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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汙》彩蛋十九
  長豐君的宅邸在帝都東面,雖是王親,然卻門庭冷落。羲和君的車輦行至時,早已候立在鎮宅石首旁的家僕甚至有些手忙腳亂,想來平日里罕有貴客前來。
  
  不過這也難怪,當初先王將曲若薇指給顧茫時,顧帥風頭正盛,清雅府千恩萬謝,對這樁姻親滿意的不能再滿意,其時長豐君的老母親還在,老太太逢人就吹大女兒嫁得好——“顧帥生的那麼俊俏,又知道疼人,年紀輕輕又戰功赫赫,哎呀,我閨女就是好命啊。”
  
  老太太這番吹噓,沒少讓當時的那些富貴人家眼紅。雖然他們臉上都笑呵呵地恭喜誇讚這樁親事,但關起門來卻不無氣惱:自家女兒哪裡差了?怎麼偏偏讓曲若薇那個才貌平平的丫頭撿去了現成便宜!
  
  然而時過境遷,當顧茫從帝國之光墮為帝國之恥,從前那些人家的嫉恨便成了幸災樂禍與落井下石。
  
  “顧茫年紀輕輕又戰功赫赫,只可惜成了叛徒,哎呀,令媛就是命苦啊,真可憐。老夫人,她的親事您還不趕緊重新合計合計?”
  
  “都怪顧茫那廝人面獸心,平白連累了曲小姐,幸好只是指婚,並未成親,曲小姐還能湊合著再嫁。”
  
  “老婦人不必太難過,這婚事還沒成呢,曲小姐清白還在,不過就是名聲稍有受累,雖再嫁不得一等一的公子了,但從庶民裡挑些翹楚呀,或者……嘻嘻,給人做個偏房太太呀,那總是不愁的。”
  
  人言有時毒過□□,這般明是安慰實是諷刺的話,便和火舌一樣日夜煎熬著老太太的心,導致老太才不過天命之年就心神交悴一命嗚呼了。到了現在,清雅府的主人只剩了長豐君、長豐君的二妹,未及弱冠的小弟,還有一個受人恥笑的曲若薇。
  
  “承蒙羲和君不嫌,還願來寒捨一敘。”筵席間,長豐君幾杯酒下肚,眼角的淚便有些止不住,“真是……真是蓬蓽生輝了。”
  
  他的弟弟也跟著拜過。
  
  “這些年,人人都因我薇妹與叛臣顧茫曾有婚約,對我家心存芥蒂。羲和君與顧茫如此不睦,卻能不計我曲家過往,我……我……”長豐君本就不會說話,愚愚鈍鈍的,乾脆再滿了兩盞酒,去敬墨熄,說道,“唉,我心難表,以酒言謝了。”
  
  酒過三巡,長豐君喚來女眷獻藝。
  鼓樂聲起,舞女紅袖添香,眾多花影艷容間,娉婷步出一位綺年玉貌的少女,那少女抱琴而出,只略施粉黛,滿頭烏髮也只盤繞作一個簡單的髻,然天生麗質卻更顯動人,燈影之下,端的是肌膚若新雪,風華流轉。
  她抱琴續彈,一曲作罷,小鹿般柔亮羞怯的目光垂落,福了福身子,輕聲道:“羲和君。兄長。”
  
  墨熄微感意外。這就是曲若薇嗎?
  人都道曲若薇相貌平平,可撇開他對她的偏見不說,公平論事,眼前這姑娘卻是個絕代芳華的佳麗。
  
  “這位是我二妹曲芙蕖。”長豐君忙道,“她性子羞怯,平日里……唉,平日里總有人因為她姐姐的婚事譏諷於我曲家,一來二去的,芙蕖便不願拋頭露面了。唯獨來了羲和君這般宅心仁厚的正人君子,她才願意見上一面,彈兩首曲子。”
  
  曲芙蕖輕輕道:“羲和君,芙蕖獻醜了。”
  
  說罷一雙春水般的桃花眼,盈盈睇向墨熄,捲翹的長睫毛下盡是羞澀深流。
  
  墨熄和她對視片刻,然後他開口——
  
  “曲若薇呢?”
  
  長豐府上下全都驚呆了。
  這是……這是何等的不解風情啊!
  別說他們驚呆了,如果這本書是掛在某點網站給直男看的,那些直男大概都要怒錘手機狂按“舉報”按鈕啦,原因填的就是:
  男主和美女的對話過於傻逼,內容引起不適。
  或者:我褲子都脫了你就讓我看這個???
  
  然而正直的墨隊長對此毫無知覺,他只是皺著眉頭,把視線重新轉向目瞪口呆的長豐君。他目標很明確,他就是來把拯救顧茫的爛攤子丟給曲若薇的,順便看看《禁/書》中的女主角究竟長什麼模樣。對曲家的其他人他不感興趣。
  
  “曲若薇不在麼。”
  
  “這……這個……”雖說重華男女之間並無甚麼刻板的禮數避諱,但墨帥指名道姓要見曲若薇,還是把長豐君給驚到了。
  而且他不是驚喜,是驚嚇。
  羲和君和顧茫是死對頭啊!他要見顧茫的前未婚妻幹什麼!能有什麼好事嗎!!
  
  登時嘴唇發抖,兩股戰戰,居然答不出半句話來。
  還是曲芙蕖機敏,低頭柔聲答道:“羲和君,姐姐這些年身子一直不太好,之前感了寒症,已經臥床不起一月有餘了,因而不能當面來向羲和君謝罪,還請羲和君見諒。”
  
  說著又扶風弱柳般拜落:“芙蕖替姐姐賠禮了。”
  
  “……罷了。”墨熄道,“你起來吧。”
  
  曲芙蕖輕聲謝了,款款起身,如畫般的眉眼凝睇著他。
  
  墨熄渾然未覺,心中還在如火如燒地煎熬“女主角”一事,事實上他胸口這團怨火從見到顧茫的香囊起就沒消退過。他思量片刻,終是自尊勝過了渴望,強作不在意地硬邦邦道:“她若想見顧茫,我可以把他帶來。”
  
  此言一出,長豐君悚然失色:“不不不!羲和君誤會,誤會!曲家早已和顧茫劃清了界限,若薇是自慚於那樁婚約,端不是害了相思啊!”
  
  惶然解釋半天,卻見羲和君蹙著眉頭,闔著眼不搭理他,心中更是七上八下。
  
  他不知道,墨熄之所以忽然合著眼睛不說話,不是因為慍怒,而是因為離君淚開始在他腦內大聲嘯叫:【嚴重警告!羲和君絕對不會把顧茫帶出來交給曲若薇!絕對不會!該行為將扣除——】
  
  “為什麼不會。”墨熄冷漠至極地打斷它。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這種態度其實像極了因為吃醋和老爺鬧彆扭把老爺往大房懷裡推的偏房姨太。
  他的聲音冷得掉冰渣:“曲若薇是女主角。”
  
  【曲若薇不是女主角!!!】
  
  “……”墨熄臉色稍微好轉了一點然後又冷下去,“也是,顧茫喜歡好看的。那麼曲芙蕖?”
  
  【曲芙蕖也不是女主角!!!】
  
  “那你說是誰。”墨熄道,“我作為他曾經的朋友,把他送到女主角那裡很合適。你不能扣我角色還原度,除非你有合適理由。你要闡述麼? ”
  
  【必須扣分!因為這篇文是——】
  
  墨熄沒聽完這篇文是什麼。他腦內忽然發出喇叭噪音般的嗡嗡蜂鳴,刺得他劍眉大皺,咬牙暗罵:“你有什麼毛病!”
  
  離君淚悶聲不響了許久,似乎是被什麼東西給干擾了,那嗡鳴持續了好久,直逼得墨熄在椅子上坐下來,才聽得它的機械聲重出江湖,回答道:【這是篇熱血兄弟文!請事事以兄弟情義至上,把顧茫往女性角色身邊推屬於嚴重扭曲本書屬性的行為!將扣除100%的角色還原度!】
  
  那不就直接死了?!
  
  墨熄頭疼欲裂,扶著突突直跳的額角咬牙不再作聲。
  離君淚警告完畢,功德圓滿地消音了,留下長豐君府上一眾人看著墨熄陰森莫測的臉色惶恐不安惴惴不安。
  長豐君嚇得乾脆連單個字兒都不敢往外蹦了,半晌之後還是曲芙蕖打破了這暴風雨陰雲般的沉寂。她小心翼翼地:“羲和君……您……沒事吧?”
  
  “……沒事。”墨熄慢慢睜開水洗過般的黑眼睛,“是我誤會曲姑娘心事。抱歉。”
  
  “哪敢哪敢——哎喲!”長豐君哆哆嗦嗦的說了一半,就像被什麼踩了腳似的,卡住不吱聲了。
  曲芙蕖柔順地垂眸接道:“羲和君寬宏大度,竟不計較姐姐過往,還體諒她女兒心腸。芙蕖曾聞羲和君清正如雪天下莫及,今日一見,只覺傳聞將羲和君誇得淺了……芙蕖代姐姐謝過。”
  
  說罷酒宴重開。她又如黃鸝婉轉般獻上兩曲,便抱著琴退下了。
  
  長豐君則像是想要竭力跟墨熄表立場似的,在接下來的筵席間沒少逮著顧茫開罵,一會兒說他“愧對皇天后土”,一會兒又罵他“行徑禽獸莫如”。
  
  墨熄也只沉默地聽著,沒有打斷,自然更不會去附和。他望著庭院中隨風瑟瑟搖曳的草木,神思有些恍然。
  
  “據說當年望舒君留下他一命,就是想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長豐君喝得多了,胸膽舒張,講話終於沒那麼磕巴了,“但這其實也沒什麼意思。顧茫如今已無人之感情,哪知人倫廉恥。不如縛來殺之,也算告慰英靈!”
  
  “……”
  
  “對了。”長豐君忽然想起什麼,轉頭問墨熄,“羲和君回城之後,見過望舒君了麼?”
  
  墨熄回過神來,怔了一下,答道:“沒有。”
  
  要說這個傳說中的望舒君,其實與顧茫淵源頗深。
  在《禁/書》裡,顧茫一開始的出身只是個僕奴——墨熄至今也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寫,大概是當兩米五的海歸土豪當膩了,想換換口味— —而望舒君正是顧茫未曾發跡前所侍奉的主上。
  
  望舒君與顧茫年齡相若,雖為貴族,卻遠不如顧茫聰慧,顧茫後來在軍事上嶄露頭角,取了奴籍,並且屢得戰功,大獲封賞,更是讓他心懷妒恨。所以後來把顧茫扔到落梅別苑去以色示人,便是這位望舒君想出來的惡毒主意。
  
  不過按照長豐君的說法:“顧茫進了落梅別苑後,受盡了屈辱,可卻一次都沒有哭過。唉,一個連眼淚都不再會流的人,屈辱對他而言,又算得了什麼。我看望舒君這次啊,是真的失策了。”
  
  說罷諂媚道:“還不如交給羲和君您來處置呢,您一定能掐的準顧茫的七寸痛處,哈哈,哈哈哈。”
  
  墨熄只是冷笑。
  
  長豐君見這個話題得不到墨熄的歡心,笑了一會兒,乾巴巴地舔了舔嘴唇:“那個……羲和君,您回朝也有些日子了,怎麼就還沒見過望舒君呢?”
  
  “他懶啊。”墨熄淡淡的。
  
  “哦哦哦哦!也是!也對!”長豐君忙附和,“望舒君雖是軍政署的要員,不過卻是個混吃等死的閑職,他出身高貴,恃位而驕,聽說從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能來個十五天就很不錯了。”
  
  墨熄看了他一眼,低眸去剝果盤裡的一隻橘子吃。
  
  這長豐君是個腐儒沒錯,可只得了儒的酸津,儒的端正卻一點也沒得到。羲和君和顧茫有捅刀的過節,他便一個勁地罵顧茫,羲和君和望舒君不和睦,他又關著門來罵望舒。
  
  而墨熄呢,墨熄自己就是個哪怕討厭別人,也不會逮著機會貶損別人的性格,他什麼話都沒說。
  
  長豐君罵了一半,忽然想起什麼,一拍腦袋,壓低聲音道:“有件事忘記報知羲和君了,羲和君是在照拂著岳家的那位小公子吧?”
  
  “算是如此。 ”
  
  “岳小公子年少活潑,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您若有意栽培他,那可得當心著,千萬別讓他太接近望舒君!”
  
  “……”墨熄抬起眼簾, “怎麼。”
  
  “唉,羲和君有所不知,這兩年,望舒君他變得太多,自從世襲了他父親的爵位之後,整個人就爛的愈發厲害。”
  長豐君掩著嘴悄聲道。
  “有些事情不便明說,羲和君見了他本人就知道,他現在……唉!”
  
  望舒君再怎麼著終歸是君上的堂兄弟,同為王親,也有遠近親疏,長豐君擺了擺手,只露出一個嫌惡的神情,不再具體細言了。
  
  望舒君到底怎麼了?
  
  設定本的回答言簡意賅:【醉生夢死,鏡花水月。】
  說了等於沒說。
  
  離君淚提供的信息倒是有效一些:【五日後,即將觸發望舒君登場劇情,屆時您可以自行觀察。】
  
  墨熄有些咬牙切齒地:“你們不能提前說麼。”
  
  【依照設定,這是羲和君與望舒君闊別數載後第一次見面,在此之前,羲和君對望舒君的近況應當是不了解的,如果提前告知於你,等於破壞了劇情進程。所以,不能說。】
  
  罷了,不能說就不能說吧,那就等五日就好了。
  反正對於望舒君這個人,墨熄的記憶裡一貫沒有什麼好印象,修真學宮那些年裡,這傢伙差不多都是在捉弄人、欺辱人、折磨人、以及嫉妒人。
  
  不過一直以來,讓墨熄隱隱感到不適的是,在他所缺失的那些羲和君的記憶中,似乎有很大一部分是和望舒君有關的。
  
  比如他模糊記得修真學宮裡,少年時的顧茫對他說:“望舒君……”然後聲音就漸漸輕弱,後面的內容更是完全被抹去。
  
  還有他走在望舒府的宅邸,天色昏暗,他從曲廊下穿過,周圍沒有什麼人,他當時的心情很急切,似乎想要急於去見某個人,去做某件事,然而記憶卻總在一個拐彎處戛然而止。
  
  墨熄知道,這是因為《禁/書》本身在有意識地跟他隱瞞一些往事,而這些往事裡竟有那麼多是與望舒君不可分割的……可它蓄意隱瞞的內容究竟是什麼?又或者說……作者拔鳥,也就是顧茫,他蓄意隱瞞的內容是什麼?
  
  因著這樣的謎團,墨熄心裡其實多少期待著與望舒君本人的真正見面——
  
  這樣的話,那些顧茫寫在這本書裡的,並且不願意告訴他的往事,假以時日,他或許能自己從望舒君身上探得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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