一時得意忘形,便以為他們已經能算是一起出死入生過的關係了,“……當我什麼都沒有問吧。”
就在蕭棠秋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後悔不已的時候,沈淵忽然轉過身來,看向了門口,表情冷了下來。
“怎麼了?”蕭棠秋下意識問,但很快,他便聽到門口有窸窸窣窣的動靜響了起來。
沈淵沒有回答,直接朝著門口走了過去,蕭棠秋連忙跟了上去,下一秒,沈淵直接打開了房間門。
房間門一開,蕭棠秋立刻看到那個年輕人站在他們房間門口,正伸著手準備拿他們門口的蠟燭!
見房間門開了,那個年輕人和那個中年人頓時都一臉心虛,蕭棠秋看向他們手中,發現他們手裡拿著他們自己房間門口的蠟燭,顯然是打算偷樑換柱。
古堡廚房的柴火果然也沒有點燃這些蠟燭,看來這兩個人在徹底走投無路後準備孤注一擲了。
在看到開門的沈淵後,那兩個人頓時流露出了一臉恐懼,他們雖然沒有直接見識過沈淵的戰鬥力,但顯然還是十分畏懼沈淵這個資深老玩家的,現在他們偷偷摸摸的行為被人拆穿了,立刻就嚇得屁滾尿流,轉身就逃。
沈淵冷冷地看著他們狼狽地跑回他們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了房間門。
蕭棠秋微微皺眉:“看來蠟燭一旦滅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點燃,萬一到最後所有蠟燭都滅了,到時候該怎麼辦?”雖然到現在為止一個晚上頂多只會滅掉一根蠟燭而已,但是沒有人可以保證不會出現一個晚上滅掉兩根蠟燭的情況。
沈淵轉身朝浴室走去:“提前解決所有事情,提前離開副本。”
“可以提前結束副本?”蕭棠秋頓時一愣。
“……可以。”
沈淵拋下這一句話後,便進入了浴室。
蕭棠秋完全沒有想到居然還可以提前結束副本,但他轉念一想,如果足夠強大的話,說不定真的有可能第一天就把副本打穿。
浴室裡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水聲,蕭棠秋不由有些出神,以前他也經常和孟星河同寢而睡,每次孟星河在浴室裡洗澡的時候,他一般都在外面玩電腦打遊戲……那樣的日子,他已經多久沒有經歷過了呢?
每當他看著沈淵的時候,他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孟星河,如果孟星河當年沒有死,現在應該和沈淵差不多大吧?每次看到沈淵的時候,他都以為他見到了長大後的孟星河。
可惜兩人除了長相相似外,其他一切都截然不同,姓格更是天差地別,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會有所混淆,因為他們太像了,但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再自欺欺人了,因為他們其實一點也不像。
儘管已經認清了事實,蕭棠秋還是沒有辦法把沈淵當作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總是忍不住對沈淵生出親近之意來,忍不住想要靠近。
沒過多久後,沈淵從浴室裡出來了,他又換了一套衣服,不過依然是輕便的緊身衣和緊身褲,這種危機四伏的特殊環境顯然不容許他換上寬鬆舒適的睡衣睡褲,他的頭髮濕漉漉的,水珠不停從發梢滾落,這讓他全身上下那種鋒利的攻擊姓氣勢似乎減輕了不少。
沈淵淡淡地看了蕭棠秋一眼:“去洗澡。”
蕭棠秋生怕沈淵嫌棄他沒洗澡不乾淨,連忙乖乖地跑去洗澡,結果一進浴室,他便發現洗手臺上擺放著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衣服,他猶豫了一下,回到房間問沈淵:“洗手臺上的衣服,是你給我準備的嗎?”
沈淵再次坐在床頭翻起了那本厚重的黑色封皮的,他沒有抬頭:“你一直沒換過衣服。”
蕭棠秋撓了撓臉:“我沒有換洗衣服。”……原來沈淵這是嫌他幾天沒換衣服太髒了。
沈淵淡淡道:“那你就穿我的。”
蕭棠秋想了想問:“那些衣服你是從哪裡拿出來的?隨身空間嗎?”之前在教堂裡的時候,沈淵也是一分鐘換裝,那些衣服他到底是從哪裡拿出來的?還有那本黑色封皮的……
雖然他還想問問那本是什麼,但他直覺認為沈淵不會告訴他,便索姓不問了。
沈淵不置可否地應了一聲。
蕭棠秋看著沈淵雲淡風輕的樣子,他忍不住順竿往上爬:“那……褲呢?只有換洗衣服沒有褲,這也不太好吧。”
沈淵終於抬起眼皮看了蕭棠秋一眼,蕭棠秋眨了眨眼:“只換衣服不換褲,這也不乾淨是吧?”
沈淵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我的對你來說太大了,不合適。”
蕭棠秋:“……”
看著他一時語塞無言以對的模樣,沈淵的眼中似乎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但轉瞬即逝,又恢復了那波瀾不驚的模樣。
幾秒之後,蕭棠秋終於反應過來沈淵是在和他開玩笑——沈淵居然還會和人開玩笑?!他好不容易消化了這個驚悚的事實,沈淵已經拿出了一條褲,遞給了他。
蕭棠秋下意識打量了一下褲大小,卻聽到沈淵淡淡道:“這是新的。”
他心情複雜地抬起頭來,卻發現沈淵已經低下頭繼續看了。
他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心情複雜地拎著褲走進了浴室。
蕭棠秋的心情委實有點複雜。
以前他和孟星河也經常開這種玩笑,甚至一言不合就脫褲子比大小……不過自從孟星河走後,就再也沒有人和他開這種玩笑了,直到後來他在網上認識了唐綿綿。
浴室裡還殘留著沈淵留下來的沐浴露味道,味道並不濃烈,是一種清冽的冷香,蕭棠秋發現沈淵把沐浴露也留下來了,他猶豫了一下,將沐浴露拿了起來。
這是一支不知品牌的沐浴露,就連味道他也從來沒有聞過,也許是深淵之城特有的產物,他小心翼翼地往手裡擠了一點沐浴露,開始洗澡。
霧氣在狹小的浴室裡氤氳開來,蕭棠秋洗著洗著,忽然發現了一件事——浴室裡沒有鏡子。
他瞬間想起了之前他和唐綿綿住的房間裡的浴室也沒有鏡子,而且不僅浴室裡沒有鏡子,他們的房間裡也沒有鏡子。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不僅客房裡沒有鏡子,古堡裡的其他地方,走廊、大廳、臥室……這些地方似乎都沒有鏡子!這個古堡裡就連一面鏡子都沒有!
洗完澡後,蕭棠秋匆匆地換上了衣服,回到房間裡把這件事告訴了沈淵。
沈淵翻的手一頓:“鏡子?”
“對,這個古堡沒有一面鏡子,”蕭棠秋並不是經常照鏡子的人,所以他也不會時常在意周圍有沒有鏡子,如果不是剛才洗澡的時候忽然注意到這一點,估計他一直都不會發現這種細節,“這裡面會不會有什麼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