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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汙》第188章
第一百八十四章、復蘇

 天幕中, 慕容辰與數十修士相戰,不少人已身負重傷, 無力纏鬥追擊。慕容辰召出自己的神武洞簫, 淒聲吹響, 更多追截者無法承受這股靈流,落了下風。

 他冷笑一聲,凰羽招展朝著黃金台飛去,眼見著就要奪得魂盒,忽然間眼前轟然落下一道烈紅色的火焰屏障。緊接著一圈烈火自高臺邊燃起,將整個黃金台包裹在內!

 慕容辰回過頭來,羽翼張弛,眯起眼睛:“羲和君……你也來阻孤?”

 隔著飄揚的金紅色星火, 墨熄睨望著君上的臉龐。這個男人曾有千張面孔, 或善或惡,或怒或慈,或許他這一生就是這樣, 活出了千面,卻早已失卻了自己本身的那張臉。

 哪怕是此刻, 慕容辰裹挾著昭彰的憤怒瞪視著他, 也顯得並不那麼真實。

 慕容辰從來都是“君上”, 他並無法做回“自己”。

 此人過去的種種欺騙, 步步算計,此刻猶如走馬燈般在墨熄腦海中一一閃過,墨熄的憤怒雖沉默, 卻壓得極深,他甚至不想與君上再多廢半句唇舌,只劈身向前,手中的率然蛇鞭猶如疾電遊出,猛地抽向慕容辰心口。

 慕容辰避閃不及,以鳳凰羽翼相合,這才擋住了墨熄的蛇鞭。他咬牙道:“夢澤當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她竟將你的傀儡丹拔除……!”

 他話未說完,率然便又是一道疾光閃過,直擊于慕容辰腹肋。

 墨熄冰冷道:“我與你沒有什麼可再說的。”

 說罷足尖於空中陣法上一點,掠至高空,紅光暴虐的蛇鞭當頭劈下!

 這一回慕容憐不敢再分神,他展翼閃躲,避開暴雨般的攻勢,但他心裡很清楚,和顧茫曾經使出的“孤狼解封”一樣,修士解開體內的魔獸仙獸靈體,雖然能在短時內戰力大漲,卻也是孤注一擲之招。

 只消一炷香的功夫,他就將無法再馭動仙獸之靈,而是會經絡暴斷,靈力全無——他必須在這轉瞬間奪得魂盒,並用自己的靈魂與性命,將盒子強行震碎,放出逆世的血魔獸之力。

 可是墨熄的實力實在太過強悍,慕容辰攻守進退間,竟覺得如此捉襟見肘。眼見著重華城內火光四起,來援的甲兵修士從王城的八方湧來,他們禦劍時帶出的兵刃銀光彙聚一處,猶如逶迤長龍,指爪猙獰地向他遊近,要將他吞沒在這場嘩變裡。

 墨熄率然化刃,森然道:“到此為止了。”

 言畢寒光一閃,徑直舉劍朝慕容辰刺去。

 也就在這時,天空中忽然風雲湧動,緊接著濃雲深處泛起一道白光,猶如利劍出匣,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之際,一道雷霆自高空劈落。

 “轟——!”

 刺目的雷電光芒朝著黃金台覆壓下去,須臾熄滅了墨熄環繞在高臺周圍的守護結界,之前還燒紅了半邊天的烈火轉瞬成了一片焦土,只嘶嘶冒著青煙。而墨熄竟在同時臉色一白,既而一下子半跪在了結界雲端。

 慕容辰怎麼也沒料到忽然會生出這樣的逆轉,但片刻之後,他便反應過來了。他眯著瞳眸,喃喃道:“天劫之誓……”

 混戰之中,他們都忘了墨熄曾經向他立下過天劫之誓,發誓過一定會效忠重華,效忠君上。前半句墨熄未違,但後半句已在墨熄向他真正動了殺招的時候觸了誓言,所以九天降劫,不但打碎了墨熄設下的結界,誓言還反噬了墨熄,令他頓受重傷。

 墨熄跪跌俯首,驀地嗆出一口血來。

 “哈……”慕容辰盯著墨熄,半晌之後,抽動嘴角,森森然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

 他落到黃金臺上方,趕在四面八方的援軍到達之前,站在了流光溢彩的魂盒前。

 君上的神情被恨意與瘋狂扭曲到猶如鬼魅。

 “火球兒,多虧你當年一心想護著你顧茫哥哥的殘部,立下了天劫之誓。”他抬起手,懸於魂盒之上,臉龐在魂盒之光的照耀下蒼白如鬼魅,“你最好記得,你本來是有能耐阻止孤的——是你當時的意氣,才助孤將這個不肯馴服的國度推入地獄深處!”

 墨熄掙扎著想要站起,哪怕最終遭雷劫化作殘灰,也不可讓慕容辰得到那個盒子。

 可惜太遲了。

 能在古老誓言的折磨下維持理智已經極不容易,何況墨熄竟想要逆天而扛。九天重雲像是被觸怒了,隱有嘶嘶雷霆又在空中盤旋,隨時準備俯衝而下,將這不知好歹的凡人撕作塵灰。

 就在這時,慕容辰雙手一合,上下相覆。

 一道耀眼的金光直沖九霄,與天空湧動的風雷相斥相撞,刹那間虎嘯龍吟,山河變色,仿佛數以百萬的厲鬼要從地表之下破土而出,大地震動。

 墨熄嗆咳著衝破天劫之誓的禁錮,迎著那幾乎可以化作萬道利箭將人洞穿的大光輝向慕容辰襲去。

 “你……絕不可以……”

 但慕容辰已飛至高空。他挾著那封印了血魔獸之力的盒子,把自己的靈魂與生命力盡數注入了盒中,顧茫用魂魄凝練的琉璃盒在他掌心裡發出咯咯異響,慢慢地裂開縫隙。慕容辰仰頭,發出夜梟般可怖的大笑聲。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笑得如此恣意,毫無遮掩粉飾,不帶任何謀劃思慮。他縱聲長笑,於颯颯狂風,遙遙高空中俯瞰這座困囿了他一生的都城,然後暴喝一聲,將魂盒於掌中狠狠壓落!

 刹那間,碎片四散!

 崩裂的魂盒中頃刻湧出瀚海狂流般可怖的黑魔靈力,朝著八荒四海方向乘奔禦風,怒號著騰舞于蒼穹寰宇。天空中瞬間星河不見,月影蒙塵,慕容辰這時候已經被吞納成了近乎薄透的虛影,他眼中詛咒之光盡顯,環視著這一切,聲音虛渺而瘋狂。

 “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做的選擇!不肯乖乖俯首聽命,你們讓孤的日子難過了,孤便也……要爾等的太平日子……求而……不得!”

 話音落,便被血魔獸靈流化作的龍卷狂風裂為碎影,唯那毛骨悚然的笑聲在血魔靈流中猶如漩渦般瘋狂地回轉。

 “血魔獸的力量解封了——!”

 “不好!”

 王城內一片驚呼慘叫,整座帝都的火光都在這一刻閃動著惶然。而那魂盒裡奔湧的力量源源不斷且越來越烈,慕容辰被吞噬的地方爆散出幾能令人目昏的強勁白光。

 墨熄是離陣法最近的人,他幾乎能感到千鈞重力朝著脊骨狠壓下來,那種大災劫前面的渺然感幾乎是摧毀了他。

 失去意識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可在那一瞬間,墨熄似乎看到了魂盒崩毀的那個位置,有一縷與這暴虐黑魔之力截然不同的金光飄了出來。

 那金光化作了一個模糊的倒影,是很多年輕的顧茫,穿著戰甲,束著兜鍪,眉眼裡帶著輕狂,他從破碎的魂盒裡飛向風雲變色的天空。

 墨熄伸出手,喃喃著想喚他的名字,嗓中卻盡是鹹澀的鮮血。

 兩個字,哽咽地堵在喉頭。

 顧……茫……

 然後他墜落下來,從激戰的高空墜落,墜落……

 最後,跌進了一片沉甸甸的黑暗裡。

 墨熄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周圍來來回回晃動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素青色人影。他長長的睫毛眨動著,逐漸看清了這裡的景象。

 是神農台的療愈閣,那些晃動的人影是神農台的藥修。他們穿梭在病榻間,正在給受傷的修士們治療。墨熄緩著神,嗡鳴作響的耳中灌入潮汐般的人語,有旁邊醫榻上的哭聲,有親眷之間的安慰聲,有藥修施展法術時的咒語聲。

 他在這些聲音裡慢慢地拾回了自己,昏迷前的事情閃回至腦海之中。

 金鑾殿的嘩變,淨塵的出世,魂盒,溢散的流光……

 “顧茫!”

 他一下子坐起來,損傷的肌肉被扯得驟然生疼,他驀地皺起眉頭,漆黑的眉宇之下是緊閉的眼與整齊的長睫毛。

 他的驚醒引來了人的注意,有人步履匆匆地來到了他的病榻前:“墨大哥。”

 墨熄以手支額,揉著疼得欲裂的側額角,抬起眼時雙目都是紅的。他對上了慕容夢澤的臉。

 夢澤看起來已經很多天沒有仔細打理過自己了,只束著最簡單的髮髻,穿著一襲黑底金邊的衣裳,臉頰帶著些不知什麼時候蹭到的硝煙焦灰。

 墨熄張了張嘴,喉嚨裡幹得厲害,他艱難地潤咽了兩下,才能夠控制自己的聲線不那麼陌生得厲害:“這是……怎麼了?顧茫呢?血魔獸怎樣了,燎國——”

 夢澤目光濕潤地看了一下四周,她不用說太多,墨熄也已經能猜到重華如今的情形。神農台最大的療愈閣已經躺滿了重傷的修士,有的是法術創傷,刀劍創傷,有的則是黑魔侵襲,被鎖靈鏈鎮壓在冰冷的石床上。

 一眼望去見到了不少從前熟悉的同僚,遠處岳辰晴正在和一個藥修說著什麼,其實只是過了短短的半個月,嶽辰晴瞧上去就已經再也不是少年模樣,眉頭皺的很深,說話時沒有什麼笑意。他在教藥修怎樣駕馭他的竹武士,能在這一片混亂的傷亡中幫上忙。

 “血魔獸的力量被打破了,淨塵吸食了那些力量之後,依照慕容辰的遺願轉投了燎國。”夢澤的臉色非常難看,“燎國得了血魔獸之力,勢頭無人能阻,已經攻至了帝都城外。憐哥勉強率軍擋了七日,但是明天恐怕就擋不住了,燎國的國師即將出關——他正將淨塵徹底煉化。應當就是明日,血魔獸便要重生了。”

 墨熄:“……我已經昏迷了七日?”

 夢澤點了點頭,但見他神情,又忙道:“你不要急,就算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但也未必就是死局。當年沉棠宮主不也一樣阻止了血魔獸的吞世妄舉嗎?憐哥已經在重整王都內的所有甲兵,準備馭帥三大軍隊,明日與燎大戰。”

 墨熄閉目道:“慕容憐就算再能耐,也沒有辦法同時統禦三大軍隊,他根本沒有辦法壓住三個軍陣。”

 “但你醒了,不是嗎?”頓了頓,她又道,“你可以統帥赤翎營,憐哥會帶他熟悉的那一支修士,至於北境軍……”

 她抿了一下嘴唇,眼中閃動著一些情緒難辨的光澤。

 墨熄一怔,隨即像得到了某種感知,心跳驟然快了起來,他盯著夢澤的眼睛:“北境軍如何?”

 “我,我是有一個好消息。”夢澤似是怕讓他心緒愈發震顫,因此將聲音放得很輕,但這又有什麼用呢?她要說的事情本身就已如滴水如沸油,註定引起爆濺,“顧茫他……”

 墨熄唇齒輕啟,他死死盯著她,聲音幾乎微不可聞:“他怎麼?”

 “他已經完全恢復了,經歷此劫,亦已平反——三天前他就已經重新掛帥了北境軍的統領,如今正在校場訓練他的士兵,準備明日應戰。”

 墨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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