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餘汙》第226章
AU番外《少年幻夢》(十六)

“你沒事?”

完全驅散魔音後, 墨熄這樣問他。

顧茫笑著喘了口氣, 噙過管口的嘴唇潮濕紅潤,這樣的色澤不由地令墨熄停了片刻目光,而後像是想到什麼,驀地移開了。

“能有什麼事。”顧茫道, “這點伎倆還在我面前炫技。”他擦了一下嘴, 結實緊繃的胸膛起伏,“她要再撐著吹一會兒,血都讓她吐出來。”

墨熄看著他垂在手裡的嗩呐,素白的薄紗飄飛著。顧茫見他在看這個,便說道:“我的神武。”

“我看過你的對戰。”墨熄補了一句, “在校場。”

“哦。”顧茫想起來了, 笑道,“那個不能算對戰, 那是替我哥們解圍。”

“你那時候用的是一柄刀。”

“那個是在武器鋪買來的, 並不是學宮給我求的神武。”顧茫說著, 苦笑著揚了一下手中的嗩呐, “我的武器其實是這個。不過我不常用, 因為我每次吹, 學宮裡的其他樂修就會說他們沒法兒練習了,都跟我生氣,所以我……”
他頓了頓, 歎了口氣:“我一般都自己去後山練, 沒事的時候也不怎麼用它。”

墨熄點了下頭。心道其他樂修的抱怨也不無道理, 看看方才那個吹羌笛的倒楣鬼就知道了。

看著顧茫把嗩呐揮散,化作點點靈光收回掌中,墨熄道:“吹笛子的那個是燎國修士,我們得上報軍政署。”

“哎呀,不用不用。”顧茫拍了拍他的肩,“你還太年輕,聽了魔笛曲,就會覺得是燎國人。不是的。”

顧茫說著,目光沉了下來:“燎國的修士吹起來不會只有這種威力。如果是他們動手,還沒有磨煉過的初階修士不過眨眼就會喪失理智。”

“當然啦。”他飛快地補了一句,“你可能會是個例外。”他說著,瞥了墨熄為了結印而扯開紗布的手一眼。

“那吹笛人是誰?”

“是繡娘蘇巧。”顧茫歎了口氣,“我最後在林韻的回憶裡看到一些東西,我覺得不管蘇巧此刻打算做什麼,我們都應該回林家繡坊一趟。白小姐的屍身,還有蘇巧為什麼會燎國魔咒的秘密,應該都藏匿在那裡。”顧茫說,“事不宜遲,我們邊走邊說。”

他們很快抵達了林家繡坊,顧茫先在繡坊周圍布下幾層透明結界,將它和周圍人家隔絕開來。而後手扶在門上探了探裡頭的氣息——

“沒有鬼魅藏匿。”顧茫說著,更加仔細地感知了一會兒,闔著眸道,“但是這間屋子的靈流確實很蹊蹺,像是有某種我們不熟悉的力量在湧動。”
墨熄道:“燎國黑魔訣。”

“應當就是了。”顧茫點了點頭,睜開眼,“屋內恐有詭狡,我們分開兩路,別在一起。你從正門進,我從後院翻牆偷偷溜進去。進去之後小心點。”

他們於是分開行動,顧茫貓著腰遊上了屋脊,很快消失在簷角後頭不見了。墨熄“吱呀”一聲推開了門,屋內還是和之前避雨時一樣,錦繡成堆,幕簾低垂,只是那個招呼他們換衣裳的女主人不在了,繡坊內寂得可怕。

墨熄在煙霧般的綢羅裡慢慢走著,袖中扣著暗器括匣。走了一圈下來,一層並沒有藏著任何東西,但是墨熄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勁。

有某些東西,似乎和他們第一次來時不一樣了。

他一時想不起來,於是決定先上二層查看。木梯在他腳下發出極輕微的細響,二樓的光線非常昏暗,但墨熄一上樓就覺察到了這一層的異狀——
氣味。

有一股刺鼻的血腥氣從門縫後飄出來。伴隨著這股腥氣,還有“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墨熄細長冷白的手指按在門上,門沒合緊,他略一用力,房門就幽幽開了。墨熄一眼就看到了屋內地板上用鮮血畫就的星芒符,一隻通體黝黑的狼狗橫臥在陣中央,腹部被剖開,心肝脾胃肺被挖出來,分別放在符陣的五角,那滴滴答答的聲音正是黑狗血往下滲的動靜。這只狗看起來才剛剛被殺死沒多久,而在房間的角落裡還堆著幾十隻枯乾的狗屍,丟在最上面的那一隻腿上還有傷……

是雨夜顧茫追回來的那只黑獵犬?!

墨熄忍著噁心,俯身仔細查看地上的血符,符咒上的文字扭繞繁複,正是燎國的古語,他能識得一些,但卻不能立刻解開其中藏匿的意思。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看來那天他和顧茫夜雨撞到蘇巧,蘇巧是正在拿那條獵犬施邪法,但卻不慎被黑狗咬傷了腿逃脫了,所以她才會冒雨一瘸一拐地追出來。

墨熄又接著查看了其他房間,並沒有發現更多的異狀。於是他下了樓,打算去後院與顧茫匯合。

然而就在他經過自己那天和顧茫歇坐的地方時,他無意瞥到屋子的某一處,起初並沒注意,可片刻之後,他想猛地想起什麼,腳步瞬間停下。

顧茫當時說過的話在他腦中閃回——

“這蘇姑娘也當真是厲害,繡的山水飛禽栩栩如生也就罷了,就連仕女人物也做的那麼漂亮。瞧那羅紗上的剪影,是不是真像一個身材窈窕的姑娘?”
他知道是哪裡不對了!!那天夜裡他們坐在這裡烤火,一起賞過一副明黃色羅紗,紗面上繡著一個仕女側影,和真人一般大小。

那時候顧茫還笑著說:
“雖然這個仕女,沒旁邊的仙鶴刺的那般細緻,不過卻很有意思。就不知道這樣大的一副繡品能拿來做什麼。”

可這副繡品現在不見了。

不,不應該說繡品不見了。那副明黃薄紗還好端端地掛在梁上,但那個與人同高的“仕女”卻已不翼而飛。

這是因為……當晚他們看到的,其實根本不是什麼仕女繡像——當時在黃紗後面,站著一個真人!!

墨熄臉色驟變,倏然起身快步朝外走去:“顧茫——!”
.
此時此刻,後院。

顧茫在堆擺了滿院的染缸之間來回走動查看,小木人坐在他肩頭嚷道:“啊,對,沒錯,就是這個味道,把我移到老桃樹下還在我墳頭念咒的人身上就是這個味道!”

蘇巧身上會帶著染料味實在太正常不過了,這十來壇染缸的氣息極其嗆人,繡娘成天累月地在其間勞作,會沁進她的肌骨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顧茫在這裡徘徊並不是為了研究這些氣味,他不停地在院子裡翻查,明顯是在尋找什麼。

“你在找什麼東西?”

“找人。”

“找你說的那個蘇姑娘?”

“不,另一個人。”

顧茫說完嘩地掀開了院角風陰的一堆布料,見下麵只有些枯枝敗葉,又轉身去掀別的遮蔽物了。這後院堆放的雜物太多,有的已經年久銹蝕,他一翻動就銅銹直落,塵灰四起。但顧茫不嫌髒似的,非但不在意,反而還越翻越起勁。

他剛才在林韻的記憶裡看到了最後一段,也是最關鍵的一段——

在林韻臨死前,曾收到過一封信函,信中蘇巧並沒有提及林家父母病逝的事情,反而言辭和柔,告訴林韻他的爹娘一切都好,就是十分掛念他,也掛心白小姐這些年來一直沒有身孕。爹娘年紀大了,急著想抱上孫子,希望他們能回鎮上一敘。

“土地廟後頭的那棵大樹,你小時候常去打桃子的那棵,大概是幾千年修成樹仙啦,求子求福都靈驗得很。帶著嫂子回來瞧瞧吧。”

這是信上寫的原話。

接到這封信時,蘇巧已與林韻夫婦很久不曾聯繫了,林韻知道蘇巧是在惱恨自己當初把她拒之府外,事後他也寫信解釋過,可不知是白府的下人根本沒給他送出去,還是蘇巧消不了氣,總歸那天之後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

林韻原本也想回家看看,可惜白柔霞這人命胎本薄,小產之後身體一直養不太好,心情又差,湖邊走走都容易生病,更別說出遠門了,一來二去的,也就耽擱了下來。

這一天忽然收到了蘇巧的信,語氣平和,顯然巧妹已經不再生氣,林韻自是高興,便去妻子榻邊與她說了此事。

白柔霞那時候正坐在窗邊看總帳本,總帳涉及的秘密很多,白家大哥一般都只讓自家妹妹去經手。小時候白柔霞翻著帳簿也不理解其中內容,反正就按大哥說的來,但隨著她年齡越來越大,有了自己的想法,她看著這些帳目的時候就愈發厭惡。

一冊簿子上,隨處可以見的是諸如此類的注集:
“風疫邪祟增多,驅邪鈴供不應求,黃天銅、歸魂草提價。”

“岳府近日需要大量雪嫣木觀賞,此為‘平安鎮守柱’主料,嶽府不可得罪,立將平安鎮守柱提價,高價謝客。”

白柔霞原本心腸就好,胎兒墮後,她看到這滿紙冷酷之言,就愈發良心難安。她這麼多年來一直纏綿病榻,其實有很大一部分緣由都是心結未開。

——“白家做了許多錯事,明明與庶民一脈同生,卻依仗著他人之痛漫天要價。我小產久病,這恐怕是遭了老天爺報應。”

林韻拿著蘇巧的信找到她,把信給她看了,她看過之後,歎息道:“巧妹不怪我們就太好了,那咱們就回蓮生鎮看看爹娘吧,你都多少年沒回去了。去收拾收拾行李,別的不用帶,多去庫房裡拿些姜藥師給的草藥,鎮上的善仁堂用的到。”

“可是你大哥他決計不肯……”

“就跟他說咱們是為了去蓮生鎮求子,做些善事結緣的。”白柔霞合上帳簿,“另外拿了多少珍寶法器,全都按市價記上,都由我們清付。這樣一來,他就算不高興,也不會再多說什麼了。”

林韻應了,又訥訥謝了白柔霞。

小軒窗前,披著鵝黃褙子,梳著少婦髻的白柔霞面色沉凝,只有在她微笑的時候,還能看出當年那個無憂無慮的千金小姐的殘影。

“你謝我做什麼?你看我戴的珠翠,穿的綾羅,哪一樣不是白家從別人身上盤剝來的。”她輕輕歎了口氣,“我身輕言微,也沒什麼本事,動搖不了兄長的心腸。但我不安啊……林大哥,我很煎熬。”

林韻笨拙地不知該怎麼寬慰她,只得道:“沒事的,你、你是個好人,咱們去廟裡拜過,還會有孩子的。”

白柔霞笑著搖頭:“我不是在說這個,何況這個也不能強求,比起求子,其實我更想和巧妹說說話。你這個人粗枝大葉,你不懂她這些年有多辛苦。”
“我懂的……”

“你只懂了那麼一點點而已。”白柔霞伸出白皙的手比了一個指甲縫那麼多的距離,“我與她同為女流,她出身寒門,卻做了比我多得多的善事。她那小小的身子裡,裝了我大哥那種人從來都不曾擁有過的志向,只是那志向太宏大了,她怕人譏笑,所以從來不說而已。”

“巧妹有志向?是什麼?”

白柔霞搖了搖頭,並沒有回答,只是道:“我見過她的次數不多,卻瞧得出她這人志向大,心事重,也很驕傲。她每次朝我開口討東西,其實我都看得出她很赧然,儘管她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她連看都不敢看我。她怕我生氣,怕我嫌她事情多,怕我們趕她走。”

林韻喃喃:“原來是這樣嗎……”

“嗯。後來你是真的趕她走了,等同於將她心裡的恐懼坐實,她並不瞭解我是個怎樣的人,只當是你來了白家之後,被我帶著心腸越來越硬,最後將她與爹娘棄如敝履。所以她才怨了你我這麼多年。”

“可、可我給她寫信解釋過……”

白柔霞苦笑道:“你啊,你還虧是和她從小一塊兒長大的。你不知道她心氣很高嗎?你覺得在沒消氣之前,她會願意看你寫的信,會願意見你嗎?”

“……”

“如今總算盼她來信啦。你就跟她說,多謝她的求子方,我們很快就定下日子,會去蓮生鎮看望她和爹爹媽媽。”

事情定了,於是他們揣著裝了七八袋乾坤錦囊的靈藥,挑了天好日子,回到了蓮生鎮。

蘇巧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笑嘻嘻地接待了他們。那天晚上,這對夫妻走入了一個精心籌備了好幾年的陷阱。蘇巧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欺騙他們說爹娘出去城裡買肉了,哄著兩人各飲下一杯毒酒……

林韻的記憶就中斷在這裡,他最後記得的是腹中的劇痛,白柔霞伏倒於桌,還有燭光下蘇巧模糊不清的臉。

溫柔,憎恨,痛苦,快意,都在那一刻翻湧于那張清麗的臉上。

“小林子,嫂子,你們怎麼了?”她試探著問,聲音詭譎又寒涼,還微微有些抖,“你們聽得到我說話麼?”

林韻直到死,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最後這一段記憶裡,他有迷惑,有茫然,有恐懼,有不解,但唯獨沒有對蘇巧的懷疑。他甚至還想傻傻地提醒她:沒什麼,只是這酒好像壞了,喝下去難受得緊,巧妹,你可千萬別喝,你和爹爹媽媽不要那麼省啊,壞了的酒怎麼還放著呢……

可這番話化作了鯁在口喉間鮮血淋漓的一聲咕噥。

一切都結束了。

“找到了!”翻了多處未果,用了好幾種測靈的法器後,顧茫忽然大叫一聲——他手中的黑魔羅盤此時正瘋狂轉動著,一道紅光射向院內的其中一隻染缸上。顧茫連忙跑過去,探頭往染缸裡看。

這缸染劑呈現某種油狀的渾濁,顏色詭異,裡頭的內容更是難以辨清。顧茫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只能瞧見自己灰頭土臉的倒影。他正準備去找根杆子往裡面撈一撈,然而就在此時,他忽然感到一隻冰冰涼的手搭在了自己肩頭。
“……”

顧茫站住沒動,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在自己的倒影裡身後,慢慢的多出了一張女人的臉,慘白地從他背後探出來,跟他一同望著缸內。

他們的目光在倒影中對上了。

白柔霞!!!

顧茫肺腑冰冷,一瞬間就認出了這張在林韻記憶中出現過的臉!他驀地回身,召出薄彎刀,刷地朝這個看上去不死不活白柔霞砍去,可那女人的速度卻比他料想的還要快,她忽地朝他張開嘴,口腔中噴出大量黑氣,顧茫忙下腰去避,刀仍持護在胸前,照理而言這個防守並不會出錯,除非白柔霞能夠從他身後再變出個手來——

等等,背後!

顧茫一凜,幾乎是立刻意識到了什麼,但就這靈光一瞬的反應也來不及了,他聽到背後染缸裡“嘩”地一聲有什麼東西竄出來,冰滑如蛇般拽住他的脖子,把他勒著栽入了染缸裡,刹那間水花四濺!

顧茫嗆咳間,看到染缸前神情冰冷的白柔霞,再一側頭,更是駭然——他看到身後拽著自己共赴染缸泡鴛鴦浴的那個怪物——她居然也長著張和白柔霞一模一樣的臉!!

※※※※※※※※※※※※※※※※※※※※
啦啦啦,快打完這個副本啦~~~明天最後一章鳥~~~蟹蟹追文的小夥伴!!!缽缽雞!!!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